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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在朝廷大發雷霆,眾朝臣也是無言以對,這沒出事的還好,出了事的,都被人盯成篩筐了。

寶絡在朝廷發完火,回了後宮,在榮鳳宮的龍床上笑得打滾,皇後娘娘也是默然地看著這個曠世奇才,無言以對。

她從來不知道,還有男人戴綠帽子戴得還這般開心的。

但她確實是從里到外,都重重地松了口氣,一直懸掛著心也落到了實處,夜晚睡覺也能安穩入睡了,不再惡夢連連。

她睡的好了,寶絡也就放心了。

選秀之事,皇後從未說過一個「不」字,連一個難看的臉色都沒有露出過,他有時候忍不住,還會挑動她幾句,不想讓她忍,但那天跟義兄談過話他豁然開朗。

解鈴還需系鈴人,皇後的心結因他而起,能解開的也就他而已,他都能為了朝廷的平衡大費周張與眾臣虛與委蛇了,讓為他生兒育女的皇後安個心,這事有何不能的?

義兄說的對,他尚且對討厭得要死的人都要和顏悅色,又自己喜愛的人好一點,又怎麼了?

還有人敢吃了他不成?

寶絡一想好,就讓江風幫著他去處理這些個事了。

他是不介意給自己戴綠帽子,反正他也沒想著坐擁眾美。

這美色,不是他這樣的人能坐擁的,他的心向來很小,小得裝一個妻子,裝幾個兒女就已經滿滿當當了。

**

寶絡所做之事沒告知他義兄,宣相不知情,但宣相了解他頗深,冷眼觀之後心里也有了數。

不僅是他,跟皇帝很近的那群臣子,心里也不是沒想法。就是寶絡皇干的事太驚天地動了,太不像是沒能都要逞有的男人能干的事了,所以他們就是懷疑,也就只是想想,沒敢想這些事情的背後有聖上的手筆。

不像宣相,只略想了一下前因後果,再結合了一下御林軍那群人馬出動的次數,就已經把這事安在寶絡身上了。

到了八月,聖上與皇後只選了十個秀女進宮,這選秀之事風聲大雨點小,也沒有人說什麼了——有兩個大臣因為女兒的丑事這時候已被聖上罵得都無顏上朝了,如果不是實在舍不得月兌了身上那襲官袍,他們都想告老還鄉,不想上朝再看到聖上那張一對著他們就陰得滴水的怒顏了。

九月的時候,許雙婉進了次宮。

皇後診出了雙胎的脈像,寶絡很是忐忑不安,是央求著他義兄讓嫂子進宮的。

許雙婉進宮見到皇後,發現寶絡的擔心也是不無道理,皇後的肚子很大,現在五個月的身子,就已經有她懷鈺君九個月的時候那般大了,且皇後現在是吃什麼就吐什麼,整個人除了肚子,身上就沒見什麼肉,不看肚子的話都看不出是個孕婦來。

但皇後人瘦卻神采奕奕,許雙婉這坐了還沒一柱香,就看她吐了兩次了,但每次吐完皇後抬起臉來就笑,看不出什麼難過來。

單久在上月已經離京了,許雙婉在心里算了算,小藥王帶著大批藥材沿路行善,按計劃是他回藥王谷的路上,每路過州府鎮縣,都要停下來給當地百姓講解日常應對的方子,教他們自己尋藥配藥的話,每個地方至少要停留五到六天,這個過程是很慢的,估計他現在頂多只過了一個州,現在派人找他回來的話,傳話加上回程,也就十天左右他就能再進京了。

但找了他回來,就耽誤了他回藥王谷的行程,更耽誤了他這次出藥王谷想為天下做的事……

藥王師徒之心,在民不在朝,他們已為他們歸德侯府所做頗多,不能老是佔他們的便宜了。遂許雙婉在心里沉思過後,與皇後娘娘道︰「聖上敬我為長嫂,又當您和我年齡相當,且我也生過兩個孩子了,能開慰您一二,我想照顧您我未必有您的身邊有妥貼,但與您說說話,我覺得我還是能勝任的,我想這段日子,隔個五六天的,我就進宮來給您請安,陪您說說話,您看,這……」

她話末完,皇後娘娘就點頭不已,「可行,可行,有勞嫂子了。」

許雙婉見她點頭點得甚快,看來一點抵觸也沒有,這心算是落了。

她其實是有些怕的。

她跟皇後能維持著現在我恭你謙的相處,說來很不容易。這中間已經揭露出來的那些挑拔她們關系的陰謀已經有兩大樁了,那些沒成功的夭折的更是不知繁幾,許雙婉都有些怕她跟皇後走得太近了,這中間發生的事再多幾件,她跟皇後就是想保持著敬而遠之的關系都不成。

但事情要比許雙婉想的要明朗得多,應該說,她當初看中皇後的大氣磊落一直都在皇後身上沒有變,她還是當初那個堅韌內秀的齊家姑娘,並沒有被狹窄崎嶇的深宮變成了另一副樣子,她對許雙婉落落大方,直率真誠,這很出乎許雙婉的意料。

許雙婉回去跟長公子說起這事來,也感言皇後與聖上,比她當初以為的還要相配。

宣長公子關心聖上,但不怎麼關心皇後,听了一耳朵,也沒多問,不過回頭跟寶絡說起他那皇後的時候,他就把婉姬的話轉告給了寶絡。

寶絡得意不已,回頭就說給了皇後听。

皇後見到許雙婉,也說笑般地跟她說聖上听她夸他們是天作之合,得意得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許雙婉見她說著都藏不住笑意,掩著嘴邊笑邊說,看她嬌俏美麗的樣子,她溫柔地看著因情而分外動的皇後,嘴邊的笑也一直沒有斷。

她沒有說,她其實想說的這就是好的感情能帶給人的好的日子。寶絡對皇後的呵護,讓他的皇後能保持著她最好的品性,她不用去為博寵愛而費盡心機,也不用為了生存不擇手段,她的手干淨,她的心也是干淨的,她被人珍惜寵著著,又如何不光彩奪目,讓人目眩神移?

同樣的,許雙婉很喜歡這樣的皇後,幸福的人和幸福的事情能讓人心生愉悅。

這一年過去,開春皇後生下了一對龍鳳胎,這時候春回大地,大韋四處皆已開始農作播種,商販們開始走上了出去討生計的行程,而上京赴考的書生們帶來了各地官員們為他們所在的家鄉所做的一些好消息,整個朝廷喜氣洋洋,就是那些去年沒撈到什麼錢的世族大員們看著這氣氛,都不得不露出個好臉來。

西北齊家那邊為給皇後娘娘賀喜,趕了八百八十八條上等馬過來送禮,近千條駿馬在京城中奔過,惹得京城百姓皆心癢癢,家中小兒更是撒潑打滾跟父母要一匹馬兒……

齊家馬場這兩年已起死回生,不僅如此,齊家的族人也帶著他們當地的人做起了藥材買賣,西北那邊的人不用朝廷下令,就自行遷了很大的一批人去了柳州,在山清水秀的柳州落地生根了。

林八笑來奏折說,再給他十年,他能把柳州變成中原的另一個金淮。

熬過了最艱難的頭兩年,很多的喜事在皇後的龍鳳胎後紛紛傳到了京城,皇後也因此賢名傳遍了天下。

這一年的春闈是宣仲安主持的,宣相因此多了一批學生。

朝廷眼看著是好起來了,但他的事情也更多了,這中間他因過于勞碌在上朝當中昏厥了過去,被抬回了歸德侯府,因此朝廷大亂了起來,宣黨與非宣黨因他昏倒之事針鋒相對,朝上朝下都恨不得吃了對方。

說來舊派人馬跟宣相的關系還是很好的,但這時候他們也希望宣仲安能暴斃而亡,宣左相的凝心力太過于可怕了,僅僅幾年,听他號召命令的人越來越多,即便是他們自己的人手,很多人已在不知不覺當中投入了宣相的門下,越過了他們供其差譴。

而宣黨的人以新晉官員居多,但他們也是各存心思,人心也不一致。宣相在的時候,再桀驁不馴的,也會老實受他譴用,但他一不在,這是山中無大王,這林子里的鳥就都不听使喚了,且因凡是持才者皆傲物,本事不小的脾氣也不小,誰都不服誰,遂宣相在家休養沒幾天,就听說朝廷諸事已經亂如麻,上一朝就是吵架。

等這天寶絡上朝都是帶著大堆帶刀侍衛上的朝後,宣左相更是無語,眼楮巴巴地看著冷眉肅眼的左相夫人,瘦削的俊臉看起來煞是可憐。

只是左相夫人不為所動,沒打算放人,倒是侯府的小鈺君可憐父親,模著他的下巴道︰「你听話,娘就不訓你了。」

宣相把她抱到懷里,又朝孩她娘望去。

他抬回來那天,許雙婉的手抖了一天,連只杯子都握不住,如果不是眼前有人要她照顧,她都要倒下了。

這時候別說丈夫只用眼神求她了,就是他把刀子放她脖子上,想出去他也只有抹了她脖子一途。

侯府已全然由許雙婉當家,府中早已唯她令是從,現在即便是歸德侯這個老侯爺在府里宴個客,也是先讓人問過兒媳婦這邊的意思,宣相想從病床上站到朝廷上,還真得她點頭才能出得去,要不然,他這家一離,可別想輕易就能回。

「嗯,你听鈺君的。」見他還看她,許雙婉模了他的眼楮一下,神色淡淡,「你要是去了再抬回來,我看我到時候得跟您一塊躺著,等著兒女給我們端藥送水了。」

宣仲安頓時就不張口了。

等寶絡在朝廷拿刀砍人的事一傳到他耳里,他也是被逼無奈,把洵林攆上了朝廷。

洵林今年才中舉,連進士都不是,他上朝就是去代兄長站位的,本來還有些羞澀緊張,等到了朝廷,在眾人的唇槍舌劍當中結巴不已,連句通順的話都說不出來,朝還沒散他就滿臉爆紅,等朝一散,他羞愧得連侯府都不敢回。

寶絡帶了他回太極殿,見小弟羞愧得連頭都不敢抬,他拍了拍洵林的肩,道︰「不怪你,這群妖魔鬼怪,朕也是每天一早要深吸一口氣,扛著刀提著斧才敢去上朝。」

現在新晉的不怕事的官員太多,舊派的大員也都是舍得一身刮的氣勢,沒了宣相那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人話鬼話都不說的他就直接操刀的「仁相」在,這群人就有點鎮不住了……

「這,這跟我想的不一樣。」洵林還是結結巴巴。

「呵……」寶絡听著笑了起來,「什麼不一樣?你想的是什麼樣的?」

今年跟去年比,已經好多了。

去年三個月半年都辦不成的事情,現在吵個十天半月的就成了。別看朝廷現在吵得凶,那也是因為今年頒下的新令讓舊派火冒三丈,積的怨存在了心里,這不左相一倒下,撐腰的不在,他們就要倒新派的台了,偏偏新派的吏部跟戶部誰也不服誰,都想壓對方一頭成為六部之首,沒有看著他們的,也是趁勢窩里斗了起來。

洵林就是听他兄長分析過形勢,但這外面看著,跟插腳進來,那可是完全不同的形勢了,這說跟做,可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看洵林今天這傻眼的模樣,寶絡也知道他這是嚇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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