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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紅燒獅子頭(3)

那是電視劇中才會看見的古色古香的家具,但那一刻大多都已經在火焰的肆虐下變的扭曲。方流雲覺得全身都在疼,她呆愣了片刻,才恍然發覺一切都是那麼的不對勁。身邊有微弱的聲音一直在叫著,「輕歌,輕歌……」她一開始並不知道那是「她」的名字,只是本能向聲音來源處看去。三四十歲的婦人,可以看出身上的衣服原本做工精致材質上乘,而此時也因為掙扎顯得凌亂破損不堪。只是,那衣服怎地像是那種漢服唐裝?

婦人見她看了過來,臉上顯出巨大的驚喜,「輕歌,你沒事,太好了!」她掙扎著向方流雲的方向挪動過來,方流雲這才發覺她的胸月復處滿滿的都是血漬。

「天啊,你怎麼了!別動!」她張口,驚覺這並不是她听慣了的自己的聲音。而她的身上也和那婦人一樣穿著明顯是華夏傳統服飾。這是在做夢嗎?她不由的有些遲疑。然而婦人並沒給她太多遲疑的時間,只匆忙從貼身的衣襟里取出了那只金鐲子。她不由分說的將鐲子塞進方流雲的手里,匆匆地說著,「輕歌,你拿好。這是你定親的信物……」

「定親?」方流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婦人並不覺得意外,她露出慈祥的笑,顫抖著手模著她的頭,再次費力的開了口,「輕歌,今後爹娘不能陪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她喘息著,顯然力氣已經不多,「去北方……找他,這是他與我雲家的……約定……」

「他是誰?」方流雲不由自主的握緊了那婦人的手,心中開始抽痛。

婦人抬手艱難的踫了踫她的臉頰,用了最後的力氣道,「馮……」她並沒能完整的說出名字,頭一歪,倒在了方流雲的懷里。

方流雲呆愣了半響,才顫抖著將她放平在地上,環顧四周,房中除了她似乎已再無活人。四處都是倒下的奴婢,僕從,鮮血染紅了地面。這並不是一場意外,更像是一場屠殺。

方流雲勉強定了定神,在大火燒斷房梁之前,她狼狽的逃出了屋子。外面一片混亂,街坊鄰居都亂糟糟的擠在門前幫忙滅火,她在出來前已經將自己的衣服換成了死去的奴婢的。粗布的衣服,被火一燻,愈發看不出清晰的顏色。混亂中居然沒有人發現她是雲家唯一的女兒。

從那天以後,這世上再沒有方流雲,只剩下了雲輕歌。

雲輕歌出神的看了會兒手中的鐲子,想著自己的心事,好半響方才輕嘆了口氣,重新把那手鐲收回了懷中。

暮色沉沉,一個瘦小的黑影自客棧屋頂翻身而下,迅速的消失在茫茫的夜色當中。

「堡主,人就在前面的桃源鎮。」風壹趕回杭州的時候寅時剛過,正是人們睡的最熟的時候。他輕輕的敲了敲封寒的窗,窗戶幾乎是立刻就被從里打開了。封寒雖然只著了中衣,看上去卻絲毫沒有睡眠被打斷的困倦之意。

風壹輕巧的翻身進了房間,伸手便去拿紙筆,一邊細細畫著,一邊解釋道,「我用了點計謀,讓她把自己貼身藏著的東西拿出來了。是這樣一個鐲子……」

封寒緊緊盯著在風壹筆下漸漸成型的圖樣,心中抑制不住的翻滾起來。是她,應該是她!他面上依舊是平日里雲淡風輕的樣子,可支著桌子的手已然由于過于用力而泛白,一雙眼里仿佛灼灼的可以燃出火來。

風壹畫完最後一下,放下手中的筆,轉頭去看封寒,被後者臉上的表情生生嚇了一跳。

「堡主?」他試探的喊了一聲。封寒抬眸,快速的吩咐道,「你帶上風貳、風、風伍、風陸,先過去把人給我跟著,必須護得她安全。我隨後就到。」

此時舒玄也已披衣而起,「堡主,那些追殺她的……」他的話沒問完,就被封寒打斷了,「你可還記得當初咱們是怎麼認識的?」

「居然是他們?!」舒玄臉色微變,又疑惑道,「堡主從何而知?」

封寒帶著復雜的情緒伸手拿起風壹方才畫的那張圖樣,展開在舒玄面前。舒玄見了失聲道,「真的是她?」

封寒抿了抿嘴,手指不自覺的收緊,,「至少這鐲子看來沒錯。如果你遇見的那場追殺不是故意為之的話,鐲子的可信度應是很高的。至于人……我得再見見……」

雲輕歌睡覺一向很輕,但凡有些什麼輕微的響動,她都會迅速清醒過來。這一日她原本就因為往事被翻出而心情有些低落,在床上輾轉了許久方才勉強入睡。可迷迷糊糊的感覺剛睡了沒多久,就听見了窗外傳來的輕微聲音。

那是一陣富有節律的沙沙聲,雲輕歌人還沒徹底醒來,後背卻因為潛意識里的警覺而冒上了一層細汗。她迅速的睜開眼,借著月光,看見了窗戶上一閃而逝的黑影。

一層深深的寒冷之意從心中涌出,瞬間竄上了她的頭頂。又來了,好不容易安生了沒兩個月,這些該死的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人又來了!她自雲家跑出沒多久,就發現自己被人盯上了,一路逃亡,有時候運氣好,能安穩一個月,有時候運氣差,前腳剛落地後腳又忙不迭的奪命飛奔。

其實仔細回想,雲家上上下下那麼多人死于非命,她私下猜測也是同一撥人干的。但最令人惱火的是這些人從來不會像小說里寫的那樣喊一聲交出寶物留你一命,他們總是上來就下殺招,根本一個字也不會說。

雲輕歌躡手躡腳的從床上慢慢的滑下,而後側身一滾就到了床下。她的手里緊緊攥著自己的小包裹。因為要隨時準備逃命,她從來不敢多置辦什麼,永遠都是那麼一個小包裹,可以方便的拿起就跑——就像此刻。她順著床下的陰影,慢慢的挪著,然後听見窗戶上傳來咯的一聲響,一陣奇怪的味道隱隱的飄散了進來。

你妹啊!居然搞迷香!雲輕歌在心中狠狠的罵了一句,迅速屏住呼吸,用最輕最快的步子移動到了門邊。他們既然從窗戶上下手,應該不會走門吧?

眼見著原本只開了一條縫隙的窗戶,此刻被一只手緩緩的推開了,雲輕歌咬著牙硬著頭皮小心翼翼的拉開了房門。剛邁開步子,卻出乎意料的撞進了一個人的身上。

「啊!」她猛然發出驚叫,被來人瞬間伸手捂住。那是一只很大的手,捂住她的嘴的時候幾乎將她的大半張臉也都全部遮住了。緊接著,一個隱約有些熟悉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道︰「噓。」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而後和脖子,她整個人暮然僵硬了一下。

緩緩的轉過頭,封寒那如鷹隼般的目光正靜靜落在她的臉上。

不待她提出任何疑問,他將她猛然打橫抱起,足尖輕點,飛速退後。而後她看見他對著身後幾個穿著黑色夜行衣的人打了個手勢,幾人悄無聲息的就進了她的房間。

盡管盡量屏住了呼吸,迷藥的氣息多多少少還是被她吸進去了一點,就在房間里傳來悶悶的打斗聲音的時候,雲輕歌只覺得濃重的睡意迅速的席卷了她,她勉強掙扎了片刻,還是沒敵得過這睡意,靠在封寒的胸前就進入了夢鄉。

封寒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他看了看懷里這個被迷暈過去的小娘子,長長的睫羽在她的眼下投出了一片陰影,她細眉微顰,顯然心中有事睡的並不安穩,白日里看著冷靜持重的面容此刻顯出了焦慮與不安。

真的是你嗎?他無聲的在心中詢問,手上的勁兒不自覺的放的愈發溫柔。沒有再去理會屋里的打斗,他將雲輕歌抱去了走廊另一端的房間。那是風壹以備不時之需定下的,此刻正好派上了用處。

小心的將懷中的睡美人放在床上,再蓋上被子。封寒抬腳剛想走,床上的人卻不安的翻了個身,發出了無意識的幾聲囈語。

封寒听了心中一動,抬起腳又回到床邊。他定定的看了她片刻,突然伸出大手,輕輕的撫了撫她的臉頰,而後低聲道,「雲朵,往里睡點,我沒位置了。」

雲輕歌听了,掙扎的翻了個身,往床內側讓了讓,又咕噥了句,「風,怎麼才睡,幾點了……」

封寒聞言,眼楮驀地睜大,雙手劇烈的顫抖起來,是她,真的是她!他找了那麼久,等了那麼久,孤單了那麼久,終于找到她了!他猛然伸出手,想將她抱入懷里,搖醒她,告訴她他來找她了,可剛到半空,又硬生生的止住了。

激動的雙手緊緊的捏成了拳頭,使勁的握了握,狠狠的背在了身後,不,現在還不是時候,他還不能說。她臨去前那一段時間的怨恨他還歷歷在目,他知道他曾經欠她良多,只怕這一說,以她倔強的性子,會立刻轉身走人。

他得想個辦法,想個更好點的辦法……

刺目的陽光照入房間,合著門外傳來的熙熙攘攘的熱鬧聲將睡了一夜的雲輕歌驚醒起來。她抬起手遮住眼,適應了會兒才緩緩睜開。前一夜的驚嚇記憶此刻緩緩的全部涌進了她的腦海,她猛的坐起了身,四下張望。

「醒了?」一道低沉的聲音自門口處傳來。

雲輕歌暮然轉頭看向聲音來處,又撞進了那雙鷹隼般的眼眸,她只覺得心里說不清的一陣驚慌。「封堡主?你怎麼會在這?昨晚……」她咬了咬唇,有些猶豫著不知該怎麼問。

封寒勾著唇露出個意味不明的笑,回答道,「我在這,因為我是你的未婚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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