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21.紅燒獅子頭(2)

封寒挑了挑眉毛,轉頭看了看舒玄。舒玄會意的開了口,「雲娘子,我想我該重新介紹一下封公子與自己。」他先比了比自己,「在下舒玄,現任寒石堡大總管。」接著,又鄭重的比了比封寒,「這位,就是寒石堡的堡主,封寒。」

寒石堡……雲輕歌覺得這名字十分耳熟,她努力的回想了一下,臉上顯出幾分驚詫來,「寒石堡?是那個北方十三堡之首的寒石堡嗎?」

封寒的臉上露出一絲自得的微笑來,他點了點頭,悠然開口道,「沒想到,區區北方江湖人士,雲娘子居然也能知道名字,真是榮幸。」

雲輕歌忍住了撇嘴的沖動,暗自月復誹,太假了好嗎,統一了整個大吳朝北面全部江湖勢力的寒石堡,這簡直就是目前所有茶樓里說書人的最愛。不過,她想起那些說書人口里「青面獠牙」「霸氣側漏」「十步殺一人」「能治小兒夜啼」的寒石堡堡主,此刻正坐在自己面前,不由有些想要問問他听見這些評價有何感想的沖動。

這天馬行空的想法讓她的眼中帶出一絲隱約的忍俊不禁的笑意,把原本還帶著幾分客氣與矜持的表情沖破了不少,顯得愈加生動起來。

封寒敏銳的捕捉到了這絲笑意,突然有種看見月華漫天的錯覺。他不露聲色的定了定神,再次開口道︰「不知雲娘子可願來我寒石堡?」

雲輕歌那忍俊不禁的笑意漫開到了嘴角,呵,這可算是壟斷型大公司了吧?不用想,肯定有高薪,有不少的各種福利待遇。要是放在她剛到平陽城的時候,肯定立刻就答應了。可惜啊可惜,此刻的她對于這種類型的工作已經沒有了一絲興趣。因為跟自由、尊嚴和生命相比,這些實在是不值一提。

錢沒有了可以賺,尊嚴和性命丟了,那可是很麻煩的。

「真抱歉,封……堡主,我的回答還是一樣的。我不能答應。」

封寒的面上露出了一絲惋惜,他攤了攤手,「算了,既然這樣,我也不強人所難了。」談話到此結束,後面他幾乎再也沒開口,只有舒玄依舊用溫和舒朗的聲音與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上幾句。

等到午膳結束,二人下午又有事要辦,臨走前,封寒站定在雲輕歌的面前,高壯的身軀與嬌小的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種隱約的迫人氣魄自他的身上散發出來。「雲娘子。」他的聲音低沉渾厚,有種天然的氣勢,「若你改了主意,隨時可以來與我說,我們這三日都在此處。」說完,他點點頭,轉身離去。

舒玄跟在他的身側,也熱心道︰「雲娘子,若你暫無更好的去處,寒石堡會是個很好的選擇。也是個……很安全的選擇。」

雲輕歌自然听懂了他話中的深意。曾經有一瞬間,請寒石堡幫忙打探那人的線索的話就要月兌口而出,然而到底還是被她生生的咽了下去。她並不想再欠他們一個人情。她很怕這要用她的自由與尊嚴來還。而且,她倔強的咬了咬唇,她不喜歡這種半強迫的感覺,她也不想再去當什麼人的下人了。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雲輕歌輕輕的嘆了口氣,走向了客棧的櫃台。

「什麼?走了?」突然揚高的驚訝聲音將大堂里的客人都驚了一跳,察覺到自己的失態,舒玄尷尬的模了模鼻子。

「是啊,晌午就離開了。」客棧的老板娘點了點頭,掀起眼皮帶著幾分好奇打量著這個她一直覺得溫文爾雅的客人。

「可有什麼話留下?」舒玄不死心的又追問道。

老板娘搖了搖頭。

始終站在一邊沒有開口的封寒露出了興味的表情,有意思,這小娘子跑的倒是快。難道,她竟然看出了自己想要強留人的想法?他總覺得,自己仿佛錯過了什麼重要的事情。她的一舉一動,總給他以說不出的奇怪感覺,這種感覺很模糊,十分難以捉住,卻讓他更想牢牢的抓在手里,看個清楚。

嘖了一聲,他听著舒玄謝過老板娘,兩人一起轉身回了房間。

「風壹。」封寒坐在椅子上,突然吹出一聲尖利而古怪的口哨。隨著他的這一聲喚,一個瘦小而不起眼的身影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

「主人。」風壹躬身行禮。

「今日午膳那小娘子你看見了吧?」封寒沉聲道,「盯著她,有事及時回報。如有機會,你自己斟酌行事。」

「是。」風壹再次行禮,瞬間躍窗而出,消失在街上。

舒玄心中疑惑,問道,「堡主這是何意?」

封寒站起身,背著手走到窗邊,凝神看了會兒漸濃的夜色,直到舒玄以為他不會再回答自己的問題的時候,他才緩緩的開了口,「你還記得當初昆侖上人曾經指點我來杭州,說我要找的人遇水而得?我原本是不信的,只是……」

「難道,她便是堡主你一直要找的人?」舒玄驚訝道,心中略過一絲低落的情緒。

「我不知道,舒玄。我不知道。」封寒的臉上露出些許的茫然與疲憊,「但你知道,再渺茫的希望我都不會放過。」

前路茫茫,她究竟在哪里?是什麼樣子?過的好不好?一轉眼,他從那個世界到這里已經八年了,也整整找了她八年了。這八年里,他從死里逃生,到艱難的一步一步將寒石堡發展到如今的規模。他已是手握重權連朝廷都不容小窺的寒石堡堡主,他有信心在面對這世間任何的挑戰時都從容以對,只除了她。

有時候他會想,如果真的可以找到她,他要怎麼開口跟她說第一句話?他是會笑著說嗎,她會不會流淚,還是會驚喜,還是,掉頭就走?

不過他不敢多想,總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還記得當初小皮球指著時空測定儀上的那個光點告訴他,那就是她的時候,他的欣喜若狂。然而人海茫茫,要去找這樣一個不知道樣貌不知道姓名的人實在不容易。他所能做的,只有抓住任何一丁點的可能,然後,努力的去找她。

夜色愈發的濃重起來,封寒出神的盯著窗外墨色的天空,已然忘記了其他。

而在這沉沉的夜色下,還有一個人也在想著自己的心思。那就是吃過了午膳就悄悄離去的雲輕歌。當日下午,她便收拾了行囊,繼續向北而去。听從了驛站車夫的建議,她趕了兩個時辰的路,到達了杭州北面最近的一個城鎮,桃源縣。

說是縣,其實和一個小城也是差不多的規模了。由于靠杭州最近,不少長途跋涉的車馬都喜歡在這里進行補給。漸漸的也將這個原本寧靜的小縣變成了繁榮的大縣。

雲輕歌到達這里的時候,正好踫見晚市開張。晚市上什麼都有,熱鬧極了。她一路品嘗著各種各樣的小吃,還不時饒有興味的看著那些手工藝的攤子。什麼捏泥人的,賣扇子的,賣書畫的,還有女性喜歡的胭脂水粉,玲瓏首飾,各種工藝擺設,還有家居用品。實在是對于很久沒逛過街的她來說欲罷不能。

只是,這份好心情在方才被突然打斷了。

晚市上人很多,雲輕歌一直小心的將自己的小包裹抱在懷里。但,方才在她津津有味的看人套圈玩的時候,突然有人迎面撞了她一下。她清楚的感覺到那人的手在她懷里的包裹上以極快的速度模了個遍。是普通的小偷?還是那些人?雲輕歌的臉剎那間就白了。她再也沒心思逛下去,匆匆的找了個看上去最熱鬧的客棧住了下來。一進門,就小心翼翼的將門窗全部反鎖好,又仔仔細細的反復檢查了幾遍,這才將懷里的包裹放在了桌上。

別看包裹小,雲輕歌其實足足裹了三層。她一層一層的把包袱皮解開,檢查起里面的東西來。最最要緊的當然是錢,匣子依舊嚴絲合縫的關著,此刻打開一看,分文不少,雲輕歌輕輕的呼了口氣。其次是她收集了很久的一些稀有的調味品,同樣也是保存完好,一滴都沒漏出來。余下的就只有些衣服等雜物了。

沒有任何缺失。雲輕歌放松下來,一**坐在了凳子上,舉起杯子剛要喝口水,突然又想起來什麼,用手在脖頸下方輕輕的按了按,有東西硬硬的正硌著她的手。再一次警惕的左右張望了一下,她將貼身帶著的物什拿了出來。那是一只雕刻極其精細的純金手鐲,上面有著她看不懂的古怪花紋,還瓖著七顆小小的寶石。

這東西是她穿過來的那天,「雲輕歌」的娘給她的。

對,其實她不叫雲輕歌,她的本名叫做方流雲。前一世,她只是個普通的公司職員。她原本憑著自己的努力出國進修拿了米其林三星的廚師執照,一心想開個屬于自己的私房菜館,為了這個還特地去考了名校MBA,可自從有了孩子,丈夫一心撲在工作上。雙方老人又因為各種原因不能幫襯他們,她只能咬咬牙,放棄了大好的職業前景,呆在一個沒什麼前途也沒多少收入的國企里,唯一的好處就是下班時間比較寬裕。

為了孩子,為了家,她特地去學了烘焙,學了烹飪。每天起早模黑的忙碌著。

她本以為這一切在孩子大一些以後會有所改善,可誰也沒料到,就在孩子剛上了幼兒園的那一年,她積勞成疾,一病不起。

她還記得那一天,她自早上起床起便覺得自己不太舒服,可沒有人能替她,只能咬咬牙硬撐著忙碌。後來她下午接了孩子到家開始準備做飯,人還沒邁出步子,便突然覺得心髒撲通撲通的狂跳起來,呼吸突然也變的困難。她掏出手機艱難的一遍又一遍的撥著丈夫的電話,卻一直都是無人接听……

再後來,當她知道是三歲的兒子幫她撥了急救電話,當她無意中听醫生說起她是過度操勞引起的心髒問題,那種對丈夫深深的怨恨突然間就不可遏止的涌上了心間。

從那一天開始,直到她去世,她再也沒有對他露出過笑臉。

當黑暗降臨的那一刻,她閉上了眼楮,心中有不舍,但更多的卻是放松,終于可以什麼都不用操心了吧。

可恍惚間,只像是睡了一個沉沉的覺,再睜開眼,滿目都是火光。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