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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李孳如的計謀

這天晚上,小廚房照例給辛勞地處理公務的秋相送了一碗蛤蜊雪花蛋羹,只是,過了半餉晨光後,從未踏足碧波蕩的表小姐竟然披了一襲狐翎雪裘涉著姣姣的白月光而來,但凡見到過她的人,都誤以為是月中仙子下凡,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御。

李孳如掃了一眼,便看見了已然服用了一半的蛤蜊雪花蛋羹,心里便開出了一朵花,于是一揚手,便將披在身上的狐翎雪裘解開,隨手扔在了地上,露出凹凸有致的身材,她旋旋地打開臂膀,灼若一支芙蕖出淥波,鮫綃熨帖在她的藕臂之上,垂落下如夢似幻的春色,年輕嬌媚的身子只是隔著一層薄薄的紗,一覽無遺,隨著她伸開的手,一群優雪苔蛾便展開紅白相間的蝶翼圍繞在她身邊,跟隨著她的舞步翩然而飛,似有靈性般地化作華麗的背景襯托美人的一顰一笑。李孳如的額頭貼著金箔質的梅花寶鈿,鬢邊斜插著華勝,長眉如黛,清麗幽遠,脈脈煙水般的剪水雙眸,她用飄逸的袖口微遮著櫻桃嬗口,楊柳枝般的軟腰不堪一握,鮫綃被的前後雙襟的下擺被裁減成圓弧形,重重衣裾在地面上重疊然後舒展開來,宛如一朵打開得正燦爛的花盞。拽地的下裾隨著李孳如的一投足一舉手張揚開來,就像是一只飛鴻優雅地旋飛在空中,極盡嫵媚。

一只優雪苔蛾震顫著翅翼飛刀秋沛的身側,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喉嚨很是干渴,體內有一股熱流在亂竄著,他想起了與李輕輕相遇的那一晚,她也是這般僅僅著了一襲軟煙羅衫子,黛青色的衣玦飄飄似有一層流光在飛舞,彼時她跳一支《屈柘枝》,手腕上縛著金鈴,隨著身姿而發出叮叮當當清脆的聲響,媚眼如絲,眉角眼梢盡顯風情。

秋沛忽然很想將眼前扭動著水蛇腰肢的女子摟緊懷中,然後封印住她的檀香小口,再肆意輕薄一番,下月復越來越炙熱,微有酸脹之意,李孳如看著他眼神迷蒙,失卻了焦距,便伸手從一個青花花瓶中折了一支照水梅,咬在雪白色的米牙中,步子靈動,竟是從踏莎行中改編而來的,就在李孳如快要舞到秋沛案前時,一陣輕揚的絲弦之聲響起,優雪苔蛾忽然便掉落在地上,秋沛身子一顫,覺得有一陣冰水自頭顱灌下,瞬間靈台清明不少,他模了模額頭冒起的薄汗,渾然不覺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情,只隱隱約約地記得似乎回想起了與李輕輕的初見,佳人舞一闋軟舞,而自己卻再也走不出她的回眸一笑中,于是便求了現在的幽王,讓他把這個家姬賞賜給自己。

李孳如原本挽起的嘴角忽的如抽筋般緊緊地抿了起來,照水梅的的桿子被咬斷了,破碎的枝椏擱在李孳如的嘴巴中,她似乎嘗到了血腥味。不可能,沒有人會知道顫聲嬌的破解之法,不過是湊巧罷了,于是她用凝白的右手模了模掛在腰際的荷囊,吐出口中的照水梅,重新款款擺動起雙臂,優雪苔蛾優雅地撲閃著翅翼,然而,琴聲卻是越來越凌冽,打亂了她的舞步,優雪苔蛾淒淒地墜落于地,只是哀哀地顫動了一番紅白相間的翅,便寂寂地陷入了沉睡,再也沒有辦法扇動著它們妖冶的翅。

「沒想到表姐竟這般有雅興,深夜在碧波蕩一舞助興。」朱漆的大門開合,素以裹在一襲狐裘中突兀地出現在李孳如面前,她鼻子輕嗅著一支白霜梅,肌膚卻是比花兒還要白女敕上幾分。

李孳如穩了穩心神,臉上虛浮出一個笑容︰「我不過是想和姑父說一聲夜深露重的,小心身子。」

「好一個夜深露重,表姐怎地穿得如此之少?」素以緩緩地月兌去身上的狐裘,搭在檀香木椅子扶手上,向著秋沛福了福,「爹爹安好。」

秋沛凝神思索了一番,看著離著自己只有幾步之遙的李孳如,再串想了一番之前她對著自己的種種表現,心中一道白光閃過,瞬間明白了之前發生了什麼,他的手緊緊地攥著,青筋爆出,然而卻是竭力地克制著情緒,李孳如只覺得碧波蕩的氣氛忽然凝重了很多,然而面上卻是淡淡的,仍然掛著妖嬈的笑容。

此刻應該在佛堂中的李輕輕卻是鐵青著臉出現在朱漆大門之後,手中緊緊地攥著一張小紙條,顫巍巍地伸出雙手,想要打開這扇門,看一看究竟發生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然而手指在觸上那帶著寒意的木門時,卻如燙了手一般縮了回來,不會的,不會這樣的,我不信,而手中的紙條卻是提點著她這是千真萬確的一件事,盡管自己的內心極力否認,也能舉出一百零一條理由來辯駁,于是她索性心下一狠,咬碎了牙齒,使出全身的氣力,推開了朱漆大門,一股暖流撲面而來,沾染在發絲上的霜化成了一灘水,連帶著她自己也軟了雙腿,差一點站不住。

「娘親?」素以轉過頭,眼神略微驚訝,她不應該鎖在佛堂中嗎,怎麼出來了,還這般巧,像是掐準了點兒來的,素以心頭微微一沉,如果是李孳如的計謀,那只能說,她實在是太高了。

李輕輕看了看碧波蕩中的三個人,秋沛端坐在案幾之後,李孳如僅著一身鮫綃,輕薄的軟紗熨帖在妙曼玲瓏的身子上,任是一個男子看了都會心猿意馬,李輕輕想起了握在手中的那張白紙,上面只是短短地寫了寥寥數語︰碧波蕩,魚水之歡。

雖然這幾個詞毫無聯系,然後李輕輕這般玲瓏心竅的人不過是略微掃了一眼,便知道將要或者是已經發生了什麼,于是她不管不顧地丟下手中的木魚,提著裙裾便跑了出來,連披風都忘了拿。

「輕輕……」秋沛也被她這個狼狽樣子給驚嚇著了,趕忙從案幾後面快步走到她身邊,月兌下自己的外袍,裹在她身上,然後將她抱在懷中,命著手下多取幾個火炭盆子放在碧波蕩中,柔聲地問她,「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李輕輕搖搖頭,靠在秋沛結實的胸膛上︰「沒有,只是想你了。」

「娘親,你這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嗎?」素以打趣著。

秋沛詳裝惱怒︰「越發沒大沒小了。」

素以只是吐了吐舌頭,裝扮了一個鬼臉。

李輕輕撲哧地笑了起來,伸出手指刮了刮素以的鼻子,掌心中的紙觸著素以的白女敕鼻翼上,有些微疼,素以伸出手︰「娘親,這是什麼?」

「沒什麼的……」李輕輕想要收攏掌心,卻被素以快了一步,白色的紙條被奪了過去。

素以帶著好奇之色展開,蓮花罩子中的火燭燒的很旺,碧波蕩在四十九個火燭的照耀下很是亮堂,素以裝作一臉好奇的樣子,裝作好奇心很盛的樣子,虛心地問著秋沛︰「爹爹,這四個字我倒是認得的,只是魚水之歡是什麼意思?」

秋沛如沐春風般的笑瞬時凍結成了一層冰凌,眼底漫著裂紋,手在不經意間又緊握成拳。

------題外話------

乃們都快到我的蛤蜊雪花蛋羹里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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