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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五章 各人的心事

那聲音清雅澄澈,如同日光下的山泉,熠熠生輝;又因帶著對李泰不懂禮數的責備,讓人從這清雅的聲音里听出冬日的冷冽之氣來。

江承紫先前即便是與人微笑對話,內心都是懶懶的,提不起一點的精神。這忽然听見這聲音,心便如同平靜的湖面被冷不防扔進了一塊石子,蕩起圈圈漣漪,整顆心都在微微顫,顫得甜蜜柔軟。

她覺得像是經歷冬日的沉寂,陡然春暖花開似的,整個人精神了起來。

「真的不可理喻呀,明明無數次听過他的聲音,卻還這樣喜歡。」她在心底竊笑自己。

他來了!

這種認知讓她藏不住竊笑,于是整張臉都浸染出明媚。如同粉女敕的桃花,驟然染了日光的聲色,神采光華。一雙黑眸晶晶亮,眼角眉梢帶著喜悅,安靜地看著屏風後的身影。

那屏風是整塊玉石所作,日光映照,碧綠通透,那屏風後的人影便能瞧出個輪廓來。

他應該還穿著朝服,並沒有更換。

她打量那人影,心里已浮現出他的模樣,內心里竟然些許迫不及待。這不過是一夜一日未曾見過,竟是如此急切想要見到。

「一日不見兮如隔三秋!古人誠不欺我。」江承紫也成了內心戲超多的女子。她甚至覺得世間萬物都美得不像話。

「是三哥來了。」率先出聲的是李,童稚的聲音帶著不可名狀的喜悅。

他是個孩子,先前因了李恪處境問題,他又受了旁人挑唆,對一心喜歡的三哥真是又愛又恨。最終為了活著,便不待見他的三哥。可自從江承紫初次在蓬萊殿訓了一頓後,李茅塞頓開,心里的疙瘩解開了。如今,他是越發崇拜他的三哥,雖還拿腔拿調不自在,然而此番李泰在場,孩子的攀比心讓他對于李恪的到來格外驚喜。

此番,听聞是李恪的聲音,他便是驚喜地放開月姑姑,快步往屏風外跨。

柴令武則是掃了江承紫一眼,看到她整個人眉目含笑,安靜地站在那里,卻自有一種光華。他很是羨慕,暗想何日才能找到屬于自己的那位呢?

他暗自酸了瞬間,便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而起,拍拍身上的衣衫,高聲「喲」一聲,便問︰「我說李恪呀,你這禮數呢?來我府邸都不讓人通報了,你還好意思說阿泰。」

「就是。」李泰小聲嘀咕。

對于李恪,他的感情很復雜。

在所有的兄長里,能讓他真正佩服的人,只有三哥。三哥功夫了得,為人聰穎,待他雖不是特別親厚,但也從不怠慢。在他被堂兄們欺負的時候,大兄與他總是站出來保護他們。

可他也是個要強的人。每次看到父親看三哥的眼神,他特別羨慕嫉妒,想著若自己是三哥,那該多好。而久而久之,他便暗暗以三哥為榜樣,練習騎射,卻因太胖練不了。改而鑽研文章著作,卻始終覺得及不上三哥。再者,三哥玉樹臨風,無論誰見著都會眼楮發亮,而旁人見到他,只會說誰家小孩,胖乎乎的,真可愛。

他越努力就越覺得離三哥越遠。後來,他被人綁架帶到蜀中,遇見了阿芝。那時,他想︰要娶王妃就該是阿芝這樣的啊,看母親給訂的都是什麼。他可是找手下的人偷偷打听過那所謂的王妃,還是個小女孩,怯生生的,呆頭呆腦的。他頓時就郁悶了,暗想︰以後也不知道能不能有趣點。

遇見阿芝,他生出別的心思來,想著︰若是阿芝做王妃,那就好了。于是,回到長安,他立馬就進宮,想奏請父親封自己為蜀王,之官益州。那就可以經常見到阿芝了。

可是,他在宮門前見到了風姿卓越的三哥。三哥看他一眼,很嚴肅地說︰「阿泰,你該節制一下你的飲食了。你這又胖了些。」

「三哥。」他拱手行禮。

後來,他知曉自己遲了,遲了三哥一步,就一直遲了。

三哥已請封為蜀王,之官益州。明明他那麼低調,避免有任何威脅到太子的舉動,他卻還是要堅持之官益州。益州是個很微妙的地方,若是天下有亂之跡象,那必定是蜀中先亂。反過來說,若是蜀中作亂,那天下勢必會大亂。三哥去益州,若是有了自己的勢力,有朝一日就是威脅太子地位。

然而,他為了阿芝義無反顧地去了,還厚顏無恥地說出他心儀阿芝,說阿芝就是一直給他指引的夢中仙女轉世。仙女因給他指引而泄露天機,此生此世,他非她不娶。

他剛開口說要請為蜀王,之官益州。父親就打斷了他,說︰「你三哥已為蜀王,之官益州了。」

父親很不高興,而後起身離去。一旁的方舍人便耐心地說了前因後果。

他忽然恨起三哥來,然而,他不得不佩服三哥能為阿芝這樣任性。若是他來說,定然是說益州那邊物產豐富,然盜賊橫行,須好好治理,孩兒願意前往什麼的。

總之,他因了阿芝的事,對李恪有一種本能的不喜歡。

李恪來了,阿芝是什麼樣子的?

李泰本能地看了一眼阿芝。只見她眉目含笑,如同日光下粉女敕的桃花,灼灼其華,正認真注視著那門口,眼角眉梢都是驚喜與期待,活月兌月兌像是個等待丈夫歸來的小妻子。

李泰只覺內心說不出的苦澀︰為何那笑容與期待不是給我的。

李泰兀自五味雜陳,旁人卻沒理會。柴令武雖埋汰李恪,但作為主人的禮數卻也要做到。他站起身,將身上寬袍理了理,施施然又成了舉手投足頗有禮數的名門貴公子,站在廳堂中央等待客人進來。

江承紫走了兩步,卻又沒有動,只是瞧著門口。

李拉著李恪進來,他果然是穿著朝服。

「不知今日是什麼好日子,三位殿下皆光臨寒舍。」柴令武一開口,貴公子的形象蕩然無存。

「我來見阿芝,順帶恭賀姑父。」李恪雖在回答柴令武的問話,眼楮卻一直瞧著江承紫,唇角微微上揚,略帶笑意。

江承紫頓覺一顆心亂了,笑了一下,不自覺就低了頭。

「嘖嘖,你也不害臊,不注意點影響。」柴令武鄙視好友。

「我又沒去平康坊喝酒,我瞧自家媳婦,我害臊什麼呀?」李恪一本正經。

「你厲害,專戳人。」柴令武豎起大拇指,「甘拜下風。」

「平康坊的酒很好喝嗎?」李一臉鉲uo碌匚什窳釵洹 br />

「死小子,別跟你哥一唱一和。你不知道平康坊才怪。」柴令武白了李一眼。

「三哥,他凶我。」李告狀。

「你欺負阿算什麼。他還是個孩子。」李恪還牽著李。

「宮門馬上落鎖了,你還不走?」柴令武覺得這小孩子一點都不可愛了,決定將他攆走。

李一听,立馬就著急起來,道︰「月姑姑,青雲姐姐,我們快回。」

月姑姑與青雲又是一番拜別,李恪又吩咐了楊初護送李一行人回去。

李一走,李恪就想找阿芝說話,但看到一旁的李泰,想到他方才叫她阿芝,他就不爽,便對李泰說︰「阿泰,你今日來此恭賀姑父,可有帶了禮物?」

「我,我忘了。」李泰本來是去找阿芝的,禮物都放在六房門房處,哪里會又重新帶禮物來這里。

「雖說姑父寬厚,帶作為皇子,這禮數是要做到的。」李恪一本正經,儼然一位訓斥弟弟的兄長樣。

「是。」李泰憋屈,但挑不出反駁的理由,只得乖巧狀應承。

「這禮數不可忘。阿芝是你的準三嫂,即便不是你的三嫂,你不是她的親人,亦不是長者,更不是她的閨中蜜友,可不能直呼她名。」李恪繼續教訓。

「方才,是我一時魯莽。」李泰一邊承認,一邊轉向江承紫,道,「方才是我太不注重禮數,請你原諒。」

「魏王莫要多禮,此事原本是小事。只因你是皇子,一言一行都有百姓奉為楷模,你三哥便是說得重了點。」江承紫溫和地說。

李泰只覺得她聲音甚為悅耳,心下想著喊「阿芝姑娘,九姑娘,楊九姑娘」都太生分,但又不能喊阿芝,他更不願意喊她三嫂,他便退而求其次,問︰「那我依著三哥,喊你一聲阿芝姐姐可好?」

江承紫瞧了李恪一眼,笑道︰「自是可以。」

李泰看她笑容明媚,想著過幾年就是自己的三嫂,一顆心悶得像是要爆炸開來。他連忙拱手,努力擠出笑容,道︰「阿芝姐姐,天色不早,我還有些小事要處理,便先告辭回府了。」

他說完,拱手行禮。江承紫也連忙說「好」,然後拱手還了禮。

李泰而後又跟柴令武和李恪行了禮,帶著幾個小廝離開了。

「阿芝。」李恪脆生生地喊,語氣里帶著不可名狀的驚喜。

「嗯。」江承紫回答,也覺得周圍的風都是甜蜜的。

兩人眉目含情,周圍空氣都充滿了甜蜜與浪漫。單身狗柴令武只覺得受到了無限打擊,連忙跳到兩人中間,喊道︰「你們倆打住,我還在這里呢。」

「嗯?」兩人異口同聲,眼神怪異地同時看向柴令武,很是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我還在這里。」柴令武強調。

「這是你的院子,你在這里有什麼不對嗎?」李恪一本正經地問。

「你們倆能注意點影響麼?能關心一下我這個年紀一把還沒娶媳婦的人麼?」柴令武看倆人沒什麼覺悟的樣子,就徑直控訴。

「是啊。義兄也不小了。」江承紫立馬大悟。

她忽然想到柴令武比李恪大了好幾歲,照理說,該是娶妻生子了。但柴令武名聲不太好,總是在平康坊里閑逛,又沒有正經的職務,又是柴紹的小兒子,以後繼承爵位的只能是長子。因此,基本上也沒啥人想著將女兒嫁給柴令武。而那些門第不及國公府的也沒什麼心思來高攀。

所以,柴令武就高不成低不就,在這里懸著。加上柴紹成日里打仗不在家,柴令武的老媽又過世了。柴紹也沒續弦,柴老夫人則是眼神也不好,身體也不好,成日里少有精神頭好的時候。

江承紫這麼一想,頓時覺得義兄太可憐,真是沒媽的孩子像根草。

「嗯,是該娶媳婦了。」李恪也很認真地思考這問題。

爾後,江承紫與李恪就不約而同地看著柴令武,眼神滿滿的同情。

「你們倆這什麼眼神?」柴令武看到兩人那同情的眼神。

「義兄,你有沒有心儀的姑娘?若是有,我們差人去打探一番,回頭你也找媒人去說說。」江承紫完全已化身熱心妹妹。

「沒有。」柴令武擲地有聲地回答,然後還沒等李恪說話,連忙豎起手掌對兩人說,「你們打住,別說我娶媳婦的事。我還不想娶個媳婦回來,管著我。」

「管著你去平康坊?」李恪問。

「李恪,絕交。」柴令武喊道。

「你別喊了。我說你好好看看,找個什麼事做。回頭,娶個賢淑女子回來持家吧。」李恪建議,江承紫在一旁點頭附和。

「我現在開酒樓、茶樓,做公共馬車項目,哥有事做的。」柴令武很鄙夷地看著兩人。

江承紫暗想︰這個時代商人是受人輕視的,柴令武這麼不在意。若不是接觸良久,還以為這家伙跟自己一樣是來自現代呢。

「你那些事,人家也不願意嫁女兒給你。」李恪聳聳肩。

「哼。我稀罕?我跟你說,李老三,你別摻和我的事。你找到天作之合的阿芝妹妹,你就不許我找到跟我天作之合的女子?」柴令武反問。

李恪無言以對,江承紫尷尬地笑笑,說︰「義兄,其實,媒妁之言,有時候也可能是相逢的一種方式。」

「妹妹,你就別說了。娶媳婦這事,我自有決斷。你們要說甜蜜話,等我先走了,你們再說。」柴令武最怕旁人與他說娶媳婦這事。

父母的感情神話擺在那里,他自是期望遇見一個情投意合的有趣女子過這一生。爾後,又瞧見李恪與楊敏芝的濃情蜜意,他就更想著找尋一個適合有趣的女子了。

虧得父親常年征戰在外,母親不在。大兄也忙于別的事,或者跟隨軍隊出征。祖母身子不是太好。總之,他能逍遙自在地尋找,尋找屬于自己的佳人。

「你別走,我來這里,不單單是找阿芝的,是有事說。」李恪看柴令武要走,連忙喊住了柴令武。

「有事?」柴令武頓住腳步,忽然想起今日朝堂上高士廉把劍南道軍中高層告了。他感到李恪說的事重大,連忙讓李恪等等,他出門讓那些小廝、丫鬟都走遠些,不用在這里伺候。又讓自己的心月復在外巡守。安排好一切,柴令武才返回來,壓低聲音問︰「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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