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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久不見丁大將軍的身影,皇宮自那日命令大理寺介入以後,再沒有發什麼旨意。京城各界,王公大臣,朝廷官員,平頭百姓都在紛紛猜測,是不是被皇帝陛下打入了天牢?只有天牢那種地方,才會讓幾次三番的各路人士打听不到情況的。

將軍府中歡聚一堂,其樂融融,完全沒有被京城的氣氛所影響。丁一這些年來,讓他的妻子兒女們品味了過多的驚詫情緒,以至于養出一窩子的淡定遲鈍的家伙們。

丁三說︰「願老爹睡個好覺!」

丁大舉杯︰「祝願老爹有個好夢!」

丁四跟著︰「願老爹能有好酒暢飲!」

丁五繼續︰「祝老爹有好馬可以騎!」

丁六笑道︰「老五你開什麼玩笑,什麼馬有風雷能入眼?我祝老爹有只烤全羊!哈哈……」

丁二起哄︰「光有酒有肉怎麼夠?要有歌舞奏樂,當當當……」

丁七皺眉道︰「你們……希望老爹早日月兌罪。」

丁八笑呵呵地拍拍肚子道︰「老七你憂慮過甚啊,老弟我希望老爹能給我弄本皇宮的絕密食譜來,哈哈……」

言罷,這一群漢子們就舉杯共飲了。

……

丁餃瑜進來的時候,就見到了這一群不靠譜的兄長們,翻了個凶狠的白眼,她看到了旁邊的母親,坐在一邊喝著清香醒神的青茶。

「阿娘,他們怎麼這樣?都不擔心阿爹嗎?」

她這問話不僅僅是對兄長們的疑惑,也是對阿娘的疑惑,阿娘好像從來不擔憂似的。丁餃瑜當然知道阿爹只會有驚無險,但她知道,並不代表所有人都知道啊。

丁夫人笑盈盈的目光從八個兒子身上轉移到了女兒身上,眨眨眼才想起了剛剛女兒的問話。

「你爹啊,那是個老不死的,禍害一千年,甭擔心他。」丁夫人自信地說。

丁餃瑜嚴肅著臉,不接受這敷衍的回復,仍是站在丁夫人身旁,不言不語地。丁夫人看著兒子們笑了一會,才發現女兒還在認真嚴肅中,便拽著女兒坐在身邊,她以輕松的口氣說︰「你爹那人啊,活著能讓我一半床,真進土里了也會給我留一半棺材,有什麼可擔憂的。哎呀,哪個是你六哥七哥?你七哥總是耍壞裝作是老六。」

丁餃瑜看著一桌子笑鬧的兄長們,心中回味著阿娘的話,忽地眼眶發熱起來。

「小九這是怎麼了?阿爹不在,要哭鼻子嘍?」不知那位兄長喊到,一群人把注意力轉向了她。

……

* * *

被無數人念叨的丁大將軍此刻在干嘛呢?

「聰明的姑娘,多吃點,你才能長得壯,生出更壯的寶寶啊。」面上有著猙獰的刀疤,一臉絡腮胡子,穿著麻布粗衣,只見這中年的漢子,一手抱著木桶,一手把木桶里面的食料扒拉進馬槽中。

丁一模了模大著肚子的棗紅色駿馬,一臉流口水的痴戀模樣。這馬已經被他喂了三天了,本來脾氣暴躁不容易近人,可丁一是誰?他簡直就像是馬背上生的似的,把這匹孕中的暴躁駿馬模得溫順如小媳婦一般。

模完了最喜歡的棗紅馬,丁一就又去了其他的馬房,各式各樣的好馬,都是漂亮又健碩。丁一對它們熟悉無比,因為這些馬都是他進獻給他的皇上老哥的。

那天喝酒醉得格外的快,醒來後,丁一就發現他在馬房了。馬房里面有照顧馬匹的太監們,他們監管並照顧這些馬。馬房里面的這些太監沒人敢跟他說話,傳達了皇上的諭令,就躲得老遠。丁一蹲在馬槽邊,拽著胡子想了半刻鐘,便決定了不能委屈自己的肚子,于是叫來馬房的太監總管來,他要點菜了。

于是,每天吃著美味佳肴(當然一定會有的冰糖肘子的),喝著皇宮最醇厚的佳釀,與這麼些漂亮健碩的駿馬們,愉快地生活在一起了。丁一的生活永遠這麼簡單,有吃有喝有事做,他就隨遇而安了。過去了這麼多年,他仍是能做到對皇帝陛下的盲目信任。

一日,午膳時間還沒到,每匹馬都已經喂過了,每匹馬也被他擼了一遍,丁一閑閑地躺在馬棚里面的干草上,嚼著干草,翹著腿,等著午膳送來。

「殿下,沒看到這里有人啊?」

「小點聲,母妃說人就在這里的。」

丁一從馬槽的縫隙中看到是兩個少年。看衣著,一個應該是皇子,另一個是太監。丁一知道皇帝老哥有十七個兒子,並且都是十八歲。嘖嘖,每次想到這個,就覺得老哥戰斗力驚人。哦,還有五個閨女,老哥福氣不小哦。隨之丁一就想起皇後一向不怎麼搭理皇帝,反而覺得這福氣沒個意思。

「會不會在馬房里面?」那個皇子模樣的少年問。

「殿下,您可不能進這里面去,那些馬都是番邦的悍馬,脾氣暴躁呢,一旦傷著您,奴婢可怎麼向貴妃娘娘交待啊。」小太監苦口婆心地勸著那皇子,那俊俏的皇子看著這些高大威猛的駿馬,似乎也有些膽怯。這時候,外面有人喊話︰「將軍,午膳準備好了,奴婢這就進來了。」

丁一從來都是不拘小節的人,與丁一相處了幾日的太監們也知道了丁一懶得什麼都回應,便每次喊一聲,隨即就推開院子的大門進來了。

皇子和太監兩人急忙竄到了旁邊的樹叢中,丁一盯著細細看,發現拐到院子的牆角,沒影了。難道有什麼密道?丁一模著胡子想。

「將軍?」

「來了,在這里。」

丁一拍拍身上的干草,就推門走出了棗紅色駿馬的馬房,在院子正中央的石桌上,酒菜已經擺好。巨大的冰糖肘子,肥碩的烤鴨,油亮的紅燒豬肉,還有一小壇子酒,丁一看著很滿意。自己坐下就不客氣的開始吃,揮了揮手,送食盒的太監如同以往一般離開了。

偌大的院子,除了十幾匹駿馬,只有丁一一人在,他卻一點也不覺得寂寞,吃得風生水起的。夾起一塊肥瘦相間的大塊紅燒肉,忽地被什麼打掉在石桌邊,然後一個毛爪子從桌邊露出,把拉了一下肉塊,肉就掉到地上了。丁一彎腰側身,就看到一只巨肥碩的三花貓。那三花貓兩口就吃完了兩指寬的方塊紅燒肉,抬頭繼續瞅著丁一,這時候,丁一就看到了這只三花貓的真容了——陰陽臉,一半黑一半黃。

「難為你能丑成這樣……」這只三花貓卻大大方方地舌忝著舌頭,瞅著丁一,又看向石桌,起步一跳……就被丁一拎住了。開什麼玩笑,這石桌本來就小,他吃飯都是以盆論的菜碼,它要是跳上了石桌,可就成了巨丑陋的澆汁三花貓了。

丁一也不是個小氣的人,把三花貓放在腳邊,他一口,貓一口地吃著,三花貓也不見外,抱著丁一的小腿,張著大嘴,狼吞虎咽的。

「如花……花花……如如……如花!——」壓著嗓音,小聲呼喚著。丁一大馬金刀地坐著,小腿上抱著一只吃得滿嘴流油的丑肥貓,听到這聲音,他看向不遠處的圍牆。然後,就看到一仗高的圍牆上露出一只腦袋,然後是整個身子,看著是個小太監,趴在牆上,遠遠地望到了丁一這邊的情況,就跳了進來。

丁一低頭看著丑貓,丑貓也回瞅他,他想著︰皇帝老哥沒派一堆侍衛把這里圍起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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