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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老板看病是需要錢的

菘藍離開的一個月里,風迅娛樂在張姐的管理下照常運行。賀百蘭已不在,顏氏原本的業務變更多,肩上的責任隨之增加。本就為公司焦心勞思的她,此時更是兢兢業業,朝乾夕惕,克己慎行,不敢怠慢。

顏氏和張美通憂共患,向往常一樣維持這這家公司的健康運作。

通過對張姐的觀察,顏氏斷定張姐並不知道老板患病的事。禍從口出,患從口入,顏氏亦是謹言慎行,敬終慎始。

行有余力,她時長想起老板那副病懨懨的清冷模樣,長嘆短噓一番,希望老板吉人天相,能早日恢復。

成都那款手游,暫時沒有可疑之處,研發工作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唯一令她焦心的是川谷給風迅娛樂代言的那款游戲。

既然菘藍臨前特地吩咐了她,她便鞠躬盡瘁盡心盡力的盯著這個項目,連宣傳片和海報的拍攝也場場不落下。

起初,她還不能面對川谷那張臉,後來多看幾次,也就慢慢習慣成自然了。

畢竟,她與他,亦是陌生人罷了。

只是川谷,終究是哪個心有愧疚之人。每每踫上全身冰霜雪霧的顏氏的眸光,和那眉間流轉的冷漠,他總是不自覺的心里發慌,導致神經緊繃,最後不能發揮好。

顏氏見此,內心冷笑,眼中露出厲色,森森沉沉提醒他︰「川谷先生,傳聞你可是十分專業和敬業的哦。」

萬年寒冰的語氣,冷意的眸光,絕情的話語,似乎有些薄情無義……若如此便要說她顏氏是小肚雞腸的女人,那著實太冤。

釋懷,是不可能釋懷的了。劈腿這種往人心里捅刀子的事,撂誰身上都不能釋懷。

小初征征站在顏氏身邊,屏氣斂息不敢多言。

愧疚的川谷亦是略帶苦澀為自己辯解,「再試一次,一定可以。」

他的新助理也是不斷的道歉。

這種資本市場的地位差別帶來的恭維,並不能讓顏氏開心,她反倒心里一陣陣發涼,為川谷感到可悲。

閃光燈打在川谷身上,他時尚又風流瀟灑,光芒四射。

顏氏站在電腦旁,盯著同步傳來的照片,又眸光一緊,如冷箭一般掃過攝影機下的川谷。她清雋容顏上透出灰黯,嘆著氣低低道︰這就是你要的爆紅?

目不斜視,侃然正色呵道︰「感覺不對!」

冷冽的語氣,川谷一驚,心里更是一陣疼意襲來,眉緊蹙,神色倉皇的看著顏氏。

顏氏並不在意他的神色,而是不苟言笑的對攝影師道︰「太陰沉了,我要陽光一點的感覺,這是一款修仙游戲,不是特工游戲。」

字字在理,讓人無法反駁。

眾人有些慌,都屏氣懾息。但其實他們也習慣了,客戶就是上帝。于是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等著攝影師的指示。

小初急處從寬,一雙寶石般透明的眼楮閃著光,連忙為領導打圓場,對眾人笑道︰「我們的意思是,再歡快一點的感覺,效果會更好,更貼合我們的主題。」

攝影師只好示意停止拍攝,帶著川谷來到電腦前,氣息沉斂,一張張過自己的照片。

並沒有顏氏說的那麼差。

顏氏見他過來時,早已經退開三尺,站在一旁不喜不怒淡淡望著他。

川谷登時胸中涌起了一股火,抬眸正要氣咻咻為自己辯解,撞見顏氏那凜若冰霜的臉,一下子又垂了眉,把要說的話都吞了回去。

「再來一次吧。」

千言萬語,終是無法說出口。

虧欠的那一方,總歸是虧欠,無理的。

川谷只好默默的繼續拍攝。

攝影室其實就是一個廢棄的大廠房,廠房被收拾的十分干淨,牆上是各種創意涂鴉,里面粗細不一的電線鋪在地上,各種拍攝道具都應有盡有。這一片廠房中,估模著有五六個工作室。

川谷助理拿著一杯咖啡戰戰兢兢來到顏氏身旁,誠懇道︰「顏小姐別生氣,別生氣,我們多試幾次。」

顏氏想也沒想便毫不諱言道︰「就算是爆紅,也要注意專業度。」

「是,是,是」

助理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您喝咖啡?」

顏氏頭也不抬,擺擺手,面無表情,「給你們家藝人喝吧,他也辛苦了。」

助理一愣,這女人真是奇了怪了,剛剛還那麼生氣,這會又關心起我家藝人來?訥訥道︰「他不喝咖啡。」

「給攝影師喝吧。」

顏氏淡淡答了一句,便轉身走了。

小初晏然自若,又打起了圓場,笑容可掬對助理道︰「沒事,你們不用緊張,顏總也是為了最後的效果。」

助理點點頭,「理解,理解。」

里面實在是太悶了,不僅是空氣悶,心里更悶。

顏氏想盡快逃離,便獨自一人來到了室外。

屋外陽光甚好,明燦燦的金子一般。秋高氣爽,深秋的天空,像大海一樣湛藍,朵朵白雲猶如揚帆的輕舟,慢悠悠地漂浮著,或濃或淡,或聚或散。而太陽像個雞蛋黃藏在一層蟬翼似的雲彩中,時隱時現,給人以溫暖的感覺。

她把這個廠房轉了一圈,才找到一處無人的樹下。樹下恰好有一把椅子,她便坐了下來。隨手從包里掏出了一包香煙,在手上倒了倒,一支細細的女士香煙倒在她白女敕的手掌里,又去翻打火機,翻了好一會,終究是沒有翻到。

也是,她都多久沒抽煙了。

算算,亦是有兩年了。

和川谷交往後,她就戒了煙。因為川谷不喜歡。而她自己又何嘗喜歡?只不過是因為身在職場,無可避免的應酬所需罷了。

抬頭望去,才發現身旁這顆大樹竟是一顆木棉花。

木棉花,廣州的市花。廣州人喜歡把木棉花做為行道樹。每年元宵節剛過,木棉樹就開始開花。待到春天,整個廣州都是木棉花的味道,粉紅粉紅的一片,雖比不上櫻花之美,但也別有一番風味。待到深秋時,木棉花落,樹下落英紛陳,花不褪色、不萎靡,很英雄地道別塵世。所以又被叫「英雄花」?因為它開得紅艷但又不媚俗,它的壯碩的軀干,頂天立地的姿態,英雄般的壯觀,花葩的顏色紅得猶如壯士的風骨,色彩就像英雄的鮮血染紅了樹梢。

相比木棉花,顏氏更喜歡棣棠花。棣棠花枝葉翠綠細柔,花開之時,金花滿樹,一片金黃色霎是一片艷麗,別具風味。其花淡香,絲絲柔入空中,稍不留意便會忽略其味道。

秋日的陽光透過樹枝灑在地上的落葉上,折射出金黃黃的光,光又柔柔的打在顏氏的臉上。深秋的風有些涼人,空氣轉瞬間便可用陰冷形容,此季的溫度從來都被日光與暗夜隔得分明。

觸物興懷,真是愜意啊!

顏氏靠在椅子上,全身放松,輕輕仰起頭,進入閉目養神的狀態。

和菘藍有關的點點滴滴卻接肘而來,像影片似的,清晰深刻。讓顏氏耿耿于懷和心神蕩漾的不是作為菘藍的老板,而是那個舞台上楚楚謖謖的柳公子。

柳公子到底是老板,還是他的其他人格?

可是那天也未免太無縫對接了吧?清水被刺,柳公子沖出來,那神態,那語氣,就是菘藍本人了啊!

問題有點多,不知為何,她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顏氏有些煩躁。

太陽有點曬啊!

紫外線有點多啊!

算了,進去吧!

她正要起身,突感覺頭上的光不見了,怔忡抬首,一陣輕飄飄的聲音傳來

「你也不怕這紫外線?」

是李衛。他撐著一把遮陽傘站在顏氏跟前。

顏氏喜上眉梢,「你咋來了?」

李衛修長烏潤的眉鋒微微挑起,「我們有組作品剛好也在這里拍攝,剛到,看到你們公司的廣告牌,就知道你一定在這里。」

「哦,可你怎麼?」

顏氏暗暗嘆息,大男人你怎麼撐傘?

李衛發現顏氏神經兮兮地盯著他,便瞥了她一眼,涼涼道︰「年紀大了,我才不跟紫外線斗。」

顏氏主張了張唇,復又閉上。注視了他良久,眸光微閃,調侃道︰「說的好像你不跟紫外線斗便不會老似的。」

「我看川谷也在嘛。」

李衛知道顏氏的痛處,常常不會手下留情。

顏氏此前的殷勤笑意頓時化作冷霜,手腕一抖,輕嘆了口氣,淡淡道︰「你可真是我的好朋友啊,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李衛笑笑,「你啊,也該走出來了。怎麼?一個人躲在這里,就為了躲開他?」

一場曲終人散,繚繞的尾音隱沒不見,唯余心中悵然若失。

顏氏有些惱火,恚然道︰「我是嫌里面太悶了,才出來透氣,誰躲了?」

「那還不進去?在這里曬紫外線?」李衛不咸不淡地打斷她。

「你倒是很襟懷灑落啊!」

李衛長目微眯,打量著顏氏,慢條斯理道︰「你從你們ceo家里出來之後就怪怪的,你們在里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顏氏搖搖頭,「還不就是資本家剝削職員,還能有什麼。」

李衛心事重重的哦了一身,又道︰「再不進去,你臉上的雀斑可真的要增加了。」

顏氏一楞,才發現李衛真的是事無巨細,都在為自己著想,她突然想起了和李衛的好多故事。

高中畢業時,她跟別的女生打了一架。理由很簡單︰那個女生喜歡的男生喜歡了顏氏,所以她便常常散播對顏氏名聲不利的流言八卦。一畢業,顏氏就耐不住了,在女生寢室樓下的過道里和她打了一架。兩個人抓頭發,扇巴掌,搞得一臉狼狽,誰也沒落得好。顏氏哭哭啼啼的找到李衛,鼻涕眼淚全往他身上抹去。李衛二話不說,拉著顏氏就去找老師。

結果……老師說,「哎,這都畢業了,打一架也好,以後說不定還能成為朋友呢!」

李衛氣憤的拉著顏氏就回家了。

……

顏氏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李衛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你做什麼?」

「沒,我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事,走吧,我去忙了。」

李衛鍥而不舍,「你到底笑什麼?」

顏氏神色不動,「我在想,你什麼時候才娶妻啊!」

李衛頓時沒了話。

顏氏伸出五指,透過五指去看那陽光,低低道︰這老板什麼時候回來啊,我的柳公子還在不在啊?

李衛跟在她身後,亦是看著她的背影,久久不能挪目。

他們離開攝影工作室時,已是黃昏。

深秋的黃昏來得總是很快,太陽慢慢地鑽進薄薄的雲層,變成了一個紅紅的圓球,西邊天際出現了比胖女圭女圭的臉蛋還要紅還要嬌女敕的粉紅色。太陽的周圍最紅,紅得有些迷人。紅色向四下蔓延著,蔓延了半個天空,一層比一層逐漸淡下去,直到變成了灰白色,天空中漂浮著柔和的,冰涼的空氣。最終,夜色會抹去最後一縷殘陽,夜幕就像劇場里的帷幕,慢慢地落下來。

小初提議要請工作人員吃飯,被顏氏拒絕了。

理由很簡單︰為老板省錢。

畢竟,老板看病是要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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