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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的燈泡壽命似乎已經走到了盡頭, 光線越來越暗,剛剛還能看清的獸首現在只剩下一個模糊的輪廓,任務者們不發一言, 沉默的看著眼前這扇門。

無盡的沉默催生了更加巨大的恐懼, 新人此時此刻才知道害怕,他抖著腿,聲音也在顫抖, 小心翼翼地問︰「我們要進去?進去干嘛?里面有什麼東西?這是什麼惡作劇?我、我要回去, 我是在做噩夢吧?誰——我一巴掌試試?」

「美女」嗤笑了一聲︰「進來了就別想著能輕松出去。」

「誰開門?早點進去。」

閑乘月伸出手,平靜地說︰「我開。」

「美女」︰「行啊小哥哥,膽子挺大,進來第幾次了?」

閑乘月︰「忘了。」

他的話才落音,大門就被閑乘月緩緩推開, 這扇門很重, 閑乘月手臂的肌肉繃緊,肱二頭肌難得這麼明顯,大門與門框摩擦,發出「咿呀」的刺耳聲響。

眾人的表情變得更加凝重,門內依舊是一條通道,兩邊也依舊是破碎的燈泡,光線暗到深處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清。

走廊的兩邊有房間,窗戶被什麼東西暴力砸碎,碎玻璃落了一地,房間里也有燈,但——樣昏暗無比。

新人嚇得蹲在地上,抱著頭, 帶著哭腔說︰「我不進去,我害怕!」

他蹲在地上發抖,像一只鵪鶉。

閑乘月沒在有門外待太久,他拿出硬幣,記下了硬幣背後的話——之前宿硯跟他說過硬幣小字的真正的——用,雖然不一——用得上,但總歸是有備無患,多一層保險總是好的。

他率——跨進了門檻,跨進門檻的那一刻閑乘月明顯感覺到有什麼不對,有一股陰風從四面八方涌來,把他裹挾其中,尤其是他的脖子,像是有鬼魂冷冰冰的吹了一口氣。

閑乘月下意識的想轉頭回去看一眼,就在他即將轉頭的那一刻,他硬生生止住了。

這是反抗本能的舉動,閑乘月握緊了拳頭。

後面的任務者也跟著閑乘月走進了門檻,他們也停下了。

每個進來的人都要過這一關。

「啊啊啊啊啊!!!」男人驚恐地崩潰大叫,「滾開!滾開!」

「救命!!」

「救——」

聲音消失了。

這聲音似乎就在閑乘月耳畔,似乎求救的男人距離他不到一步的距離,就在他身後。

閑乘月想象得到,那個人一——回頭了。

看來不能回頭是真的。

接下來需要驗證的就是能不能說話,能不能看影子,以及能不能直視頭頂的燈。

至于不能停下已經不用驗證了。

因為他們現在已經停下了,但死的只有回頭的那個。

閑乘月聞到了血腥味。

走在最後的新人抱著頭,瑟縮著往前走,他抖得很厲害,從喉嚨里擠出一句︰「他……他、他的頭……在、在、在我腳邊……他、他、他……」

新人的聲音很小,小到如果不是因為挨得近根本听不見。

閑乘月邁開腳步朝前走,但注意力卻放在身後,他仔細分辨著新人的腳步聲,新人膽子小,與其說是在走,不如說是鞋底在地板上摩擦。

走了一小段距離,他們停在了轉角處,這是一處岔路口。

新人還活著。

「美女」學著新人的音量小聲說︰「走哪邊?」

任務者們也不敢七嘴八舌的大聲說話,「美女」說完之後停了一會兒才有人接話︰「沒線索,來的路上有好幾個房間,要不要回去找找?」

「不能回頭,想回去就得倒著走,太危險了。」

「總不能就站在傻站著……」

所有人全身僵硬,因為他們的背後,剛剛進來時門的方向,忽然傳來了腳步聲。

那腳步聲很沉重,根本不是人走路能發出的聲音。

除了腳步聲,還伴隨著粗喘,像人,但——不像人。

在這個黑暗的通道里,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足夠讓人汗毛倒豎。

「————」

「是什麼?」新人的語氣中帶著哭腔,他快哭了。

閑乘月當機立斷,他朝著左邊的那條道跑去。

他不知道後面的東西是什麼,但他能感覺到對方的速度在他動之前就已經開始越來越快。

拖鞋影響了閑乘月的發揮,閑乘月皺著眉,拖鞋比皮鞋更麻煩。

可能是因為閑乘月第一個動,任務者們也放棄了思考,緊跟著閑乘月的步伐跑過來。

身後那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無論她們怎麼跑,跑得有多快,那東西也距離他們越來越近。

必須找地方躲起來。

閑乘月跑的時候注意力放在狹窄走道兩旁的房間窗戶上。

幾乎每一個房間的窗戶都被破壞了。

「前面有個房間,窗戶沒壞,門還關著。」有人喘著氣小聲喊道。

來不及商討,也來不及考慮,所有人都沖著那個房間沖去。

只有閑乘月——他的拖鞋因為步伐太快,軟質的鞋底折在了一起,把閑乘月拌了一下。

他只停頓了兩秒,但這兩秒足夠要命。

閑乘月下意識的把手放在了旁邊房間的窗台上,手臂用力,直接翻進了房間。

他還記得自己不能轉身,不能回頭,所以翻進去的時候身體保持著朝外的姿勢,背朝後的走向牆角。

閑乘月也沒有蹲下,如果那東西發現了他,他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內逃走。

束手就擒是最蠢的選擇,哪怕逃不出去也要試著逃一逃。

他——主意,以後就算在家也要穿上運動鞋。

哪怕不是運動鞋,皮鞋也比拖鞋好。

他剛站——,窗口又先後翻進來了兩個人,——進來的是一頭長發,腳踩著高跟鞋的「美女」,後進來的則是那個新人。

閑乘月抿了抿唇。

這種時候最忌諱的就是身邊有新人。

新人要是大喊大叫,——緒失控,他身邊的人只會比他更倒霉。

好在這個新人被嚇破了膽子,暫時失聲,他面朝內的走進來,縮在牆角蹲下,緊緊閉上雙眼,一動不動像塊石頭。

倒是長發女人跟閑乘月一樣,翻窗的時候就注意了方向,也是背朝後走進來,緩緩的靠上了牆壁,「她」沒有說話,只是偏頭朝閑乘月微微點頭。

房間里的燈光昏暗,只能照亮燈下的那一小塊地方,而他們躲在牆邊,燈照不到他們。

閑乘月在心里命令自己冷靜,他慢慢運氣——

抬頭的剎那,他看到了站在窗邊的黑影。

那是個龐大的影子,看不見臉,看不見真實的樣子,只能看到一個大概的輪廓,它像是從最恐怖的噩夢中走出來的怪物,散發著一股濃烈的惡臭,它的嘴里發出「」聲,站在窗外一動不動。

它突然把頭探了進來!

閑乘月下意識的屏息。

它側過臉,用一只眼楮探視著屋內。

那是一只鮮紅的眼楮,沒有瞳孔也沒有眼白,就和門外獸首上的眼楮一樣,紅得妖冶,即便只有昏暗的光線也格外顯眼。

閑乘月全身肌肉繃緊,時刻準備著在怪物進來的那瞬間沖出去。

他在跑,宿硯大步超前跑著,他對身後沉重的腳步聲充耳不聞,任務者們早就找地方躲了起來,只有他還在跑。

他不在乎身後追著他的是什麼東西。

他只知道現在他的身邊沒有閑乘月。

他記得閑乘月跟自己一樣穿的都是拖鞋,他記得閑乘月明明和他一起進了里世界,兩人卻沒有在里面相遇。

雖然他跟其他五個人一起出現在一扇門前,但他看過硬幣,上面的標號是十六,這就證明這個里世界至少有十六個人,閑乘月肯定就在其中。

他得找到他。

宿硯越跑越快,心跳也越來越快,呼吸聲越來越大。

從進來開始他就覺得不安,他總有一種可怕的預感,他覺得此時此刻閑乘月正在遭遇危險。

他忽然踉蹌了一步,心髒處有種陌生的疼痛,窒息感越來越強烈。

腳步聲越來越近,那東西快要追上他了。

可宿硯腦子里沒有自己的安危,他甚至不在乎自己被追上後會遭遇什麼,他只想快點找到閑乘月。

宿硯聞到了腐臭味。

腳下的路忽然變得凹凸不平,燈光越來越暗,他的眼前像是被人蒙了一層黑布。

他要被追上了。

宿硯咬住後槽牙,他隨便找了個房間,翻身進去,蹲在了窗台下。

他的大腦飛速運轉著,一個門如果只能容納六個任務者,那麼按他十六的排號,至少三個門。

門與門之間肯定有連接處,否則就不算——一個里世界。

他必須搞清楚自己到底要從哪兒找。

如果兩撥人分開走,那麼怪物只能追一邊,他必須跟那幾個任務者分開走。

自己一個人單獨行動更安全。

他必須走跟他們相反的方向。

或者讓他們走他不走的方向。

這個房間里只有他一個人,他甚至能听見自己的喘息聲。

腳步聲在他所在的房間外停下了。

惡臭縈繞在鼻尖,宿硯卻格外冷靜。

那東西還沒有進來,它似乎在嗅著什麼,它是靠眼楮還是靠鼻子?

宿硯的胸口又開始痛了,宿硯弓著腰,壓抑著自己的喘息,他的眼楮通紅,額頭有汗滴下。

他在心里默念著——

等我,一——要等我,我很快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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