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展踩上椅子,接著手電光看到盤成一坨的蛇。在燈光下,蛇眼正在發光。
「啊?」陸展下意識後退,一腳踩空,及時被陳瑞扶住。
「小心!給動物保護協會打電話,讓他們派人過來,就說有條蛇受傷,而且是殺人凶蛇,不能輕易死去。」
「是。」陸展肚子有十萬個為什麼,但是現在不是時候。
等到動物協會的人把蛇取出來,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這條蛇身上有多處咬痕,幾乎從頭到尾。
「這都還能活著?真是奇嘍!」協會的人居然溫柔的模了模蛇腦袋。
「請問這個蛇會突然襲擊人類嗎?尤其是主人?」陳瑞上前一步,仔細觀察蛇身上的咬痕。
幾乎都是犬齒的痕跡,而且有些地方被穿透,看來藏獒確實凶猛!
「不會突然,基本都是蓄謀已久。」動物協會派來兩個人,只有個胖乎乎的中年男人上來,挺著圓滾滾的肚子,很像熊貓。
「蛇呢跟別的動物不一樣,他們的眼楮里只有吃的和吃的。就算是養著他們的人,那也得隨時防備,等蛇啥時候想起來,那也就是食物。」
陸展在旁邊听的一陣惡寒,陳瑞點點頭表示知道。
「不過這條蛇沒有毒性,算是家養蛇里種類比較常見的。能被傷成這個模樣,真是少見,還能活著更少見……」
送走碎碎念的中年男人,陳瑞在屋里頭細細觀察,陸展則是跟在後面寸步不離。
「放心吧,他們只養一條蛇。」
「你怎麼知道?」
「猜的。」
「……陳顧問,你別開玩笑了,你倒是跟我說說怎麼回事兒?」
陳瑞停住腳步回頭看他,「這已經很明顯,你自己想想看。」
陸展站在原地,明明是冰涼的空氣,他的腦袋卻像個加熱爐子。
陳瑞好半天沒听到陸展的聲音,回頭看到他臉色通紅,眉目緊皺。
「那對夫妻早就習慣藏獒朝他們叫喚,心里應該也知道這個藏獒不會對他們怎麼樣,所以就算是看到藏獒跟著他們進家門,十有八九的想法也是下毒毒殺狗,不可能會驚慌失措摔到,還喪了命。但是養了很長時間的蛇就不一定了。」
陳瑞順著相框後面找到些許痕跡,應該是蛇平時爬行的地方。
「你沒听過那句話嗎?‘人不會被敵人的攻擊害怕,只會因朋友的沉默悲傷’。我想這對老夫妻被蛇攻擊的時候,也嚇壞了,所以男性死者沒站穩,磕到後腦勺。」
「可是女性死者是被咬死的,流了好多血!」
陳瑞模著下巴,滿臉疑惑。
「這也是我沒想通的事情。你剛剛也看見,那條蛇身上有不少傷口。假設這些傷口是藏獒造成的,那麼藏獒為什麼會撲咬他們呢?要知道狗咬人是不會松口的,死者年紀不小,力量也不可能會多大。總不可能被狗翻來覆去的咬?」
案發現場沉默片刻。
「對了,深度的尸檢報告呢?」
「沒有尸檢報告。」
「什麼?」陳瑞扭頭,「為什麼?」
「因為死者家屬不願意,他們要求狗主人賠償,三百
萬!然後說動尸體對父母不尊敬什麼的,就是不願意簽字。幸虧我們攔著,不然早就被火化了。」
「這家人倒是聰明。」陳瑞稱贊。
「什麼意思?」陸展一時間沒听明白。
「你去跟家屬說,情況有疑,我們必須要尸檢,事情定音之後,一切的費用由他們出!」
「啊?」
「照我說的做。」
「是。」
……
周二,秦生早上興致昂揚來上班,下午罵罵咧咧去開會。
陳瑞接杯咖啡,滿目愁思。
陸展拿著一份公證書,滿臉不解的進屋,看到陳瑞立刻湊上來。
「陳顧問,對方寫份公證書,說老夫妻的死跟狗沒關系,讓我們不用查了,這個能用嗎?」
「這麼快?」陳瑞接過公證書,看來是咨詢過律師,公證書寫的相當不錯。
「你早就知道?」
「也不算是知道,要是宋琪能早點把驗尸報告給我,估計會更快。」
「這可不怨我,尸體都沒經過我的手,就被轉出去了。」宋琪穿著駝色風衣,戴著墨鏡,看起來英姿颯爽。
「琪姐,你回來啦。」
「嗯。」宋琪摘下墨鏡,露出濃厚的黑眼圈,「剛一回來就听到陳顧問似乎對我的工作有疑慮?」
「不敢,就是案子原本簡單,缺了你這個重要環節,有些難辦而已。」陳瑞笑著說,「喝咖啡嗎?」
「不了,我還是喜歡喝可樂。」宋琪轉身朝停尸房走去,隨後停住扭頭跟陳瑞說︰「陳顧問,我這次出差的案子,雖然沒有任何線索指向銅幣案件,但是手法很像。」
「收到。」
看著宋琪離去的背影,陸展嘆口氣,「琪姐這個樣子肯定是沒怎麼睡覺,法醫實在是太少了。」
陳瑞點頭表示同意。
「你哥呢?」
「剛剛帶他去隔壁打小針,嚎半天。現在在辦公室呢。」
陳瑞走到陸材辦公室門外,看到外面寫著「勿擾」,隨後敲門。
「誰啊?」
「陳瑞。」
「不許進。」
陳瑞推門進入,看到陸材翹起半個坐在椅子上,神色不悅。
「我說的話你是不是當耳旁風?」
陳瑞理所當然的點頭,陸材翻個白眼。
「我最近可能得出差,你幫我多顧著點孫思銳。」
房間里放了兩個文件櫃,加上本身小的可憐,幾乎放不下多余的板凳,陳瑞尋了半天,最後選擇站著。
「出差?干嘛去?」
「宋琪這次出差,說是遇到的案子跟銅幣系列很像。快則一天,慢則三天,消息就該送到一隊。」
陸材听到這話表情放松,隨後嘆口氣。
「要我說啊,這個銅幣案子你們是破不了嘍。就根據我的專業看法,案子的目標不統一,地點不統一,甚至到現在為止,你們連人家的相同點都沒找出來。」
「所以我才要抓緊時間。」
「抓緊時間?」
陳瑞意識到自己似乎是說漏了嘴,心虛的抿嘴。
「反
正最近幾天,幫我看著孫思銳,不要讓他出事,也不要讓他有任何意外。唐非的聯系方式我會給你,記住,不要威脅他!」
陸展起身一扭一扭的走到陳瑞面前,「你是不是有什麼打算?你想干什麼?是不是出事兒了?你是黑道頭子的事兒被發現了?哇!你要跑路?」
陳瑞無奈的搖頭,「收起你的想象力謝謝,我就是去查案。」
「那你說盡快是什麼意思?你想跟孫思銳同歸于盡?」
陳瑞也是服了陸材的腦洞,無奈之下搖搖頭就走了。陸材在後面緊跟不舍,一扭一扭的,看起來很娘。
「不是,你到底想干什麼呀?」陸材跟到隊長辦公室,他就是不死心,而且停陳瑞的意思,他是要去做一件大事兒,而且是那種絕對沒有回頭路的事兒。
陳瑞內心揣測,雖說陸材看起來很不靠譜,但是很多實際的問題和主張,他都能拿捏得住。
把這件事兒告訴他,其實也好,畢竟還有許多事情需要麻煩他。
「真想知道?」
陸材滿臉求知的神情,相當誠懇的點頭。
「好,我準備自首。」
陸材站在原地,沒有什麼表情變化,就這麼持續站一分鐘。
「你說你要做什麼?」
「還記得你剛來的時候說什麼嗎?」陳瑞靠在椅背上。
「想不起來,我說了不少話。」
「你說錄像沒錯。」
「你瘋了,我當時是嚇唬你的。」陸材急忙解釋,「你想想我剛來,不拿個東西唬住你,我還怎麼開展工作?這你都信?」
「那唐是你總記得吧?他說錄像是真的,既然是真的,就說明我應該為她承擔些東西。」
陸材急的原地打轉,隨後關上門拉上窗簾,「陳瑞,你是真的瘋了!那個錄像已經鑒定過沒問題,那就是沒問題!你懂吧?我都沒有深究,你干嘛呀?上趕著到斷頭台?你瘋了你!」
陳瑞看著陸材「據理力爭」,說話口水紛飛,那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實在是好笑。
「你領導要是知道你這麼勸我,是不是應該讓你離職?」
陸材深深嘆氣,「鑒定報告在,就說明你無罪,懂?老老實實呆著,哪兒都別去!」
陳瑞從抽屜里拿出兩張A4紙交給陸材。
「什麼?」陸材沒有伸手,「遺書啊?」
「我就算是去自首,也不會被判死刑,這是之後黑道的管理工作,本來可以交給唐非,但是他最近好像是遇到什麼事兒了。所以就交給你!事情有些龐雜是沒錯,但是我都整理好,你根據上面的時間順序發號施令就行。」
陸材皺著眉頭接過去,上面果然按照時間排列好要做的事情。
「你準備的可真夠充分的!」
陳瑞無奈的攤手,臉上的笑容看起來頗為心酸,「我能想到的都在這兒,如果到時候出什麼問題,去成都監獄看我。」
「我可不去那個地方,罪惡和晦氣的集中地。」陸材嘴里說著話,但是眼神卻盯著紙上的計劃沒移開,似乎是在判斷合理性和可實行的可能。
陳瑞雙手交叉抱胸,看著陸材,並未去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