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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第一二零章 甜的

第一二零章

我回答顾庭生:“对,我们是不一样的。”

顾庭生拉着我的手,他看着我,看了许久,他就喊:“小露。”

我应了一声,顾庭生又喊“小露”,他喊了好几声,我都应了。

我弯下腰亲了亲他的眼睛,我对他说:“大哥,我在的,我一直都在。”

“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这一世我刚重生被领养后,我经常性的重复做两个梦。

第一个梦是我第一次见到顾庭生的情景,我对这段回忆我自己都想不到会那么深刻。我有时候也会很奇怪,八岁的我难道在见到顾庭生第一眼时,就预感到了这个人对我来说有太多纠葛?

上辈子过了那么多年,这辈子也过了那么多年,我却总是记得十一岁的顾庭生拉开窗帘,弯下腰看我,问我叫什么名字。那时候其实我就想,他眼睛真美,我想当时我就应该告诉他的。如果能重回那一幕,我一定要喊他一声哥哥,我要告诉顾庭生你有一双很美丽的眼睛。

第二个梦是我死的那一幕。

重生后,我经常在午夜中梦到他抱着我死去的身躯恸哭,周围是一望无际的旷野,他哭的伤心极了,我像是一缕幽魂,我想拥抱他,想擦去他的眼泪,他哭的那么难过,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能哭的如此绝望,像是他的后半辈子都随着这个死去的人一起埋葬了。

我想我就是蠢,那个时候就应该明白,他哭成这个样子,是因为我对他来说很重要,重要到我死了,他的一生都再也没有欢愉了。

想一想太爱一个人真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你太爱他了,你的喜怒哀乐就总是与他有关,你知道你后半辈子你的余生都要与他纠缠,但是这个人“啪嗒”一下没了。

就像是后半生。

啪嗒一下,就跟着一起结束了。

可是还好,命运善待我至此,我终于还是没有错过我的幸福。

顾庭生到底是年轻底子好,他退烧时是这天晚上十一点多,那时候张明晨睡不着觉,打电话和我聊天。

他说得多,我主要听,当时我坐在顾庭生身边,抓住他的手,顾庭生在睡觉时也握住我的手不肯松开,绾绾来给我送粥,开了句玩笑,可是她说完脸色就变了,我觉得绾绾这个傻大妞性格再马虎,也应该是意识到了什么。

张明晨在手机中问我:“小六,你和顾哥之间说开了?”

“说开了。”

“到底发生了啥?”张明晨问我。

“他有些事要处理。”我没有给张明晨说顾庭生去gay吧的事,张明晨这孩子脑子太直,心里藏不住事,我真怕给他说了,他和别人聊着聊着就顺口也说出去了,我想那画面太美,大哥名声也得被他给败坏了。

张明晨也没有细问,他还特别老气横秋的回道我:“懂得懂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们之间说开了就好,我觉得顾哥不是坏人,他是个很好的人。”

我忍不住问张明晨:“你是怎么看顾庭生的?”

张明晨就撒丫子的话特别多,不用我细问,他在电话那边自己就说开了。

“我给你说,我刚来咱们寝室,我心里特别害怕,我第一次住校,年龄又小,我爸妈老说让我小心做人,说别人都比我年龄大,身子壮,害怕我不会说话被人家揍。”

我:“我觉得你爸妈考虑的特别有道理。”

“哎呀。”张明晨在那边说,“你怎么也学会开玩笑了,哈哈哈哈,这有啥道理啊,事实证明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你们舍得揍我啊?”

我想舍得啊,我觉得张悦洋特别舍得揍你,真的。

张明晨在那边继续说:“对了,扯到哪了,对了,你问我对顾哥啥印象,我按着顺序给你说。先说老大,老大我第一反应,妈呀,大胖子。”

我想,你有本事当着老大面子说一句:大胖子。

张明晨:“哎呦我的妈呀,这胖子不能惹,惹了一**坐下来我这小身板非得给坐折了。”

“然后老二,勋哥。”张明晨说,“这个也不能惹啊,高高瘦瘦的,一看就是运动派,那肌肉一看就经常锻炼,虽然皮肤太黑,像是个黑猴子,但也是个强壮的黑猴子,我不能惹他。”

我:“你怎么见人就给起外号?”李勋招你惹你了……黑猴子……

张明晨:“然后三哥,顾哥,加上洋哥一起说吧,我就一反应,妈呀,怎么这么帅啊!惨了,和这两位走一块肯定找不到女朋友,我绝对不能和这俩人一块走。”

“其中顾哥和洋哥的气质不同。”张明晨语气兴奋,“顾哥看着不好相处,但是感觉人很正派,洋哥看着就比较花,用那个英文词形容,playboy,公子!我就想大冰块和公子,他俩要怼起来一定特别有意思。”

“嗯。”我回道张悦洋,“你被洋哥怒怼感觉如何?”

张明晨:“感觉不太好,我觉得他真心的想揍我哎!”

“最后说你了,小六。”张明晨咳了一声,“五哥给你说句心里话,自从寝室里有了你,五哥都觉得自己变man了很多,从此再也没有人说五哥秀气的像个小姑娘,我实在太感谢遇到你了,五哥和你站一起都觉得自己是个男人了!”

“你信不信……”我叹了口气,“我也能怼你。”

“你说你怎么长得。”张明晨语气带着感慨,“我给你说,我一回家,我妈不问我,先问我交到朋友没,寝室那个可漂亮的小孩带回家一起玩,我一听就知道说的是你,杨露,都是人,你怎么长得跟个瓷女圭女圭一样,我给你说,你要是女的,人气指不定比乔恩和向琳琳还高。”

“我好像理解为啥顾哥会喜欢你了。”张明晨说。

“…………”我深吸了口气,“你信不信瓷女圭女圭也是气性的,我怼死你信不信!”

张明晨在手机那边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我就听到手机那边“嘭”的一声,声音还挺大,我紧接着听见张明晨的哀嚎声,我吓了一跳,赶紧对着电话喊:“张明晨?张明晨!你没事吧?”

过了几秒,我才听见手机那边传来呻/吟声,张明晨带着哭腔说:“笑的太猛了,从椅子上面栽下去了。”

我听着又担心又搞笑,那边传来老大的声音,老大在那边说,小晨晨,你干嘛呢,你大晚上拆迁队啊?

我笑的打颤,觉得张明晨应该把猴子这个外号送给自己,一直握着顾庭生的左手感受到手指动了动,我放下手机,看到顾庭生侧着头,他睁着眼睛对我笑,眼中的情绪温柔又眷恋,他动了动嗓子,声音是哑的。

顾庭生说:“笑什么呢?”

我把张明晨说的话给顾庭生复述了一遍,我说:“大冰块,冰山王子,超级酷帅。”

顾庭生握着我的手,他坐了起来,动手把我拽过去,手机没挂电话,张明晨在那边声音很大声的传过来。

张明晨说:“杨露,不能这么不够意思啊!顾哥在你身边啊?你怎么转头就把我卖了!”

顾庭生另一只手直接抽出了我握着的手机,他把电话挂了,就探过身子直接吻我。他嘴唇很干,口腔也是一种有些干涩的温暖,我们接吻的时候我用一只手模他的额头,发现他烧已经退了,这个时候是十一点。

这一次的吻很温柔,不带着一点性的意味,我能感觉到我们两个的心情都非常平静,接吻成了只是接吻,不带任何别的目的,只是想和对方触碰,因为言语已经表达不出喜欢的程度。

我曾经很小的时候和顾庭生看电影,外国电影中金发碧眼的男女主人公接吻很外露,舌头搅在一起,互相含着对方的嘴唇吮吸,那时候我是个小孩子,顾庭生是个小少年,顾庭生装模作样的捂我眼睛。

我说:“哥哥,真恶心,不讲究卫生。”

少年顾庭生对此表达了极大的认同,他当时很赞同的点头:“太不卫生了,吃别人的口水这是一件非常不卫生的事情,小露以后千万不要学习。”

我点头:“我一定不会吃别人口水的。”

顾庭生:“我也是!”

顾庭生现在舌头探进我的口腔中,他很温柔的含着我的舌尖舌忝,我想到这曾经的往事,觉得非常搞笑,也觉得少年时的我们很单纯,也不明白爱情是什么。当一切看着奇怪的事情加上爱情这个前提,我就明白为什么要做这些“恶心”的事了。我去模顾庭生脊背,顺着他脊骨缓缓模下去,当爱上一个人,就觉得他所有的一切都是美的,我被他的灵魂所吸引,同时我也由衷的想占有他的**。

“大哥。”接吻分开的间隙,我抚模着他脊骨每一节段,我在他的唇间呢喃,“再吃胖一点吧。”

顾庭生说:“是大哥太瘦了,咯着你了吗?”

“有点咯手。”我对他说,“胖点抱着舒服。”

“要是长胖了就不帅了怎么办?”

我想了想,去模他的脸,这张脸如果胖起来是什么模样,我不太想象得到,我也不知道年迈的顾庭生会是什么样,前生命运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但我想了想告诉他:“我爱你的不止是你年轻美丽的面庞。我爱你的是你皮囊下我们相融的灵魂。如果下一刻你就将垂垂老矣,那我也会爱你如此刻。”

多少人爱过你青春的片影,爱过你的美貌,以虚伪或是真情。惟独一人爱你那朝圣者的心,爱你哀戚的脸上岁月的留痕。[1]

我喜欢你美丽的容颜,但我更喜欢的是你容颜下那个陪伴着杨露一起长大的灵魂——

八月份我们这届高二提前开学了两周,去学校军训。

当时文理分班出来,顾庭生在一班,理科重点班,李勋和张悦洋和他都在一班,我和张明晨还有李老大一起被分到了九班文科重点班。

军训的时候就按班级分开了,教官头三天管的特别严,张明晨早上起晚了,被罚跑三千米,他跑了一半就不行了,教官过去踹他,让他继续跑。

张明晨就哭鼻子,教官姓何,年龄也不大,大一的军校生,听说才十七岁,面对文科班女孩子会脸红,面对男生特别冷。

张悦洋说,何教官妥妥的是直男没跑了。

张明晨被何教官一脚踹的坐在了地上,他就不起来,坐在那里抹眼泪,哭的鼻尖都是红的,顾庭生他们那个方队自由休息,见状很担心的跑过去,但也不敢说什么。

张悦洋在一边对张明晨吼:“你有点出息行吗小五,别哭了,你快站起来。”

我当时和老大站在队伍里,都很担心的看着张明晨,何教官也说了张明晨几句,然后就见他蹲子,指了指一边,张明晨被顾庭生和张悦洋搀扶起来,由他们两个驾着去了树荫底下。

张悦洋晚上吃饭自由活动,就一直骂张明晨,树荫下休息的都是身体不好和一些来大姨妈的女生。

张明晨在那堆人里坐了一下午,眼睛哭的像是个兔子,张悦洋骂他的时候,他也不敢出声。

我和顾庭生挨着坐在一起,觉得张悦洋真像张明晨他哥。

“何教官。”我和李莫寻站起来敬了个礼。

何教官长得不难看,高高瘦瘦小脸盘,我看他,因为心理年龄的原因,心中把他当小孩看。他挥了挥手,手里拿个了根冰棍,张明晨听到我和李莫寻喊人,就打了个哆嗦,何教官一只手从后面伸出来,冰棍放在张明晨身前。

张明晨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转过身敬了个礼,喊了声:“教官。”

何教官脸上、脖子、露出来的手和胳膊都很黑,看起来是和李勋一样是常年在外锻炼被太阳晒得。

他对张明晨笑了笑,咧个嘴露出两排大白牙,平常他穿军装又不爱笑,我们觉得他看着很成熟,这样一笑,发现也就是和顾庭生、张悦洋、李勋他们一样的年龄,都是十七。

何教官指指桌子,对张明晨说:“还哭吗?这个给你冰眼睛。”

张明晨缩了缩脖子,他好像还是有点怕何教官,何教官笑了下,我小声对顾庭生说:“哥,人一黑牙口显得特别白。”

顾庭生点点头,桌子底下捏了捏我手心。

“谢谢……教官。”张明晨干巴巴的道谢,何教官站在那,也不吭声,何教官在这里,我们几个男生也不知道说什么,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

过了好一会儿了,其他桌的学生都看过来,何教官才咳了一声,他脸黑,但是我们看到这小教官还是脸红了,他很小声的对张明晨说:“白天对不起,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体力。”

何教官说:“你这小身板,三千米跑下来肯定要进医院,是我不对,不过你下次也别哭行吗,吓死我了。”

张明晨:“我……我……你……”

何教官转身走了。

我们一桌五个男生面面相觑,张明晨坐下来,拿着那根冰棍瞅,一脸见鬼的表情,李勋说:“你要不吃就给我吧,我吃。”

张明晨立即剥了冰糕袋子,舌头伸出来从头到尾把冰棍舌忝了一遍,他才递给李勋:“二哥,吃吗?”

李勋:“我草,恶心死了!滚!”

这个时候,我就觉得何教官好像也是那个。

一中这次军训整体还是很轻松,走读生军训到九点就可以回家,住校生会拉会儿歌,到了九点半就随意。

过了九点半,我和顾庭生溜出人群,操场的灯不是很亮,在操场跑步散步的人很多,偶尔会看到教导主任拿着手电筒逮一男一女成双成对的。

顾庭生伸出手握住我的手,我小声说:“还是松手吧,毕竟在学校呢。”

但其实就算不在学校,即使是在外面,走在大街上,我也没有和顾庭生牵过手。

顾庭生说:“小露,我想握住你的手。”

他又说:“分班后,大哥见不到你,太想你了。”

我就不忍心松开手,我回握住他的手,拽着他在阴暗处散步,我想到女孩子还真是天生有性别优势,两个女孩子手牵着手,谁会多说什么,只会当做是好姐妹,但要是两个男孩子,我想想也可以用好兄弟糊弄过去?

但是我看着我们两个握手的方式,十指相扣,这样的握手方式太难解释了,稍微想一下就知道我们两个男孩子是怎么回事了。

“大哥。”我对顾庭生提起晚上吃饭时的事,“你觉得何教官是不是也是那个?”

顾庭生:“什么那个?”

“gay。”我说,“我感觉有点像。”

结果顾庭生却问我:“这能感觉出来吗?”

“不是特别明显的我感觉不出来。”我也有点犹豫,我判断一个男的是不是gay完全看他娘不娘,像jim这种我第一眼看过去就觉得是,林艺的话相处久点我也能感觉出来。

“我不太确定。”我很迟疑的说道,“但是我觉得他看张明晨的眼神,嗯,和张悦洋、你还有老大他们看张明晨的眼神不太一样。”

顾庭生“哦”了一声,他说:“我不太注意他们的眼神,大哥只顾着看你了。”

“我看他们做什么。”顾庭生理所当然的对我说,“大哥看你时间都不够。”

我停住脚步,顾庭生也停了,他很疑惑的喊我一声:“小露?”

“我发现你情话现在越说越溜。”我看着顾庭生,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感觉,挺甜的,但也很复杂,“本来我说情话特别好,但是现在反而比不上你说的自然。”

“什么情话?”顾庭生语气带着笑意,“我是真心流露,才不是刻意说的情话。”

“再说你什么时候对我说过情话?”顾庭生问我,“你现在就给我说两句。”

“我都说过多少次了。”我晃了晃手,“你对我说才对。”

顾庭生:“老夫老妻了,别搞这些了,大哥会不好意思。”

我心想顾庭生越来越不像大冰块了,但是和以前印象中的大哥也不太一样,我想想凑近他,踮起脚亲了他一口,顾庭生一本正经的对我说:“你这是在占我便宜。”

我说:“大哥,你变了,变甜了。”

顾庭生:“……什么意思?”

“你从大冰块变成了小甜甜。”我说,“是爱情的力量吗,我把你给改变了?”

顾庭生静了好一会儿,我猜他是被我调戏的风中凌乱,我晃了晃手,他突然把我拉到阴暗处的墙角,他比我高,伏子时,像是一块浓墨的黑影倾下,能整个人遮住我。

我被他摁在墙上亲了几口,身后不远处传来女孩子边走路边背单词的声音,两个就静静地在黑暗中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等女孩子走远了,顾庭生才凑在我耳边对我说:“连大哥都调戏,杨露,长胆子了。”

我也觉得我和以前变了许多,我以前总是想把顾庭生捧在手心含在嘴里,但是从在一起后,久了,就发现顾庭生缺点也很多,以前也有注意到,但是在一起后就特别明显。

发现他洗澡衣服不分裤子上衣内裤,都扔在一团,吃东西也挑食,不爱吃萝卜和青椒,有时候不知道戳中他哪根筋了,就闷不做声也不说话,跟个小孩一样非要你主动去哄他。

我都怀疑我前生那个大哥是个假大哥,我是不是把他美化的过分了,等到真的毫无顾忌的接近后,才发现这个人怎么这么多缺点。

但是我看着他任性,装模作样,看他有时候也没有个哥哥的样子,却仍然没救的想,这样的大哥好可爱,就算他不是冰山王子变成了逗比小丑,我也觉得他是我眼中最帅的男生。

“你真的变甜了。”我凑到顾庭生嘴边,伸出舌头舌忝了舌忝他的嘴唇,“真的,特别甜。”

顾庭生的呼吸就变得粗重起来,他喘了几声,压低声对我说:“杨小露,你就整我吧,以后收拾你。”

“我爱你。”我突然开口告诉他,我说完自己都觉得我是来搞笑的吗,怎么突然接了这么一句话,突然就上下逻辑不通张口来告白。

更没救的是,这告白毫不正式,我爱你是比我喜欢你更真心更具有重量的话语,我也觉得我说的太随便了。

就像我也喜欢张悦洋,喜欢张明晨,喜欢老大和老二,喜欢夏绾绾和林淑珍、夏朝北,我也很喜欢初中老师许美慧还有离职的蒋少宁。

我在目前的一生中遇到很多很好的人,他们个性不同,但都是本质很善良很美好的人,我很感谢能在生命中遇到他们,我喜欢他们。但是我爱的只有顾庭生。

顾庭生:“……杨露,你就算这样说我也不会心软的,太不诚心了。”

“我真的好爱你啊。”

我又说道。

顾庭生:“……这次还有点诚意。”

“我比你,能想象到的,也比自己想象到的程度,都要爱你。”

我握住顾庭生的手,又忍不住踮起脚去吻他,我心想春天都过去了很久了,我们在一起大半年了,怎么这个时候又酸了起来。但是我突然看着他,黑暗中只有一个隐隐的轮廓,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是我突然心中涌起无数的感激和汹涌的欢喜。

我意识到顾庭生站在我面前,我们不仅在昨天相爱,在明天,在以后,在岁月之后很多的日子中我们都将继续相爱,我突然就想告诉他——

“我每过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加爱你。”

“大哥。”我一路亲到他的耳朵,满怀着感激亲吻他的耳朵。

夏夜的树上蝉鸣声一片,头顶上有亿万星河,沧海过了桑田,地上望着星星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

我在蝉声中再次喊他的名字:“顾庭生。”

“嗯。”

“庭生。”

顾庭生说:“杨露,你听好了,大哥比较害羞,也不善言辞,就说一次。”

“我爱你。”

蝉声中顾庭生声音郑重。

我抱住他,说:“没听清,你刚刚说什么?”

顾庭生说:“刚刚有一瞬间大哥想揍你了。”

“真没听清。”我告诉顾庭生。

“没听清你笑什么?”顾庭生捏了捏我的脸。

“风太大了。”我出了口,意识到不对,这也没风啊,就赶紧换了句,“蝉声太响亮了,听不清你说的什么。”

顾庭生模了模我脑袋,在我额头上敲了两下,他说:“就一次机会,说多了就不真心了,你没听见就算了。”

顾庭生还真金口玉言,我死活缠着他再说一次,他就是不肯说,我今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没喝酒却像是醉了,他不肯说,我就一气之下说了好多声“我爱你”“我最爱你”“我只喜欢哥哥”这样的话。

等一路走到了寝室,晚上躺在床上,我看他嘴角就一直没落下,才意识自己吃了亏。

这天晚上寝室里大家睡的都很早,军训太累了,一挨床203寝室的男生们都困得立马闭上眼。

我躺在床上却要数绵羊,心里乐滋滋的回想顾庭生那句我爱你,虽然他说的太郑重了,有种像是在红旗下宣誓入党的错觉,但是诚意至少十足,比我随口说出来的听着更有诚意。

我绵羊数到了三百五十五,正准备翻个身,就听到顾庭生动了身子,他似乎趴在了枕头上,脑袋探了过来。

我感觉黑暗中他看了我好一会儿,背景声中是李勋打起了呼噜,还有三班的那个男生在磨牙。

我都准备也爬起来,问顾庭生你是失眠了吗,我就这些声音中,听到顾庭生叹息一样的,他在黑暗中喊我的名字:“杨露。”

他说:“我爱你。”

我眨了下眼,夏夜闷热的午夜,眼角一串泪水顺着脸颊一路滑到了鬓角,流到了耳朵里——

军训结束后,我和顾庭生从寝室搬出来了,因为分班后寝室也开始重新分配,我们两个都不习惯上课已经分开,寝室也要分开就干脆搬出来了。

租的房子和李老大、张明晨一个小区,他们楼上,张明晨跑的腿帮忙打听,搬走那天张悦洋和李勋一直叹气,大呼我和顾庭生抛弃了他们。

张悦洋一直说:“说好的兄弟,这一搬走就剩下勋哥和洋哥,我们两个搞基啊?”

李勋说:“洋哥求放过,我还是比较爱我女朋友。”

李莫寻帮我抗被子,张明晨帮我拎着洗脸盆暖瓶,外班的两个男生回来,撞了个面,问了声要搬走了,问了下租的房子是哪,感慨了声有钱,在校外住,也就没多说什么。

张悦洋在路上,扛着顾庭生的被子,走路走的像是一只斗鸡,我们都看出来他好像心中有气。

李勋就走过去胳膊搭在他肩膀上,张悦洋喊了起来:“老二,你干嘛!我扛着被子,你不嫌沉你来抗!”

李勋挤出个笑,凑在张悦洋耳朵边问他:“洋哥,你生什么气,说出来我们一起乐乐。”

“滚。”张悦洋说,他又蹦出了个字,“日!”

李勋:“好啊,来啊,正面上啊,你敢吗?”

张悦洋:“…………”

李勋:“不敢你是狗。”

张悦洋:“我他妈的就日……”张悦洋说:“汪汪汪!”

没忍住,我们全笑成一团了。

张悦洋说:“我日哦,勋哥,对你我是下不去嘴,我宁愿当狗,也不要日你。”

李勋:“洋哥,你有本事以后有了女朋友,也千万别改这个口头禅,就一直日日日,我看你女朋友甩不甩你巴掌。”

李勋还在炫耀:“同志们,我看咱们整个高中生涯也就勋哥有家属,勋哥祝福你们上了大学后可以交到女朋友。”

张悦洋在李勋说完,他拐过头看了我和顾庭生一眼,表情复杂。

李莫寻突然说:“洋哥,你和向琳琳怎么回事?还好吗?”

“你提她干嘛,老大……”张悦洋声音纳闷。

李莫寻说:“你晚上说梦话,喊她名字了,好几遍。”

张悦洋脑袋很快的就转了过来,他看了李莫寻,又看我们,问我们:“我真喊了?”

我有些同情的告诉张悦洋:“我听见过两次。”

顾庭生说:“我听见过三四次。”

李勋和张明晨:“我也听见过。”

张悦洋当时表情就特别奇怪,好像有点难堪,也有点说不上来的神情,有种似乎很微妙的落寞。

我有时候想,张悦洋该这样的,向琳琳真的挺好,张悦洋未免移情别恋的太快,而且我看他后来对乔恩也没了热情,就追了那么一段时间,他对乔恩给我的感觉和他对向琳琳给我感觉也不一样。

高一刚开学时,张悦洋提起乔恩,神情兴奋,像是发现了一朵很美丽的花,也像是一个小男孩发现了自己很喜欢的一个玩具,看到了垂涎已久的限量版赛车模型就在眼前了。

但是我一直记得初中,我去六班找顾庭生,第一次看到他和向琳琳,向琳琳踮着脚擦黑板,我看到他在向琳琳背后看了好一会儿,他在笑,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他在笑,十四五岁的男孩脸上露出了一种由衷又纯粹的喜悦。

然后他走过去,从背后把向琳琳手中的黑板擦拿下来,去给向琳琳擦黑板,向琳琳从他怀中钻出来跑到一边看他,那时候我看到向琳琳露出了和他一样的笑容。

那是一种少年人才有的非常纯粹与干净的喜悦,我看着比喜欢还纯粹,只是看到对方就是开心,我那时候想这两个人是一对儿。虽然我不明白向琳琳为什么没答应张悦洋的表白,但我总觉得至少不该走到陌路。

有时候我看到张悦洋和向琳琳擦肩走过,谁也不理会谁,我可能是因为自己得到了顾庭生,就多管闲事的希望他们两个也能在一起。

因为我总觉得如果两个人真心相爱,却没有在一起,这实在是一件格外让人叹息和扼腕的事情。甚至我会觉得简直除了死亡之外最大的悲剧。

毕竟遇到一个自己喜欢,对方也喜欢自己的人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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