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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意外客

新年的初幾日,按照番梨的風俗,薛家鋪子均歇業了幾天,一家人難得偷閑。

只是,冬日苦寒,並不宜外出。劉嬸有小寶圍著,倒也夠忙活了。余下的幾人,平日里忙慣了,乍一得閑,還真有幾分寂寥。了然不禁想起上一世的棋牌文化,便找了些木塊,打磨平整了,又刻上了圖案,這樣一幅原生態的麻將便新鮮出爐了。

一家人瞧了然又弄出這麼個新鮮玩意兒,都興致盎然。只是他們早在開設當鋪、錢莊和貿易行時便已經見識了了然的奇思妙想,如今也不再盤問她腦子里怎麼會有這麼個稀奇玩法了。

了然原不過是想給家人找點消遣之物,卻不曾想這幾人竟是玩上了癮,甚至連著幾日通宵達旦。日日來報道的風起,見了這新鮮玩物,對了然更是一臉崇拜。他早在一邊瞧熟了玩法,正好當個隨機替補。誰玩乏了,或是誰要解三急,他隨時補缺。

瞧著一家人如此興頭,了然大樂,心想干脆再開個麻將館算了,到時候這番梨人怕是要再瘋上一回?

雪兒這幾天倒是日日都來報道,難為這畜生頗有靈性,除了了然,誰都近不了身。風起自知道了然有這麼只大雕後,早已心生向往,只是想盡了討好的法子,都不曾贏得雪兒的青睞。

鷹浩的信件或長或短,只是一日不落,想必兩國乘著新年到底休戰了幾日。經了鸞營火中一事,二人倒似是真正放下了心中的芥蒂,如今只如多年老友,借著書信你來我往,溫情脈脈,相談甚歡。

終歸似怕了然為難的,也知道了然心中的反感,鷹浩對沙場上的得失與驚險絕口不提。了然也只是淡淡地囑他萬事小心,千萬珍重。她心中明了,鷹浩這樣的人物,既是鎮守著沙場,總是耐不住寂寞的,卻只盼著刀劍有眼才好。

那一端的鷹浩,該是懂得她的心意的。

回想起與鷹浩相處的種種,此人除了略霸道了些,實實在在是個良偶人選。若是在現代,絕對是鑽石王老五級別。只可惜……

浣兒這幾日卻沒有消息,怕是被什麼事兒給絆住了。了然捎了兩封信過去,卻也一直沒有回音,心下竟有幾分空落落的。

正有些患得患失,又不禁自嘲,自己何時這般矜貴了?大約是被那二人寵壞了的。

秀娥坊里的麻將到底不過風光了幾日,薛榮幾人卻沒一個是玩物喪志的,年初六,薛家店鋪一大早悉數開業,諸人又各司其職去了。

番梨新帝倒是個急性子,年初六一早,宮中便來人與了然商談諸般事宜。皇商的招牌一掛,薛家貿易行的名頭更是紅遍了京城。別人也就罷了,這皇城里的商賈們瞧了,莫不有些眼紅,只恨這天大的好事怎麼就沒有落在自己頭上。

只是皇帝的好處豈是這麼容易得的?宮中來人說了,皇上為了體恤了然,特意派了十二位德高望重且經驗老道的皇商來加以輔助,也就是說,從采購、銷售、賬房、庫管甚至廣宣人員都一應俱全了。

了然心想,體恤是假,來監督自己怕倒是真的。也難怪,這麼一大筆銀子,番梨皇帝又豈能隨隨便便地交與異國商人?這世上又有幾人如那榴花會上認識的番梨女子,大大咧咧地將銀子交到自己手里,自此便不聞不問,安安心心地等著拿紅利?

只是,反正自己也沒有傾吞皇上銀子的打算,而且,如今正是用人之際,有這些老道的皇商相助,貿易行做起來怕是更加順風順水。

準備歸準備,了然心下清楚,自己的貿易行要真正形成氣候,且還得等些時日。雖說如今有三國皇權支持,少了許多障礙,但這古代的運輸工具到底落後,外加途中不乏艱險路段,一來二去,路上便要消磨掉不少時日。她心下盼著那深宮中的皇帝,對未來的紅利不要這麼急性子才好。

除了風起招攬來的貴族,前來預定他國物資的商戶絡繹不絕,了然全家一盤算,覺得順水推舟,做個「批發商」也不錯,這樣番梨本地的商戶也能分到一杯羹,自己也省去了鋪攤子的工程。

了然經了宮中御宴一事,老板的身份已然托盤而出,如今也不再避著,時不時地要去各個店鋪巡視一番。過去開當鋪開錢莊不過是一時興起,外加也想給一家人找條生財之際。如今有了三座皇室大山的壓力,敢不用心都難。

只是如今外出,卻不如往日那般自在了。這個時代的消息傳播雖不如上一世那般迅速,但口口相傳的效應也不容忽視。這幾日皇城里的家家戶戶幾乎都听說了,薛家貿易行的老板竟是個十幾歲的少女,年紀小也就罷了,竟還是個天仙般的人物,外加一腦子的商業天賦,連國君都有幾分欽佩呢。

總之有關了然的話題,被傳得越發神乎其神。這麼個新鮮人物,誰不想瞧瞧?因而如今薛家各個店鋪前總不乏有好事者的身影,這些無所事事的閑人們在鋪子前轉悠著,盼著能撞見了然的機會。他們心下想著,搭訕就不必了,能瞧上一眼,回去也好在街坊鄰居親朋好友面前神奇一番呀。

還真有那麼幾個幸運的,真真地瞧著了然進了鋪子。雖無人介紹了然的身份,但瞧著那傾世身影,不是薛老板還能是誰?

了然倒是對這股空前的崇拜之風淡然處之,她深知番梨人不過是新鮮幾日,終會散了這份熱心。自己不過是個商人,又少與人交往,何來趨之若鶩的追捧?

年初八,了然正與紫堇合計著鸞國境內幾家店鋪經營的狀況,卻听伙計進來報說,來了位特殊的客人。瞧著活計眸中狡黠的神情,了然心中倒有幾分好奇,卻不知是何人來訪?

會客室里的一抹綠色身影,遠遠瞧著便覺無限妖嬈,風情萬種,難怪小伙計那般表情。此人卻正是皇家御宴上曾經見過的京城頭牌青樓女子。只是,了然與她素昧平生,這青樓女子卻為何找到自己頭上?

「貿然來訪,嫣紅唐突了,還望小姐見諒!」還是一幅甜膩膩的嗓音,只是笑聲倒也嬌爽。

了然並未因其身份便有所怠慢,她深知這古代青樓女子不同于現代,多半是身世淒苦又做不得主之人,因而口中倒也是客客氣氣的。

寒暄了幾句,嫣紅便單刀直入了。

「嫣紅有個不情之請,可否請小姐為我贖身?」她滿面笑顏中不乏有討好的意味,但到底性子直爽,直言不諱,倒是讓了然有幾分欣賞。

「小姐莫不是與了然說笑?以小姐盛名,若真想從良的話,怕是願意為小姐贖身之人是絡繹不絕吧?」了然心中越發有幾分疑惑,這不相干的女子,到底為何要糾纏于自己?

嫣紅絞了絞手中的娟帕,媚眼一睜,咬唇嗔道︰「誰要那些臭男人給我贖身?」她瞧著了然,話中倒有幾分豪氣︰「我早已將那平常婦人的日子看淡了,也自知沒有相夫教子的資質。最要緊的是,番梨國又有哪個臭男人,值得我嫣紅委身一生?這世上最最薄情的便是那些臭男人,今日還與你花前月下,明日花心又不知流落何處了!」

了然听此一番說辭,倒覺新鮮。畢竟這古代還是純粹的男權社會,女子多半還是依附于男子為生,卻不知她一青樓女子,為何竟有這番灑月兌之心?約模是她風月場所里呆久了,見多了人性涼薄、虛情假意,才會這般偏激吧。

嫣紅舉手投足都風流無限,只是並不掩飾眸中的欣賞與艷羨。

她雖身在青樓,但到底拔得了頭籌,又被文人墨客和達官貴人們捧慣了,甚至連番梨新帝近來都賞了幾分面子,自是有些清高傲氣的。而她對家長里短的百姓生活並無向往,因而平日里見了那些闖進青樓,打翻了醋壇子的歡客妻子,只覺得有些鄙夷。

偏偏如今見了了然,瞧著她淡然慵懶的笑容,還有那與自己決然不同的出塵容顏,又想到其創下的商海奇跡,不自覺地便有了自慚形愧之感。

嫣紅見了然依然一副淡淡的神色,並不接自己的話茬,倒有幾分著急,語氣中也多了幾分肯意︰「麻煩小姐為我贖身,是嫣紅早已听聞小姐大才,心下向往已久。實不相瞞,贖身的銀子嫣紅早已攢夠了,並不勞小姐破費,只不過要麻煩小姐為我走一趟而已。」她略頓了頓,又道︰「二來,嫣紅真要出了那風月場所,又不願委身于男人的話,便要靠自己謀生了。屆時還望小姐能賞嫣紅一口飯吃!」

了然如今已然明了嫣紅的來意,求自己贖身是假,要找份工作是真。但了然到底覺得這女子有些咄咄逼人了。畢竟二人素不相識,自己又有何立場,既為其贖身,又為其謀職?這嫣紅怕是太高看自己了。

這個女子不簡單!

但到底被人求到了門上,又不是什麼過于為難的事,總不好推諉。只是了然也並沒有表現得過于熱心,只是不冷不熱地應承了下來,卻也並沒有承諾具體的日子,便吩咐伙計送客了。

嫣紅出門的時候,恰好踫見了正來尋了然的風起。瞧著嫣紅清風拂柳般的身影,風起面色有幾分不善,見了了然,問了嫣紅的來由,更是緊皺眉頭,只勸了然少與嫣紅這樣的青樓女子往來。

見了風起神色,了然倒有幾分意外,畢竟這古代不比現代,富家子弟流連風月場所本是尋常事,卻不知一向灑月兌不羈的風起,為何對這青樓女子獨獨如此厭煩不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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