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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朝局震蕩

這幾日建康城內忽然傳開了一道謠言,百姓們也不知是真是假,只是口口相傳,謠言因此傳的特別快,烏衣巷內,各個大臣府邸包括皇宮都早已傳開。

「你听說了嗎?這豫州刺史企圖毒殺江州刺史王允之,不過沒成功被王允之發現了,豫州刺史庾懌因此對王允之窮追不舍,想要殺人滅口。」客棧里一位正在吃茶的客人朝另一位同桌客人道。

「你說的王允之可是瑯琊王氏那位?」另一位客人一臉好奇地問道。

「這江州刺史不是瑯琊王氏的還有可能會是其他人嗎?」那先前說話的客人向對方道。

「也許,說不定要改成庾家人了也說不定。」從旁邊桌上湊過來一位客人道。

「庾家人?閣下說的可是當今國舅,權傾朝野的庾氏家族。」飯桌上客人朝身後之人問道。

「當然,這庾家現在有庾亮大將軍統領全國兵馬北伐在前,在朝又有中書監庾冰統領朝政,現在除了瑯琊王氏,還有誰能與之匹敵,又有誰能與之抗衡?」那人道。

「那要照兄台這麼說,此次豫州刺史如果殺了江州刺史,那是不是連瑯琊王氏也不是他們的對手了?」飯桌上一位客人問道。

「那是自然,瑯琊王氏若丟失了江州,只怕在朝中就沒什麼權力了。滿朝便只有庾氏家族的人了。」那身後客人道。

「兄台說的也未免太武斷了,不是還有希氏、杜氏、何氏等家族嗎?他們也是士族大家,在朝為官的也大有人在。」身後另一桌上的客人正吃著茶朝這邊道。

「這閣下就不知道了吧,這些家族都是小門小戶,跟庾氏家族比起來簡直不值一談。皇親國戚掌天下兵馬又在朝掌政,無論朝政、兵權都在庾家人手里,你說誰比得上?」先前那一桌上的客人道。

「那要是這樣,是不是這天下要改稱姓庾了?畢竟人家連王家的王允之都敢殺,好像也沒把當今陛下放在眼里吧?」另一位客人道。

「你們說陛下要是知道這事該做何反應?」從櫃台對面湊過來一位客人道。

「這很難說,可能會訓斥吧。」從門口吃茶的桌上湊過來一位客人道。

「這朝堂肯定會有一場變動,在下可以打賭。」那櫃台後面來的客人道。

「公子,如今滿建康都在傳這謠言,看來我們的事不算失敗。」樓上一位衣著樸素的劍客向另一位穿藍色綢緞裝的男子道。男子看起來約莫二十左右,衣著華麗,眉目清秀。

「還不一定。」男子朝樓下看著,眉頭緊皺微微搖頭道。

建康城宮內,朝臣們正一一列隊進入大殿。一輛幾匹牛拉的牛車慢慢駛進宮內,牛車附近有幾個羽林衛帶劍隨行,牛車進入皇宮走到一處門口停了下來,從里面走出來一位大概四十多歲的老者,此人身著朝服,在小廝幫扶下下了牛車。

「哎呀,中書監您來了。」正從門口進來的一位朝臣朝中書監庾冰拱手笑道。

「哎呀,杜大人。一起上朝。」庾冰還禮,笑道。

「我說季堅兄,你們庾家人是不是做的太過了。刺殺江州刺史王允之這種事也做的出來?」杜大人微笑著,饒有深意地朝庾冰道。庾冰,字季堅。

「唉杜大人,此等大事不可亂說,怎麼可能呢,我們庾家人斷不可做此等事。」庾冰使勁搖了搖頭,道。

「季堅兄,何必隱瞞呢?此事整個建康都已傳開,說是令兄庾亮唆使令弟庾懌親自下的毒,連陛下都知道了。」杜大人邊走邊道。

「絕無此事絕無此事,謠言謠言。」庾冰一臉的尷尬,避開杜大人趕緊往大殿的方向而去。

大臣們一波一波左右站成了兩排。「陛下上朝。」內侍太監朝群臣喊道。與此同時司馬衍一身龍袍正穩步走向大殿正中的龍椅。

「臣等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朝臣一一躬身作揖道。

「免禮。」司馬衍坐在龍椅上,伸伸手,道。

「啟稟陛下,近日建康城內謠傳著豫州刺史庾懌刺殺江州刺史王允之一事,臣以為此事頗為詭異,還請陛下明查。」一位年紀稍輕的大臣道。

「何大人,此事證據確鑿,我兄王允之來信,庾懌不思治理地方,承蒙皇恩而無半點感恩之意,現正極力擴充地盤和兵馬,勢要將我兄置之死地。臣以為庾懌此心頗大,其目的是為吞並江州,好為庾家人奪取我朝最後一塊富饒之地。如今除了江州之外,揚州豫州荊州等地皆為庾氏佔領,陛下,如此下去,這天下到底是司馬氏還是庾氏的啊?」大臣中走出一位青年男子,慷慨激昂的道。

「放肆,王大人,你怎麼能說出此種大逆不道挑撥離間的話來?」站在庾冰身後的一位大臣怒斥王大人道。

「庾大人切勿動怒,我等只是有事論事。」站在王大人身後第五排的一位大概二十來歲,眉清目秀之人道。此人便是王羲之。

庾冰身後的庾大人朝王羲之瞥了一眼,怒氣未消,但也不再說什麼,退回隊伍中去。

司馬衍坐在龍椅上掃視一遍群臣,雙眉幾乎皺成了一條線。當他的目光落到眼前庾冰臉上之時卻見庾冰低著頭,神情嚴肅,對此事一言不發。

「中書監,刺殺朝中大臣乃是大事,按理應該立即緝拿,但即是豫州刺史又是北伐大將,是否緝拿還請中書監明示?」朝臣中一位年紀偏老的大臣朝庾冰道,語氣中似有強烈的不滿。

「希大人,此事無論真假都該由陛下判定,臣等依令執行便是。」庾冰並未抬頭,雙手拱與胸前恭敬地道。

希大人瞥了庾冰一眼,又轉頭看了看龍椅之上的司馬衍,不敢多說,退到一旁。

「陛下,此事定要追究,庾氏此舉恐怕不僅僅是沖著我瑯琊王氏而來,而是沖著天下而來啊。各位大臣都是朝中士族,我兄今日之命運,很可能便會成為各位明日之命運啊。陛下……」王大人說完重重跪在地上,聲音中帶著哭腔道。

「王大人,莫說此事尚未查清,便是查清了,你怎能將此事跟庾氏家族跟天下扯上關系,簡直大逆不道罪不可恕,其心可誅。」庾冰身後的庾大人朝王大人大聲喝斥,伸出一指怒指對方。那王大人怒瞪他一眼,並未理睬。

「此事重大,還請陛下務必明查,給天下一個交代。」杜大人此時也湊了上來,道。

「請陛下明查。」杜大人這麼一說,朝中其他大臣也都一一請願似的朝司馬衍跪道。

司馬衍冷冷看了一眼庾冰,腦中卻在想方才大臣所說的話。庾懌是自己的親舅舅,此事若是坐實恐怕庾懌是死罪,即便饒他不死,王家人也不會同意的。

讓司馬衍還有另一層深思的是,大臣們所言此次刺史毒殺事件其實是為了爭奪江州地盤,爭奪江州的目的是為了擴充實力,這天下皆是司馬家的,這江州該交給誰應該是他司馬衍說了算,而現在卻變成了庾懌先是自取豫州後是毒殺江州刺史企圖奪取江州。

江州豫州兩地皆為軍事經濟重地,眼下卻是他人想拿便拿想奪便奪,那還要他這個皇帝干嘛?他們司馬家族的皇權又有何存在意義?

司馬衍再次冷冷掃視一眼朝堂,這滿朝之上雖說都是擁戴自己登基之人,但各家士族之間務必要做到權力平衡,他司馬衍方能掌控局勢,否則,一家獨大,又有誰能夠制衡。

司馬衍會這樣想,其他大臣自然也有這麼想的,至少此刻庾冰就保持著沉默,對于王家人攻擊庾家人之事始終保持著警言慎行的沉默。

連皇後的父親,國丈杜大人還有當朝老臣希大人都出來指責庾懌,看來朝中對于庾氏家族專權殘害排擠王氏之事已經是怒到極致。任何一個士族大臣恐怕都不希望庾懌滅了王允之奪取江州吧,不然庾氏一家獨大,叫其他士族如何自處,恐怕定會引起他們的恐慌,聯合起來一起對付庾家也說不定,畢竟保持朝政的平衡才是目前穩定的基礎。

庾冰想了許多,大腦飛速運轉著,低著頭不想讓任何人看到自己的臉色,他不敢為弟弟庾懌求情,深怕大臣們將此事牽扯過來,如此則不僅僅是庾懌之事而是整個庾家之事了。庾懌固然重要,但此時此刻,庾冰心里清楚,整個庾氏家族更加重要。

「此事朕自有定奪,朕決定招瑯琊王入朝任侍中一職,查明此事。眾位以為如何?」司馬衍心想,既然庾家人權力如此之大,行事如此猖狂,那肯定是要找些人來制衡他們的。

現在朝中雖然還有一些老臣,但這些老臣年紀都大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一命歸西了,到時候又有誰能分權庾氏與之抗衡?雖說庾家兄弟都是自己的親舅舅,但權力往往是不論親情的,誰又能保證,當年大舅庾亮一枝獨大排除異己最終導致蘇峻、祖遜叛亂,顛覆朝堂,天下大亂之事不會重演。

想到當年建康之亂,舅舅拋棄母親和他們兄弟姐妹于不顧帶著庾家人逃之夭夭,導致母親慘死,司馬家兄弟姐妹受盡苦楚,九死一生。司馬衍心里一酸,這些年這件事仿佛惡魔一樣一直在自己夢中糾纏,今生今世恐都不會忘記。

「謹遵陛下聖意。」大臣們听到司馬衍說出此話之後都不再爭論,瑯琊王久在封地,陛下親自將其調入朝中任侍中一職調查庾懌,恐怕不僅僅是為了庾懌毒殺江州刺史之事。畢竟侍中和中書監、尚書令是同一級別擁有同等權力的職位。也就是說皇帝很有可能是為了分權庾冰所以才將瑯琊王調入建康的。此刻,大臣們還哪里敢多說什麼。

褚裒站在朝臣之中,一臉嚴肅,也不說話,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麼。

退朝之後庾冰忙到很晚才返回家中,往日雖說為了政務也會時常加班,卻沒有今日這麼晚。

天已經完全黑了的時候,一輛牛車拉著庾冰走到了一座府宅門前,門口掛著大燈,將「庾府」兩個字照的異常清晰。

「家主,怎的這麼晚才回來,家主是否吃飯,老奴這便去準備些?」開門的是一位大約五十多歲的老人,見庾冰在天黑之時才回來,便道。

「不了,已經吃過了。」庾冰一腳踏進門內,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朝老奴低聲道︰「從今往後閉門謝客,任何人來了都不見,還有,本官近些日子都會忙到很晚回來,不必大驚小怪。」

老奴抬眼不解地看了看庾冰,轉而又似乎想起什麼,低頭拱手道︰「老奴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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