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嚇了一跳,險些出聲,慌忙捂了自個的嘴。
見她弓著身子,小心翼翼的上了樓,正往我這個方向過來,但不知她究竟是尋誰而來。她不是應該枉死了嗎?是如何活下來的,又如何會出現在西景?
心中有眾多疑團,此刻更是按捺不住。
她前腳剛剛經過我房門,我便破門而出,她發覺有動靜,正想屈身躲閃,可我身上的功夫也不是莫須有的,又豈能任她逃逸。
一手將她肩頭扣下,她抄手打上來,我又伸手將她壓至門框上,使她不能動彈。
「別出聲,你回頭看看我是誰!」我低低道。
她果然不掙扎,緩緩的回頭瞧我,一時露出驚愕的神色,久久不能回神。
我原以為她除了驚愕,當還有欣喜,可並不如我所願。若素愕然,張著嘴瞪著眼久久未說一句話。
松了手,將她放開。
她緩緩站穩了身子,神色也正常了些,只是雙眼左右躲閃,雙手也垂擺的極不自然。
我估模這里頭有貓膩,她必有不能叫我知曉的事兒,可我這兒還有太多疑團想問她。
「若素,你怎到了西景?你是如何從南桀逃出來的,又為何出現在這里。」我只先這樣問,是實在不知從何說起,挑了首要的先問她。
剛瞧著她她瘦了些,但面容比兩年前姣好,此刻垂著頭倒看不清她的神色。
「奴婢…」她臲卼擺手,聲音也有些微顫。
她這個樣子,倒不似我認識的若素。我認識的那個若素聰慧果敢,哪里有過這樣的樣子?
「你慌什麼?答便是了。你安好,我心中也寬慰很多。」
巴不得她趕緊把前後因果都說與我听,直直的望著她不移開眼,哪里料到身後有人。待我發覺時,已被一掌打暈.
後頸上酸痛,這一覺睡的更是不安穩。
竟是被外頭的喧鬧聲給吵醒了。
我撐著後頸,緩緩去起身,環視四周,此刻竟是在軍帳里頭。我低頭看了自個的衣裳,也被換了,換成了素淨的白色,腰間系著一根青色的絲帶,簡單大方。
過了一刻,我撩開軍帳的門簾,走出去。這兒大概是大軍駐扎的地方,各帳前都有士兵把守,兩側涌來的士兵正朝前方某處集結著。
我便跟著走了過去。
他們的盔甲,以及遠處立著的軍旗,都向我傳達了一個信息。
這是西景國的軍隊。
我自然不必再怕些什麼,心中的疑團也暫且擱置。
前頭圍場里聚了許多人,整裝待發,我悄然走進去,四處望著也未見熟人。
倒是先前領兵的那一位發覺了我,徑直走了過來。瞧他的盔甲,武器,模樣應是個將軍。
我微微點了點頭,以作小禮。
他面容堅毅,兩眼炯炯有神,幾步踏至我面前,拱手作揖道︰「眠王妃。」
他知道我的封號,又這樣有禮。
「請問將軍是?」
「末將綏遠。」
綏遠?那不便是綏靜的父親了?我一時有些驚訝,連忙道︰「竟是綏將軍,久仰,久仰。」
說罷便有些局促,這話說的實在倉促。我臉微紅,垂了頭。
「王妃說笑了。」他淡淡道,似不愛笑的模樣,又道︰「王爺在前線,末將正要前往,諸事還請王妃等王爺歸來吧。」
我點了點頭。
「末將告辭。」
他轉身便要走。
我又急忙道︰「等等,可否帶我一起!」
原本這女兒家隨軍,就已經很不妥了,更何況我是王妃之軀。可綏遠竟沒有拒絕我。我稱自個會騎馬,他仍是尋了一位副將為我護在我一側。
此番他只帶了兩百弓箭手,據說都是軍營里的佼佼者,沒有那些人能比的過這二百人的箭術。我猜想,兩國交戰隔著一條薄江,也沒有什麼比弓箭手更得力的了。
若是有一方先行渡江,必會在水上失利,也失了先機。
薄江,薄江。
我竟又回到薄江了。
行了半個時辰的路,遠遠的便感覺到那浩浩蕩蕩的氣勢,這還是我頭一起瞧見千軍萬馬,心中難免有些激動。
一時竟心跳加快,被這場景所震撼。
那一望無際的士兵,排列整齊,當真就是西景最雄厚的兵力了嗎?
我隨著那二百弓箭手,穿過千軍萬馬直向薄江邊上而去。我左右都是巋然不動的士兵,一個個昂頭挺胸,絲毫不對即將到來的戰火而有一點點懼怕之感。
走在他們之間,我竟也微微揚頭。
不遠處,那個騎在馬上身穿銀白盔甲的男人,顯得有些瘦弱,可他昂頭挺胸,竟絲毫不弱于他人。他卸了頭盔抱在一側,微風中發梢凌亂,缺更顯得側臉堅毅。
好久不見,他又瘦了,本就清瘦。
他面容堅毅,雙眼直視這薄江一岸,一側副將告知他弓箭手到來,他只微微點頭,目光不曾離開彼岸。
其實橫跨薄江,也算不得寬厚。若是渡船,最窄出,不過片刻
便可渡過,只是薄江水深,水流湍急,萬萬不能徒步渡江,否則竟會喪命。
我遙遙向對岸望了一眼,竟也是熟悉的面孔。
赫連墨,他果然親征了。
對岸亦是千軍萬馬,那盔甲,那兵器也無一不叫我熟悉,南桀一國也曾強盛一時。
我微微頓了一會兒,赫連墨也發覺了我的存在,多望了我幾眼,只是隔得有些遠,神色看不大真切罷了。
許是西烽發覺赫連墨的目光到了他身後,他便回頭瞧了一眼,正好瞧見騎馬逼近的我。
我對他微微一笑。
他唇色有些蒼白,笑容也有些蒼白,只是他的微笑如從前一樣溫柔溫潤,淡淡道︰「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