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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朝堂爭論

汲黯站在案幾後,望著陛上之人。

又看了一眼大漢「小心眼」田蚡。

別人怕武安侯,他可不怕!

于是,沉默片刻,直言道:「陛下如此訴說,想必,已經有了應對之策了吧?」

「知朕者,愛卿也!」劉徹笑了,滿意地點點頭。

看著大殿門口的位置,輕揮衣袖,輕聲道:「讓衛青進來。」

得到命令,一旁侍奉劉徹的太監——春陀急忙向前一步。

用他那鴨子般尖銳的嗓音,

高聲道:「陛下有旨,宣,侍中——衛青上殿!」

門外守衛一字不錯的重復,高呼:

「陛下有旨,宣,侍中——衛青上殿!」

「陛下有旨……衛青上殿!」

侍中雖然為皇帝近臣,但是根據劉邦時期的大禮儀規定,朝會的時候應該在殿外恭候。

因此,劉徹想要見衛青需要傳喚。

不一會兒。

一個穿著官服,手中捧著一塊潔白的玉質朝笏的青年恭恭敬敬地走了進來。

他走到大殿三分之二的位置,停下了腳步。

對上方拱手,「卑臣衛青,參見陛下。」

「不用多禮,平身吧。」

「謝陛下。」

劉徹笑吟吟的,站了起來。

「諸愛卿,數日之前,衛青奉朕旨意出關,昨日傍晚方才回來。」

韓安國眯著眼楮,詢問:「這麼說,今日召開朝會,除正月十五之事外,還與衛侍中這趟出行有關了。」

「沒錯。」

劉徹抬手,示意這位御史大夫先保持安靜。

然後,對這位小舅子說道:「說一說此行收獲吧。」

「諾。」

衛青對眾人拱手。

之後,在眾目睽睽之下,從懷中模出來一塊紅色的布帛。

布帛上面,用黑色的墨汁,寫滿了文字。

「諸公,青此行主要收獲有二。」

此言一出,滿朝文武皆豎起耳朵,注意力通通轉移到衛青身上。

劉徹可是有言在先,今天主要有兩件事。

看來,全和衛青的收獲有關了——

「第一件事,治河之策!」

衛青捧著帛書,聲音抑揚頓挫,聲情並茂。

「此法從長安西北鄭國渠開始。」

「經引黃入汴…」

「又經采用裁彎取直、疏浚淺灘、加固險段之法…」

…………

「最後,在一切幾乎完工的情況下,新的開鑿河道,穿過東郡、濟陰郡北部,經濟北平原,最後由千乘入海。」——

衛青花了十來分鐘,將詳細內容敘述完畢。

莞爾一笑,再次拱手上奏。

「陛下,諸公,獻策之人說過,此項工程消耗巨大,但是一旦完成,黃河幾乎是永無水患。」

其話音剛落。

不等劉徹詢問意見。

「唰!」

丞相田蚡黑著臉,繞開案幾,直接出列了。

好家伙。

直接上奏治河之策?

十幾分鐘之前,自己可是剛說完此乃天意,人力不可為。

這是在打自己的臉!

不能忍,必須反駁!

田蚡面向北面,拱手,表達自己的意見。

「陛下,臣有異議,此事事關重大,一旦開工,那麼國庫必將會消耗殆盡,文景兩位先帝留下的積蓄,都會被填進這一個大窟窿。」

「再者,何人能夠保證,這一項工程完成之後,一定會達到預期的效果?依臣之見,此策論雖利益大,風險亦大,一旦失敗,後果不堪設想。請陛下三思!」

太常卿王臧(百官公卿表確實出現了,應該和死了的儒生王臧同名同姓)出列,瞥了一眼田蚡,哼哼一笑。

行禮,高呼,「陛下,正如侍中所說,此工程一旦完成,將會絕水患。黃河泛濫久矣,下游百姓受害亦久矣,臣代黃河下游百姓,求陛下實施。」

「太常卿此言差矣。」一個中年將領站了出來,「如果該計劃實施,那麼從哪里再湊出抵御匈奴的軍費?難不成增加農稅嗎?」

「不可!農稅不可動!」大農令鄭當時抻著通紅的脖子,一聲暴喝,「陛下,農稅乃祖制,是高祖、先帝與民眾約法而來。一旦加重農稅,勢必會引起民眾不滿的。」

「諸位的意思,難不成是放任黃河孽龍泛濫不成?」衛青黑著臉。

「自然不是。」鄭當時搖了搖頭,「侍中,這一項策論真的是絕妙。可實施起來,真的是難度極大。如果我沒有估計錯誤,這一個工程的耗費資金,少說也在五十萬萬錢以上!」

最近幾年災害很多,國庫必須要留下充足的資金救助災民。

在黃河決口之後,為了流民生計,大農令官衙所屬已經拿出來大量的資金救助。

如果在這一個緊要關頭,實行這麼龐大的計劃,無疑是火中取栗。

劉徹坐在皇位上,面無表情,靜靜听大臣們的爭論。

一個合格的帝王,不能讓人猜透心思。

要保持足夠的神秘。

說實話,听完這麼龐大的一項工程,任誰也不會淡定。

司匡直接給他勾勒了自北向南、自西向東,橫跨中國的治河方案。

方案很好,可是最關鍵的錢!

錢從哪里來?

面對這一個龐大的計劃,國庫不支出,單憑少府,根本不可能承受這麼大壓力。

更何況,一旦實施下去,就要花費數年,少府那一點庫存,都不夠給這一項工程塞牙縫的。

劉徹環視下方,聲音中不夾雜任何色彩。

淡淡地說道:「諸位愛卿,此事關重大,誰還有意見建議,盡管提出來。」

「陛下,臣有奏。」張歐站了出來。

「廷尉請講。」

「陛下,臣听聞侍中內,有一精通數術之道者,不如讓他上朝。」

「準!」劉徹點了點頭。

正好,他也想看看這一個來自商人世家的侍中值不值得培養。

如果講得清晰明白,他不介意在老一代退場之後,讓桑弘羊擔任九卿之一。

如今他父皇留下來的大臣,大多年壽已高,基本上都到了下台的年齡了,培養新人,迫在眉睫。

開口對春陀吩咐,

「讓桑弘羊進來。」

「諾!」

春陀花了幾分鐘,按照呼喚衛青的方法,把桑弘羊給宣了上來。

「拜見陛下。」桑弘羊拱手行禮。

「免禮!」劉徹揮揮手,「衛青,告訴桑弘羊原委。」

「諾。」

衛青把帛書遞過去,又小聲交代幾句。

桑弘羊接過帛書,看了一會兒,心算其中的費用。

一分鐘後,計上心來。

用清朗的聲音,有條不紊地敘述自己的看法。

「陛下,諸公,既然各位都覺得這一項策論絕妙,但是又難以實施。」桑弘羊看了看出列這幾位的表情,淡淡地說道,「不如我們大家各退一步,先實施計劃中的部分內容。如果真的有效,那麼我們在全力實行也不遲。」

衛青有一些意動,隨即,他開口說道:「桑侍中的建議甚好,可是根據獻策之人所言,這一些計劃都是一環扣一環。如果貿然拆開,會不會引發什麼其他的不良後果?這我們誰也說不準。」

「侍中別急。」桑弘羊微微一笑,「如果我剛才沒有听錯,這一項計劃當中,有一處承上啟下的工程,即在徐州附近的山陰、會稽進行圍湖。那位也估計該工程只需要一年。那麼我們不如就先試試這一個計劃。一年之後,整個工程的效果,一看便知。」

年輕的桑弘羊來了一場西漢版本的先試點後推廣。

大農令鄭當時眼前一亮。

如果僅僅是其中的一項,國庫還是可以不費力地拿出來。

一年之後,增加的兩萬頃土地,帶來的回報,絕對不比付出少。

能夠賺錢的計劃,他沒理由拒絕。

直接出聲,「臣贊同!」

王臧道:「臣附議!」

「臣附議!」公孫賀從武將隊伍中出列,同意這一個方案。

通過一個細節,窺測整體的優良,這對目前來說,再好不過。

「陛下,末將同意。然……黃河依然處在決口的情形,目前應該如何處理?」衛青猶豫了一下,然後問到。

雖然桑弘羊的辦法無可挑剔,但是卻解決不了當下的情況。

難不成動用七科謫征調民夫,強行堵塞黃河缺口嗎?

劉徹閉著眼楮,用右手不停地敲打皇位的扶手處。

「噠!噠!噠!」

每敲一下,他的腦海便清醒一分。

「噠!噠!噠!」

繼續敲打,聲音在大殿中回蕩。

百官屏住呼吸,靜靜地等待劉徹決定。

大約過了兩三分鐘左右,劉徹停了下來。

他用鋒利的眼神掃視一圈,朗聲說道:「自古以來,有得必有失。既然上天賜予假借司生之手,將絕妙治河之策告知與我,我劉徹雖不能冒險一試,亦不能做暴殄天物之人!」

注:生是對男士名字的一種簡稱,有尊敬之意。

他猛地一甩衣袖,決絕地說道:「傳朕旨意!令天下各郡國做好準備!一年之後,待山陰,會稽二地功成,不惜一切代理,投入進黃河的治理!一年時間,朕等了!」

一個能夠和大禹一爭高低的機會,他怎麼能錯過?

這一次沒有把握,那麼日後想要再一次等到如此良機,恐怕難如登天。

隨著他的一道道命令,大漢國家機器,徹底運轉起來了。

「汲黯何在!」

「臣在!」

「汝即刻啟程,帶著朕的旨意與圍湖之策,前往吳會之地,征調民夫,主持圍湖工程!朕許你先斬後奏之權,如若發生意外之事,可自行決斷。總之,一定要保證工程按時完成!

汲黯拱手,接旨。

「諾!」

「鄭當時!」

「臣在!」

「朕給你三天時間,三天之內,必須拿出一個征調國庫資源,援助山東災民的計劃,不得有誤。」

「諾!」

「桑弘羊!」

「臣在!」

「朕命你為大農丞,退朝之後,與韓安國同來石渠閣,朕有事交代!」

「諾!」

「武安侯。」

「臣在。」

「卿從明日起,負責策劃今歲元宵安全與賢良方正招募之事。黃河治理就不需要參與了。」

田蚡老臉黑了。

別人都是任務,到了他這里,直接成了支開?

他算是看明白了。

劉徹這是害怕自己報復提出策略的人啊。

考慮到場合,田蚡把心中的不甘壓了下去。

無奈拱手。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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