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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從頭再來

這一夜,她幾乎無眠。許是因那一撞,躺在床上才覺周身如散了架,那句話不斷浮于腦海︰送你在那邊是沒辦法,現在,不管怎樣都是要回來的。時間如此漫長,不悔終于明白為何有一個詞語叫做︰痛徹心扉。

第二天,計劃的新生入學軍訓如期進行,只是B市今年夏天的太陽格外活潑,總是燦爛如華,尤其是正午時分,校門邊的馬路上潑上一盆水,那水兒也是能立馬歡騰起來,飛往空中消失不見。(2)班的軍訓教官無比精神,用洛不悔的話來說︰真帥!隨著葉無極教官的一聲︰「稍息」,那46套迷彩服整整齊齊的立著,第一排第一個位置因她廋小的個兒成為了專位,兩眼正視前方,似乎在解著數學題那般專注。葉無極最後命令到︰休息1小時,解散。大家抬手鼓掌相繼離開操場,不悔走到邊上的台階上坐下,拿下頭上的帽子搭在左手上,靜靜地思考著。

「嗨!」一個比她高出一個頭的男生正拿著瓶礦泉水走向她。

「熱死啦,喝點水吧!」單手遞到她面前。

「謝謝你。」她看向他。

「你叫洛不悔吧?」他肯定地問著。

「是。」看不出來她是什麼表情。

「怎麼樣?」他歪頭指著頭發斜眼道。

「我這叫鍋蓋頭哦。其實挺好看的吧!」沒等洛不悔開口便自答。

她抬眼看著那一頭細碎而又柔順的黑發,突然想起報名當日的男同學,他們是那般相似,身高,語氣,如出一轍。不過,細細察來,也不盡相同,就說那雙眼楮。雙眼皮,大眼珠子里洛不悔的影像清晰可見。

她點點頭,他也不再說話,靜靜坐在她旁邊,平視前方。頓時好似許久不見的故人,一切盡在不言中。

一刻鐘有余,洛不悔開口︰怎麼不說話了?

他臉上閃過一絲淺笑︰我在听你說。

洛不悔眨了下眼,納悶著︰真是搞笑,我幾乎沒說過話,竟然說‘听’我說。嘴角的酒窩顯現了一下,難得張口︰好吧。

喝了點水,正眼瞧著對面的高樓,問︰「我叫洛不悔,落子無悔的落沒有草字頭,,那你呢?」

他笑了「吳俊言,口天吳,單人俊,莫言的言。」

「知道莫言嗎?他寫過一本小說叫做《透明的紅蘿卜》」吳俊言說。自打他讀過莫言的這本小說,在向別人介紹自己時,總是這樣說。

其實他爸爸起這個名字時希望他的兒子說話「俊俏」點,當然也有謹言慎行的意思。

「沒有,我不怎麼看小說。」在B市,洛不悔第一次這樣作出解釋。

「有時間你可以看看,那是莫言的成名作。里面的小黑孩要是可以重頭再來,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吳俊言回憶著看那本小說時的感受。

「好,有時間我去借來看看」洛不悔那個「小黑孩」有一種似曾相識的奇妙感覺。也許是因為曾經有許多人叫過她︰黑人。

她回想著那些曾被叫做「黑人」的日子。

1992年的洛不悔是「超生」的,盡管她在家里排行第二。那些年,農村的計劃生育政策正在執行,在她的家鄉,逃避計劃生育政策出生的小孩是不能讓很多人知道的,在戶口登記前,是不能經常在門前曬曬太陽的,所以別人稱其為︰黑人。

「黑」這個字,甚至與「黑」有關的東西,洛不悔都是討厭的,尤其是黑的顏色,但她「偏愛」黑色服裝,她要證明︰看起來「黑」,但她不「黑」。說來奇怪,姊妹中,「本是同根生」,她卻是唯一一個膚色雪白的。

「小黑人喜歡穿黑色衣服嗎?」不悔轉頭問吳俊言。

吳俊言轉頭︰「這」繼而無語。

「我以前回家,經常有人叫我‘黑人’,我的衣服都是黑色的。」洛不悔介紹。

「叫你黑人?」吳俊言想了想,問道。

「其實,你應該不喜歡黑色吧?」吳俊言說完,見洛不悔笑了,他也跟著笑了。

「哦,對了,你有沒有听過劉歡唱的《從頭再來》?」說著拿出手機,從褲兜里掏出耳機插上,將一只耳機放到洛不悔手里,另一只塞進自己的右耳。

洛不悔看著吳俊言,笑了笑,跟著听《從頭再來》。

這首歌重復听了好幾遍,洛不悔看看手表,說道︰是啊。從頭再來。隨即站起來,整理整理那迷彩服,又說,︰走,請你吃冰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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