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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老板到現在都記得傅銘城被送到他這兒時的場景。那天草原下了場幾十年不遇的大暴雨, 他的馬場那時候還算什麼高級馬場,只是仗著地盤大吸引客流,那時他還養著羊牛, 周圍養了十幾年羊牛的老人家說,這雨一時半會停不了。

傅雪傾就在雨最大的時候帶著保鏢過來了, 四五個保鏢壓著一個半大的孩子卻沒壓住, 還是被那孩子掙月兌了,傅雪傾神色平靜,「都到這兒你能跑哪去。」

她說的是事實,那孩子想必也知道, 很快放棄了掙扎。

傅雪傾對他說︰「這是我兒子。」

那孩子跪在地上崩潰地大喊一︰「我不是!」

那天的雨太大了,即便他喊得再大也還是被 里啪啦的雨擊散了, 于老板當時只能通過那孩子狼狽的姿態看出他的痛苦。

傅雪傾卻像沒看見一樣, 她舉著傘,大風將她裙擺吹的搖曳,縴細潔白的腳踝濺上了幾滴泥, 卻半點不減美感。她面容迤邐, 膚色瓷白, 即便不笑也有三分風情, 乍一看還像一個雙十少女, 只有眼角的皺紋暴露了她的年紀。

傅雪傾語調未變,平淡地說︰「我和榮深年的兒子。」

「榮深年,他今年快六十了吧……」于曉扯了扯嘴角。

于曉以為傅雪傾不會回答他,側身讓開一條路︰「先進來吧,今兒天氣不好,別在外面澆著了。」

這外面十幾個人,只有那小孩在雨里澆著。

傅雪傾舉著傘, 踩著恨天高的高跟鞋從于曉身邊走過︰「六十五。」

于曉愣了一下,哦,六十五歲啊,這小孩看起來應該有十七八了,那就是榮老頭四十幾歲搞出來的……還行,沒突破人類極限。

保鏢毫不客氣拎起那小孩往屋里走,可能是他動作太猛,于曉被迫後退兩步,保鏢大哥滿臉歉意︰「不好意思。」

于曉擺擺手︰「沒、沒事。」您還挺有禮貌。

那干嘛對這小孩這麼凶。

于曉後來才知道,不凶點,傅銘城就跑了。

進了屋于曉趕緊給小孩兒拿了毛巾,「快擦擦吧。」

縮在角落的傅銘城連頭也沒抬,于曉看見傅雪傾走過來也沒敢多和傅銘城多說話,他把毛巾放在小孩身邊,趕緊跑到傅雪傾身邊。

「姐。」

女人正在摘手套,她听見于曉這稱呼輕抬眸子,黑眸像是醞釀著風暴。于曉被這眼神一掃身體抖了抖,立馬改口︰「嫂、嫂子。」

「嗯。」女人頷首。

「嫂子,你把他帶我這兒來是想干嘛啊……」于曉問。

傅雪傾月兌掉外套,姿態優雅︰「他剛從訓練營回來,我準備把他送出國。」

她說的是「準備」而不是「想」,她只是來通知于曉的,而不是征求他的意見。

于曉一下子就明白他嫂子想干什麼了,他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語調卻下意識上揚︰「姐、嫂子……我哥已經死了,你清醒點!他還是個孩子!」

「于曉!」女人猛地看向于曉,神色癲狂,眼里寫著凶狠,她輕呼了一口氣,盡力平復心情,「曉曉,別亂說話,我不喜歡听。」

于曉被這眼神嚇到了,身體微顫,沒敢再說話。

他怎麼會亂說呢,他哥死在墨西哥邊境,尸體也許早就被炸成炸。他這個親弟弟都能接受他哥已經死了的事,可傅雪傾一直不願意接受現實,她把自己弄瘋了,現在連自己的親兒子也不願放過。

于老板的思緒忽然被外界的音扯回——「于哥,謝總來了。」

于老板︰……

好家伙,這大雪天都擋不住謝總啊!

他看向跑馬場,謝小少爺騎著雪山盡情享受騎馬的快樂,而在外場有一個高大的身影正全神貫注看著小少爺,就算看不見正臉也能猜到他此刻的表情有多溫柔。

「接去唄。」于老板移開視線對旁邊的小工說,他收起煙槍,帶著小工離開馬場。

走到門口時他用余光瞥了一眼,恰好看見謝凌下馬,而傅銘城正小心翼翼護著謝凌。

馬場外又迎來了十幾台越野,排場大的很,于老板對此習以為常。

身為頂級豪門的謝家,大部分時間是不像豪門的,唯獨在出行這方面展現出自己的確是豪門。

對于豪門來說,似乎出趟門有保鏢車隊不稀奇,車子是防爆防彈也不稀奇,但你絕對想不到,謝家人出一趟門,身上至少有八個定位儀八個報警器!

最中心的越野車被打開,一個穿著黑色羽絨服的中年男人下車,他在雪地上跺跺腳:「這雪可不小,差點堵外面沒進來。」

于老板無奈:「你非今天過來干嘛啊,等開春兒再來不也行麼。」

下了雪就代表進入冬季了,天兒也一天比一天更冷了。

「我們爺倆好不容易有空一起,可不得好好玩玩。」謝榮光東北揣,「行了行了,快帶我進屋,在這兒傻站著干嘛。」

于老板微愣,「你知道凌凌過來了啊?」

「啥?」謝榮光一臉茫然,「我兒子也來了?」

「……你說的爺倆不是凌凌?」

「不是啊。」謝榮光理直氣壯,「我說的是我大佷子!」

謝榮光同志話音剛落,越野車上又下來一個人,他帶著帽子圍巾,把自己裹成了球,下車時他踉蹌兩步,險些沒摔了。把自己裹成球的溫子然只露出一雙眼楮,他隱約听見謝榮光同志叫了他,急忙應答:「誒誒誒,在呢在呢,咋了有啥事啊?」

于老板:……

這麼怕冷,何必呢?

于老板把一隊人帶進院子,謝榮光同志一眼就看見了院子里的同款越野車。

謝榮光:「 ,沒騙我啊,還真來了,這不巧了!」

溫子然:「 ,凌凌也在啊!這不巧了!」

于老板的表情一言難盡:……說實話吧,溫子然才是你親生兒子吧。

「叔!那我去找凌凌了!」溫子然撒腿就跑。

「出息。」謝榮光同志翻白眼。

「他怎麼還叫你叔?」于老板問。

謝榮光笑了下:「孩子開心愛叫啥叫啥唄。」

于老板感嘆:「誰家還沒個故事呢。」

溫子然怕冷,一到冬天就恨不得死在被窩里,他也沒想到剛到大草原外面就開始下雪。幸好跟著謝叔出門不用愁裝備問題,管家會把所有事情都處理好了,連羽絨服也早有準備。

他對于老板得馬場非常熟悉,怎麼說以前他溫少爺也是馬場一霸啊!

他穿的衣服太多,遠看就像是羽絨服成精然後帶著圍巾帽子私奔了。他到馬場門口,懶得伸手掀門簾,直接從門簾縫里擠進去,動作艱難,但十分勵志。

溫子然氣喘吁吁,他視線在場中搜尋一番,沒能發現目標人物。

「不在?」溫少爺不可置信,外面那麼大的雪謝凌總不能在外場吧!

他穿著兩條大棉褲,移動相當困難,溫子然啟動小碎步大法,顛顛的往里跑,凌凌沒騎馬肯定是去喂小馬了!

于老板的馬那可是正經的上流馬,吃的是上好的草料營養均衡有益骨骼生長、住的是恆溫暖氣房,每天有專人給小馬洗澡梳毛,旅游熱門期每只小馬每天接客時間也不會超過兩小時,非熱門期也能保證每天四小時以上的撒歡奔跑。

馬房干淨整潔,沒有一點異味,謝凌正蹲在一只幼馬前,小馬的毛發比成年馬還軟,眼楮烏溜溜的,特別惹人疼愛,小馬面前有個食槽,它看一眼謝凌低頭吃口飯,看一眼謝凌低頭吃口飯,看起來還挺開心的。

「你說它是不是把我當下飯菜了?」謝少爺抬頭問。

「哪有那麼聰明。」傅銘城失笑,他伸手將小少爺拉起來,態度自然的為他撲了撲灰塵,壞心眼地說,「說不定是怕你搶食兒。」

謝凌眯了眯眼楮,審視地看著面前的男人,「雀雀。」

「嗯?」男人垂眸,神情依舊溫順。

謝少爺欺身靠近男人,語調冷淡︰「金絲雀都學會頂撞金主了,是我太寵你了!」

傅銘城眼底閃過一絲笑意,他悄悄摟住謝凌的腰,「嗯,雀雀恃寵而驕。」

也許是因為車禍,他這段時間頭腦異常混沌,思維混亂到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居然認為自己是何和安謹的替身,這種錯誤認知毫無邏輯,可凌凌居然願意陪他玩「金絲雀」的游戲,這段時間他太幸福了,以至于潛意識他其實是不願意清醒的。

要不是這地方對他的沖擊太大,他可能真的還會繼續傻下去。

傅銘城微微低頭,像是一名虔誠的信徒吻上自己的神明。

謝少爺發現在接吻這方面他的確沒什麼天賦,反觀雀雀卻進步飛快,明明一開始還能勢均力敵,可隨著接吻次數增加,謝少爺是越來越扛不住了。

一吻結束,謝凌大腦缺氧,眼微發紅,他堅強地扶著牆,靠著「金主不能在金絲雀面前丟了份」的信念站穩。

「我沒打擾到你們吧。」

謝少爺感覺耳邊響起一個幽怨的音,他順著音轉頭看過去,看見一個裹得嚴嚴實實的球。

謝凌語氣遲疑︰「……溫子然?」

傅銘城剛剛處于沉浸模式,完全沒注意到周圍,也是剛剛才看見這個球,听見謝凌的話他輕挑了下眉毛,表情有些詫異。

凌凌怎麼認出來的?

溫子然︰「不容易,你眼里原來還有我這個表哥。」

謝凌︰「……想沒有也挺難的吧。」這麼大坨,要是看不見那得多瞎?

溫子然想要抱臂,卻因為衣服太厚重抱臂失敗,只能退而其次選擇叉腰。

「你們這進展是不是有點太快了?談戀愛應該從拉手開始啊!幸好這回看見的是我,要被你爸看見了……我可給你提前報信了,你爸也來馬場了,你最好趕緊把他藏好了!」

「為什麼要藏?」傅銘城忽然開口。

傅銘城表情無辜,語氣委屈——

「是雀雀見不得人嗎?」

作者有話要說︰  傅銘城︰懼怕老丈人.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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