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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一章 鳳鳴(下)

因著跟鳳鳴觀的大小兩個道士都較為投緣,一行人索性留在此處用了齋飯,問及兩人師傅,清流只說閉關參悟未出,大抵這天下隱士多少有些許怪癖,眾人也不為奇,只一時起了談性,平陵御便邀對方秉燭夜談,姬凜估計他大病初愈,又見他興致高,便也不說掃興的話只自己重回驛站取了斗篷過來,未免秋夜天冷寒氣入骨。

平陵御被系統摧殘久了,諸子百家、經史佛道便沒有他不知曉的,卻沒想到這名為清流的道士也是如此,後者于兵法韜略一道甚是明晰,甚至這鳳鳴觀中還有用于推演布陣的沙盤,二人口中較量難分高矮,索性便接著沙盤復盤有記載的戰役,你攻我防,平陵御對系統磨礪多年于戰局的閱讀排兵布陣之上有著超乎常人的直覺,而清流卻用兵正道,多出陽謀,二人各有所長,于平陵御來說卻是這麼多年遇到第一個與自己旗鼓相當的人,一時間只覺得熱血沸騰,若非姬凜強拉著他休息,只恐二人定要商談個通宵達旦。

既如此二人也互引為知己,清流好客便留幾人與觀眾盤桓,每日或道古論今,或品茶賞景,頗有幾分流連忘返。

姬凜一行人卻也了解到鳳鳴觀雖然傳承悠久,但門人並不多,每一代不過三兩只小貓,但多為驚才絕艷之輩,只受于門規所限,弟子多避世而居,卻也是為了守護藏經樓中所存閱的典籍,但因周圍求簽問卦的百姓也多,雖不及大富大貴卻也衣食無憂。

故此縱然姬凜生出了收清流師兄弟為門客的心思,但他看出對方無意,便也作罷,且他如今對平陵御甚是信服,並不認為這世間還有比平陵御更適合自己的謀士,只瞧著平陵御為自己布畫,心頭憐惜他耗費心神,卻也想著日後定要找些人與平陵御分憂才是。

「听聞觀中收藏著諸多典籍,不知御可有幸一觀?」平陵御身上帶著的系統運行一則需要金石珠寶,每每吞噬便憑空不在,二則是收集時空中的資料,其中最珍貴的莫過于書籍,只平陵家的藏書如何能夠,且一路過來每每收入的銀錢他暗地里截留一筆,可是日後身邊事情多了賬目往來都交付給白露,他這樣的總不是長久的法子,只如今開支少也就罷了,因此一有這樣能搜集書籍的機會他卻是萬萬不肯放過的。

「你若要看,我便帶你過去好了。」清流自有便喜研習書冊,如今見新結識的摯友也跟自己一樣喜歡書冊,心中歡喜,當即執了他的手便往後院過去。

陳訊原本帶著空山在一旁玩兒沙盤,兩人也仿照著平陵御並霜降兩個盤點勝負,瞧見兩人手拉著手,不由暗中瞟了瞟一旁神色自若的姬凜,心頭暗想,自家先生果然是風流胚子,見一個愛一個,只不曉得這姬大郎竟是這般好性子,眼見著先生當著他的面招蜂引蝶,盡然不怒不妒,委實有正室的風範,只瞧著清流這樣月白風清的人,竟然也上趕著給自家先生做小,委實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只不曉得自家先生到底是何等魅力,竟引得一眾人為之折腰。

如此一般胡思亂想,心思一亂,這沙盤上左上角的地盤就教空山引一列一隊吃了下去!

姬凜在一旁看著,心中暗暗詫異,只覺得這鳳鳴觀中當真臥虎藏龍,這一雙師兄弟,二人于兵法上都是強手,清流好使陽謀,為人堂堂正正,這空山原本瞧著是個稍微有些刻板迂腐的性子卻不料好奇詭之策,多用伏兵險兵,可謂天馬行空,不著痕跡,陳訊一貫大開大合難怪至今都未有一回勝過。

「表兄見我入套子,緣何不出言警示?」正所謂旁觀者明,姬凜又是在邊關磨礪多年,比之這些紙上談兵的少年郎來說自然更勝一籌,且他用兵風格與清流相似,一時間將自己代入陳訊的角色,倒也只能與空山僵持,若是到了真刀真槍拼殺得時候,只怕也只能慘勝,一時間倒有幾分心有戚戚。

「觀棋者自不語,莫不是日後兩軍對峙,你獨領一軍也要有人出言提點不成?」姬凜見他面露急色,不由笑道。

「我日後上戰場定然要尋一若我家先生那樣的軍師祭酒,如此有何不可?」陳訊得意洋洋道,「就準許表兄帶著先生,我如何不能夠?」

「凜得輕舟,非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不知阿訊可有這運到能夠?」姬凜見他笑的忘形,忍不住搖了搖頭道。

「你且說說何為天時?何為地利?何為人和?」陳訊听他這樣一說,頓時起了興致,與空山一道收件了沙盤並二色旗幟,一並走至廊下盤膝而坐听他細說。

「自升平十五年始,旱澇不止,多地流寇橫行,凜于升平十九年授命以平盜匪之禍,追賊寇範棗至青州,僥幸蕩平流寇,順道拜會親友,于蜀中方見輕舟,且得救當日恰逢中元,蜀人以放河燈祭奠先祖,此可謂天時也;晉州馬場事突發,凜與泰安城遇襲,于寧江落水,寧江水勢浩大然且兩岸無多余灘涂,且支流甚少,故凜于水中取一浮木順水而至雙橋,水勢緩和方能得救,此所謂地利也。」姬凜見他們听得起勁不由莞爾一笑,「至于人和,輕舟仁善,拔刀相助,故凜能得輕舟坦誠相待,此真幸事哉!」

「這般說來,你卻也要謝我,若不是那日中元我起了興頭說是要放河燈,只怕你跟先生卻要錯過了。」陳訊聞言笑道,心中暗自思量,如此看來自己竟然也是先生跟姬家大郎的媒人,只不知這兩人何時辦了婚宴,他才能收的謝媒錢,又一想只怕自己若是要尋一個稱心合意的軍師祭酒只怕委實不容易,一時間到有些悵然。

「放河燈是甚麼樣?」空山心思純淨,平日所接觸的只有師傅和師兄,日常的日子也不過是在觀中種菜劈柴,挑水掃地,再有便是讀書寫字,觀中日子過得清冷,他也少有玩具,于世間更是隔絕,便有百姓求簽上香的也因為他年幼並不上前接見,四面住的百姓又多畏懼神靈,多囑咐孩童不許上門玩耍,他自來寂寞慣了,遇見山林中受傷的動物便徑自救治,到他十一二歲師傅壽元將至,長年閉關不出並不接見外來的香客,後來他才知道那是師傅閉門養病,觀中諸事皆由師兄打理,他便一心一意跟這些貓兒狗兒鳥兒蟲兒說話,活了十五年過節日也不過當日午食多添一道菜,他竟然從不知曉還有放河燈之類的事情。

「你竟然沒有放過河燈麼?」陳訊听他這樣問,心中驚訝,一時間倒覺得自己這個新朋友著實可憐,忙拍了拍對方肩膀道,「今年中元過了,到了明年我定然在中元前便回長安來,到時候約你一道,咱們便在護城河邊放河燈。」

「只不知師兄是否答應?」空山听他這樣一說登時笑了,他本生就生了一張圓臉,破惹人愛,如今一笑,越發顯得喜慶,便是陳訊這樣年紀的少年看了都忍不住伸手模了模對方的腦袋。

「你師兄跟我家先生好著了,到時候我尋得我家先生跟你師兄說一說,他定然是允諾的。」陳訊見對方听了咧嘴笑,左面臉上生出一個淺淺的酒窩,陳訊見了頓時伸手去戳了戳,一面笑道,「小空山,我見你生的圓頭圓腦,你若是去當和尚,定比這梳著發髻帶著竹冠的道士好看。」

「無量壽福,陳家阿訊,你日後若是再說讓小道士改投門庭的話,即便你是小道第一個朋友,小道也真的要生氣啦!」空山听了皺了皺眉,一本正經瞪了陳訊一眼。

「無量壽福,空山小道,我日後再不說讓你生氣的話啦。」陳訊一听對方竟然認自己為第一個朋友,心頭一喜,不由也肅容道。

「你們這般倒像是尋常人家的小童扮家家玩兒。」姬凜一笑,引來兩個少年郎紛紛瞪視,不由啞然。

鳳鳴觀的藏經閣在後山,卻是開鑿山洞將書籍都收在山中,若非清流帶路便是借助系統平陵御也是看不完的,他跟著清流去了半天卻是大半個山月復都被挖空了,當中擺放著的書架子粗略估計約有上千,從西秦時候的竹簡到如今的宣紙,更有織卷並動物毛皮存放的書籍,卷帙浩繁,平陵御看著心動,系統更是歡呼雀躍,不等平陵御動手便開始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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