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過的很快,陳瑞收拾東西準備回家,接下來只要等到驗血結果,基本就能有個大概。秦生臨時接到通知到局里匯報,幾乎就是挨批的節奏。
不過驗血結果沒等到,卻等到當地派出所的電話,直接打給楚天竹。
「楚警官,小丁呢?」
「他下午回宋莊,說是漏個人的血樣。」楚天竹接著電話,然後將筆記什麼的塞進包里,包括小丁還沒簽字的驗收報告。
「怎麼會這樣?」對方很著急,聲音不自覺的提高幾個度,「小丁下午該回來的,但是我們都沒見他,給他打電話手機關機,衛星信號也定位不到。」
「手機關機?」楚天竹的動作停滯,陳瑞覺得不對勁,示意楚天竹把手機放擴音。
「是啊!我們有同志在宋莊守著,也沒見到小丁回去。他說去誰家了沒?我們去找找看。」
「有個姓宋的媳婦家。」
「好,謝謝你。」對方掛斷電話,屋里子的人幾乎都圍過來,看得出來大家都很擔心。
「什麼情況?」陳瑞放下手里的公文包。
楚天竹一五一十的將小丁來的事情全數告知。
陳瑞听完就愣住,「小丁是發現了什麼!」
楚天竹還沒反應過來,王壯則是立刻明白!「陳顧問,你是說那個姓宋的人,可能是凶手?」
還沒等陳瑞點頭,所有人都深陷恐懼之中。鄧燃更甚,听完這句話手都在哆嗦。
王壯看在眼里,知道自己說錯話,急忙安慰,「不會的。」
「殺了五口,這個人什麼事兒都做的出來。」陳瑞冷冷的說,眉頭少見的皺成川字。
時間一分一秒,大家都在等消息。
鄧燃癱坐在椅子上,渾身都寫著害怕。
「鄧燃的搭檔,就是因為去找當時的疑凶,結果被揍到窒息。現在還在醫院沒醒過來,說是植物人。」馬非滿臉可惜,小聲解釋。
這句話帶給楚天竹的沖擊無疑是巨大的,「我先去」話沒說完,電話緊接著進來。
對方更著急,「楚警官,我們的同事說,宋莊沒有姓宋的媳婦。」
楚天竹急忙說︰「你讓守在宋莊的同事去找宋淑芬……」聲音變得低沉,似乎有什麼事情呼之欲出,但是又好像差點什麼。
「宋莊除了宋淑芬,還有誰家的媳婦,姓宋嗎?」楚天竹艱難的問出這句話,得到對方的否定回答。
「找宋淑芬,她有問題!」楚天竹說著急匆匆的準備出發,陳瑞陸材孫思銳也都跟著上車。王壯交代鄧燃留守,其余的人也都上面包車,跟在吉普車後面。
車速幾乎都快到頂峰,在下班的人流高峰期,硬是讓交警開快速通道。
到宋莊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但是村子里卻燈火通明。幾個警察守在村口,看到楚天竹的時候急切的走過來。
「楚警官,你能聯系上小丁嗎?」聲音近乎是乞求。
楚天竹搖頭,陳瑞坐在副駕駛,一路上都在撥打小丁的電話,但是從來沒打通過。那個冰冷的女音像極了小丁的催命符。
「宋淑芬找
到了嗎?」
「沒有,她們一家人全都消失。」
「消失?」
楚天竹停好車,從民警的嘴里知道下午小丁不在的時候,派出所的所有人都已經進宋莊的四周尋找。
宋莊整體坐北朝南,四周全是大棚和田地,但是在更遠的地方,是村鎮與村鎮之間橫梗的大山。
「看來凶手跑了。」陳瑞看著大山四周,「你去問問,村子里的人是不是見過到宋淑芬一家。」
「一家?」
「我們推測犯案的人是男性,宋淑芬我們見過,小且瘦。」
「你是說……凶案是她對象?」楚天竹睜大眼楮。如果真的如此,那麼小丁上前取血樣,豈不是……
陳瑞點頭,目光卻放在遠到現在已經看不到的山上。
「我們現在沒有多少人,必須把人力集中在一起。遠處的山幾乎都是矮山,除去西北方向的山略微高聳,山上的樹木也更多些。而且那個方向過後就是國道,可以隨便攔輛車離開。小丁如果只是單純的要血樣,不可能會被下殺手,肯定是發現了什麼。」
陳瑞集中精力,不覺把自己所有的想法都說出來。
「王壯,你帶人去西北方向的山找,一定要快,說不定還能小丁還有救!」
「是。」王壯沒下車,踩著油門就朝著山飛奔過去。
「宋淑芬家里有沒有翻?」
「全部都翻過了,沒有藏人的地方。」
陳瑞現在沒有時間浪費,招呼楚天竹跟著到山上。
「你讓你的人朝著山靠攏,記住,一定要快!」陳瑞臨走前交代。
……
山上都是樹林,草木茂盛,現在是十月份,正是萬物勃勃的時候。
「小丁!」
「小丁!」
所有人拿著手電在山里叫喊小丁的名字。孫思銳擔心楚天竹出事,跟在她的身後。
山外來了兩輛救護車,帶著血清。山那邊的護林員提前跟醫院打電話,說明山上具體有什麼樣的毒蛇,防備不時之需。
若是說天空是深藍色,外面還有些月光,那麼山林里便是遮天蔽日,伸手不見五指。
陳瑞有心根據線索排查,但是也擋不住大家拼命往里沖,加上昏天黑地,硬件條件跟不上。
時間分秒必爭。
陳瑞再次來到入口,在外面仔細檢查之後,順著小路上山排查,陸材跟在後面听指揮。
「小丁死透了。」陸材冷不丁來一句,「現在找也只能找到尸體。」
陳瑞沒有說話,耳邊傳來的吼叫里,帶著哭腔。
手電照到的地方有些慌亂且連貫的腳印,有大有小,看來是宋淑芬一家無疑。
但是小丁在哪兒?
「陳瑞,你」
「就算是尸體,也要盡快找到。」陳瑞開口。
「誒……」陸材嘆口氣,他對某些東西有些過敏,陳瑞不知道也沒有回頭。若是稍微看上一眼,或許能看到他已經腫成豬頭。
山很大,坡很陡。
原本的吼叫逐漸變成嘶吼,似乎是希
望在逐漸碎裂。
現在已經是凌晨三點,大家的體力即將告罄。陳瑞順著小道來回往返,但是他完全沒有注意到已經略微遲鈍的陸材。
順著小道第五次爬山的時候,陳瑞終于在枝繁葉茂的灌木叢後面,找到小懸崖。而小丁就這麼躺在懸崖下方十幾米處。
「找到了!醫生還有繩索。」陳瑞拿著通訊器,聲音微微顫抖。
「小丁!小丁!你能听到我說話嗎?」陳瑞不停的用手電忽閃,希望這樣能夠讓小丁保持意識。距離太遠,他看不到小丁到底是活著還是……
身後被重重的壓住,陳瑞差一些就摔下去。等他推開陸材轉身的時候,才發現他已經快要腫成一個半!
「陸材!」陳瑞這回是真的害怕,他拿著通訊器讓多來幾個醫生,手腳發麻說話都有些不利索。
「陸材!陸材,你能听到我說話嗎?陸材?」陳瑞顧不得許多,這個道路實在是崎嶇難找,陳瑞火速背著陸材,幾乎是朝山下俯沖。
半路的時候陳瑞幾乎是跪著爬過那些陡峭的山坡。
「陳瑞∼」陸材輕聲叫他。
「我在呢!」陳瑞的呼吸粗重,身上如同水洗一般。
「我死不了。」
「知道。」陳瑞推開臉前不知名的巨大灌木,手掌道道血痕觸目驚心。
山下井然有序。亂糟糟的警笛,人聲,暖風吹過,陳瑞坐在地上竟發現自己全身冰涼。
「同志,你身上全是傷,你快過來。」中年醫生招呼陳瑞上車,他的大腿以下全是星星點點的血痕,甚是有些傷口直直的顯露出來。
車里的陸材已經被打了腎上腺素,生命暫時無礙。
陳瑞听到自己的心跳劇烈,閉上眼楮捂著臉,劫後余生的感覺撲面而來。但是小丁……
……
天空微亮,醫院里很快喧嘩起來。
陳瑞穿著短到不行的褲子,腿和胳膊乃至手,全部被紗布包卷。
床上的陸材臉上全是紅色的疙瘩,其實渾身都是,他現在已經完全月兌光,昨天晚上還被好幾個護士輪流看了個遍。
「啊……」陸材輕輕嘆氣,睜開眼楮醒來,看到陳瑞後第一件事就是嘲笑,「你干脆把臉也包起來,正經的木乃伊。」
「你看看你穿衣服了嗎?」
「陸材先生,要換藥了。家屬先出去!」護士走進來,現在是八點,她要把這個重災病人搞定,再下班。
陸材還迷迷糊糊,直到護士掀開被子他才發覺陳瑞說的是對的。
站在門外,陳瑞听到病房里傳來陸材惱羞的拒絕和護士凶殘的碾壓。
陳瑞想笑卻笑不出來。
小丁死了,後腰處被捅刀,隨後被推下斷崖。
所有人都在忙著追凶!沒有任何人願意休息。陳瑞讓唐非配合楚天竹,現在是早上八點,應該很快就有結果。
「好了。」護士滿頭是汗的走出來,「病人不能吃生冷,不能吃辣,最近幾天吃東西要清淡。」
「謝謝。」陳瑞禮貌點頭,進屋就看到陸材滿臉通紅怒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