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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千里追凶(感謝盟主茶山隱客)

果不其然,姚大花走之前要去的地方,正是虹現的墳冢。

此時藥徒們都已回到晶丹觀,只有他們幾個孤伶伶佇立在這荒草叢生的墳冢間,秋風吹過,飄起白幡和黃葉,滿目蒼涼。

姚大花跪在虹現的墳前,用手指輕觸著冰涼的墓碑,顫聲道︰「虹現,都怪師姐不好,師姐是頭蠢驢啊,竟害你受了這麼久委屈……我知道現在才乞求你原諒很不要臉,但師姐心里難受啊,師姐對不住你……」

姚大花說著便兀自哭起來,這是她繼虹現死那天以來第一次哭。

段越看著姚大花聲淚俱下的樣子,心里隱隱作痛。她斗爭了一番,鼓足勇氣走上前,半跪下來,誠懇地說道︰「大花姐,有一些事情,虹現姐沒有告訴你,但我覺得你應該知道,雖然我說了你會傷心、會難過,但我還是要將真相告訴你。」

姚大花回眸看向段越真誠的臉,用手背抹了抹眼淚,低聲道︰「小越你說。」

「虹現姐知道你喜歡須桐華,有意成全你們,卻做了錯事,這些你已經知道了。但你不知道的是,須桐華在彌留之際,虹現姐不是不想去見他最後一面,而是她怕自己的謊言被戳穿,她不知該如何面對你們,她是想把跟須桐華最後在一起的機會留給你啊。」段越哽咽說道。

「你說的……都是真的嗎……」姚大花直起身子,雙唇顫抖,顯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看著姚大花的樣子,段越心下不忍,頓了頓,還是決定繼續說下去︰「大花姐,虹現姐不是那般心腸冷硬之人,她一直都是最在意你和須桐華的人。

須桐華病倒的那三個月,虹現姐白天給須桐華配制丹藥,夜里還要打坐運功,把萆荔草的治愈之力凝聚成可以輕易服下的冰晶丹露。

並讓棲霜每天半夜趁著先掌門熟睡下山,把這冰晶丹露送到須家,還不敢讓須桐華知道。

這樣的日子,她足足熬了三個月。虹現姐不肯說出來,這些也都是棲霜告訴我們,我們才知道的。」

「天吶……天吶天吶天吶!虹現她……我都干了些什麼啊,我竟然害死了我最重要的人……我……我特麼真不是人!」姚大花鼻子一酸,兩行眼淚斷線般地滴答下來,痛苦地捶著自己的心口。

「大花姐,虹現姐做的這些,都是為了讓你做那天空中翱翔的鳥兒,而你,為何又要逆著她的心意,再次回到了這籠中?」段越扶著姚大花顫抖的肩膀,問出了一直憋在心里的這個疑問。

「虹現的好意,我心領了,只不過知道了真相,我還怎能再飛得起來……虹現肩上的這副擔子,就由我來擔,她嘗過的苦和沒嘗過的苦,我都要嘗一遍。」姚大花言之鑿鑿,目光如炬。

「可是……」段越剛想開口,看到姚大花堅定的樣子,又憋了回去。

姚大花雙手挖著墳前的土,一捧又一捧。太華山巔的土里混著許多山石風化碎裂而成的小岩塊,扎得姚大花十指血跡斑斑。

挖好了一個小坑,姚大花便從袖袋里掏出了那個小布袋,拿出了里面的銀杵,放了進去。

「大花姐,虹現姐臨終前把它給你,因為知道你比她更需要這個小銀杵,這是她的心願,你為什麼還要……」身後一直默默注視著的赤忍不住開口問道。

姚大花豁然笑了,輕聲道︰「愛過了,也怨過了,知足了。都是過去的事了,人都死了那麼多年了,留這個念想,除了讓自己徒增傷心,還有什麼用?倒不如讓他留在這里陪陪虹現……哦,對了,還有我。」

姚大花說著便拔出了自己頭上的那支樹藤簪子,一起放進了坑里,開始掩土。

散開的青絲繾繾綣綣,隨風飄舞。

「這樣,我們三個人就又在一起了,希望虹現能回到過去最美的那段時光,她永遠都是跟在我們身後那個可愛的小女孩……」姚大花哽咽著,抽泣著,淚如泉涌。

「我擦,太他媽催淚了!我一個大老爺們兒竟然因為兩個女人間的感情哭成這樣,真沒出息……嗚嗚嗚嗚嗚……」就連平時粗粗啦啦的壯子此時都哭成了個淚人。

卓展和段飛亦是眼圈泛紅,數度哽咽。三個鋼鐵男兒都有些受不了了。

段越突然想到什麼,四處搜尋著,趕忙跑到一棵楠木樹下踮腳折下一段樹枝,又匆匆跑回姚大花身後,用手捋著姚大花被風吹散的頭發,柔聲道︰「大花姐,我幫你把頭發簪起來吧。」

姚大花反手一把摁住了段越的手︰「不要,這樣就好。下次再次簪起頭發的時候,就是戴上掌門銀玉簪冠的時候。」

「可是……」

段越剛想開口,卻被赤拉住了手臂。赤看了看段越,搖了搖頭。段越只得作罷,松開了握在手里的那縷青絲。

姚大花將之前裝小銀杵的那個布袋用牙咬著撕成了布條,攏起頭發,松松地扎在腦後。

「這樣挺好,不散開就成。」姚大花笑笑說道,很是瀟灑俊逸。

「哦,對了,你們要的什麼石刻,我剛去藥爐取來了,這幾天忙的都給忘了,喏。」姚大花說著從懷兜里掏出一樣小東西,遞給了卓展。

卓展接過石刻,石刻沒有用任何盒子或袋子裝,是姚大花的風格,卓展笑了笑,摩挲起石刻。

這是一方漆黑的砭石石刻,底部簡單幾筆勾刻了一鼎藥爐。砭石本就是中醫用于治療的藥理石,用在以煉藥為宗的太華山再合適不過了。

江老,真是有心了,卓展心下想著。

「走吧,心願已了,咱們下山吧,去找那幫孫子算賬去。」姚大花霸氣地說道。

「可咱們往去哪兒找啊,連他們往哪個方向跑的都不知道。」壯子用段越的紙巾擤著大鼻涕,表示出質疑。

「這個不用擔心,咱們吶,有崗哨,先下山。」卓展詭秘一笑,背起背包就往山道的方向走去。

眾人沿著石階天梯下了山,山地的空氣溫和了許多,撲面而來的和煦讓人很是舒服。

姚大花驀然回頭,望了眼那蒼凜的太華山,然而卻只看到雲霧繚繞下的半山腰,山巔的那方蒼翠已經籠入雲端看不到了。

卓展從背包里拿出一個竹筒,拉開了繩環,一縷紅色的彩煙騰空而起,在這蒼綠的山野間分外扎眼。

「不是吧,卓展,你要帶上易龍那幫孫子啊?」壯子一把拉過卓展的胳膊,心急的眉毛都豎起來了。

「誰說要帶他們了走了,就是問個路。」卓展淡然說道。

「他們到底來沒來啊,進來的時候咱們可沒看見那群家伙。」段飛說道。

「咱們走的那麼快,他們都能從燕京跟到蓮勺,若是進不來,那還叫隱土幫嗎?」卓展笑笑說道。

「還是卓老大了解我!」易龍甩著膀子吆喝著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五個隱土幫小弟,這次猴子和大彪也過來了。

「喲,這位小哥長得挺俊的哎,你們熟人啊?」姚大花盯著易龍那張俊俏的臉,兩眼放光。

「少看!這幫家伙,心黑著呢。」段飛怒氣沖沖地懟著姚大花,拉起段越就往自己身後拽。

「喲,大舅哥,你們老大應該是有事求我吧,你這個態度,好嗎?」易龍擰著眉,一臉無賴相。

「說吧,卓老大,啥籌碼?」

「三天前從山上下來的那伙人,往哪個方向去了?」卓展很是直接,開門見山。

「嘿嘿,我們吶,不僅知道他們往哪個方向去了,還知道他們最終去了哪里。」易龍嬉皮笑臉地湊上前去,很是得意。

「卓展別听他胡  ,那伙人殺人不眨眼的,他們幾個怎麼會知道,誆你呢。」壯子憤憤提醒道。

「不是,你這胖子是不是對我有意見吶,不就是綁過你一次嗎?再說了,你那次給我惹了多大麻煩你知道嗎你!

你還真別說,龍哥我這次還真就知道。

這些天吶,我們一直在從藥農手里倒騰藥材,這方圓十幾里的藥農手里的藥材基本都在我這兒了。

我本想著囤一囤,賣個高價給山上那群傻子,誰知道那天晚上就遇上了幾個黑衣人,直接搶了猴子他們白天收上來的藥材。

猴子,你說,你明白。」易龍命令道。

「哎,是,龍哥。」那猴子諂媚一笑,尖聲說道︰「當時,他們捆住我和小春的手腳,在那挑藥材。我听那幾個黑衣人說,說什麼多拿點,去三苗國的這一路上好用。後來啊,就听見一聲哨聲,估計是他們老大在叫他們了,他們背著藥材急匆匆就走了,沒管上我和小春,我倆呀也就撿回一條命。」

這邊猴子還在繪聲繪色地描述著,那邊,姚大花已單手拎起易龍的衣領提到了半空中︰「小子,我說我們晶丹觀這幾日下山收藥材怎麼這麼困難呢,原來是你們幾個臭蟲在作祟啊。」

「你是什麼人?快放開我!」衣領卡得易龍喘不過氣來,他滿臉漲得紫紅,不停地扭動著身子。

「我是誰?呵呵,我就是你說的那幫傻子的老大!」姚大花淬了一口,霸氣地說道。「今天吶,就給你個教訓!」

姚大花另一只手陡然擰住了易龍的一條胳膊,只听「咯吧」一聲骨頭響,易龍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

姚大花隨手一丟,易龍便如小雞崽一樣摔在了地上,他那幫小弟忙忙乎乎的也沒接住他。

「老大!」

「老大你怎麼了?」

「龍哥!」

怒氣沖沖的魏子舉起拳頭就要朝姚大花打來,立馬就被易龍喝住了︰「魏子!別動,你不是她的對手!」

「哼,想在我們大花姐面前耍威風,真是活膩歪了。」壯子說的這是真心話。

「放心,他胳膊沒折,就是月兌臼了。你們幾個,帶著他,把你們這些天收的這些藥材都給我送到山頂的晶丹觀去,那里的藥徒會按市價收的。他這個膀子,也自然會有人醫治。別給我耍什麼花招啊,要不等我回來,他另一個膀子和兩條腿都得廢。」

姚大花彪悍地命令道,雙手叉腰的樣子氣吞山河。

「大花,干的真漂亮。」段飛看見易龍那狼狽樣,感覺就像出了口惡氣,心里爽得很,也不吝嗇夸贊姚大花幾句了。

「社會我花姐,人狠話不多,大寫的‘服’!」壯子也很是解氣。

易龍在那幫小弟的攙扶下站了起來,憤怒而怯懦地看著姚大花,雖心有不服,卻只得默默點頭應和著。

「三苗國……」卓展思忖有頃,感覺這個三苗國听著有些耳熟,卻實在回憶不起來在哪里看到過了,父親手繪地圖上的名字他已經熟爛于心,並沒有這個三苗國。

「三苗國……這個我听說過。」赤皺眉思索著,「之前在陽山的時候听我大哥說過一回。說是這個三苗國,就是曾經中山的三苗族,因族人不敬神靈卻作五刑殘害百姓,被中山黃帝治罪,族人全部貶為奴隸。三苗族人不甘為奴,奮起反抗,戰爭失敗後,便敗走西僻蜀地,據說是建立了一個小國,叫三苗國。之後就很少有人知道有關三苗國的事了。」

「太好了,兒,幸虧你知道,這個很有用!」卓展肯定地說道,不自然地對著赤笑笑。

赤也淡淡笑著以示回應,眼神卻不知道往哪兒飄。這若是從前,她一定厚著臉皮管卓展要糖要餅干了,可現在,連多說一句話都變得這般生分。

「卓老大,」易龍弓著腰,哼哼唧唧地開口了︰「我跟晶丹觀的恩怨已了,咱們的事可是另一碼,你別想著耍賴啊。」

卓展淡淡一笑,把手伸向了壯子︰「路引圖呢,拿來。」

「你要干嘛……」壯子捂著背包,警惕地看著卓展。

「讓你拿來你就拿來!」卓展硬氣道,壯子只得不情願地將路引圖遞了過去。

卓展從口袋里掏出那枚砭石石刻,放在了西山的第一個凹槽。旋即,一條橙黃色的線條蜿蜒向東,一個黃點亮起,出現了下一個地點的名字「白」。

「咦?這個白是啥,不是應該是什麼什麼山嗎?」壯子湊過來,一臉不解地問道。

「我記得,在江老的山海圖上,白應該是一種樹啊。」段飛端著肩膀,皺眉思索道。

「這樹就是一個地名?」壯子暈了。

「我記得這白是生于次山與漆水一帶的植被……」卓展也陷入了苦思,半晌才抬頭說道︰「易龍,我們要去的下一個地點就是次山附近,你們可以先過去,這個,就是這次對你們的答謝。」

「不是,卓老大,你地不地道?哦,你們去什麼三苗國了,那麼遠的地方,把我們幾個攆到次山去了。到時候萬一你們在三苗國那邊打開隧道,直接回家了,我們怎麼辦?」易龍很顯然對這個交易十分不滿,撒潑地說道。

「不會的,我們無論如何都會去次山。」卓展鄭重說道。

「那萬一你們死在那兒了呢?」易龍大吼道。

「哎,你個烏鴉嘴,你說誰死了?你說誰呢?」壯子的火氣被一下子點起來了,說著就要沖過去耍狠。

「壯!算了算了,蜀地離這兒有千里之遠,趕路要緊,別再節外生枝了。」卓展半警告半勸阻道。

壯子張大鼻孔,朝著易龍「哼」了一下,甩了甩手,不再作聲。

「易龍,信不信隨你,即便你們跟著我們去了三苗國,對上那伙人,也沒有好果子吃。我若是你,一定會選擇去次山,畢竟你們是生意人,哪頭輕哪頭重,你比我清楚。」卓展冷靜地分析道。

易龍轉了轉眼珠,做出了讓步︰「也罷也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兄弟們,跟我回去取藥材,咱們,哎呀,給人家送上山去。」

目送著隱土幫一伙離開,赤憂心沖沖地說道︰「卓展哥哥,蜀地是連我們這邊的人都極少踏足的地方,山高水長,路途凶險,咱們真的要去嗎?」

「要去,我來這邊的目的就是為了追尋父母的死因,現在線索就在眼前,怎能不去?」卓展堅定地說道。

「肯定要去啊,你們不去我也要去,不奪回懸元珠,不給虹現報仇,我還有什麼臉面再回晶丹觀。」姚大花厲聲附和道。

壯子也來了精神,大笑著說道︰「哈哈,那咱們這就走唄。千里追凶吶,說起來都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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