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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六章 試探

李恪掃了他一眼,抓起案幾上冰鎮的林檎幾口吃掉。

柴令武著急起來,問︰「你倒是說呀,賣什麼關子呀?」

「急什麼急,我這一天奔波,都沒好好吃過飯。」李恪白了柴令武一眼。

「行,這些糕點都奉給你。」柴令武端起旁邊一盤糕點捧過來,「你就趕緊說吧。你知我脾氣,還這樣吊胃口。」

李恪哈哈一笑,說︰「其實也沒啥大事,就是今日這高士廉參了劍南道軍中一本。」

「嗨,我當什麼事,早听說了。」柴令武擺擺手,「這都不是什麼新鮮事。」

「你消息倒是很靈通呀?」李恪似笑非笑。

「你別那麼個笑法。我們也認識這麼多年,我幾斤幾兩,你也是知道的。我可不像是外界說的那樣,只顧享樂敗家。再說,就朝堂這點點破事,我爹還馬不停蹄牽扯其中,你以為我不知道?等在宮門口的柴文上午回來跟我說我爹又有新的任務了,接風宴就先推後,當時我就問了柴文。」

「柴文怎麼會知道?我記得他雖然是你爹的護衛,早朝時候給你爹牽馬,他又沒有上朝。傳話舍人也不至于說什麼事,頂多就說你爹又執行任務啦,暫時不能回家。」江承紫很是疑惑。

「下朝的那幫老頭兒說的呀。柴文說,那蕭還在宮門口暈倒了。」柴令武聳聳肩。

「原是如此。」江承紫恍然大悟。

「那老頭暈倒了?這倒是出乎人的意料。」李恪輕笑。

柴令武仔細瞧著李恪,試探著問︰「高士廉這一奏折,告的人應該不少吧?」

「國家機密,無可奉告。」李恪笑盈盈地看著他。

柴令武鄙視地撇撇嘴,道︰「你跟我藏著掖著?我雖然荒唐點,但這點小形勢我還是看得到的。高士廉平素都是活躍在百姓民間,朝廷之事絕不過問。他這種人呀,不做則已,一做就要驚人。」

「說得你很了解他似的。」李恪懶懶地枕著雙手仰面躺在軟榻上,眸光卻是瞧著江承紫。

江承紫只是與他目光相接,瞬間又移開了。一顆心如漫天大雪飄飛,紛亂得不成樣子。她竭力讓自己平靜,努力去听事情。

「就算高士廉不是這樣的人。可假若這次狀告涉事軍官只是幾人,陛下會不召作為丞相的蕭前去甘露殿?蕭至于暈倒?從這種種跡象表明,這次涉事軍官頗多,而且對蕭氏一族的損害特別大。」柴令武得意地分析完畢。

江承紫鼓起掌來,說︰「我完全同意義兄的分析。」

「看到了吧,李老三,我妹妹可都是同意的。我妹妹那是多聰明的人呀。」柴令武哈哈笑。

李恪翻了個身,瞧著柴令武說︰「你繼續分析,我看看,你還能分析出什麼來。」

「哈哈,我還能分析出蕭氏一族要倒大霉了。我還分析得出這一次你不會插手,陛下也不會讓你插手。」柴令武洋洋得意,頓了頓,然後壓低聲音說,「這治軍治人呀,跟做生意一樣,講究的是揣摩人心,看全局形勢。劍南道、山難道幾乎都是蕭氏的勢力把控。當年,蕭氏雖是歸順大唐,卻也順帶安插下不少的暗樁。咱們陛下對付反賊與外族已是疲于奔命,暫時沒精力對內整頓。蜀中可是富饒之地,劍南道、山難道不徹底歸屬于陛下,那就得是兩柄懸在大唐頭上的利劍。如今,有這麼個機會,陛下自然會將蕭氏一族的根本連根拔除;而這一次,誰解決了劍南道、山難道,就可掌控這兩路大軍,繼而掌控整個蜀地。呵呵,你一個庶出的皇子,除非,陛下不待見你,才會讓你沾染。」

「你小子,還不錯呀。」李恪贊嘆。

柴令武這小子與前世相比,除了那一份兒痞子樣沒變,真是徹徹底底變了。

「呔,哥要是有心,日後做個大丞相或者大將軍都是可以的。哥只是懶,懶得看那些蠅營狗苟的事。哥只喜歡白花花的銀子。什麼光宗耀祖的事就讓我大兄去吧。我只願意認認真真做的事,賺錢,享樂,開開心心過一生。」柴令武聳聳肩。

「你瞧你這種人,生為世家子弟,就不擔負點責任,嘖嘖。」李恪撇撇嘴。

「若朝廷真需要我時,我也定然出力。只不過,現在能人那麼多,我這種高手就沒必要出手了。」柴令武笑容燦爛,異常得意。

江承紫挺喜歡這樣的柴令武,沒個正形,沒有蠅營狗苟的心,對友人極好,又看得清形勢,知道自己要什麼。

「你確實很高手。」李恪也不埋汰他,真是由衷贊美。

「當然。我還知道高士廉這一本有你的手筆。」柴令武壓低了聲音,神情里帶著得意的笑。

盡管江承紫與李恪的臉色都沒變,動作也悉如平常,但兩人的內心都不約而同地被震驚了。兩人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從對方眼里瞧見了驚訝,便確認不是對方對柴令武所言。

柴令武沒看到預期的表情,早就興趣缺缺,聳聳肩,說︰「你們倆都不驚訝一下,真無趣。」

「你怎麼斷定是我的手筆?」李恪問。

他重生回來,就與那一幫紈褲子弟離得遠遠的。但還是有一次百密一疏他遇險了,救他的人恰好就是柴令武。因此,兩人熟識。他發現柴令武與從前很不一樣,極其聰明,揣摩人心,看周遭關系看得很清楚,而且更難得的是有一顆愛護百姓的心。

也因此,他才試著跟他相處。與前世里相比,除了他的名聲一如既往不好之外,從里到外,徹徹底底地不一樣了。

但是,他到底聰敏到什麼程度。李恪從來沒有去試探。如今,借這一個機會,他倒是想要看看柴令武的水到底有多深,是否可擔得起托付。

「我給你寫的信,你沒收到嗎?」柴令武驚訝地問。

「什麼信?」李恪也是疑惑。

「前些日子,你出使突厥。我怕京城里的這些牛鬼蛇神蠢蠢欲動在這里作亂,便讓人四處盯著。當時,我發現蕭氏的嫡出姑娘蕭蘭兒幾次出入你蜀王府。對外說,是說蕭妃身子不適,想念親人,掛念蜀王。于是,就讓蕭蘭兒去陪伴。」柴令武說到這里,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

江承紫趁機插話︰「這是極其平常的事,義兄是發現了什麼?」

「本來是很平常的事,但那蕭妃在蜀王府一向深居簡出,我便讓人去查探。結果,呵呵,李老三呀,你頭上長草了。」柴令武哈哈笑。

江承紫一愣,才明白柴令武這話的意思是說那蕭妃借助蕭蘭兒的掩護,私會男人。

她不由得掩住嘴,瞧著李恪。

李恪一張臉,頓時冷下來,道︰「沒想到她還真敢這麼做。」

「你早知道了?」柴令武也是驚訝。

李恪不太情願地點點頭,柴令武立馬上前一步,問︰「那是不是你睡過人家呀?」

李恪一听這話,連忙拍了柴令武一掌,道︰「就你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睡過她了?」

「不應該呀,你既沒睡過她,她哪里敢這麼猖獗?」柴令武覺得某個環節不對,正冥思苦想。

李恪便是冷冷地說︰「我出使突厥前的某個晚上,這蕭妃在我參湯里下了催情藥。」

「那你喝了?」柴令武連忙問。

「沒喝,我給她喝了。」李恪說。

「那你睡了她?」柴令武又問。

「沒有。」李恪惡狠狠地掃了柴令武一眼。

柴令武笑嘻嘻地說︰「口誤,口誤。那我換句話說,你找人睡了她?」

「我沒那麼下作。她在我書房睡著了,我就走了。」李恪說。

「真話?」柴令武問,「那蕭妃可是很漂亮的。」

「我去你大爺,柴老二。」李恪徹底怒了。

江承紫在一旁听著兩人的對話,一眼不發,暗想︰「這以後嫁過去,可得要立好規矩,不然隨時都有蹦出來的妖蛾子,要來搶老娘的夫君。」

李恪以為她生氣了,連忙說︰「阿紫,我什麼都沒做,你相信我。」

「我信你。」江承紫很鄭重地點頭。

「你真的信?」李恪不太確定。

「信。」江承紫很篤定地點頭。

李恪心里一塊石頭才如釋重負。柴令武卻在一旁琢磨,隨後恍然大悟,道︰「這就說得通了,你誰沒睡過她不要緊。但是她在你的書房過了夜,旁人就以為你睡了她。呵呵,你若死在突厥,那麼,她順理成章懷胎,你的遺月復子自然也可以興風作浪,成為蕭氏的傀儡。你的作用也不太大了。」

「他們的確打的這算盤,而且他們還打算擊殺阿芝。」李恪對柴令武的欣賞又上了一個台階。

「蕭氏的人,真是越發沒出息了,手段也越發下作沒品了,竟敢對我準妹夫下手,這完全是不把我柴氏一族放在眼里。」柴令武冷笑,「這次活該他們的,看來我柴氏一門也該送他們一份兒厚禮。不然我這柴氏少東家還不是白當了。」

「是呀,你們柴氏經營日久,商鋪遍地,大禮多得是了。不過,你得顧及柴氏,顧及你父親。」李恪說。

「我自有分寸。」柴令武一張臉沉得難看。

「義兄,你不必著急,咱們暫且瞧一瞧才是。」江承紫看柴令武一張臉沉得難看,便知他是真生氣了。

「妹妹,我不是著急,我只是容不得他人欺負咱們。你就算是我義妹,那也是柴氏的人。」柴令武說。

「我說,那封信,你到底寫了什麼?你不準備追查?」李恪考察完柴令武,這邊廂才繼續說那封信的事。

「那封信寫的就是我的推測,只是起先我以為你睡了蕭氏,所以推測蕭氏是想你回不來,而她懷上你的遺月復子這種戲碼。如今,雖然實際情況略有不同,但目的是相同的。至于信如何丟了,我定會追查的。」柴令武儼然變了一個模樣。

他完全不是平時那種吊兒郎當的模樣,反而像是高效率處理事情的總裁似的,配上貴公子的氣質與頗為俊俏的面容。嘖嘖,真是超級迷人。

李恪看到江承紫那模樣,心里不悅,咳嗽兩聲。江承紫連忙關心地問︰「怎麼了?可是身體不適?讓王先生替你看看?」

「不必,就是有些累。」他看她那麼關心自己,很是滿意,心里卻在盤算︰義兄也是一種危險的玩意兒,得趕緊跟老丈人找個宅子,老住在這里,自家夫人天天往這里跑,真是太可怕了。

「現在傍晚了,你們在這邊用晚飯吧。」柴令武建議。

李恪連忙擺手,道︰「不了,我從楊府過來的時候,听聞楊府有客人在,阿紫也該回去瞧瞧,到底是什麼人來,這個節骨眼上,還是好生瞧瞧才是。」

「有人來我家?」江承紫一听說有人來家里,頓時就緊張了。

楊王氏年紀大了些,這一胎懷得辛苦,平素里精神不濟,家里的事斷然不能勞心。楊舒越在城郊那邊看著格物院的建設,如今工程進入關鍵時期,他一大早出門就說不回來,要住在那邊。家里就剩下楊清讓與楊如玉能主事,但要是遇見老奸巨猾的,指不定就著了道了。

「那我不吃飯了,我回去瞧瞧。」江承紫說著,連忙起身。

「既是如此,我也不留你們吃飯。」柴令武也不挽留。

他知曉這義妹很有分寸,定然是擔心家里。

江承紫內心著急,站起身就跑到屏風邊,一邊穿鞋子,一邊想起先前說到的王瑛,這王瑛很可能就是自己媽媽穿越而來,爸爸定然是萬分震撼,也萬分想要見一見,證實這件事。

于是,她便說︰「那義兄,如意坊那邊的事,還麻煩你幫著牽線一下,我就想見見那王瑛,想讓她幫我親自設計出嫁的飾品。」

「包在義兄身上。」柴令武拍拍胸脯。

「那思南先生若有什麼事,還煩義兄派人知會我一聲。」江承紫又叮囑。

「行。」柴令武也應承下來,雖然他並不明白義妹為何那麼關心獨孤先生,但他自小就想要個妹妹,現在有這麼個天下一等一的妹妹,自然是要疼到骨子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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