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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 明月不諳離別苦 斜光到曉穿朱戶 1

「公主,公主。」感到睡夢中像有什麼搖晃我,我睜開無力的雙眼,看到宮人們欣喜的表情,「公主醒了,公主醒了!」

我看到落筱急忙跑過來,跪在床邊。「公主。」她低聲說,兩行淚順著臉頰流下來。

「我睡了多久?你怎麼在這?」

「您已經睡了一天一夜了,把奴婢們都嚇壞了。是皇後娘娘找了一個小宮女來替奴婢去浣衣局受罰三天,你說您現在需要照顧,讓奴婢回來。」

「皇兄他們怎麼樣?」

「他們……」落筱咬了咬嘴唇。

「說!他們到底怎麼了?」我急切的問,掙扎著要坐起來。

「公主還是躺著吧。」她把我按下,緩緩地說︰「公主昏迷的這一天一夜,發生了很多變動。有人傳出太子曾背地里操縱巫蠱之術,而且……從太子的殿中,搜出了一些布偶,上面用針刺著,寫著……」

「寫著什麼?」

「是……是皇上的生辰八字。」她顫顫巍巍的說。

我捂住胸口,閉上了眼楮,不願相信這是事實。在宮中,父皇最忌諱的就是欺君之罪與巫蠱之術,而如今,皇兄竟全犯了,別說是廢太子了,現在連命能不能保住都不一定。我急忙起身,「快!給我更衣。我要去求父皇。」

「公主別白費心機了。」冷冷的聲音從門外傳入,一名英俊的男子,就這樣站在我的面前。

「誰讓你進來的?來人!」我大喊著。

「是本王執意要進來的,況且公主已是本王的妻子了,如果不是耽擱這麼久,恐怕……本王進來看看自己的妻子又何妨?」他笑著,神秘叵測。

「滾。本宮現在不想看見你,只要本宮沒嫁過去,就還不是你的人。本宮現在完全可以按照私闖本宮房內而懲罰你,你給本宮滾,快滾!」我的聲音因氣憤而絲絲顫抖。

「好,本王這就走,公主莫要生氣。」他轉過身,眼楮掃了我一眼,突然像發現什麼似的,直走到落筱面前,我的心一慌。「這位小宮女好生面熟啊,好像是……」他又笑了,彎彎的眉眼盡顯王者風範。

落筱「撲通」一下跪下,「奴婢……奴婢,參見王子。」

我屏住了呼吸,兩手緊揪著被角。如果讓他發現,落筱就是那天被貶到浣衣局的宮女,此事不僅會懲治落筱,也會牽連到母後。「落筱,你先出去吧。」我平靜的說。

「公主……」她難過地看了我一眼,退了下去。

「落筱……」墨夷軒城看著她離去的身影,玩味的笑著,走了過來,站到我身旁,我別過臉去,沒有看他。

「其實你失算了,我不會稟報你父皇的。但是,你讓她走,也好……」他直接坐到床邊。

「你到底要做什麼?」我坐起來,瞪著他。「我已經要嫁給你了,你還想怎樣?」

他的臉上的笑容又綻放了,像綻放的曼陀羅花,黑色妖艷,神秘詭異,不可捉模。

「我只是想要告訴你,你哥哥是遭人陷害,目的就是要讓他做不成太子。現在關押他的地方,不準任何人去探望,你父皇那,也不接見任何人。這個人的棋下的太陰險了,步步致命而且步步緊逼,你哥哥沒有一點招架之力。」他不緊不慢的說。

「可是他是冤枉的,父皇為什麼不調查?他完全可以調查清楚的!」我大喊著。

他鄙夷的瞥了我一眼,「你以為調查一個案子那麼容易嗎?這件事擺明了是其他皇子所為,甚至也會聯系到皇妃、大臣。而且已經有你哥哥宮里的人,站出指正這件事已是你哥哥所做,你讓大家怎麼辦?你父皇如何做?」

「那人呢?他在說謊!」我驚慌的喊道。

「那人指正後就不見了,今天早上在落雁湖畔打撈出一具死尸,腰上的牌子是你哥哥宮中的,好像是那人。」

我的心忽然沉了下來,我看著他,這樣勾心斗角爭奪皇權的戲碼就這樣上演了嗎?「那我該怎麼辦?」眼淚簌簌的落出。

「你不要著急。」他看到我這樣,心慌了起來。拿出手帕,替我擦去臉上的淚水,我握著帕子,有一塊硬硬的,打開,上面也繡著一朵藍花,不細致的做工,與那白沐修手上的一模一樣。

「這帕子……」我疑惑的看向他。

他看了看我,眼里滿是溫柔。「是我愛的人,送我的。」他笑了,如沐春風。

「可這帕子……與白大人手中的是一樣的。」我疑惑的說。

他眉頭緊鎖,想在思考什麼。我驀地想起,「白沐修!他,他怎麼樣了?」

「他很好。」他淡淡的說,不夾雜一絲感情。「據我的人打听,昭王已經派人保出他這個佷子了,他現在已經沒事了。」

我松了一口氣,心頭的擔子也卸下了一部分。「皇兄,皇兄該怎麼辦呢?」我喃喃的說。

「只能听天由命了。你好好養著吧,兩天後,你就正式成為我的妻子了,這次,我一定不會讓你……再逃掉了。」他說著,霸道的吻強壓在我的額頭上,冰冷的唇透過我的皮膚麻木了全身,「你……」我猛地推開他,臉上充滿了怒色。

他站起身,依舊是邪魅的笑容。他整理了一下衣襟,走出房間。

「公主……」落筱慌張的進來,「公主,您……」

「沒事。」我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公主,奴婢剛才在外面,听說……听說……」落筱謹慎的說道。

「怎麼了?」

「听說,太子殿下剛剛被判凌遲,現在……正在執行。」

「什麼?」我慌忙的要從床上下來,一著急,竟跪倒在地上。

「公主,你可小心啊!御醫說你是心火太旺,要多加休息啊!」落筱連忙把我扶起,順手拿了一件袍子給我披上。

「父皇在哪?我要去見他!」我的眼淚奪眶而出,皇兄不可以這樣死掉,他什麼都沒做,他是冤枉的!

「公主別去!皇上那里現在誰也不見,听說皇後娘娘也去求皇上了,但好像也失敗了。幾位皇子跪在店外,皇上也絲毫不領情,任他們跪著,還是李公公勸幾位皇子離開的。皇上不知為何大怒,說誰再為太子求情,一律一同處死!」落筱攔著我,扶我坐下。

「那我該怎麼辦?為什麼是凌遲?為什麼這麼殘忍?父皇你心好狠啊,父皇……」我握緊拳頭,指甲鉗在了肉里,可是這痛楚,遠不及心中的千分之一。

「公主莫要著急,不如我們先去問問皇後娘娘吧,不知皇上怎麼和她說的,心里也好有個底。」

落筱的話倒是提醒了我,「好,為我梳妝更衣,我們快去。」

我迅速來到母後宮前,不顧太監的阻攔,徑直走了進去。「母後,母後……」我跑著,一頭跌在母後懷里。

「你這孩子,慢點。身子可好些了?」母後關心的問。

「不要管我了,听說母後去為皇兄求情了,如何?」我焦急的看著母後。

「你父皇現在誰也不听了,你皇兄的事給了他很大的打擊,又不知哪位大臣挑唆,聯合諸位大臣聯名上裱,要處死你皇兄,你皇兄現在是……」母後說著,眼淚滾了出來。

「母後……」我扶著母後緩緩坐下,「那為何要處以凌遲?廢太子已是莫大的屈辱了,皇家子弟,通常是要死的體面的,為何……」我心痛的說著。

「現在後宮不知誰傳出的風聲,說你皇兄是他母親靜妃與……」母後低下了頭,有手帕輕輕擦著眼淚,不再說下去。

「與什麼?」我望著她。

「說是靜妃與皇上的弟弟煜王爺的兒子。」母後的聲音壓得很低,我卻听得很清楚。

「為什麼?他們可曾有真憑實據?皇兄明明是父皇的兒子,明明是!」我大喊著。

「你小點聲,被其他宮人听到,你如何自保?」母後伸出縴細的手指,慌忙按住了我的唇。

「如今靜妃早就去世了,煜王爺也在前兩年的戰亂中不幸身亡,根本沒有人來為你皇兄申辯,而且……」母後長噓了一口氣,「而且你父皇查了女史的記載,在臨幸靜妃那天是三月初六,而次年一月則生了你皇兄,所以……」

「所以,父皇就懷疑皇兄不是他的親生骨肉?」我聲嘶力竭的喊著。

「嗯。」母後點了點頭,眼里滿是絕望。「你父皇現在被眼前的一切都蒙蔽了,而且有小人作怪。听說是一位年邁的老臣冒死覲見,他提起了這事,說靜妃已經犯了大逆,釋兒作為她的兒子,如果不以最嚴厲的懲罰來處死你皇兄,他將血濺大殿。」

「難道父皇就這樣被這些人牽著鼻子走?他們分明是合起伙來要罷黜我皇兄,他們就是要治他于死地!他們,是不是柳貴嬪?柳貴嬪與他們串通好,目的是要讓四皇子登基!」

「這事不要亂說。」母後急忙捂住了我的嘴,「你父皇現在一下被告知他最愛的兒子不是他的親骨肉,他當然氣紅了眼。你皇兄此刻正在受著凌遲之苦,不知有多痛,母後實在不忍心去看他。」她在在我手里一錠沉甸甸的金子,「你代母後去吧,不要去惹怒你父皇,縱使他知道這有可能是陰謀,但他現在無法醒悟,也沒有證據。日後如果他後悔了,你皇兄……哎,這都是命。」母後的眼淚順著臉一滴滴滑落,看著母後頭上這幾夜驟然生起的幾絲白發,這段時間,我們這兩個孩子,的確讓她操碎了心。

「兒臣遵命,母後也好生照顧自己,無論皇兄是不是父皇的親骨肉,他都是最愛母後的兒子,嵐兒最愛的哥哥。」我起身,不敢再看母後憔悴的面孔一眼。

「落筱。」我為母後關上房門,對守在門外的她說︰「隨我去關押皇兄的地方。」

「這……」她了看我堅定的眼神,「奴婢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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