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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所謂後來(一)

轟轟烈烈的戰火,點燃了。

不知今夕何夕。

若,曾有天意,

何至于此。

不公平,真當不公平!

他難平,

箭來,射中他胸前。

他听到有人大呼將軍,動不得。

他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在流失。

他怕是要回不去了,

他對不起父母的養育之恩,對不起妻子的信任,對不起孩子的承諾,亦…

食言了,

回不去了,也帶不去榮耀。

抱歉,如荷,

要讓你照顧爹娘了,

抱歉,淑兒,

要讓你失望了,

抱歉,阿爹阿娘,

要讓你們失了兒…

他怕是要與大哥他們團聚了。

若有來世,

他願…能…守護…父母…

保護妻兒…

護好兄長…

但…沒了…

時,元十七年

懷化將軍戰死,追封鐵奇候。

其之戰功顯赫,與之其兄並稱元二將。

我曾可恨你,游戲人間,過此花叢,卻片葉不沾身,

後來,我也感嘆你,忠孝兩難全。

或許…

罷了,將軍走好。

我叩首,送您離去這世間。

……

他名陳暗,字懷梧。

他是個惡人母親常常是這樣說的。

但,二伯說,他是個神童,一點即通,

師父說,他是個習武之才,一說即明。

那時,他七歲。

師父與二伯是真心夸耀他的。

他們是待自己最好的人。

後來,有一日,師父不見了,他不知為何,

便跑去問二伯,二伯便哭了。

淚水一滴滴地落下,滴落在衣襟上。

他好像戳到了二伯的傷心處了。

他只能笨拙地抱著二伯,拍拍他的肩,別哭了。

這是夏花姐姐說的,哭得時候,抱抱他拍拍他後背,就不哭了。

可惜,他手太短了…

反正他是這麼對四歲的堂弟的。

二伯突然說,「暗兒,你今日起,你字為懷梧。」

懷梧,他知,這是他師父念叨過的。

他,可喜歡了。

後來,爹爹突然回來了。

爹爹抱著他,哭得難以自抑。

他不懂。

爹爹說,二伯教他,教得很好。

他想,其實師父也教他,

只是,他不能提師父,

他看得出來,爹爹不喜歡師父,祖父祖母也不喜歡,母親也不喜歡,還有,母親也不喜歡。

他不知為何,但他知,二伯很喜歡。

反正二伯喜歡就好。

爹爹說,虧欠了他,虧欠了他娘。

娘…

他都快忘了,

听說,他娘是個快意恩仇的江湖女子,

師父提起他娘是一副欣賞的態度,二伯說起他娘也是贊賞模樣,除了祖父母與母親不喜。

他不知為何。

但二伯說,心之所向,便是好,

他娘,便是如此的女子。

後來的後來,他才知是為何意。

他自十四歲起,便養于師父膝下。

師父于他而言,便之于父親。

若問起父母,抱歉,他印象模糊,

倒是對于常年羸弱的二伯父,他印象深刻。

且,師父與他二伯約莫是摯友…

為何用「約莫」二字?

恕他難以作答。

不過,唯一可說的,便是,師父身上常帶著二伯贈他的荷包…

且,他年幼是天真,並非傻…

「懷悟,何在?」師父在房外低聲喚他。

他放下筆,走出。

回廊幽長,白衣男子立于廊前。

「師父。」他趕忙迎上去。

辰祈轉身,「這天下亂了。」

他說了句無頭無腦的話,而陳暗習慣了,在待他說下去。

「你父將你托給我也有十年了吧?」師父道。

他忙回道︰「回師父的話,有九年了。」

師父幽幽嘆道︰「九年了。」

九年了,很久。

「你也二十三了。」師父嘆。

細看來,師父白發鬢生。

他不知師父是何意,但師父並未有停頓之意。

「你,年幼時,你爹將你托付于我,便戰死,」辰祈慢悠悠道,「你便過繼于你二伯,而你二伯生前心願便是你好好長大成人,我答應過他。」他喃喃道。

師父近來回憶往昔,便是會說個不停,

想到什麼說什麼。

忽,師父話音一轉,道,「你娘…」

他甚少听聞關于他娘的故事

兒時,娘親早逝,那與爹相處的寥寥數日,他從不提起,至于二伯,也從不多言,

而母親他們恨死了他娘,自然不會提及。

「她是個好人,」師父道,師父慢悠悠挪到廊下的椅子上,「她很美,卻不幸…」

他忙跟了過去,似洗耳恭听。

許是深秋,梧桐紅了一地。

夕陽西下,屋內逐漸昏暗。

他尚未點起蠟火。

師父要趕他走了。

怪不得,都在說些牛頭不對馬嘴的話,

還一直說人心險惡,他娘便是死于人心。

他似懂了。

罷了,與其…讓師父趕出師門,倒不如…

硬氣點,一走了之。

他素來雷厲風行。

「堂主,小少爺走了。」

「罷了,他也這個年紀了,隨他去吧,對了,派些人護著他。」

「是。」

……

他素來不知,莊外是如此模樣。

繁華世界,易迷失自我。

而同時,他終于听到了父親。

他坐于茶樓。

「話言,長興年間,有一人家,生三子一女,好不豪氣…」那說書人,好不激動。

他認真听來,

不想,那說書人,開始批判父親與所謂的「庶人」陳氏。

痛罵他們禍國殃民,亂朝綱,

他憤慨,也戚戚然。

不知應當反駁什麼。

只能憤憤不平地走人。

大抵,他心中,仍有著,信念。

……

時,武輝四年

時任岐衛候的陳暗榮歸故里。

高騎黑馬,身帶侍衛。

今時不同往日。

他仍希望師父看得到,他縱然一人,也混得風生水起。

「敲門。」他吩咐二旁侍衛。

「叩叩」二聲,門開,

「爾等找誰?」開門的僕人問道。

這並非,陳暗尚在莊里時看守大門的小廝。

陳暗忙上前幾步,道︰「在下找辰子望,辰堂主。」

略帶一絲笑意。

僕人打量他幾眼,道︰「辰堂主早在一年期病逝了。」

陳暗愣住了,

徹底愣了。

辰祈,是他的師父,是他的養父,

于他而言,辰祈之于引路人,

之于向明星。

他不過出走數來年。

「這,你開何玩笑,辰堂主怎會病逝?」陳暗仍舊保留自己的風度,尚未破口大罵。

僕人看了他一眼,道︰「辰堂主病逝,新堂主都有了,怎會是玩笑。」

陳暗捏著手。

有些恍惚,

好端端的人,怎會說沒就沒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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