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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科波爾山啊……

這不就是藏著海軍英雄卡普中將小辮子的地方嗎?

然而這個她也沒什麼興趣管。

按照一般港片的套路,每個混得不錯的警察都有幾個出身灰色的線人,這些人的作用有時候比正規的情報網還要強大一些,而且不同于官方派出去的臥底,這些人帶來的消息好用不說,對于泄露的後果也要輕的多。

殘酷點說︰因為死了不心疼。

不順眼歸不順眼,艾麗卡沒覺得拿這事去掐卡普能怎麼樣,那個叫卡利-達旦的女山賊本就成不了氣候,現在被卡普強行圈在了山上,估計也就只能禍害禍害野豬一類的東西了。

艾麗卡推掉了後續不少活動,算一算時間,整備後勤還需要幾天,藍尾雀號的兩艘巡航艦正沿著哥亞的海岸線進行考察,眼看離起航的日子還遠,艾麗卡先回船艙睡了一覺。

醒來後已經是傍晚,對著海面上紅紅的夕陽發了會兒呆,她到廚房提了個食盒,穿著一條黑色的大斗篷,下船微服私訪去了。

這件事情船上的人都很習慣,隨行者不會對她提出任何質疑,能做的,也不過是悄悄的把斗篷換成雙層帶暗紋的,或者在便當盒里的食材上做做手腳之類的。

艾麗卡沒什麼非要體會民間疾苦、把自己往糙離折騰的的意思——她只是想看看而已。

哥爾-羅杰這個男人雖然糟心,但有句話他說的很對——想要真的了解這個世界,還是親自去看一看吧。

所以,在哥亞這麼個記載上歌舞升平的國家,除了那邊村子里嗚啊嗚啊叫喚著打鬧的小孩子,其實也是會有哭泣的國民的。

發自心底的、沒有淚水的「哭泣聲」。

那是艾麗卡第二次听到這樣的聲音。

空茫、氣憤、委屈、甚至還有憎恨。

對于擁有見聞色的艾麗卡來說,這樣痛苦的悲鳴帶著久久不願散去的回聲,一波又一波的沖擊著她的感官。

第一個發出這種聲響的人,雖然悲憤于這個扭曲了的世界,但還是懷有希望和感恩的心,至于現在被她听到的這個……

艾麗卡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到了山崖下的礁石灘上——比起那種大義一般的痛苦,這孩子的心聲里,有種潛藏的委屈和抹不去自我厭惡。

看打扮……是孤兒吧。

這會兒太陽已經快要下山了,孤零零的小孩兒一個人坐在高高的石頭上,影子拖得長長的。

艾麗卡听著他的「哭聲」伴隨著海浪,莫名的有種歲月安穩、一切雖然寂靜但也真實的感覺。

然而沒過一會兒,那孩子真的開始流眼淚了。

小男孩穿了件橘色的背心,哭的無聲無息的,然後不知道怎麼的,眼淚流著流著突然就開始發脾氣︰踢石頭提海水,撿貝殼往海里砸,一邊流眼淚一遍大喊大叫,對著空氣肆無忌憚的揮拳,喊聲甚至蓋過了海浪。

比起內心回蕩出的「悲傷」,這樣子看起來更像個狂躁的小狗崽。

艾麗卡退後了兩步,坐在身後的石頭上,撐著腦袋開始看著小孩唱著獨角戲發泄。

那邊廂,艾斯站還在沙灘上。

海水淹過了膝蓋,帶來冰涼冰涼的觸感,他吸了吸鼻涕,胡亂用胳膊蹭了蹭臉,糊的自己一團亂。

眼淚還在不受控制的往下流,艾斯兩手撐著膝蓋,死死的咬著嘴唇,眼楮瞪得老大,脖頸上都能看出青白的血管紋路

「不能哭……」

他咬著嘴唇,話說的特別含糊,明明一臉的眼淚,還嘟囔著不能哭不能哭,最後實在是淚水太多,估計是哭腔重的他自己都听不下去了,憋著氣又氣往前跑了兩步,惡狠狠地砸開始砸水面,搞得整個人都濕成一團、根本分不清淚水和海水的時候,腦袋一仰,抻著嗓子對天咆哮【女乃狗用這個詞好像不合適?】

「我才不會哭呢啊啊啊啊——!」

這動靜來的突兀且防不勝防,艾麗卡本來被海風吹得都想打盹了,生生讓他這一嗓子給嚎清醒了。

小朋友嚎完了開始大喘氣,聲音粗的跟牛一樣,喘兩口吸一下鼻涕,上岸的時候心氣還不順,憤憤不平的回頭又使勁踢了一回水。

結果一時失誤,讓迎頭一個小海浪澆從頭澆到尾,這會兒別說對天咆哮了,耳朵上的毛都要耷拉下來了。

松手早了……

艾麗卡蹭了蹭鼻子,心里給蔫了吧唧的小狗崽倒了個歉。

艾斯倒還挺靈敏,一邊晃著腦袋呼嚕呼嚕甩水,扒著石頭很快跳上了岸,眉頭一擰,氣沖沖的就往艾麗卡的方向跑了過來。

「你看到什麼了!?」

因為眼楮里還眯著海水,這個一邊揉眼楮一遍質問的動作顯得沒什麼氣勢,艾麗卡一般不和小孩真生氣,這幅蔫耷耷的樣子,意外的和剛才蹦著跑來跑去的時候沒什麼違和感——估計是因為跑來跑去的時候也在哭。

跟小孩子計較什麼呢,還是個那麼難過的小孩兒。

艾麗卡看他越揉眼楮越紅,越紅越在哪兒使勁揉,又因為還沒問清楚情況,一副怕她跑了的樣子,連心底的「哭聲」都變小了。

「別動。」

艾麗卡伸手在小男孩腦門上拍了一下,體型差異在那,艾麗卡一手就能捏住他的臉。

艾斯本來是想頭錘的,無奈一開始就被拿住了,對方沒理會他不說,回頭又給了他腦門一巴掌。

艾麗卡把斗篷邊角塞到小男孩手里讓他攥著,脾氣挺好的哄他︰「你抓好,抓住了,我不跑。」

小孩兒「切」了一聲,惱怒的又想動手,那神態怎麼看怎麼像是想要跳起來咬艾麗卡一口。

她動作間輕巧的抽走了男孩身上所有的水汽,又對著滿身的鹽粒一陣拍︰「好了。」

看著恢復清爽的小孩,她自顧自拍了拍手,任由對方警惕的向後跳了一大步。

末了,艾麗卡用腳尖踫了踫他的膝蓋,示意︰「現在干淨了,回家去吧。」

艾斯的眼神暗了一下,艾麗卡恍然,這小東西應該是個孤兒來著,看他一副雙手攥拳壓低了肩膀的模樣,甚至能從他喉嚨里,听出些幼獸恐嚇獵食者的呼嚕聲。

「怎麼還真的跟個狼崽子似的……」

雖然沒明白這小孩怎麼就認準了想咬她,但艾麗卡看著他這個樣子,也只有想笑的份,她的手幾乎沒怎麼動,瞬間就就劃過艾斯的肩膀,那小孩兒還沒來得及掙扎,整個人就被抄了起來。

毫無反抗之力的被陌生人攬在了懷里,女人的手從身後出現,自然的卡在他的脖子上,下頜骨的兩端被對方拇指和食指頂著,別說回頭了,他連牙齒似乎都開始發酸。

「別動了。」

對方動了動腿,特別虛偽的說︰「脖子那麼細,一會兒不小心捏斷了可不怪我啊。」

艾斯整個人就像在半空中被拋了拋,下意識的扶住了卡在脖子上的手,努力的仰著頭,眼珠一個勁的往上斜,表情特別的寧死不屈。

——然後寧死不屈的狼崽子的肚子先屈服了。

「行了。」

艾麗卡也不嫌髒,手沒怎麼留力的在小孩兒臉上胡嚕了一圈,向後一仰靠在背後的大石頭上,把小孩兒往懷里顛了顛,伸手拿過一邊那個精致的包裹,兩根指頭勾著繩結拎過來放在他手里,最後,在小男孩凶巴巴但有點愣的臉上彈了一下︰「餓了就吃吧。」

對,你們沒看錯,艾麗卡宮微服私訪提溜的這包吃的不是給自己帶的,是到街邊買通小朋友的。

一般情況下她都比較招小孩兒喜歡,考察某些事情的時候,小孩子說的話比大人說的更值得相信些。

艾麗卡宮在新世界不少國家小朋友的腦子里,有個和藹可親的通用名號——送禮物的小姐姐。

包里第一個裝點心的小盒子已經讓隔壁村的小朋友們分完了,這會兒剩下的都給他了。

按道理講,這種性格的小孩沒一巴掌把盒子打翻,都算是知道輕重了,艾麗卡真心害怕這小孩不看盒子里有什麼吃的,上來先跟她手上咬一口——結果艾斯只是惡狠狠地運了半天氣,最後拿過食物,吃的分外氣勢難擋。

「怎麼吃東西還不高興呢……」

艾麗卡逗他似的動了動膝蓋,瞬間的失重感讓小孩兒立刻抱住了懷里的盒子,然後又開始惡狠狠地瞪人。

「別說話。」

艾麗卡戳了戳他鼓鼓囊囊的腮幫子,警告說︰「敢有一點一點渣滓落到我身上,一會兒就把你扔到海里去。」

狼崽子用眼神「哼」了一聲。

「這不是挺知道听話的嗎?」

她拍著小男孩的背︰「哪來那麼重的自尊心啊,看到你哭你還要咬我嗎?」

「真要性子夠硬,就憋住了別哭,我來曬曬太陽而已,就這麼被賴上了我虧不虧啊?」

男孩子咬著肉,凶巴巴的哼哼著,又開始瞪人,不過倒還記得听話,嘴里有食物的時候根本沒張嘴。

「 什麼?怎麼就沒賴上我了?」

她又給小男孩腦袋上來了一下︰「嘴里吃的不是我帶來的食物嗎?」

這句說完,艾斯梗著脖子就要吐,艾麗卡笑眯眯的眨了眨眼楮︰「扔你下海哦。」

于是男孩眼楮瞪得更大了,最後倔強的仰起頭,艱難的把嘴里所有的食物統統咽了下去。

這動作有點蠢,但艾麗卡無端的覺得這個場景有點眼熟,沒等她多想,下一秒鐘,緩過了這口氣的小孩開始齜牙。

「扔就扔!怕你啊!」

到了第九天時,同行的商船只剩下了三隊三隊,除了班納斯這家上頭有人的,另外兩隊其實很少出現在雷德弗斯號的甲板上,但哪怕如此,他們的存在感也一點都不弱。

比如說船上每天的食物和用品,其實都是這些抱大腿的商船提供的。

這天,抱大腿的諸位在送完了食材和用品之後,還給船上瞎胡鬧的船員們送了些另的小玩意兒,除了船員們有,艾麗卡居然也有。

她在三天疼痛期之後,還會有好幾天的虛弱期,身體強度會逐漸恢復,但果實能力容易失控,所以直到第九天,她都沒怎麼出過船長室。

所以她最好奇的就是︰她一共就露過三次面,還有兩次是被香克斯強行拉出去的,呆了沒幾分鐘就回去了,這幫人怎麼想起來給她送東西了?

然而等她見到了那份禮物是什麼的時候,艾麗卡宮呵呵一笑,懂了。

「掌中美人啊……」

這其實是一種西海盛產的蚌殼,硬度堪比鋼鐵,外表精致華麗,但是意外的不產任何珍珠。

因為這樣稀奇的特性、和其本身的稀有程度,這種蚌殼,一直都被當做具有某種象征意義的禮物。

確切的說,這種俗名其實叫做小硬殼的蚌類,是專門送給主人身邊人的。

暗色系的蚌殼,一般會在里面放著類似于小金庫鑰匙一類的東西,送給主人下屬或是得力助手,寓意外在低調、雖然身份是侍從,但也同樣擁有財富和權利。

這種蚌殼,一般被稱作【掌中寶箱】。

而第二種,是專門送給主人的小情人的。

這種蚌殼的要求就高的多了,本身要夠美、紋理要有名頭、質感、光感、完整度都要出類拔萃,因為蚌殼的美麗程度寓意著收禮人的美貌,蚌殼越好看,對于收禮者的夸贊越是真誠。

因為它本身不產珍珠的特性,送禮的人會在里面專門配備一顆珍珠,珍珠的要求也很多,嚴苛點的甚至會要求要求和收禮者的瞳色一致。

因為固定的收禮人群和恭維對象,這種蚌殼被稱作掌中美人。

掌中美人的價值和掌中寶箱相去甚遠,但珍稀程度和需要花費的功夫卻多得多。

它的大小有嚴格要求,最好的那種,貝殼的大小和主人掌心的大小一致,蚌殼內珍珠的顏色,也要和美人的瞳色一致。

在恭維中,也將從屬關系體現的淋灕盡致。

著兩種蚌殼針對的兩個人群,一種靠外在一種靠內在,雖然貌似有一定的諷刺意味,但稱贊主人擁有「美麗的寶物」,也恭維「寶物」得到了足夠多的寵愛。

在偉大航路上,蚌殼的多少、貴賤、美丑,甚至被拿來當做衡量美人們價值的身份代表物。

多年以來,艾麗卡宮在收禮這個環節中,一直扮演的是【主人】的角色,鑒于她也沒什麼小情人,所以會收到這種蚌殼的只有科羅娜和侍從長——全是棕黑色的那一種。

掌中美人這種東西,她耳聞許久一次都沒見過,倒是今天……

她低下頭,班納斯替另一船商會捎來的禮物盒子里,正放著一個精致小巧的貝殼。

橘紅色的外形、均勻的花紋、細膩的紋理,仿佛發著光一樣的精致美好。

她伸出手指點了點上方,蚌殼應聲而開,里面的東西艾麗卡也很眼熟——西海的藍珍珠嘛。

這東西前面其實出場過,艾斯小時候天天听那個講他爹和她小媽的八卦的廣告詞,就是賣這種珍珠的。

——西海藍珍珠,綁定的代言人就是那位殿下的眼楮,廣告詞就是海賊王說的話,快十年沒帶變過的。

因為艾麗卡宮的眼楮是大洋珍寶海中翡翠,所以可以和宮眼楮媲美的藍色珍珠,就是公認最好看的藍色。

以此類推,送禮物的人把藍珍珠放在蚌殼里類比小情人眼楮,其實商人們已經是把良心和臉皮一起揣褲兜里,可了勁兒的拍紅發他小情人的馬屁了。

此時此刻,艾麗卡宮表情有些微妙的拿起盒子里的東西,神情說不上是好笑還是新奇,拿著那個東西抬起眼來,若無其事的看了看有些局促的班納斯,一時居然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你說……這是送給我的?」

那笑容生生讓班納斯看出了一股揮之不去的壓力,他斟酌了一下,還是局促的點頭了。

「呵,倒還挺好看。」

艾麗卡把蚌殼托在手里,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東西應該正好和紅發的掌心一樣大。

——難不成在這些人眼里,她就是紅發捧在掌心里的小玩意兒嗎?

如果班納斯此時能听見她在想什麼,他一定會局促但很肯定的回答︰也……沒差多少啊?

講道理,紅發海賊團的船開著開著,停了,大費周章的撈了個人起來。

——之所以大費周章,是因為艾麗卡畢竟是個特殊能力者,那顆果實就算在沉睡期也有自保機制,艾麗卡落在海里不止不會溺水淹死,果實的能量甚至形成了一個中型的漩渦,保證了海王類一類的東西也無法靠近她。

可想而知,雷德弗斯號為了把她從水里拽起來,到底費了多少功夫!

班納斯他們的商船在不遠處的碼頭停了一下午,等到天快黑了才等到雷德弗斯號出現。

一打听,好嘛,這折騰了半天,結果就是紅發的船上多了個女人!

雖然那是班納斯的金大腿,但他還是要說︰就算是金大腿,強搶民女這種事也是很敗好感的!

那之後沒隔一天,紅發在跟隨的幾艘船上轉了一圈,最後挑了個價值不高但很稀少的東西走,說要送人打發時間。

送人,打發時間,一句話里全是重點!

接下來三天的時間里,班納斯一直都沒見過那個女人,但她的存在感簡直要爆了——自從她出現,紅發就再沒有在公開場合吃過飯——他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了那間狹小的船長室里。

雖然沒有明面上說什麼,但在那之後,尤其是那位小姐露過一次面之後,那些有的沒有的傳言越發的內容豐富,光是班納斯听過的就最少三種。

講道理,比起說到那位「飽受蹂|躪」小姐的【真可憐啊】這正單純的憐憫,還有很大一部分比例的小姑娘們,正處于深切的羨慕嫉妒恨之中……

其實一開始,還有某些水手傳些更香艷的話,幸災樂禍者也有不少。

他們恐懼並敬畏著自家的金大腿,所以積攢的那點惡意和八卦欲,全部發散到別處了。

比如︰貴族又有什麼用呢?在絕對的武力面前還不是要妥協?沒見過風的大小姐,最後不是還要躺在海賊的床上?

這種帶著微妙侮辱性質的揣測,終止于一次午飯。

從那次之後,比起小情人這種定義,班納斯直接在心里默認這位小姐是真愛,真心實意的真愛,以後說不得就成了他們金大腿老板娘的那種真愛!

你不是他掌心的玩意,你是他掌心的寶貝行了吧!

為此,他腦子里那點強行拉紅線的罪惡感消減了不少——在紅發是真心實意的情況下,那位小姐只要稍微軟和一點,哪怕家族不再,她大概就能幸福無憂的過一輩子了。

沒等他開口解釋些什麼,香克斯端著盤子就進來了,盤子上放的,是給艾麗卡準備的午飯。

紅發的男人優哉游哉的把盤子往桌子上一放,順手拿起桌子上那個挺精巧的小盒子,五指一動瞬間翻了個花樣,最後用手托住,迎面就是一個陽光滿滿的笑容︰「這是干什麼呢?」

班納斯眼見那位小姐垂下了眼簾,笑的格外意味深長,說︰「我在接收禮物啊。」

班納斯︰……枕頭風走起!

接著枕頭香克斯一歪頭,咂舌︰「送你禮物干嘛?」

「大概……是想討好你吧。」

那位小姐輕描淡寫的掃了他一眼,思索著點了點男人的手臂,全然無視香克斯「干什麼啊」的抱怨,理過他的手,將那枚蚌殼比劃著放在了他手心。

——果不其然,這東西和香克斯的手掌心將將重合!

大小正好,顏色難找,加上花紋光感這些頗難掌控的要求,這枚蚌殼,應該算得上是上品中的上品了。

艾麗卡用兩個手指提起那枚輕飄飄的蚌殼,居然有種意外的成就感︰畢竟蚌殼的外表是用來夸獎美貌的,而艾麗卡她吧……一直就覺得自己長的很好看來著。

「我還真是謝謝夸獎了啊。」

班納斯︰不,我總覺得他們可能無福消受了……

「你那是什麼表情。」刻板的女管家不悅的拉著嘴角,法令紋深刻的像是疤痕︰「宮喜歡美麗的東西,作為觀賞物,你存在的價值,就是向主人展示你的美!」

她的手毫不客氣的捏在漢庫克的臉上,但卻克制著力道,沒有在瓷白的臉頰上留下任何紅印︰「不要讓宮看到你那副神態,記得眼楮也放干淨點。」

「憎恨、委屈、不甘心——這些東西都屬于你自己,宮需要的只是你美的一面,哪怕心被仇恨蠶食的一片漆黑,你的眼楮也必須干淨透亮的讓人身心愉悅。」

侍奉過兩代克斯莫羅的女人說著殘忍的話,卻小心的整理著女孩的頭發。

梳著梳著她就皺起了眉頭,從袖子里抽出一把小刀,干脆利落的將漢庫克的一頭長發,齊齊的斬到了及肩的位置。

「頭發太長了,跪坐起立的時候如果順著肩膀滑下來,會干擾到主人的視線。」

年少的女孩死死的捏住雙拳,指甲抵在掌心,克制著伸手奪過那把刀,直接殺掉身後人的沖動。

諾爾依舊故我的裁剪著她的頭發,眼神似有似無的落在女孩子握住的雙手上,不耐煩的皺起了眉頭。

「如果隨便在手上留下傷痕,你和你的妹妹們,今天晚上都不會有東西吃。」

女管家的聲音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波動,手上的動作小心的像是在侍弄一尊藝術品。

而事實上,在她眼里︰波雅-漢庫克這個人,確實只是需要她精心裝扮後、送去主人身邊的物品。

後來名震四海的海賊女帝,此時只是個十二歲的孩子,以後的人生可能會有幾十上百年,但從這一刻開始,漢庫克就是執拗的認定著——這輩子,她都不會有力氣、像憎恨克斯莫羅-艾麗卡那樣,再去憎恨另一個人。

同樣,她也不會像恐懼克斯莫羅-艾麗卡一樣,再去恐懼另一個人。

==========

燈火點起來的時候,送餐的黑衣侍者帶來了並不豐盛、卻干淨充足的食物。

但沒等桑塔索尼婭猶豫著模上籃子里的面包,傳話的人再一次進入了這個小房間,不容她們拒絕的、將三姐妹被帶到花園後面的一間小木屋里。

正在屋里一角翻閱著書籍的艾麗卡五指一松,任由松散的筆跡翻滾著落在地上,撐著扶手坐了起來,那雙碧藍的眼楮,也被火光鍍上了一層暖橙色。

「頭發變短了呢……」

艾麗卡宮似乎總是喜歡做些無意義的感嘆,漢庫克此時尚還沒學會隱藏憤怒,所以她只是安靜的拉著妹妹的手,壓抑的低著頭。

「宮。」

半天不見她動作,諾爾彎腰請示。

「知道了知道了。」

比漢庫克高了一頭還多的女孩子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又靜了一會兒,她伸手打開旁邊的玻璃器皿︰里面是隨時供她淨手的溫毛巾。

那團毛巾被卷成了團,艾麗卡用兩根手指夾著,遞到了漢庫克眼前。

「放到嘴里咬住。」

漢庫克一言不發的接過來,依照吩咐咬在了嘴里,所有的不甘心,都被狠狠的轉移到了毛巾上。

頭頂上傳來的笑聲帶這種莫名的無奈,她說︰「這是為了你好啊,這會兒就把毛巾咬壞了,一會兒疼起來怎麼辦?」

這是一道必須經過的程序。

每一個將要生活在瑪麗喬亞的人,除了天龍人和被特許印上了家徽的侍者,活在瑪麗喬亞的每個人身上,都有一個同樣的烙印——飛龍之蹄。

那是作為天龍人的奴隸,必須要被留下的記號。

旁邊似乎是為了還原野趣才存在的火堆中心,正豎著一根精致的杖柄,通紅的尾端帶著熱浪,貼的近了似乎空氣都發生了扭曲,艾麗卡將這東西握在手里,眼神帶著些壓抑的涼薄。

「可惜還太早,你要是晚一點遇見我就好了。」

她說著莫名其妙的話,但手上的動作卻沒有猶豫,利落的踏在了女孩光潔的身體上。

掙扎和疼痛,其實都只有一瞬間。

肌肉完全失去活性,神經自然不會在傳遞疼痛的信號;而掙扎,也會在傷者失去意識的沉寂消失的一干二淨。

綠發的女孩和橙發的女兒相繼被帶了下去,艾麗卡踮著腳跟轉了個半圈,面無表情的將灼熱的鐵塊貼在了女孩的後腰上。

「這也是為了你好啊。」伴隨著疼痛傳進漢庫克耳中的聲音意外的冷︰「放一個毫無記號的人進瑪麗喬亞,不,哪怕放在香波地,也不會安全。」

「就算我會去找你們,在被找到之前,你們會經歷什麼事……」

——算起來,因為海賊王的一席話,現在的海上,根本就不存在絕對安全的地方,香波地更是亂的一塌糊涂。

雖然同樣痛苦,但是天龍人的、最起碼艾麗卡親手烙下的印記,完全可以當做護身符用。

多悲哀啊。

把一個人變成奴隸,竟然是救了她。

艾麗卡也不管漢庫克這會兒能不能听到,反正她說這話也是為了自我說服,而體貼的艾麗卡宮甚至特意挑選了地方,讓飛龍之蹄的標記蓋住了她身上薩夫馬諾商會留下的商品編號。

少女嗚咽的聲音被毛巾掩住,抽搐的肌肉泛著可怕的青筋,艾麗卡從空氣中感到了細微增加的水汽——估計是出的冷汗,有王者資質的人,大概是不會流眼淚的。

疼痛和憤恨激發了少女體內的某些潛力,突然迸發出的壓迫感讓空氣為之一靜。

「霸王色啊……

艾麗卡表現的很淡定,哪怕霸王色的威懾力一直在沖擊著讓她腿發軟,但從外在看來,這位殿下依舊站的端莊又灑月兌。

這是屬于王者的力量,是天生就被選定的命格、賜予被選中者的力量,也是艾麗卡一直被惋惜為什麼不具備的力量。

似乎是因為主人還太過脆弱,漢庫克完全失去意識後力量就消失了,艾麗卡臉色蒼白的退了一步,心有余悸的模了模後頸。

「糟糕啊,我都有點嫉妒了……」

她皮膚下那塊細小的突起在猛烈的疼痛後帶來了異樣的麻痹,艾麗卡舒了口氣,開口喚了人進來。

和諾爾一樣臉色刻板、但看上去要年輕不少的科羅娜只失態了一瞬間,立刻回歸禮貌,克制的推門進來,不動聲色的扶住她,招呼著侍女把上身赤|luo的女孩子帶了下去。

「宮?」

「沒事。」

艾麗卡又一次閉上了眼楮,哆嗦著手磨蹭了下大拇指上的扳指,低笑著念叨著︰「疼算是疼了點,總歸貝加龐克沒騙我不是?」

「對了。」她恢復了些力氣,站直理了理袖子,看似隨意的問說︰「我不是讓人提前給她們送吃的了嗎?怎麼這會兒還是沒撐住?」

受了這樣的傷會直接暈倒,昏多久也不確定,奴隸不會有人專門照顧,什麼時候醒什麼時候才攝入食物。

艾麗卡刻意讓人提前送了吃的,一是為了讓她們好受一些,二就是在恢復期,多少可以提供點能量。

科羅娜跟在她身後小心的照著亮,听到這句話,平平淡淡的解釋說︰「本就是奴隸出身,大概是底子太弱了。」

——人在劇痛的時候會渾身抽搐,如果喊叫太過一不小心嘔吐出來,那不是髒了宮的眼楮嗎?

科羅娜低著頭,小心的提著燈,哪怕艾麗卡宮從來不需要照明,她也竭力的做好每一件事。

提燈是這樣,準備人時也是這樣。

直到快走到主宅,晚風才送來了主人一聲似是而非的︰「是嗎。」

不論這句話是不是對她說得的,不論這句話代表著什麼意思,科羅娜只是合禮的點頭行禮。

「是的。」

==========

克斯莫羅家的眾人停留在香波地群島的第七天,他們等待的人終于來了。

帶著些擦傷的軍艦從海平線的另一邊出現,桅桿上的旗幟少了一角,甲板上有股揮之不去的煙火氣,看樣子遇到了不少麻煩。

船隊中為首的軍艦,是屬于海軍新任大將——赤犬薩卡斯基座船。

第二天午後,海軍大將的拜帖如約送到了克斯莫羅宅。

會面的地方在花園的正中心,薩卡斯基戴著帽子,身後披風的下擺隨著風大力的晃動著,不知這次任務遇見了什麼事,總之臉上的表情黑的可怕。

艾麗卡宮端著茶杯坐在樹蔭下,本來一副微笑等待的樣子,結果靜靜的盯了一會兒,幅度很大的做了個閉眼的動作,假作若無其事的推了推茶杯。

「午安,薩卡斯基閣下。」

看著她這個神態,赤犬一時有點不想開口。

薩卡斯基第一次見艾麗卡的時候,年僅十一歲的天龍人貴族就是這樣一副柔軟的表情,眯眼笑起來的樣子,柔軟的仿佛經不起海風的吹拂。

那次航行的時間將近一個月,薩卡斯基全程負責她的安全,任務內容和哄孩子沒有太大差別,之後兩個人變成了類似于盟友的關系,艾麗卡宮的某些行為習慣就得到了準確的解答。

比如據本人所說,她眼楮的開合的程度,取決于眼前東西的美貌程度。

艾麗卡宮當時端著茶杯笑眯眯的說︰這是為了保護眼楮啊。

那時候她看著薩卡斯基總是眯著眼楮笑——大抵因為眯著眼楮的時候偶,看人是模糊的,如同加了濾鏡一樣能起點美顏效果。

而她站在瞭望台上看到某些海兵時卻睜著眼楮——大概也是因為海兵小哥長得不錯,卡按著也只會讓人心情愉悅。

當年十一歲的克斯莫羅-艾麗卡笑眯眯的告訴海軍中將︰「強大的力量高于一切美麗。」

因為赤犬足夠強大,轉換成顏值以後還把平均分拉高了一點,所以艾麗卡的眼楮,一直還挺大方的給他留個眯縫。

這會兒正大光明閉上眼楮的動作,就是在告訴他︰啊呀,一黑臉好像變得更丑了呢。

薩卡斯基沒多說話,將上衣口袋里的筆記掏了出來,艾麗卡轉過臉,刻意用本子擋住自己的視線,低下頭慢慢的翻閱。

隨著紙張不斷的減少,她那種放松的笑容也慢慢消失,瞳孔深處黑的像是萬里之下的深海。

「真是……」

「先是奧哈拉,現在又是安卡科,妮可羅賓還沒抓到,這又冒出來一撥人。」

【革命】【自由】【主權】

艾麗卡的指尖點著本子上的字體,突然覺得這世界有意思極了!

追尋夢想的航海者,割據一方肆意妄為的海賊,人數堪比軍隊的私人團體——這下好了,連革命政黨都冒出來了!

「不愧是轟轟烈烈的大海賊時代啊……」

她往座椅上一倒,腦袋倒懸著,伸出五指在虛空中握了握︰「哥爾-羅杰這個男人,真是把充滿意外驚喜的鑰匙呢。」

「說起來,革命黨算不算驚喜還要另說呢」艾麗卡歪著腦袋,仿佛十分費解一樣說了個問句︰「你說我當時……怎麼就沒直接殺了他呢?」

薩卡斯基面無表情的喝茶︰「不是因為他夸你長得好看?」

「其實我是被海賊王嚇住了。」艾麗卡齜了下牙,慢慢悠悠的反駁︰「何況不用他說,我本身就很好看,何況……」

說道後面,她的聲音變得很小,過了大概一刻鐘,艾麗卡恢復了端正的坐姿,低頭用勺子磕了磕杯沿。

「被一個罪犯夸獎,有什麼好值得高興的。」

多可怕啊,看不到你的表情,我都知道你又不高興了……

艾麗卡,果然還是艾麗卡。

——罵他一句廢物,結果哭的比他還快的,他的艾麗卡。

「又怎麼了?」

北風卷著細細的雪粒,多弗朗明哥甚至沒有問你怎麼會在這里,你想干什麼。

他直接問你怎麼了。

艾麗卡伸手拉下帽子「別說得好像我很麻煩一樣。」

「切。」

如柯拉松開始所料的那樣,多弗朗明哥現在只能看到一個人了。

男人上前兩步,指尖順著斗篷的布料滑動著,輕巧的一彈,寬大的帽檐直直的落了下來,藏在布料後面的,是和他構想中沒有一絲一毫差距的臉。

艾麗卡看著他的時候,需要刻意仰頭︰「為了我的手術果實。」

多弗朗明哥墨鏡下的眼楮微微眯了眯,突然就笑了。

「我說呢,」他環視了一圈現場,後方不遠處已近彌留的柯拉松讓他稍微停頓了一秒,多弗朗明哥語氣玩味的說︰「手術果實私底下的作用知道的沒幾個,我說海軍為什麼突然要花大價錢買這個,原來是你啊。」

他看著艾麗卡白皙又柔軟的臉頰,伸手拉上她的手腕,掌下肌膚柔軟又干淨,指尖柔女敕的連個繭都沒有。

白的仿佛沾不上一點髒污,全是莫名其妙的憐憫和執著。

不止身體像玻璃罐子,心也像。

「你找這個,是為了弗雷斯凡那群人?」

他嘆了口氣︰「奴隸這種東西,死了換新的就好,听到你喜歡上鉑鉛的時候我還有點欣慰,哪知道還是為了這種事。」

「明明從小就呆在聖地里,你對那些人的在意到底是哪里來的?」

他費解的表情非常真實,真實中還壓了些煩躁,艾麗卡沒想跟他討論這種問題,直說︰「手術果實已經被吃掉了。」

「吃了?」

他側過頭看向自己倒在雪地上的弟弟,柯拉松身受重傷,此時已經是強弩之末,但還是笑著點了頭。

那笑容讓多弗朗明哥的火氣又旺了一些。

「是羅吧。」他點著手指,對柯拉松咧著牙笑了︰「那就讓羅跟我走吧,他也是唐吉訶德家族的一員,跟船長回去剛好。」

「那是我買的東西。」

艾麗卡語氣平淡的打斷他︰「手術果實是我買的東西,弗雷斯凡的所有活人,都是我的奴隸。」

她歪頭,說︰「多弗,你要搶我的東西嗎?」

理所當然的讓人無法直視。

多弗朗明哥突兀的低來,表情危險又暴躁︰「要不是弗雷斯凡的出身,那個小東西第一次見我的時候就該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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