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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周清华跟着周涵华去参加寒山寺之行这项年度重大活动,周清华才现想象中的几人约会居然成了一群人的春游活动。

除了太子容瑜,安公主容安玉,昌平公主容安婕之外,谢晞云以及谢习风都来了。安公主和昌平公主都围绕着谢习风说话,谢习风则是一贯的冰山脸。倒是谢晞云,她独自立在一侧,仿佛在想些什么事情,眼神之中带着一点复杂的光色。

周清华站在周涵华身后,悄悄打量太子,把他和自己梦里的男人做了下对比:要是再瘦再高一点,声音再低沉一点,好像也差不多?不过都是一家兄弟,估计本来也没差多少吧。周清华有些烦恼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感觉自己真的有点着魔了——就那样一个噩梦,这样反反复复的回忆、琢磨,真是要把人逼疯的节奏啊!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的心态不对,梦境最多只能作为参考,决不能作为行为或者思考的依据。只是,那个梦透露出来的东西太多了,从那个未来皇帝的身份以及原主的结局乃至那个被“害死的女人”,这些涵义深远的问题始终时刻纠缠着周清华,让她无法安心。

不过寒山寺实在是个好地方,周清华这些日子郁结的心气儿在这里也暂时性的排解了许多。寒山寺就建在城外的高山上,这些年修修建建依然是那样灰扑扑的古朴样子,只有大殿里头的佛像略显得金贵。比起郊外那座香火旺盛的南山寺来,寒山寺显然要“高深”一些。而来这里的除了山脚下那些山民之外也就只有知晓些寒山寺底细的显贵们。

不过,这里也的确是个清静的好地方。因为主持的师兄方心暂时不在,所以众人便索性在这山上找点事情消遣时间。谢习风特地带了渔具,十分熟练的领人到附近的溪里去钓鱼。

因为周清华年纪小,周涵华怕她掉进溪水里面,没让她参加钓鱼活动。所以,周涵华只好坐在不远的地方看着那些人钓鱼。蜿蜿蜒蜒的溪水从身边流过,有时候被溪石溅起水滴,仿佛玉石击打。周清华坐在石头上,闭着眼睛感受着那从面上吹过去的凉风,当真觉得挺舒服的。现在想想,要是以后她嫁了人,等打理好了老公和一群小妾,一定要挑些好时节去自己的庄子里洗洗眼睛、休养生息,这才是延年益寿的好法子。

不知是不是运气好,谢习风和太子没过多久就都钓了一条鱼,不大不小的样子,活蹦乱跳。一个是哥哥,一个是心上人,昌平公主在旁看得心情尤其激动,她绕着装了鱼的筒子绕了一圈,忽然拊掌道:“要不然我们烤鱼吧,我看着都有些馋了。”

“阿婕,”太子容瑜皱了皱眉,神色有些不悦,“你别总是不着调。就算要吃,这些鱼还得在缸里养养去去泥腥呢。”

“这溪水这么干净,用不着这样仔细的。”昌平公主嘟起嘴,跺了跺脚,小小的撒了下娇,“再说难得出来玩,也别总是这样事事讲究啦。人家就是讲究一个意趣嘛。”

长公主此时端着好姐姐的架势来劝架:“也是咱们这次来的匆忙没带调料,要不就等回去再烤吧。”这架势,全然是把昌平公主当做孩子来哄。

“没事,让清华去一趟吧,反正她一个人坐在那边估计也挺无聊的。”昌平公主好似真的铁了心要吃烤鱼,眼睛也不眨的接着提议道。她拉着太子容瑜的袖子小小声的求情道,“我都好久没有这么高兴了,你就让我再高兴高兴嘛”

到底是同胞妹妹,见她这样恳切,容瑜也就点了点头。

周清华瞧了瞧众人的神色,赶在周涵华开口拒绝之前跳了出来:“也好,我回去一趟吧。单是烤鱼也没意思,我再要些东西来,干脆在这吃顿晚餐得了。”

周涵华皱了皱眉,正要劝上几句。一旁的谢习风已经开口道:“我送你回去好了,反正我的扇子也落在寺里,正好回去拿。”

谢习风身后的黑衣书童悄悄的把袖袋里的折扇收好,真心觉得自家公子这编谎话的技能已经再次升级了。这种不用多加练习就能升级的技能,真心是帅呆了!

昌平公主瞧了眼谢习风,不知想了些什么,居然点了点头:“那好吧,你路上要小心些啊。”

倒是长公主心思缜密,为了避免两人独处,还特地挑了个心月复女官跟上去,美名其曰:“让东彩和你们一起去好了,正好帮忙提东西,免得你们一来一去累到了。”

周清华倒是没有太多别的心思——她才过了生辰,刚刚七岁,反正她是不相信谢习风这样的人会对一个七岁小萝莉起什么绮念。再者,谢习风留给她的印象始终还停留在当初那个傲娇毒舌的熊孩子。

而且谢习风一路也规矩的很,不知是不是有女官跟着的缘故,居然很有君子风范——除了山路湿滑时偶尔扶上一把,说几句山景或者寒山寺的趣事之外便没什么其他的动作了。

原来,寒山寺最初的故事是来源于大越太1祖皇帝和光烈皇后。据说当年他们当年征战时不慎与中军失散被乱军一路追击,在此处受了寒山寺一位僧人的救命之恩。太1祖皇帝拔剑做记号,对着那僧人许诺,要在这里为他建一座最大的寺庙。那僧人只言:“君能月兑险绝非人力,实乃天命。天子,自有天佑。”光烈皇后在侧言道:“那吾等愿重塑佛身,以谢天恩。”僧人终于不再推辞,垂首回礼。所以,这寒山寺的佛像乃是光烈皇后亲手所绘,太1祖皇帝亲自监制。

在他微微有些清远的嗓音里,周清华也渐渐放下心来,她忍不住沉浸在谢习风口中那些充满传奇的故事里头,心驰神往。

其实大越历史上有许多非常出名的皇帝和皇后,是最让周清华心向神往的便是开国的太1祖皇帝以及光烈皇后。这两人携手开辟了大越皇朝,虽然膝下只有一个病弱的独子但也一生恩爱不移,白首到老。太1祖皇帝的偌大后1宫竟然唯有皇后一人,前朝后宫更是将皇帝皇后并称“二圣”。这般令人钦羡的帝后□□,不知在市井之中演绎出了多少跌宕起伏、情真意切的话本、戏本。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阳光隔着树叶树枝照下来,就好像又无数的光斑在上下跳跃。谢习风跟在后面瞧着在溪间石道上蹦蹦跳跳、心情极好的周清华,心里忽然也觉得有些欢喜。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柔软情绪,忽然间便袭上心头。他闭了闭眼,在这个阳光温柔的日子里忽然这样想道:我要是也有这么个妹妹就好了,小小的,乖乖的,看着便觉得欢喜。

此时山间凉风习习,仿佛世外桃源,而宫中的坤仪殿中却是暖风熏熏,令人昏昏欲睡。

皇后懒懒地倚在榻上,垂首看着正给自己揉腿的宫女,像是说家常一般的柔声细语地说着话:“你说本宫这一双儿女,怎么就一点都不像本宫呢?瑜儿心思简单,没有一点城府和野心,一门心思都在儿女情长上。婕儿倒是好些,心肠够狠,只是又太蠢了,真叫人为难。”

那宫女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合身的粉色宫装,如琬似花,清丽动人,生就一副温柔亲的模样。她手上动作不停的给皇后揉着腿,似乎什么都没听到。

皇后也不在意或者她本就只是在自言自语,只见她慢悠悠的叹了口气,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问道:“说起来,婕儿这次把谢晞云也带去了?”

宫女轻轻点了点头,语调轻柔的答道:“是的,公主约了谢小姐一起去寒山寺游玩。”

皇后慢慢收了面上的笑容,保养得纤细白皙的手指不急不缓的敲打在案上,似乎在考虑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轻声道:“真是个傻丫头”那一声叹息有一点小小的叹惜,更多的则是一切尽在掌握的宽容。

皇后独自沉默了一会儿,好一会儿才仿佛回过神来似的问道:“七皇子早间来过了?”

“是为了恭妃的事?”不等宫女答话,皇后便了然的点了点头,懒懒道,“大约也就这么几天了,你等会儿让人到库里取些药材什么的送过去,也算是本宫的一点心意吧。”

那宫女低着头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娘娘,恭妃已经病重自此,娘娘何不开开恩,让七皇子与恭妃最后再多见几次面?”七皇子并不受宠,早早就接了圣旨搬出了宫,平常要见恭妃一面也必得来皇后这边请旨求见。

“瞧你这话说得,好似本宫多无情似的。”皇后轻轻笑了笑,那漂亮的丹凤眼仿佛融了烛光,明亮非常,“阿许,你若真有心,不如今晚和陛下求求情。说不定陛下一高兴,就准了呢。”

那宫女面色微微苍白,伏在地下不敢再言,只是低声道:“是奴婢多言了。”

“阿许啊阿许,你这样懂事听话,想必定不会如当初的恭妃似的,让我失望吧?”皇后抬手拍了拍她的面颊,温温柔柔的开口,“记得等会儿去上妆,这脸色还真是太苍白了点不过,你这我见犹怜的样子,说不定陛下更喜欢呢。”她语调柔婉,一波三折,仿佛是那暗夜里的幽香,将人缠得紧紧的。

阿许咬咬唇却还是老老实实的低头谢恩——她侍候皇后多年,太清楚皇后的为人了。皇后喜欢美人,尤其是出身微贱的美人。她总是喜欢一个一个的挑好、挑.教好,然后送到皇帝那里。皇帝喜欢,那自然是好,既能分了陈贵妃的宠又能显出皇后的大度和贤惠。若是皇帝不喜欢,那也无事,于皇后而言不过是个宫女罢了,是死是活与她无关,一条贱命绝不比她养得花儿鸟儿金贵。

当初的恭妃就是这样被送到皇帝跟前的。而恭妃如今落到这样的地步,皇后却是连顺手帮上一把都不愿意。对皇后来说,没了用处的棋子,哪怕是多瞧一眼都是浪费功夫。阿许对恭妃,不过是物伤其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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