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木頭的身體放松了一下下,我又狠狠心,接著說道︰「可是我的心在他那,離開了他我楚沐白就是不完整的,我愛他,所以我沒法再接受別人的愛。木頭,你明白嗎?」
他沉默了,是的,木頭開始用一貫的沉默來與我對抗了。就在我以為他要沉默到天荒地老的時候,卻不料身後傳來一聲嗤笑。
我正納悶他為何能笑的這樣令我心中發毛,一陣冰冷入骨髓的聲音又自身後響起。
「你愛他?你愛他愛了多久?」
額……這個問題我得算算,要說時間嘛,恐怕也才一年多吧。
不等我回答,木頭突然便低沉咆哮道︰「你知道我愛你愛了多久嗎?」
我一愣,這丫的霸氣側漏了啊。
「十年……還是十七年?」說實話,這問題引得我認真思考了,木頭喜歡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在我還未克死那三個夫君前?
「沐白,我對你的情,何止十年二十年,」木頭在我身後繼續咆哮,那是一種壓抑了不知多久的隱忍,其中透著委屈透著不甘,自然,還有那麼一絲憤怒。「沐白,你听著,我愛了你五百八十七年,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五百八十七年,我從第一眼便愛上了你!」
听完這話,我驚異的只有兩件事情,其一,木頭竟然不喊我小白,直接喊我沐白了,十七年來,他從未喊過我沐白;其二,我與他統共就認識了十七年,這五百八十七年他是怎麼算出來的?難道是連上輩子上上輩子,往後推八輩子的時候他就認識我了?如此深情的表白,我怎能消受的起啊。
「木頭,咱深情歸深情,可不帶扯前八輩子來玩深情的哈。」我不動聲色想要掙開木頭的懷抱,可是他太有力氣了,我奮斗了一下,他仍舊紋絲不動,將我抱的更緊了些。
我嘆了一口氣,而後說道︰「木頭,你快把我勒死了你知道嗎?」
本來以為他會心疼,至少先放開我再繼續深情,哪知他借著我這句話,更加大肆的深情的起來。
「你死了,我便隨你一起。」
完了完了!木頭癲狂了!他竟然想和我同歸于盡!
我不知道我究竟做了什麼讓他的身心受到了如此大的打擊,我承認我夜半跟著琉璃去了皇宮而不通知他是我不對,可是他也不至于懷恨至這種地步,得不到就毀滅?
現在的木頭神智似乎已經完全不清醒了,我深知這個時候不能再刺激到他了,這悶葫蘆說不準一瘋起來便成了野獸。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叫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我不怕他驚人,就怕他殺人。
「木頭,你瞧瞧你,這些天肯定沒睡好吧?等會想吃什麼?我去給你做,你先回屋歇著吧,我做好了再喊你。」
我盡量使自己的語氣听起來溫柔膩人,從而達到安撫他這顆心靈的目的。
「小白,你一定覺得我瘋了對不對?」
「沒有沒有,」我慌忙搖頭,連連否認。「你怎麼會瘋了呢?你是最清醒最沉著最冷靜的人。」
「也是最膽小的。」木頭將頭靠在我的肩膀上,語氣又恢復了先前的淡而悠遠,他似乎思緒飛到了遠方,飛到了自己的世界中,那可能是他臆想出的世界。
「你知道我第一眼見到你是什麼時候嗎?我知道你記不得了,但是我這話,你總有一天會想起來。第一眼見你,你在仙絮樹下撿起一片片花瓣,笑的可甜了,你說,從沒有聞到過這樣清香的味道,似乎可以讓人忘卻所有不快,所以你決定帶一些花瓣回去。」
仙絮樹?這是什麼樹?我怎麼從沒听過?
木頭也不理會我思緒翻飛,仍舊自顧自的說著。
「那時候我在想,這個女的笑起來比仙絮花好看多了。也便是那初次相識的第一眼,我便愛上了你,並且無法自拔。可我一直是個膽小鬼,我愛你比他久多了,卻一直沒敢告訴你。」
我想,這個故事里的女子一定不是我。復又想起木頭曾經被馬車撞成過活死人,曾經跌入水塘中昏迷了一天一夜,這該不會是……後遺癥犯了!
「木頭!」我猛然一喝,打斷了木頭的美夢。
他楞了,隨即問道︰「怎麼了?」
「我給你找個大夫來瞧瞧吧,雖然你不認為自己有問題,但是我覺著你現在問題很大,必須得醫治一下才行。」不然這天馬行空的大腦怎麼才能消停?
木頭愕然,終是放開了我。
「你就當我是腦子出問題了吧。」他撂下這句話,繼而頭也不回的鑽進了木屋中。
我愕然的呆愣在原地,一派迷茫,繼而轉身便朝集市的方向走去。不管他承不承認,我都得找大夫給他瞧瞧,畢竟我們相識多年,善良的我怎能任他瘋癲下去?在木頭把門摔的老響之後,我二話不說便直沖集市上,並且用著晃眼的碎銀子將落日崖這一帶最有名望的白胡子大夫晃了回來。
在我不厭其煩的敲了幾百遍門後,木頭終于黑著一張臉開門了,待看清我身後站著的大夫,他的臉色更為難看了,只稍稍睨了我一眼,便默不作聲的躺會了床上。
還好,他沒有賭氣將我和大夫轟出去。
在大夫為他把脈就診時,他一直閉目眼神,倒是很配合。
不一會大夫便起身出了木屋,我趕緊屁顛屁顛的追了上去。
「大夫,木頭他怎麼樣了?需要開點什麼藥吃?」我巴巴的望著大夫,大夫卻是一臉無奈。
「不需要開藥了,以後你對他好些,他要吃什麼你就做什麼,他要去哪你就跟著去,沒事別跟他置氣……」大夫 里啪啦蹦出一大堆話,我卻猶如被雷劈了一般動彈不得。
「大夫爺爺!」我的聲音如平地一聲驚雷,震的老大夫的胡子猛的一抖,人也差點沒站穩,好在,我一直牢牢的抓著他的衣袖。
「大夫爺爺,你的意思是,木頭活不長了?他還剩多少日子?」我可憐的木頭,如此俊美清秀的少年,如此大好的年華,命運怎就這般坎坷?
我鼻腔一酸,頓時流下兩行清淚。
老大夫見我這模樣,起先是嚇了一跳,而後恍然大悟般鄙夷的望著我。
「姑娘,你倒是听老夫將話說完再哭呀。」他甩開我的手,那眼神分明像是在看個傻子。「老夫是說,他身子好著呢,沒病。」
「沒病……沒病?沒病他怎會天馬行空胡言亂語外加幻想一片?」我擦著眼淚,心想這老大夫名聲莫不是假的?我遇到了庸醫?
「姑娘,他身體沒病,心里倒是有病,我行醫數十載,會醫人,卻不懂醫心。依我看來,姑娘你才是他的良藥。」
……大夫爺爺啊,你下次說話的時候能不能一次說完,害得我白白浪費了這麼多眼淚。
送走了大夫,我默默的注視著木屋良久,心里糾結著,斗爭著。
木頭害了心病,而我便是根源。但是說到底,只是因為他身邊缺了個女人,缺了個和他兩情相悅的女人。木頭這人打小便沉默寡言,臉皮子又薄,所以也只有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才有些話,也正因為如此,他身邊算得上交情好的女子,也只有我。之前陸雲姬可能也算做一個,只不過如今回想,陸雲姬對木頭的那份情是真是假,又令我迷茫。我知道她沒有害我的命,為的是木頭。
我猜想,木頭一直這麼固執的戀著我,恐怕是因為接觸的女子太少太少,所以便將對我的這份親情錯認成了是男女之情。
這麼一想,突然覺著這個可能性還是很大的。所以,為了能使木頭變回往日那溫溫潤潤的好少年,我得做些什麼才行。我一個人患著相思病就算了,可不能讓木頭懵懵懂懂的也跟著犯相思了。
主意打定,我立馬精神振奮了起來,先前的疲憊一掃而光,為了木頭的幸福,我少睡一會也是應該的!
我要給木頭一個驚喜,我要讓他重新見識這個世界,萬千芳華,一個不能錯過。
趁木頭還在木屋里休息,我趕緊回了自己的屋里,準備好紙筆一切工具,開始造福木頭了。
折騰了將近一個時辰,終于一切完工,出發。
落日崖下,離我們的木屋不遠的地方,便是一座小鎮。
我扛著自己精心制作的招牌,樂呵呵的去了小鎮中央。
找好一個顯眼的地方,我擺出了招牌,上書︰替兄征婚。
四個大字底下,是一排排小字,上面極盡詳細的寫了木頭的生辰八字,愛好,性格,脾氣。
我傻傻的在原地站了將近半個時辰,卻鮮少有人問津,似乎是缺少了點吆喝。我這人臉皮子薄,一直在躊躇著要不要張口,猶豫之際,又憶起木頭那憂傷深邃的眼神,不知打哪來了勇氣,扯開嗓子便吆喝開了。
「瞧一瞧看一看,今有家兄一枚,相貌英俊脾氣好,年歲十九好年華,人品端正好品德,就差一位小娘子 小娘子!」
果然這一吆喝立馬便圍過來一堆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是一副見著了稀奇事的模樣。
「我說姑娘,你家兄長找媳婦有啥要求沒?」一位老婆婆顫巍巍的握著拐杖,混沌的雙眼望著我。
「婆婆,您是給您家孫女找夫婿的吧,我家兄長找媳婦也沒多大要求,相貌端正即可,但主要性子要好,溫柔賢惠能持家。」
听了我的話,老婆婆頗為滿意的點點頭,而後試探性的問道︰「那姑娘,你瞅瞅我……」
「……」我驚愕的等了一會,老婆婆竟然不說話了,要不要這麼勁爆!婆婆,雖然看您的樣子也大致知道您年輕的時候相貌端正了,可是您這年紀,娶回去給木頭當女乃女乃嗎?雖然我沒說對于年齡的要求,但木頭也沒潦倒到來者不拒的地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