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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第一一九章 長命

第一一九章

我和顧庭生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出了口,說完我們兩個都愣住。

顧庭生很快的反應過來,他把煙從嘴里拿了出來,朝我走過來,我往後退了兩步,我以為他會打人——因為他看起來真的非常憤怒,很像是被搶走配偶的雄性野獸。

但是他長得又很漂亮,我想,就算是這副憤怒的模樣看起來也很美。

顧庭生沒有動手揍我,他只是把我攬到懷中,手里拿著的煙摁在了桌上的酒杯中。

他臉上的憤怒現在換成了一種冷漠,和初中時的他有過之而不及,那是一種很深刻的厭世的情緒,帶著一種我並不能理解但是很熟悉的憤怒。

我在曾經,在我前生的時候,因為得不到他,我曾咬牙切齒的看著鏡子,長久的無法開導自己的情緒,我真切的、真實的恨著這個世界,但是卻無能為力。

無能為力的恨了許久之後,眉眼就是這個模樣,厭世,絲毫不掩蓋自己對所有的、一切的厭惡,仿佛這個世間沒有任何人事值得去開懷一笑。

「哥——」我去握顧庭生的手,我不知道他這樣深切的恨意是因為什麼,我想現在我們兩個都活著,我們都在一起了,還有了朋友,有了堪稱正常的生活,所以為什麼還要露出這樣的表情,生活一直向前,這一輩子還沒有看到盡頭,但是已經看到了是越來越好。

「楊露。」顧庭生在耳邊惡狠狠的喊了一聲,用了很大的勁兒。

酒吧背景音人聲嘈雜,alon那個衰人還在舞台上喊︰「楊露,我知道你還在的,我喜歡你,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顧庭生反握住我的手,他狠狠地捏了我一下,我不敢出聲了,都是alon那個衰人,弄得我也心虛,但是我心虛什麼,我想我也很無辜啊。

但是顧庭生顯然理解不了我是無辜的,我听見他喘了幾聲粗氣,我看到他轉過身,目光落在舞台上那個喊我名字的傻叉身上。

酒吧中大多人都是傻叉,alon喊完,他們就跟著喊「楊露」「楊露」,喊得我越來越心虛,這時候小桃那個男孩跑了過來,他站在顧庭生幾步遠的地方停住,一雙眼楮先看顧庭生,但很快就看顧庭生握著我的手。

我也看他,這男孩真夠矮的,我想,連一米七都沒有,長得瘦瘦的,一張臉看起來有著這個年齡的男孩特有的秀氣,還沒顯現出男人鋒利的線條。

男孩看著我,他對我說︰「你是誰?」

然後他就跳到顧庭生面前,伸手去拉顧庭生,顧庭生躲開了他,隔開了他去拽人的手。

顧庭生說︰「我和你們不是一類人。」

我不自覺的笑了下,那個男孩就瞪著我,他突然對我也很嘲諷的一笑︰「你就是他男朋友是嗎?」

我看著他,他看著我嘲諷的說︰「你不過是個替代品,他之前喜歡的人死掉了,你知道嗎。」

我點點頭︰「我知道。」我想,那個人……也許就是我。

小桃︰「…………」小桃提高了聲音說︰「你知道?你知道了還能忍受自己做個替代品?」

顧庭生這時很快的轉過身,他對那個小桃說了聲︰「閉嘴。」聲音冷的掉渣。

但是看著我的時候,我看到他的眼楮、眉毛,那些明晃晃的厭世的情緒終于沒了,他有些慌亂無措的看著我。

顧庭生突然抹了下眼楮,他說︰「楊露。」

酒吧中,alon深情的喊︰「楊露!」

無數的人高興的、激動地、一聲聲的喊「楊露」!

這麼多聲音中,我晃了子,酒氣涌上了腦子,突然覺得這一幕像是一場夢境,那麼多聲的呼喚中,大哥,為什麼只有你那一聲那麼悲傷。還有你怎麼又哭了呢,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哭泣的臉了,我再也不想看著你抱著我哭,我卻踫不到你的那一幕了。

最後是顧庭生扶著我出的酒吧,我酒量很不好,一杯威士忌就把我放倒了,也不知道之前怎麼堅持著還能站起來。

徐海風找到了林藝,林藝喝得還能站,只是思維混亂興奮,徐海風還拿過來我的外套帽子圍巾,顧庭生一手攬著我的肩膀,另一只手臂彎中搭著我的衣服。徐海風要送我們兩個,林藝一個激動又鑽進舞池里,徐海風抹了把汗喊了聲抱歉,趕緊跟進去了。

一路出了酒吧,身後吵鬧的聲音越來越遠,喊楊露的聲音都像是冬天消融的雪,逐漸融化在身後的暖氣中,我感受到冬天帶著凜冽寒雪味道的風撲在臉上,顧庭生給我穿上外衣,又給我戴上帽子圍上圍巾,我整個人只剩下一雙眼楮還露在外面。

我不知道我怎麼趴到他背上的,酒吧街晚上也很明亮,各種燈光亮的刺眼,晃得我眼楮疼。

我趴在顧庭生肩膀上,閉上眼,頭也疼,但是並不暈也不困,只是覺得太陽穴那里突突的跳動,好像那里面有什麼東西要鑽出來。

我模了模顧庭生的胸膛,听見顧庭生打了個呵欠,他的背弓著,脊骨的硬度我感受的很清楚。

我又反應過來他只穿了一件毛衣,我睜開眼,身下顧庭生兩只手托著我的腿彎,街邊走過的男男女女很多人回頭看他。

「大哥。」我喊出聲,發現自己嗓子是啞的,隔著圍巾,聲音除了啞還很悶。

「你衣服呢?」

顧庭生說︰「忘酒吧了,太激動了。」他說︰「都是被你氣的,楊露,你這點年齡來酒吧干嘛?」

然後顧庭生就很快的反應過來,他說︰「你跟蹤我?」

我趴在他背身,側著耳朵看街燈晃來晃去,老老實實的告訴他︰「我看到你和林藝聊天窗口,你為什麼要來這種地方,你自己年齡很大嗎?」

顧庭生就沉默了,他走的很慢,我想可能是因為我對于他來說已經很有重量了,不像很久以前,那時候我只有八歲,又瘦又小,十一歲的顧庭生兩只手伸出來,從我兩只胳膊下穿過去,就把我提起來了。

那時候我好像對他來說,像是一只小狗小貓,或者一個小玩意,他抱起來毫不費勁,就很喜歡抱著我走來走去,弄得我一度總是躲著他,因為那時候我很不習慣和人接觸。

但是過去這麼多年了,我長高了,終于顧庭生也要慢慢地走,慢慢地背著我,再也做不到曾經那樣輕松的抱著一個孩子跑來跑去、

我趴在他背上,這一刻突然就明白了時光走過去的痕跡,也明白了過去了的歲月就再也回不來了。

「哥哥。」我听見自己小聲喊他,顧庭生應了一聲。

我對他說︰「我有點難受。」

顧庭生很驚訝很慌張的轉過頭問我︰「你怎麼了,你喝得什麼酒,是不是頭暈?」

「我難受。」我抱著顧庭生的脖子,「一轉眼你都這麼高了,這麼大了,我難受這一次沒看到小時候的你,一不小心就把你的童年錯過去了。」

顧庭生沉默了,過了很久他啞著嗓子對我說︰「哥哥也是啊。」

「一不小心,就把你過去的時光都錯了過去。」顧庭生說,「再見到你你都這麼大了。」

顧庭生又壓低聲音問我︰「你什麼時候過來的,在我和那個男孩聊天的時候?」

「在你說我請你喝東西時。」我回答顧庭生,「那個時候坐到你後面的。」

又是沉默,我摟著顧庭生的脖子,可能真的是醉了,我可以趁著這個時候追問很多東西,但是我腦子又開始有點興奮,我說︰「大哥,唱歌,唱歌給我听。」

顧庭生沒有唱,他張開嘴對我很焦急的解釋︰「大哥只有你一個戀人,沒有去世的戀人,也沒有把你當做替代品。」

「我知道我不是替代品。」我打斷顧庭生,告訴他,「你有時候看我的眼神很奇怪,你知道嗎?」

「你看著我,卻像是在透過我看很遠的地方,你看著我的眼神帶著很深的懷念。」我模了模顧庭生的下巴,又模了模他眼楮,我模到了顧庭生的眼淚。

我把圍巾從脖子上拽了下來,圍在了顧庭生脖子上,我對他說,坦白我的一切︰「我很奇怪你為什麼要這樣看我,後來我想到初中的時候,那時候你告訴我你有精神分裂癥,你記得你有個弟弟,但其實這一切都是真的,這一切不是你產生的幻想。」

「你想起來了是不是?」我問顧庭生,「想起來了以前有一輩子,顧醒松和袁夢宇領養了我,我們住在北環路上一樁二層的小洋樓,前院種的是芍藥,後院種的是苜蓿,還有一顆榕樹,榕樹下裝了一個秋千。」

「我們在那里一起長大。」我最後說道,然後我胡亂的抹了抹眼楮,但哭的太突然了,說著說著就哭了,淚水洶涌的從臉上一直落到顧庭生的脖子、肩膀上。

我去擦落在顧庭生身上的眼淚,眼楮卻像是開了閘的水龍頭,怎麼都止不住往外冒水,冬天冷的要命,晚上的冬風吹過來,我覺得臉都要被凍僵了。

但是我忍不住,趴在顧庭生肩膀上小聲的啜泣起來。

顧庭生很久都沒有說話,他很沉默的背著我在街上走著,我們走出了酒吧街,外面的街道上人不是很多了,高大的路燈燈光明亮,我哭夠了,小聲的對顧庭生說︰「對不起。」

顧庭生卻問我︰「為什麼要說對不起呢?」

他嗓子啞的很厲害,然後他彎下了腰,我從他背上滑下來,顧庭生蹲在地上垂著腦袋,他突然發出了嘶啞的哭聲,我從來沒見過他這樣哭,再也沒有隱忍和掩飾,像是很小的孩子,受了天大的委屈再也忍不住了,也像是一只幼獸張大著嘴巴不管不顧的凶狠的哭了起來。

我不知道我那一句話讓他這麼傷心,但是這次我可以踫到他了,我從背後抱著他,一只手模他的頭發,一只手撫模他的背,我想說別哭了,但是我想哭出來吧,哭出來就好了。

街道上有人經過,不多,但是每一個人都看了一眼就遠遠的走了,每個人的喜怒哀樂都不是互通的,沒有人能做到感同身受。

可是我抱著顧庭生,我覺得我明白他的悲傷,明白他的委屈,但是還好,一別多年,我們還是相遇了。

顧庭生嗓子哭啞了,眼楮也哭得通紅,他拉著我的手緊緊握著,變成了由我抱著他,他反身抱住我,一時間我們就擁抱著彼此再也沒有說話。

回家時,我們兩個放輕腳步,家中夏綰綰睡了,到了家里進了臥室,我模到顧庭生的手和臉都是涼的,他鼻尖通紅,臉上都是亂七八糟的淚痕,看著非常狼狽。

我讓他快去浴室沖澡,他就穿了個毛衣和牛仔褲,這種天走回來我都忘記了他會著涼。

但是顧庭生不說話,他現在一出聲就啞的不成樣子,他說嗓子有點疼,手也一直握著,我說︰「去沖個熱水澡吧,大哥。」

顧庭生啞著嗓子對我說︰「我再也不想松開你的手了。」

我只好月兌下衣服,兩個人一起握著手擠在浴室里沖熱水,這看起來特別傻,特別矯情,但是我想顧庭生不願意松開我的手,那就算一輩子緊緊的握著又怎麼樣。

在這一刻,我再也不去考慮世人的眼光,我甚至願意告訴每一個人,我愛他,我非常的愛他,因為我曾經失去過他一次,但是現在我又得到了他。

我感謝命運,命運對我其實從來不曾吝嗇,從來都只是我自己對我太過苛刻。

躺在床上時,沒有關燈,我們側躺著看著彼此,顧庭生眼楮有點發紅,我去模他的臉,他很乖的讓我模。我有點錯覺,好像我成了哥哥,他還是我以為的那個少年顧庭生,重生的只有我,我想守護他。

但是過了很久,我們兩個看著彼此,目光卻都越來越悲傷,兩個人的悲傷好像重疊在了一起,變成了加倍的悲傷。

「你都記得。」顧庭生握住我的手,他語氣難過的好像要死了一樣。

我點點頭,我對他說︰「我不想忘記,我覺得還記得你很好,這樣我就一直都是愛你的。」

顧庭生就看著我,他眼眶中有眼淚又落了下來,我想顧庭生今天晚上流了很多的眼淚。顧庭生任憑淚水從眼角滑落,劃過鼻梁一路滑進他的頭發中。

顧庭生啞著嗓子說︰「是大哥不好,我一直都誤解你了。」

我听到這句話,看到他的眼淚,嗓子傳來一種窒息哽咽的感覺,我使勁的吞咽了幾下,才壓下這種感覺,我搖搖頭,告訴顧庭生︰「大哥,你很好,我都不敢想象如果我錯過你會是什麼樣。」

「你不知道。」我告訴顧庭生,「你是我的光,像太陽一樣,會發出很暖的光照著我。」

「你是我很重要的寶物。」我看著顧庭生,緩緩地說,我有一百句的情話,可以不帶重復的向你說上整晚。

我告訴他︰「你是我走過很多的路,是我一生一世的追求。是很漫長的沒有光的長夜中,燃燒的火,是我一世的夢想——」

「小露。」顧庭生喊我。

我停了聲音,很專注的看著他,他咳了好幾聲,我翻身過去,他抱住我,我就趴在他身上,因為語言很蒼白了,我就去親吻他的下巴,顧庭生不斷的撫模我的頭發,他的手包住我的臉,我仰頭去看他。

他對我說︰「你是我的愛人。」

他說的時候笑了下,但是笑過之後他嗓子里傳來濃重的喘氣聲,然後他就雙手捂著臉,我看到淚水順著他的下巴落下,我垂下腦袋,耳朵貼著他胸膛,感受到他胸腔里那顆心髒在平穩而快速的跳動。

……

可能過了有十幾分鐘或者一個小時,顧庭生的胸膛里,那顆心恢復了正常跳動的速度,他又咳了好幾聲。

我問他︰「哥,你嗓子疼嗎?」

「休息一晚上就好了。」顧庭生對我說。

他兩只手摟著我的腰,我想了想感覺顧庭生也不強壯,就動了動身子想翻下去,但是顧庭生不松手。

我們兩個都平靜了一些,顧庭生問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也是重生的。」

我晃了晃腦袋︰「最近才知道,你的眼神掩飾不住自己的感情,我能看出來,後來想到以前你對我說的話,其實是我太笨了,我早就應該想到你沒有精神疾病,你是和我一樣,有那一輩子的記憶。」

「大哥對不住你。」顧庭生嘆了很長很長一聲,帶著很濃重的愧疚。

「你沒有對不起我。」我趴在顧庭生身上,很認真的告訴他,「哥,你對我很好,只是我不夠好,我不夠聰明,我不知道怎麼才能找出那些文件。」

我說到這里,頓了頓,我問顧庭生︰「你知道……顧醒松和袁夢宇做的那些事嗎?」

「我後來知道了。」顧庭生說,他想了很久,很艱難的開口,「你死了以後……」

顧庭生哽咽了一聲,他咳嗽了一聲,才繼續說下去︰「我收購了顧氏的股份,企業後來融資,並購,進行人員大清洗,那時候查出來了很多違法產業,有一部分是致命的,我當時很慶幸我手上女乃女乃留下的股份都沒有涉及那些子公司。海運當年幸虧是被獨立了出來,賬走的也不一樣,公司被查干脆直接來了個整頓清洗,但是顧醒松和袁夢宇月兌不了身。」

「是袁夢宇入獄的時候告訴我的。」顧庭生聲音沉了下去,「她那個時候可能已經瘋了,她告訴我當年我簽下的一份協議是一單走私負責項目,如果不是那份文件被你銷毀了,入獄的人員也要有我一份。」

「我才知道……知道……」顧庭生說話的聲音發緊,像是嗓子中有什麼很粗糲的東西卡在那里。

我抬起頭去模他的脖子,看到他表情非常的痛苦和自責。

顧庭生很痛苦的說︰「……才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

「害死你的那個人叫趙英英。」顧庭生繼續說了下去,「趙英英母親有尿毒癥,要換腎和透析,她父親當年就是負責海運走私其中一個項目的負責人,你銷毀的那份文件袁夢宇告訴趙英英,負責人是她的父親,你私自帶走是準備舉報當事人。趙英英以為殺了你就可以保證父親不鋃鐺入獄,但是後來她父親還是被抓了,死刑立即執行。」

「趙英英也跳樓自殺了。」

顧庭生說到這里,他的嘴角緊緊崩了起來,整張臉冰冷而堅硬,顧庭生用一種很冷硬的聲音繼續說︰「袁夢宇死刑立即執行,但是死刑的前一天她在獄中吞刀片自殺成功,不知道刀片被她藏在了哪里。」

「死的很痛苦。」顧庭生面無表情的說道,「顧醒松死緩,知道袁夢宇自殺的第二天早上,被人發現也死了,檢查結果是心肌梗死。」

我點了點頭,「嗯」了一聲,我去模顧庭生的嘴角,想扯出一個笑的弧度,我問顧庭生︰「這輩子,離袁夢宇和顧醒松遠一點。」

「我有精神分裂癥診斷證明。」顧庭生對我說,「殺了人都是不負任何刑事責任的,袁夢宇當年知道後,表情就很奇怪,可能是沒辦法再讓我簽文件了,我這種情況的簽署的文件可以申請作為無效文件處理。」

「大哥。」我趴在顧庭生身上,我沒忍住問他,「後來你怎麼樣了?」

顧庭生沒有回答,我想可能是我問的太籠統了,我問他︰「你後來是不是做了董事長,公司是不是做的很大,有沒有找女朋友或者男朋友,有生孩子嗎?」

顧庭生抓住我的手,他低下頭親了親我的額頭,啞著嗓子說︰「你走了之後,大哥才發現自己喜歡你……不,我騙了你。」

顧庭生看著我的眼楮︰「我一直都喜歡你,對你說不找女朋友是要看感覺,是因為我心里有了你,看誰都沒有那個感覺。」

我驚呆了,感覺心髒一下子成了 速的跑車,我以為我听錯了,顧庭生用很痛苦的語氣,他重復了好幾遍。

他重復著說︰「我失去了你……」

「我失去了你。」顧庭生看著我,「才意識到,除了你,這輩子和那輩子,我誰都不要。」

「你一直單身嗎?」

我問了出來,我感覺到我笑了,只是笑著笑著又很難過,我問顧庭生︰「會不會很寂寞。」

「會。」顧庭生看著我,「你走了之後,我覺得很孤獨,我每天都想你。我總是想我是個無可救藥的人,我在失去了之後才懂得自己失去了是什麼。」

「沒事。」我去吻他,「這輩子我們不會分開了。」

我還問顧庭生︰「你後來……所以袁夢宇和顧醒松都死了,你一個人活了多久,有沒有活到長命百歲,有沒有領養孩子?」

我問出來後,顧庭生沒有立刻回答我,我心中一緊,然後顧庭生輕輕拍我的背。

「我後來過了三十歲。」顧庭生說,「到了領養條件,就領養了一個男孩一個女孩,男孩是哥哥,女孩是妹妹,然後我到了五十歲退休了,去環游世界,但是年輕的時候沒注意鍛煉身體,六十多歲開始身體就不太好。」

「七十三歲那年一身病。」顧庭生低下頭,他笑了下,「在醫院病死了,死的時候孩子帶著孫輩守著我,我就想我要去找你了。」

「一睜眼,就真的回到過去了。」顧庭生語氣發顫,「大哥上輩子活了很長也很好,是很不錯的一輩子。」

「只是你走後,後半輩子都在想你。」

我听到答案,心想雖然沒有活到長命百歲,但是七十三歲也不算短暫的人生了。我去拉他的手,握著他的手對他說︰「這輩子努力活到一百歲,你現在就要注意鍛煉身體。」

「好。」顧庭生說,「這輩子活到長命百歲,這輩子小露也活到一百歲,和大哥守在一起,誰都不要先走。」

「嗯。」我點了點頭,握著顧庭生的手,心中一個結解開了。

「我以為你重生了,是被顧醒松和袁夢宇害死了……」

我開始犯困。

「但是幸虧不是……幸虧哥你上輩子過得還不錯……」

我閉上眼喃喃自語,活著真是一件太好的事了,不論以後的路是什麼樣的,至少我要活著才能和我愛的人並肩走下去——

第二天睡過了頭,幸虧是寒假也沒人管,我醒過來時顧庭生抱著我,他腦袋埋在我肩頭,我大腿搭在他腰上,兩只手都抱著他,動作像是個睡覺抱著女圭女圭的動作,帶著很強的佔有欲。

我靜了一會兒,推了推顧庭生,問他起不起床,顧庭生嘟囔了一聲,我就感受到脖子那里他噴出來的氣息很燙,我自己動了動嗓子,喊了聲︰「哥。」

發現自己嗓子也是啞的,鼻子也有點堵,我從顧庭生懷里鑽出來,顧庭生自己也轉過來身體,我看到他臉上額發都貼在了額頭,我去模他的臉和額頭,模到手里都是燙的。

我趕緊翻身下床,顧庭生說熱,眼楮睜不開,只能睜一條縫,我跑到廁所去扭了毛巾回來搭在他額頭上。

顧庭生咬著牙,一上午都病的有點迷糊,夏綰綰也嚇了一跳,主動幫我去藥店買藥,我就在廚房煮粥。

徐海風電話打過來時,我和姐姐正在研究她買的十來樣藥物,從退燒止疼藥到感冒藥清熱解毒都全了,原來藥店店員問她除了發燒有沒有感冒嗓子發炎,夏綰綰也說不上來,干脆每種可能都買了一樣。

我夾著手機,徐海風在那邊問我︰「弟弟,你昨天有沒有平安到家啊?」

「我要是沒平安到家。」我拿了盒藥一看,是肛栓,「你現在打過來不都晚了嗎。」

徐海風在那邊大笑,笑完他說︰「你走了後一了百了,alon一直纏著找我要你手機號和微信,不過哥哥哪能告訴他,對了,周浩要是騷擾你,你別理他,你直接把他拉黑吧!」

「嗯。」我拿了盒退燒止疼藥,然姐姐去廚房看粥,我去倒水給顧庭生。

「你有沒有正經事。」我問徐海風,「沒有我就掛了。」

徐海風︰「別掛,林藝有話對你說,關于顧庭生的。」

手機那邊就換了人,林藝說︰「楊露?」

「是我。」我應了聲。

林藝︰「顧庭生在你身邊嗎?」

我想了想告訴林藝︰「他還在床上睡覺。」

林藝那邊听了好一會兒,他語氣詭異的問我︰「你倆昨晚睡得挺晚啊。」

我一听就知道他誤解了什麼,不過懶得理會,我對林藝說︰「你如果沒有別的話要說,我就掛了。」

林藝在那邊才說︰「顧庭生有沒有告訴你,他為什麼去gay吧?」

我一听,感覺心里還是很不舒服,林藝應該是察覺到我的停頓,他就說︰「看來沒給你說。」

「因為顧庭生覺得你不是gay。」林藝在那邊對我說道,「知道嗎,他覺得你太小了,你什麼都不懂,你的年齡讓他很沒有安全感。」

我很快的就對林藝說︰「你說謊。」

林藝︰「我說什麼謊了,我說的都是真的。」

「我掛了。」我摁了掛機,端著水和藥回了房間。

顧庭生頭上的毛巾歪掉了,我坐在床邊把毛巾拿走,發現冷毛巾都變成熱的。我彎下腰把他扶起來,對他說︰「大哥,把藥吃了,你燒得很厲害。」

我想也許應該帶顧庭生去打退燒針,但是他現在這個模樣根本走不動路,我看看自己的胳膊,我現在的小身板也背不動顧庭生。

顧庭生吞咽的動作也很費勁,一顆退燒藥他喝了很多水才咽下去,我模模他的頭,要去給他換毛巾敷在頭上,他拉住我很含糊的說︰「小露,別走。」

我把自己的額頭貼在他的額頭上,告訴他︰「我不走。」

「親我一下吧。」顧庭生眯著眼,噴出來的氣息還是滾燙的。我把嘴唇印過去,他嘴唇上都起了干屁,但是依舊很柔軟,就像他這個人,雖然外表總是很冷漠,但是我知道他的心很溫柔。

顧庭生伸出了舌頭,我感覺到他口腔都很熱,我們互相吮/吻了一會兒,顧庭生就咳嗽了起來,他突然反應過來,對我擺手,說︰「我都忘了,萬一傳染你怎麼辦。」

「你只是發燒。」我去擰毛巾,回來敷在他額頭,「不會傳染我的。」

「應該是著涼了。」

我握著他的手,問他︰「哥,你餓不餓。」

顧庭生聲音還是啞的︰「大哥不餓。你在這里陪著大哥,別走。」

我握著他的手,過了一會兒我問他︰「你為什麼要和林藝去gay吧呢?」

「我想……」顧庭生躺在床上嘆了口氣,他睜開眼看了我一眼,「我不知道你也有那一輩子的記憶,我不確定,大哥害怕耽誤了你。」

「就想去gay吧看看其他人……就想看看這究竟是怎麼樣一個群體……」顧庭生聲音越來越低,他自嘲的說道,「但根本就不是一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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