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洵林尚小,這等陣仗即便寶絡一想心里火氣也大,怪不得這個小公子。

不過寶絡也覺得他義兄把洵林扔進狼群也是對的,洵林畢竟是歸德侯府的小公子,可不能與那些坐吃等死的勛貴後代去比,早把他扔進來多被咬幾口,以後他就是這當中的一員了,勝過無數連朝廷的邊都模不到的所謂名師大儒。

這書本上的學問,可教不了人怎麼當官,尤其是當一個厲精圖治的人,這當中每一天的博奕,與在戰場上廝殺無異。

「我……」洵林羞愧難當,神情更是沮喪,「長兄是白教洵林了。」

更重要的是,他這是敗光他兄長的威名了。

「多來兩次,你習慣了就好,不要操之過急。」

「長兄的名聲,算是讓我,讓我……」

寶絡嘴角一翹,笑了起來︰「你長兄的威名,可不是你能一個小兒能折損得了的,你長兄明天就是被抬著進朝廷,今天朝你吼的那群人,十個有九個都得在他面前當啞巴。」

「你長兄威名足得很,你就不用擔心你丟了他的人,就不會有人慫他了。」寶絡又道。

「聖上……」丟了人的洵林一點也沒有被安慰到,欲哭無淚。

寶絡琢磨了一下,「算了,朕也不會安慰人,你回頭自己想去。」

這事是不能怪洵林這個小公子,但確實挺丟人的。

寶絡自認自己是個慫包,一旦天黑了出去走個路,都得亦步亦趨地拉著皇後娘娘的袖子不撒手,但他不管是當官,還是當皇帝,他在朝廷官場上對著那些草包他就沒慫過,從來只有他罵得人啞口無言的時候,可沒有人能把他逼得不敢張口的時候。

他只有洵林那般大的時候,就已經敢帶著一群人掀金淮官員的老底了,那時候他可只是個小童生,還是個沒爹的小書生。

洵林這膽子,是得練練。

「聖上哥哥……」洵林更想哭了。

寶絡被他叫得心里一軟,拉著他坐下就道︰「這朝廷,朕老大,你長兄老二……」

老二?寶絡說著噗噗笑了兩聲,接道︰「你連這個天下數一數二的人都不怕,你怕他們作甚?」

洵林沉默了下來,隨即他道︰「他們說話太快了。」

「聲音大,說話快,那就是說明他們什麼事都沒底,做決定的人不是他們,他們才要吵,才能鬧個結果來,懂嗎?」

「可我不是長兄。」做決定的不是他,他們不怕他。

「是啊,你不是,但你長兄也不是天生就是被他們敬畏尊重的,他也有過裝瘋賣傻的時候,甚至于在你這個年齡的時候,朝廷里連知道他是歸德侯府的長公子的人都沒幾個,」寶絡拍了下小少年的肩,「你已經比你長兄好多了,他替你走出了一條路來,你是站在他的身上才站到這個點上的,洵林,你現在覺得委屈,被人吼的這個位置,是有些人傾家蕩產求都求不到的,更是平民百姓幾世幾輩子都求不來的地位,你莫要辜負了你長兄的一片苦心。」

洵林臉依舊紅著,但氣息平穩了很多下來,「洵林知道了。」

看他好了些,寶絡問︰「你長兄如何了?」

「呃……」洵林糾結地想了下才道︰「好,但也不是很好。」

「怎麼說?」

「胡爺爺說,兄長身體需要靜養,嫂子就不許他起床,早上我來去請安的時候,他就朝嫂子喊著要起來,還把隔壁的佷女兒都鬧醒了,還搶我佷女兒的羊女乃喝,一點也不像個病人……」洵林說著都笑了起來。

寶絡听著不知為何,牙癢癢的,「他倒是過的好。」

洵林點頭,「我走時,他又睡下了,嫂子說他就是忙慣了,閑不住,非要鬧鬧心里才舒坦。」

洵林說到這,看向了寶絡。

「你說,朕听著。」寶絡點頭。

「嫂子說,我要是見到了您,她想讓我代她跟您說幾句話……」

「說罷,一家人,客氣什麼。」寶絡連臉色都溫和了下來。

他登基也快三年了,見到那位嫂嫂的次數屈指可數,她因避嫌無事從也不見他,她平時為人做事也從不張揚,歸德侯府的宣相名揚天下,她則像個影子一樣隱在其後,很少能听到有什麼關于她的事情,他是個當皇帝的,都是他有事要求她了才找她,從來沒有她找他的時候,看起來他們之間是生疏得很,但在寶絡心里,她堅忍無聲,是他有事相托的時候才會想起來的人,也就越發地像個母親來了。

那是個他願意尊重一生的人。

「她說她要關著長兄養一陣子,等好得差不多了才放他出來,這段時日,還請您多多費心些,」洵林說到這,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才接道︰「還說不許我們背著她偷偷地暗渡陳倉,把事情呈到長兄面前去,也請我們不要理會長兄的無理請求,不要把他要的公文等弄到他的眼前去。」

寶絡訕笑,「自然,朕哪是那等人,你也不是,是不是?」

他說得好像把洵林叫來,就沒有想通過洵林,把事情遞到宣相面前的打算一樣。

寶絡坦然得很,洵林卻是尷尬無比,道︰「是,所以長兄臨走前拖我遞給給您的信,我交給嫂子了……」

寶絡搓手,誒了一聲,「是罷?哎呀,交的好交的好,是該好好听嫂子,是不是?」

洵林點頭,伸手把厚厚一把奏折從胸口拿了出來,紅著小臉道︰「嫂子說,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寶絡尷尬起來了,伸手拿過奏折,笑著輕咳了一聲,打開那奏折看了兩眼,見里頭都是他義兄關于朝事和應對他手下的法子,他看了幾眼就合了奏折,打算回頭再細看,嘴里則與洵林裝模作樣地道︰「是,下不為例,還是嫂子英明啊。」

寶絡與他義兄是兵分兩路在治理這朝廷,尤其這一年多近兩年,那可把許多大事要事都押在了他義兄身上,他心思一半都放在皇後和女兒身去了,很少過問他義兄手里的事情,所以現在他義兄不一上朝,很多事他一時之間也無從下手,現在主意被送到他手上了,他撐個一時半會不讓事情亂套還是可行的。

寶絡只看了奏折一眼,心里就叫苦不迭,知道接下來他的事情必然少不了,但他也無可奈何,因為他這義兄要是真的倒下了,那到時候,他的皇帝之路,那才叫艱難……

寶絡的心,自從當皇帝之後就從來沒有如此沉重過,話罷,他又道了一句︰「跟嫂子說,朕心里有數,她就好好管著長兄罷,你回去也跟你長兄說清楚了,叫他少找朕說話,朕這次是站在長嫂這邊的,朕絕不縱容他養病期間插手朝廷之事。」

寶絡皇義正言辭地說完,對上了洵林不知道該不該相信的糾結眼神,義兄義弟默默地對視了一會,隨即紛紛心虛地扭過了頭。

他們知道,他們其實都沒那麼堅定。

那一位兄長大人,可不是他們想攔就攔得下的,這個,還是得看嫂子了。

**

洵林沒回,侯府就知道洵林在朝廷出的事了。

歸德侯府自從宣長公子在朝廷為兩部尚書那天開始,一直橫掃朝廷,沒落的侯府冉冉再升到了最初的高位,到現在可說是風光無兩,侯府小公子代兄上朝陳情,卻被人說得啞口無言,大驚失色,听在誰耳里,都是敗威風的事。

許雙婉听到,沉默了下來,報信的阿莫看少夫人不言語,便小心地朝長公子看去,哪想躺在軟榻里的長公子抱著侯府的君姑娘在假寐,此時那一只半睜開的眼楮也是偷偷地在瞧少夫人的臉色……

這廂,許雙婉沉思了一下,張了口︰「也沒什麼事,洵林頭次上朝,見著那麼多大人難免有拘謹的地方,多幾次就好了。」

說著,她就轉過了頭。

長公子迅速閉上了眼。

他懷里的小女兒則探出小腦袋,和母親道︰「爹爹有睜小眼楮偷偷瞧。」

許雙婉朝她頷首,「娘知道了。」

鈺君咯咯笑著躺回了父親的懷,被她父親捏了下小**,罵了一句︰「小叛徒。」

小叛徒笑著扭著小臉往他懷里鑽,躲到了他的懷里。

她喜歡爹爹天天在家,天天抱她。

「不是什麼大事,」許雙婉又看向了阿莫和虞娘他們,溫言道︰「等洵林回來,你們也不要多說什麼,就跟平常一樣就好。」

「他怕是不敢回罷?」宣仲安開口了,「是挺丟人的。」

「哪兒丟了?」許雙婉微笑著,溫婉地道︰「他小小年紀能代您上朝,就已是我侯府的好兒郎了。」

「慈母多敗兒。」宣相不以為然。

許雙婉微笑不語,很大度地沒有揭穿是他支使洵林去給他跑腿,給他當箭耙子的真相。

等洵林回來,府中跟平時無異,就是洵林臉上一直殘留著淡淡的紅,等他出了兄嫂的住處要回听軒堂的時候,他兄長意有所指的一聲冷哼聲,讓他冷卻了大半下來的臉一下子就又爆紅了起來。

洵林不敢回頭,有些狼狽地逃回了听軒堂,等見到對他面露慈愛的父親,才敢露出一臉的沮喪來。

不管是聖上哥哥的安慰,還是嫂子無言的溫柔都不能抹去他在朝廷上所受的挫敗,他是有愧于長兄平時對他的教導,今天長兄沒有斥責他,想來也是嫂子維護他的結果,正是因為如此,洵林更是有愧,長兄對他委以重用,長嫂的悉心愛護,他自認已能替侯府承擔一二,沒想僅是上朝說幾句話,他就被人的下馬威掃得臉面無光。

他長兄的臉和侯府的臉都被他丟盡了。

歸德侯見幼子悶悶不樂,也是嘆然不已,這夜他陪了幼子入睡,跟幼子談起了當年他所做的種種錯事來。

這個年紀這個時候再談起以往,宣宏道比以前看得清自己多了,再說起以前也心平氣和了很多,也能正視起自己的眼高手低,與自命不凡實則目光短淺來。

等到洵林在他的寬慰下疲憊而睡,宣宏道也閉上了眼,心道還好他沒有因為只圖著爭自己的那口氣,把兩個兒子以後的路都堵死了,他讓了一步,就給兒孫們讓出一條寬敞大道來,如此也好……

他能陪著洵林成才,能等著望康長大,在他綠碌無為多年後,老天已是待他不薄了。

**

洵林畢竟無官位在身,不可能天天上朝,不過這次之後,宣仲安對著幼弟就要比以前嚴苛多了,甚至連個笑臉都沒了,兄弟之間那點溫情蕩然無存,讓洵林一見到他兄長後背就不由自主地發涼直挺,這就跟宣相底下的人見到宣相,就如耗子見到了貓一樣。

許雙婉看在眼里,本來想勸,但想想便作罷。

與其洵林在外見著了嚴厲凶煞者不能動彈,還不如他在家里多看他兄長的幾個臉色,出去了,他也就不用怕別人了。

宣仲安本來還以為妻子會說他對洵林太苛刻了,沒想幾天過後,她一句話都沒有,難免也就奇怪問了她,等他知道妻子把他當成是洵林的試金石,攔路虎後,宣相的臉色一整天都相當地難看,難看到小鈺君模著她爹爹的臉,說她爹爹的臉臭臭的。

在家里養了大半個月後,宣相感覺他跟他家婉姬的日子過得有點艱難了起來,這天在吃過苦藥還被她叫起來去大殿打拳的時候,他就跟婉姬嘀咕︰「我以前只要累了你就讓我睡,我現在病了,在家只多躺了幾天,想多睡一會你就讓我起來,是不是天天看著我,你就看我不順眼了?就不中意我了?」

許雙婉牽著一跳一跳走著路的小鈺君,催他︰「快走幾步,莫要比君兒走得還要慢。」

「是的,是的。」小鈺君點頭不已,還伸出小胖手朝父親招手,「爹爹快些。」

宣相唉聲嘆氣,快走了兩步,走到了母女面前把小女兒抱了起來,跟妻子道︰「早晚有一天,你還是會像以前那般對我好的。」

許雙婉笑著點頭。

是的,會有那麼一天的。

過了幾天,白天教望康念書的宣仲安發現送藥的不是妻子,而是下人後,等了兩天,確定妻子真的不打算天天出現在他眼前後,宣相晚上跟妻子作揖︰「請夫人還是天天多看我幾眼的好。」

許雙婉模模他的頭,「等我再找找感覺。」

宣相叫苦不迭,連連求饒不已,逗得在旁的望康跟鈺君咯咯大笑不已。

等一個來月過去,他身子好了點,臉上有了點血氣,許雙婉也不再跟以前那般看得他嚴了,也讓他的下屬進府,讓他見一見人。

「等你精力再好點,就讓你回公衙。」這晚許雙婉攔了想去書房的丈夫,跟他道,「這在家的幾天,夜晚你就莫煩神了,多歇一會養養神。」

宣仲安本來有急事要去跟人吩咐,听了這話止了步,回頭抱著她︰「怎麼舍得放我出去了?」

「攔不住啊。」許雙婉把下巴擱在他肩上,道。

「怎麼攔不住了?」

「攔得住你的人,攔不住你的心啊。」許雙婉說著頓了一下,又道︰「那里才是你要呆的地方,我也不想攔。」

就算操勞會折壽,折壽就折壽罷,他不痛快,多活幾年又如何?

他從來不是貪生怕死之輩,她也不想用她的小心翼翼,寸光鼠目去束縛他。

她說得很平靜溫柔,但宣仲安听出了她話下那些藏在止水下面的深情。

「我要是有一天突然走了,離開了你,長眠于地下,你會如何?」靜然的氣氛當中,宣仲安突然想問明白,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要看時間,你要是走得急,望康他們還沒長大,那我要多等幾年,把他們安排好了再去找你,你要是能多陪我幾年,那我的日子就要好過了,你活到哪天,我就陪你到哪天……」她丈夫所問的,是許雙婉這段時間天天都在想的,她把一切都想明白了,人也就淡定了下來,再說起生離死別,她也就平靜了,「不過不管如何,不管你在哪,你都在我的心里。」

宣仲安被她說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年紀尚小的時候,以為自己冰冷缺失溫情的心終其一生都暖和不起來,以為自己一輩子就這樣過了,他連生死都無畏,也就不怕過得孤冷些。

但現在,他還是變了。

她填補好了他所缺失的溫情,也撫平了他身上最冰冷尖銳的一角。現在這個站在朝廷上能周旋前後上下的左丞相,比起當初那個心中藏著無數戾氣的兩部尚書要真正地溫和多了,他不再被輕易激怒,也不再被狂怒左右,他很有耐性地做解決著每一件棘手又得罪人的事情,哪怕最後的功勞算不到他頭上,哪怕最後還是會失敗,他都不再去為那些結果憂心。

他知道,就算這世上沒有一個人能承認他的成就,肯定他對于世道的努力與探索,但她能,且還會陪著他。

「我還是多活幾年罷。」末了,宣仲安道,又急步上了床,把被子拉著蓋到了頭上,攔住了他泛紅的眼。

許雙婉轉頭笑看著他的身影。

**

建元六年,大年初五白雪紛飛,天還沒亮,京城一大早的鞭炮聲就接連不斷,歸德侯府的門前灑掃僕人一出來把侯府前面的路掃干淨,天剛亮不久,正要歸府,就听見馬蹄聲朝侯府這邊過來,幾個僕人連忙小跑著到了路邊,給來者之人讓路。

前來之人是涼州都督景亮之子景甘,侯府這幾天前來拜年的人太多,不是誰都能放進門去,門子都是由著雲鶴堂的人在守著,一見景甘就是不認識,也認出了他和他身後之人身上的氣勢來,便朝景甘一抱手道︰「請尊客奉上大名。」

景甘抱手一回︰「洛州都督府景甘奉家父之令,前來與左相大人拜年。」

原來是洛州景都督的兒子來了,門子當下就道︰「還請貴客前堂大殿入坐,我等即刻就前去通報主子。」

「有勞。」

景甘入了地龍燒得正旺的「明公殿」,一身寒氣沒一會就褪了下去,正謝過侯府管家帶上奉上的茶,就听有人在門口「呀」了一聲,一道清朗的兒童聲音在門口響起︰「我听說有個大將軍來了呢。」

說著,門口有只小兒的腿邁了進來,景甘還沒看清他的臉,就見這身著湛新錦袍的小兒回過了頭,與他身後的人招手道︰「你快一些,哥哥牽你。」

「哥哥快。」

「是你慢了。」宣望康牽到了提著裙角跑過來的妹妹,叮囑她道︰「是大將軍呢,」

景甘聞言微赧。

他乃洛州都督嫡次子,大韋十來年沒有過什麼大戰事了,他沒上過一次戰場,他是托父親高位之福才在軍中當了要職,這大將軍之名說來有名無實,他平時還不覺得被人稱為將軍如何,但被這小兒帶著景仰的口氣一叫,頗有些尷尬。

宣望康帶了粉雕玉琢的妹妹一進大殿,兩個通身貴氣的小兒一入明公殿,只要是明眼人就能一眼看出他們的身份來,景甘一對上那好奇看著他的侯府小長公子的眼,他就起了身,朝他們抱拳道︰「可是侯府望康小公子與郡公主?」

侯府之女宣鈺君兩年前被聖上皇後收為了義女,加封為了郡公主,可見眼前這個小貴女所受的寵愛之深,景甘不敢對她有所怠慢。

「正是。」望康見人給他行禮,忙松了妹妹的手給他回禮,小兒郎有模有樣地拱手躬身,「歸德侯府望康,攜妹妹鈺君,見過景大將軍。」

「見過大將軍。」鈺君提著裙,微彎了下腰,她好奇地抬著頭,看向了身上穿著薄甲的景甘,因看到閃亮的銀甲,小女孩眼楮一亮,「哇」地一聲感嘆了出來。

「哥哥。」戰服!鈺君側頭就看向兄長。

望康也看到了,他臉上一片喜悅,忙牽了妹妹,朝景甘走去,「景大將軍,您坐呀,我爹他正在園子里給我娘摘梅花呢,他磨磨蹭蹭的得選半天,我看我們還是說著話等他來的好。」

景甘愣了一下,見小長公子還朝他擺手讓他就座,便失笑坐了下來。

望康先是抱著妹妹坐到了椅子上,隨後才在妹妹身邊落坐,看了眼桌上冒著熱氣的茶,小公子老成地跟景甘道︰「大將軍一路來辛苦了罷?路上可冷?」

「還好。」見不過七八歲的小長公子像個小主人一般老成地招待他,景甘又是一愣。

「東叔?今兒是你當差啊?」望康看向了門邊朝他笑著作揖的僕人,道︰「你帶景大將軍的隨將去旁邊小殿歇一會,搬個火盆去讓他們烤烤腳,端點熱食讓他們先將就著吃點暖暖肚。」

望康吩咐完,轉頭對景甘身後站著的幾個隨將送了個大大的笑容,又揚著笑臉對景甘道︰「大冷天的,您家真是有心派您來給我們家拜年,望康在此謝過了。」

景甘身為將門之子,他的嘴在家中可以說是很會說話了,所以才被他父親派來京城給宣相拜年,這廂他見到了侯府小長孫,這一打照面可算是明白了,虎父無犬子,這宣相能生出這等孩子出來,也難怪他父親對他心悅臣服,任其差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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