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安在正殿候著,見我出來了,立刻行了大禮。本來我還未正式冊封,可他還是懂得禮數,知道該如何待我。
兩年前他不過是替主子辦事,我也懶得再去計較什麼,況且,于南桀,還要有他輔佐。
「起吧,浣兒,帶丫頭們下去,我要和伯安單獨聊聊。」我吩咐道。
浣兒點了點頭,領了一干侍婢,匆匆退下,將殿門闔了半敞。
伯安一直低垂著頭,倒是恭敬。我理了理裙裾,坐在椅子上,淡淡開口道︰「西京如何了。」
「王爺已然掌握整個皇宮,只待正式登基了。」伯安恭敬道。
「那,西瑯胤同西瑯寰呢?」
「西瑯胤以下犯上,謀害皇帝。又覬覦皇位,以不恥之手段殘害大臣,幸有魏亭山指正,也實時扳倒了他,也多虧了魏子房的規勸。都是王妃想的周到罷了。」
我失笑,哪里是周到,魏子房是可用之人,早晚是朝中重臣,他日必非池中之物。況且他比他父親,精明正直的多。
「西瑯寰暗地里本就是支持王爺的,王爺果決,一時震懾朝臣,賢明本盛,又虧了有王妃當日以身試毒,解救萬民,更是叫百姓贊好。如此,可謂是朝民一心。」
我模了模腕上的鐲子,是方才小侍婢硬塞給我戴上的,如今瞧著色澤倒是不錯,做工也精細,花紋頗多,模上去也是膈手的很,可偏偏喜愛這樣的感覺。
西烽果然還是安穩的奪了西景的江山,即便不能恢復他的本名,卻也實實在在為他父親,奪回了原本屬于他們的江山。
「西烽打算給我安個什麼身份?」我轉問。
伯安微微一愣,抿唇想了一會兒,良久道︰「大抵會說是西瑯寰的女兒,先前寰王有個早逝的女兒。」
我點了點頭,如此也好,寰王的女兒,也算是西景皇族了,嫁給南桀和親也是說得過去的。
「至于眠王妃…」伯安覷著我的動靜,緩緩道︰「往後眠王妃便不再露面,長居深宮了。」
不在露面,長居深宮。
忍不住笑起來,這樣的說話倒也有人信,橫豎往後西烽登基,眠王妃最多成了眠貴妃,深居後宮,倒也是好的。只是,我的名聲不能于西景沒落了。
「告訴西烽,傾城閣仍會是西景最得民心之地。」我揚頭定定道,不容置喙。
「是。」伯安垂了頭,低聲應著。
「好了,你回去吧,等冊封的旨意到了再來吧。」
「是,奴才告退。」
伯安退去,我獨自一人坐在空曠的正殿內。這是我頭一次居住在妃嬪的宮殿里,從前的為尊大殿,朝安殿,都是帝王所居。我曾于王位上,運籌帷幄,如今,又要在後宮中,風起雲涌。
我抿唇一笑,卻不知等待我的,會是怎樣一場斗爭.
已經是深秋了,涼意四起。
月末時,赫連墨草草擬了封妃的旨意,將我封了兮王妃。果然南桀不比西景尊貴,西景稱皇帝,南桀稱帝王,皇者也算不上,後宮里更是只有王妃,王後一說。
只不過赫連墨還未立後。
原本我受封,應是與後宮眾位姐妹見上一見,因我入宮最晚,自然地位不如前幾位王妃。可赫連墨偏偏許我不必參見各殿王妃去,我也落得悠閑。
更何況我若見了和月和彩衣,才要生出大亂子來。
赫連墨忙于朝政,自回南桀以來,這些日子我未見他一面,倒也不急,我過些悠閑的日子,也打听著宮中瑣事。
前日里宮里新得了雪梨,甚是好吃,浣兒問伯安討了些來,做了雪梨羹,甚是好吃。我正吃的香甜,便有侍婢來傳話,說是安王妃和淳王妃朝莞寵殿來了。
我吃了半口的雪梨羹,硬是吐了出來。
這兩位王妃怎麼想起來我這里了,說時遲那時快,我還未反應過來,就又有侍婢跑進來,說是兩位王妃已經到了殿外了。
我慌忙擼了兩下頭發,又取了一旁的帕子擦了擦嘴,瞪著浣兒問︰「我看上去怎麼樣,怎麼樣?」
浣兒撲哧笑出聲來,道︰「美,美極了!」
「誰要美了!就你貧!」我一笑,隨後道︰「把東西收拾收拾吧,我們去正殿見兩位王妃。」
說起這兩位王妃的身份,我是再清楚不過了,可她們來絕非善意,我若不強勢一些,便只能屈居下風。
況且我從未想過要在南桀深宮,吃半點虧。
浣兒扶著我進了正殿,見到了兩位王妃,穿的大紅大紫的,也如人生般轟轟烈烈。他們的模樣算不上絕色美人,但也算客人,眉眼間有一股不善的感覺。
我淺笑著走到椅子旁,道︰「兩位姐姐坐吧。」
並未有應有的禮數。雖說我並不知曉我的位分是否在她們之下,但即便是薛彩衣來了,也休想我禮待。
她們二人明顯一愣,臉上略有僵色,極不自然的尋了椅子坐下。
「兮王妃有所不知,南桀後宮一向是以進宮早晚位尊卑,淳姐姐是第二個進宮的,位分僅次于玉王妃呢。」說話的應該是安王妃了,她雖笑著,但微眯
著眼,話語了也有幾分故意作樣子的感覺。
我並不以為意,只輕輕應了一聲。
淳王妃的臉色更是難看了。
桌上放了兩盞茶,應是清晨新泡的,也不知味道如何,我隨手挑了一盞,端起,輕抿了一口,感覺也是一般罷了,什麼時候起,我也挑起茶的口味了。
淳王妃和安王妃的面前也放了兩盞茶,我一笑道︰「兩位姐姐請喝茶,一路走來也口渴了吧。」
淳王妃輕輕一笑道︰「不了,妹妹客氣了。」
我放下茶盞,故意收斂了笑,輕挑唇,緩緩道︰「我知道兩位姐姐來,絕非是客套的。無非是想看看陛下新納的王妃究竟哪里好,也想施加壓力。」
「可兩位怕是打錯了算盤。」我挑眉,將笑容散開,「我從來不是會屈居人下的人。你們也休想讓我禮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