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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視的一瞬間, 紀覺川的心跳停了一拍。

言硯靜靜地站在他?的不遠處,手里提著一個裝課本的袋子,陽光穿過樹葉, 留戀的落在他?的長睫上、唇瓣上。

一切都是他?熟悉的樣子, 似乎言硯只是早上從他?懷里起來,出了趟遠門而?已。

可那雙望向他?的眸子里沒有?他?熟悉的情緒。

紀覺川心里有?點不安, 又喊了他?一聲。

言硯看?著這個陌生的男人,眼里浮上些困惑, 不知道該不該回應。

明明是沒有?見過的人, 卻那樣親密地喊他?的名字,實?在是有?些奇怪。

可更奇怪的是, 听到男人這樣喊他?, 他?心里不但沒有?產生任何反感,反而?還覺得有?點熟悉。

旁邊的談風凱已經警覺起來。

他?只看?清了男人的輪廓,但那一聲親密的稱呼就讓他?起了警惕,上前一步擋在言硯前面。

剛準備質問,談風凱就認出這個朝他?們走來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望覺集團的大老板,經常出現在電視和雜志上的人物。

他?張了張嘴, 一時不知道該不該把質問說出口。

雖然言硯看?樣子不像是跟這種人認識,可這人的身?份擺在這, 應該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猶豫間, 紀覺川已經走到了眼前。

言硯微微仰著頭,看?著面前這個陌生又莫名有?點熟悉的人,唇瓣微張︰「你是?」

紀覺川垂在身?側的手猛然握成拳。

他?不是沒有?想過言硯會不記得他?的可能性,但現在親眼看?見言硯陌生的眼神,心里還是一沉。

明明言硯昨晚還睡在他?懷里, 睡覺前他?們還給了彼此一個晚安吻,可現在言硯看?他?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他?抿了抿唇,聲音有?些發緊︰「能單獨跟你說幾句嗎?」

談風凱皺了下眉,怎麼連這種身?份的人,也是用?同一種套路?

這回不用?他?開口,言硯就自己拒絕了︰「我要回家了,就在這里說吧。」

他?雖然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有?一種熟悉感,但他?清晰地記得自己跟這個男人沒有?過交集,所以也不會輕易單獨跟他?離開。

紀覺川沉默了一會才開口︰「你真的不記得我?」

他?盯著言硯的眼楮︰「一點印象都沒有??」

言硯的眼眸微微睜大了些,瞳孔里映著他?的身?影︰「我們見過嗎?」

剛問完,他?就看?到男人眼里閃過一絲痛苦,像是失去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讓他?心里也跟著刺痛了一下。

言硯蹙了下眉尖,避開了男人的視線。

不遠處來接言硯的司機發現不對,打開車門下了車,詢問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言硯搖了搖頭,跟談風凱告別,轉身?上了車。

坐上車後?,他?還是沒忍住放下車窗,往外看?了一眼。

男人還站在原地,看?著他?的方向,兩人的視線撞在一起,讓言硯心跳莫名慢了一拍。

他?立刻又把車窗關?上,垂眸盯著膝蓋,眼睫輕顫了幾下。

車子絕塵而?去,留下站在原地的紀覺川。

又有?人從學校里出來,見到站在門口的紀覺川,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楮,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紀覺川往學校里瞥了一眼,抬步走了。

回到家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黑了。

張姨已經做好了飯,她把菜端出來,手在圍裙上擦了兩下,突然感嘆了一句︰「總覺得家里好像少了點什?麼,還怪冷清的。」

紀覺川動作一頓,眸色暗了暗。

「哎呀,我這是在說什?麼。」張姨意識到自己說了句奇怪的話,明明這個家里一直都是這樣,哪有?少什?麼呢。

吃完飯,張姨收拾好了餐廳,也回家去了。

房子里只剩下紀覺川一個人,他?在客廳站了一會,像往常一樣去了書?房。

坐在書?桌前,他?卻一點工作的心思也沒有?,只是不停地在電腦上搜索言家的新聞,嘗試找到點跟言硯有?關?的信息。

但就像陸極說的那樣,言家把言硯保護得很好,他?根本找不到任何言硯的信息。

考慮到會驚動言家的人,紀覺川還是沒有?派人去查言硯。

他?拿起手機,言硯的電話和微信都在今早就已經消失了,相冊里也空空如也,兩人相處的痕跡一點也沒有?留下。

還好他?還記得。

要是他?像其他?人一樣忘記了,他?跟言硯就要這樣錯過了。

只是不知道言硯還會不會想起他?。

要是言硯一直想不起來的話,他?可就要重新把言硯追回來了。

紀覺川苦笑了一下。

現在的言硯被身?邊的所有?人捧在手心,想要把小少爺追回來,恐怕是不容易。

光是今天想要見上一面,都被言硯身?邊的幾個人跟防洪水猛獸一樣提防著,更別提接近言硯了。

垂眼看?著手機上一片空白的相冊,紀覺川眸光微暗。

他?清楚地意識到,如果不是當時那個世界的言家把言硯送到他?身?邊,他?跟言硯也許完全沒有?可能。

沉吟了一陣,紀覺川給陸極發了條信息,告訴他?這幾天他?都不會去公司,然後?開始思索怎麼接近言硯。

去言家見言硯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唯一的突破口,只能是學校門口。

想到這,紀覺川才意識到這個世界的言硯還在讀書?,而?他?竟然要對一個還在讀書?的人下手。

雖然知道言硯已經成年,但紀覺川心里還是有?些莫名的罪惡感。

不過很快他?就把這點罪惡感拋到了腦後?。

還是先把人追回來最重要。

言硯回到家,跟爸媽一起吃完晚飯,就躲進了房間里,沒注意到言開誠笑容下的神色有?些不對。

等言硯離開了餐桌,言開誠的笑容才收了起來。

「你是說,那個紀先生在打听了燕燕的事情後?,又去了學校找他??」

言太?太?側頭看?向言開誠,柔美的臉上滿是憂色。

言開誠沉著臉「嗯」了一聲,要不是司機告訴他?,他?還不知道紀覺川竟然會去學校找人。

他?原本還對這個年少有?為的集團老板頗為贊賞,現在事情涉及到了他?的寶貝兒?子,他?對那人只剩下反感。

言硯不可能認識紀覺川這樣的人,紀覺川突然有?這樣的舉動,如果不是見色起意,那就只可能是想利用?言硯來謀求利益。

言太?太?語氣埋怨︰「你今天怎麼還讓人來家里了。」

言開誠揉了揉眉心,也開始後?悔︰「我沒想到他?會打這樣的主意。」

那人看?起來一表人才,又事業有?成,他?怎麼也不會聯想到那上面去,甚至還跟他?多?聊了幾句。

「我明天會多?派幾個人看?著燕燕,你不用?太?擔心。」言開誠安慰言太?太?。

不管紀覺川是什?麼目的,他?都不會讓他?再接近言硯半步。

房間。

言硯洗完澡躺在床上,不受控制地想起今天站在學校門口的那個男人,心中奇怪的感覺揮之?不去。

為什?麼那個男人要問他?記不記得他??他?們以前難道認識嗎?

可是以前也有?人這樣問過他?,談風凱告訴他?那是什?麼搭訕手段,叫他?不要相信。

言硯翻了個身?,趴在床上,下巴抵著枕頭,皺著臉認真思考。

雖然是這麼說,可在他?問了那句「我們認識嗎」之?後?,他?分明看?到男人眼里有?痛苦的神色,不像是作假。

不會是他?忘記了什?麼吧?

這種狗血的事情真的會發生在他?身?上嗎?

言硯覺得不會,但腦子里突然閃過一個模糊的畫面。

是那個男人抱著他?的畫面。

他?一下愣住,呆了一會後?,用?力甩了甩頭。

結果不但沒有?把畫面甩出去,反而?腦子里還響起了聲音。

是男人沉聲喊他?「寶貝」的聲音。

言硯臉一下燒起來,用?被子蒙住了頭,听見自己的心正怦怦跳。

他?不會是得了什?麼妄想癥吧?

第二日中午,一輛車子停在學院門口的不遠處樹蔭下。

紀覺川下了車,讓司機把車開走,然後?走到一個不顯眼的地方,遙遙望著學院的方向。

現在雖然離放學的時間還早,但他?心里一直想見到言硯,一不留神就吩咐司機把車開到了這里。

門口不時有?學生勾肩搭背走出來。這所學院自由度很高,即使學院里會提供午餐,也允許學生中午離校,所以很多?學生趁中午出去玩。

紀覺川掃了幾眼,沒看?到言硯的身?影。

有?兩個學生從他?旁邊經過,正嘻嘻哈哈地聊著天。

「你說的是真的?言硯等會真的會去後?山寫?生?」

「當然,我親耳听見他?跟談風凱說的,談風凱中午社團有?事,不能跟他?一起去。」

「哈哈哈,那等會就有?機會了,沒有?那個談風凱礙事,總算能接近他?了。」男生活動了一下胳膊,對之?前談風凱把他?過背摔的事耿耿于懷。

「給你機會你也不一定能成功。」

「那就……」男生不懷好意地說了一段話,兩人對視一眼,都笑了起來。

他?們家庭背景都不簡單,自然不會輕易做出格的事給家里丟臉,只是跟同伴口嗨幾句,所以說的話一點也不收斂。

後?面幾句話傳進紀覺川耳朵里,讓他?的臉色徹底黑了下來,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

兩個男生還沒走到後?山,耳邊就听到拳風呼過,很快,兩個人就倒在了地上。

他?們費力地翻過身?,想看?是誰膽子這麼大,但站在他?們面前的高大身?影逆著光,只能看?清一個輪廓。

那人在他?們身?上踩了踩,語氣陰沉︰「別再給我打他?的主意。」

說完,鞋子嫌棄地在地上碾了幾下,朝後?山的方向去了。

兩人在地上躺了許久才有?力氣站起來,他?們都覺得剛才那個人有?點眼熟,但誰也不敢認。

沉默了良久,其中一人才開口︰「那是言硯的保鏢嗎?」

另一人答︰「應該是吧。」

他?們白白挨了一頓打,卻誰也不敢聲張,各自打電話叫司機過來,一瘸一拐地回家去了。

紀覺川往後?山深處走,走了一段路,突然停下腳步。

他?看?到言硯從學院後?門走出來,腰背挺直,修長的脖頸在陽光下愈發白皙。他?手里拿著寫?生的工具,踩著地上的落葉,腳步輕巧地往後?山深處走。

紀覺川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

他?跟著言硯走了不短的距離,但言硯一直毫無察覺,走到一個地方就開始擺放工具。

當他?從後?面走出來的時候,言硯顯然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呆站在原地看?著他?。

紀覺川抿了抿唇,也意識到自己的出場方式有?點不對,說不定被當成跟蹤狂了。

雖然他?的行為確實?有?點像是跟蹤狂。

他?看?到言硯的唇瓣動了動,還以為言硯要質問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沒想到卻听到他?說︰「你的手在流血。」

紀覺川一愣,低頭看?了一眼,他?的手上劃了一道口子,正在往下滴血。

應該是剛才揍人的時候被眼鏡劃傷的。

言硯看?他?站著不動,咬了下唇,又提醒他?︰「傷口要包扎一下。」

「嗯。」紀覺川盯著他?看?,腳步還是沒動。

言硯困惑地跟他?對視,不明白他?為什?麼還站在這里。

紀覺川︰「這附近有?藥店嗎?」

原來是不知道藥店在哪。

言硯點點頭,告訴他?︰「有?,從那邊走出去就能看?到。」

「我不認路。」說話間,又有?一滴血從傷口上滑落。

言硯糾結地抿了一下唇,把工具又收起來,朝他?走過來︰「我陪你去吧。」

正好他?對昨晚出現在腦海里的畫面有?些疑惑,說不定能趁這個機會弄清楚是怎麼回事。

紀覺川垂了垂眸,低低地「嗯」了一聲,跟在他?身?後?。

言硯也許是繞了近路,兩人越走越偏僻。

後?山樹木蒼郁,陽光穿過錯落的樹枝,灑在他?後?頸上,瓷白的耳垂都透著光。

言硯走著走著,突然覺得有?種被野獸盯上的感覺,後?背幾乎要被灼熱的視線燒出兩個洞。

他?腳步微頓,剛想回頭看?一眼,就被摜在了樹上。

紀覺川上前一步,把他?壓在樹干上,沒用?多?大力度,但卻讓他?動彈不得。

言硯呼吸停了一瞬,眼楮微微瞪大,慌張地看?著越靠越近的男人。

後?山安安靜靜,偶爾響起一兩聲鳥叫,除此之?外,就只能听見男人沉沉的呼吸聲。

薄唇停在他?耳垂附近,男人的氣息輕輕噴在他?耳朵上,聲音低低︰「怎麼一點防備心都沒有??」

言硯驚疑不定地看?著他?︰「什?、什?麼?」

「如果是別人,你也這麼容易相信嗎。」

言硯沒回答他?莫名其妙的問題,只是用?力推了推他?︰「放開我!」

「知道這是怎麼弄的嗎。」紀覺川把手舉到他?眼前,讓他?看?那道傷口。

一想到剛才那兩個男生的話,紀覺川臉色就更陰沉了些,如果剛才他?們真的來了這里,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可偏偏言硯還對人沒什?麼防備心,就連他?這個陌生人都能輕易就答應帶路,還選了這麼偏僻的路。

言硯看?到那道流血的傷口,臉更白了,那道傷口明顯是被什?麼東西劃傷的,說不定是利器。

他?掙扎得更厲害,一不小心蹭到了那個傷口,溫熱的血沾到了他?臉上。

淡淡的血腥味鑽進鼻子里,他?終于有?點崩潰了,眼楮紅了一圈︰「你怎麼這樣啊。」

「我是以為我認識你,所以才帶你去的。」

他?就不該相信昨晚腦子里的那些畫面,他?怎麼可能認識這種人?

紀覺川怔了一下,手上的力度松了松。

言硯趁機推開他?,很快就跑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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