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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蠱姥姥一言不合就把他們關起來,肯定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主,而她現在提出的要求更是匪夷所思,但事已至此,就算是她想要不配合也不行了。

沈祝恭跟柳修都還在她的手上,許香薷原本是想要直接明搶的,畢竟他們唯一的優勢就是人多,先前是沒有多大防備的情況下中了埋伏,現下肯定是有準備了。

說起來他們還是太過于自信了,月神教的教眾武力值本就在武林平均水平之上,所以想當然地以為不會有什麼能困住他們的事。而且他們現在還是這麼大群人,結果現實活生生地打了他們的臉。

教眾現在兵分幾路,他們在進入白蟲瀑布之前,許香薷沿路都留下了幾個人,包括之前甬道里沒有去過的左右兩條路。

但真正見了蠱姥姥之後,許香薷又立馬改變了想法,她不會單純地以為蠱姥姥什麼都不知道,這里的就像是一個巨大的蜂巢,到處都是他們的巢穴和出路。

外來者想要在這里討到便宜,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武的行不通,節奏帶不起,許香薷也只能暫時屈從蠱姥姥。

而且她的直覺告訴她,蠱姥姥並無要害他們的意思。

「不知您的夫君現在何處?」

蠱姥姥滿是溝壑的臉似乎是堆起了笑意,她拿過燭台,朝許香薷招手︰「你跟我來。」

許香薷跟著她走了幾步,蠱姥姥又轉過頭來,看著許香薷身後一眾人,聲音忽然冷了下來︰「諸位就請在此稍候片刻。」

荊芥哪能放任許香薷一個人跟著蠱姥姥走,這蠱姥姥看起來古怪的很,似乎是一點功力都沒有,可誰也不能保證她是不是有什麼隱匿功法的秘術。只要是有一點涉及到許香薷安危的事情,荊芥都不可能去冒險一試。

荊芥道︰「香薷,我陪你去。」

「怎麼,難道我的話說的還不夠清楚嗎?」蠱姥姥冷笑一聲,「別忘了我這萬蠱窟可不歡迎俠侶。」

「前輩勿怪,晚輩只是擔心香薷的安危。」即便是在劍拔弩張的情況下,荊芥也還記得許香薷讓他保持的紳士風度,若非情急,絕不口出狂惡之言。

現在的許香薷對荊芥並沒多少感情,但她下意識就說道︰「你就在這兒等著吧,我去去就回。」

荊芥果然不再多言。

蠱姥姥深深看了荊芥一眼,這才重新帶路。

屋子南側又是一道隱形石牆,穿過石牆後,是一個有些狹窄的通道,走上兩步便听得流水潺潺的聲音。

燭光照耀之外的地方全然都是黑暗,許香薷只覺得空間一下子開闊起來,又水汽撲打在臉上,想是到了一處水域。

「腳下當心。」

行了片刻,蠱姥姥提醒許香薷。

腳下的觸感突然變軟,許香薷下意識低頭一看,就見腳下是由藤蔓做成的吊橋。橋的另一端看不真切,只能隱約看見一點白色的光亮從那頭傳來。

蠱姥姥的聲音在黑暗中顯得更加空涼,她似乎是笑了笑,才道︰「這百葉藤是孩子們特意給我做的,年紀大了,腿腳不好使。」

又道︰「我跟你娘可是至交好友,她的女兒我是絕對不會傷害的,所以你大可不必怕我。」

這百葉藤做成的橋,也不過是兩根藤並排著,周遭並無其他護欄,功力差的武者,怕是踩上一步就掉下去了。

怕把這藤踩斷,許香薷暗自運起輕功,接著閉上眼仔細感受周遭和腳下。听到蠱姥姥的話,她回道︰「晚輩並不怕您,不過有一點晚輩很好奇,既然您自己都有夫君,那怎麼會討厭俠侶呢?還有我娘她……」

「呵呵……」蠱姥姥不緊不慢道,「不必好奇,你若感興趣,我便慢慢道給你听。」

二十年前,聖姑的容顏和她的年齡還是符合的,她從小就被養在教中。看著教里的人殺人,又互相殘殺,在她的認知里,人命是最廉價的東西。

十五歲那年,一向疼愛她的教主找到了她,用烈酒和媚藥教會了她什麼叫女人,當天便有人來告訴她,她該學習秘術了。秘術和教主,成了她一生的夢魘。

而她的容顏則永遠停留在那一天,提醒著她那無盡的屈辱。

蠱姥姥是聖姑的侍女,她被人騙到另一個大陸,對誰都不信任。教主在床榻間折辱聖姑的時候,她便守在一旁冷冷看著,教主抓著聖姑的頭發一遍遍要求她記住自己,記住他是誰。事後又溫柔親吻,哄著她說出永不背叛的誓言。

聖姑催眠秘術即將大成的時候,蠱姥姥出手了,她打斷了修煉的聖姑,致使她差點走火入魔。

大口吐血的聖姑卻突然笑了,她抓著蠱姥姥的手,道︰「帶我走,我把他給你。」

蠱姥姥愛上了教主,她也不知道是何時開始嫉妒聖姑,即便是她受盡折辱,她也覺得那是讓人羨慕的榮譽。她只是個不起眼的侍女,只是因為給聖姑講過另一個大陸的生活而被她格外關照,兩人曾經一度情同姐妹。但是她暗里那些齷齪心思,聖姑卻從不知曉。

她們謀劃了三年,聖姑用假秘術換了真正的催眠秘術,並在夜里跟教主纏綿最深的時候催眠了他。她們逃至半路,蠱姥姥為了救聖姑而被一只蠱王襲擊,原來是那蠱王看中了聖姑的煉魂體質,蠱王的蠱毒一生只能用一次,蠱姥姥平日不會有任何問題,但若是強行離開,便會腸穿肚爛而亡。

蠱姥姥停止了逃亡的步伐,聖姑布置了絕妙的陣法,把蠱姥姥安置妥當。最後她再次動用了小成頂峰的秘術,讓教主陷入長久的睡眠當中,如同死人一般。

「我只去你的家鄉看一眼,很快就回來。」聖姑當時是那樣說的,她十五歲的臉上雖有滄桑疲憊,卻也未失少女特有的澄澈與好奇。

但是那一別後,聖姑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因為聖姑到了風雲大陸後,很快便被月神教的教主控制住,她的催眠術未至大成,她開始慢慢遺忘了外海大陸的一切。痛苦悲慘的生活,還有以命相托的你。」听到聖姑走後這里,許香薷接口道,「我娘是東岳教的聖女,而您,則來自風雲大陸,對嗎?」

故事講到這里,她們已經走出到了一棟木屋前,屋子很陳舊,但很干淨。

蠱姥姥把早已吹滅的燭台放在門口的架子上,伸手推開木門。

「你很聰明,跟阿蝶一樣。」蠱姥姥贊道。

阿蝶便是聖姑的名字。

「既然您知曉我娘被月神教所制,為何還會讓她……」遭受又一場災難。

蠱姥姥嘆道︰「其實阿蝶當年是自願加入月神教的,普天之下,能跟東岳教一決高下的,也只有月神教而已。她和月神教之間,不過是互相利用的關系。她剛去那兩年,還會時常給我捎信。為了不誤傷來自風雲大陸的信使,所以我的蠱蟲從不傷風雲大陸的人。後來阿蝶失去了音訊我也不敢妄動,若是哪天……她來信了呢?」

許香薷奇道︰「月神教為何會需要她——因為原本的聖姑不能用了嗎?」

「阿蝶殺了她。」

若不殺了月神教的聖姑,他們又怎會接受東岳教的聖女呢。聖姑一死,就代表著他們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去尋找煉魂體。但煉魂體何其難尋,幾乎是萬中無一。

月神教的聖姑死了,東岳教的聖女跑了,兩教那幾年很是惆悵了一陣子。

月神教的前任教主也只是軟禁聖姑而已,只想著等她自然忘記前事,便能為他們所用。只是沒想到中間出了囚奴那個意外,前任教主雖不是yin邪之輩,但也不是個好脾氣的,惱怒之下便毀了她的雙腿,將她終生困在了月神教中。

蠱姥姥還並不知道這一段。

許香薷的心頭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她對聖姑並無母女間的情感,主要是前世她的父母對她太過寵溺,聖姑對她來說還只是一個名義上的娘而已,除了敬重,再無其他。

她原本以為聖姑在月神教的遭遇已是悲慘,卻沒想到她曾在東岳教受過那如煉獄般的待遇。

蠱姥姥領著許香薷進門,屋子很空曠,光線意外地很好,屋子正中有張精致的千工床,周圍用大紅的床幔遮住了,蠱姥姥將其掀開掛起,便見到里頭睡著的人。

蠱姥姥在旁邊的矮塌上坐下,嘆息道︰「阿蝶那麼倔強的性子,在月神教里,怕是吃了些苦頭。只是再大的苦頭,也不會比在東岳教更糟。」

東岳教第一魔教的名頭,可不像月神教那樣只是嘴上喊著。

它所掩藏的黑暗與絕望,是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願意沾染的。

床上躺著的人已經中年,歲月也沒能磨滅他的風采。

粗黑的刀眉凌厲,英挺的鼻梁,細長的眼,還有一張淺色的薄唇。

世人皆道,薄唇者薄情。

許香薷恍惚想起了荊芥,他也是一張薄唇,唇形卻比這位優美許多,堪比現代那些唇模。

「你問我為什麼討厭俠侶?」蠱姥姥伸出枯柴一樣的手,撫上男子的臉頰,輕聲道,「因為世上的有情人啊,最會傷人心。」

「萬蠱窟中每年都會來許多人,有的來了又走,有的自願留下。你們來時想必已經見著了,那些個傀儡一般的人,都是沒能通過同心蠱的人。蠱蟲吃掉了他們的思想,他們便只剩下行尸走肉。」

許香薷問︰「那些蠱蟲,是您放的?」

蠱姥姥搖頭︰「是,也不是。」

「那些蠱毒還能解嗎」

蠱姥姥沉默了半晌,才道︰「蠱毒的解藥不在我身上,而在他們心中。」

听起來似乎很有道理,許香薷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可……」

「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蠱姥姥打斷了許香薷的話。

「許香薷。」實際上這是許香薷自己給自己取的,老頭子到死也只是叫她丫頭,所以她到死也沒發現老頭子對她的憐愛之情。

「香薷……倒是個有趣的名字。」

「這世上的人太多了,每個人都為了不同的目的而活著。為了活著,就要做很久不得已的事,所以很多時候,我們都是沒有選擇的。」蠱姥姥道,「你既是阿蝶的孩子,那我便要提前知會你。」

許香薷虔誠道︰「前輩請講。」

「真正的催眠秘術並不是什麼好東西,阿蝶的不幸便是拜它所賜。」

蠱姥姥從塌上起身,按了床頭的一對雕龍小柱,那龍口忽的張開,吐出一口小絹布。

「听聞月神教總派人來探查此物,東岳教將其視為聖典,又怎能輕易讓你們奪走。」

「但它卻不是個好東西,東岳教給你們的是殘卷,而真正的催眠秘術,不僅是個能探知人心底秘密和控制神魂的秘術,它還是世間唯一一本雙修寶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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