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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坐等十五

而另一廂的李梁氏則是喜滋滋地撫著素以剛剛送的鮫紗,口中不住地贊嘆著︰「我今兒個才算是知道了什麼叫陶朱之富,就連著手絹兒都用這般名貴的東西,孳如啊,你說這玩意兒是不是真如傳聞般入水不濡?」

「不知道。」李孳如硬邦邦地吐了一聲,她正氣在上頭,秋素以,這一筆賬我先記著,等哪一天你叫我姨娘的時候,看你還怎麼囂張,她的手緊緊地攥成拳頭,細長的指甲抵著白女敕的掌心也渾然不覺。

李梁氏嘖嘖贊嘆了一番,放下手中的鮫紗轉過頭,終于發現了女兒的不對勁,于是上前了幾步,俯子,關切地詢問︰「孳如,你怎麼了,是身子不舒服嗎?臉色怎麼這般難看?」她伸出手模了模李孳如的額心,還好,不燙。

「無妨,只是胸口有些悶悶的。」

「那我開一會兒窗子透透風。」李梁氏說著便打開了一扇木窗子,冷冽的風瞬間卷進這間爐火燒的生旺的房間,室內的溫度不多會兒便下降了很多。

「娘親,不要這般麻煩。」李孳如被撲面的冷風吹了一會兒心頭的怒火便消滅了,定了定神思,起了身,食指和拇指夾起了一層薄薄的鮫紗,輕輕地搭在手上,一點感覺都沒有,若是織成了鮫綃穿在身上,妙曼dng體必然若隱若現,若是再踮起腳尖舞上一曲,必然髣兮若輕雲之蔽月,飄兮若流風之回雪,試問哪個男人能都抵擋地住自己的投懷送抱,何況是年輕貌美的佳人子,李孳如模了模荷囊,笑紋漫出了嘴唇,只要秋沛與自己有了肌膚之親,李輕輕不過是昨日黃花,而秋素以,略微施一番小計,自然是可以把她除去的。自己很年輕,而且秋沛也正當壯年,不愁未來兩個人沒有子嗣,秋素以這般討厭的臉就不應該出現在自己身邊。

「娘親,不如你給我做一件鮫綃吧。」李孳如搖著李梁氏的手臂,撒著嬌,如同一只貓咪一般,眼眸中閃著狡黠的光澤。

李梁氏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向來是寵著她的,于是便愛戀地用手指點了點李孳如的額頭,嘆了一聲︰「你啊……」聲音中卻是漫著無限的欣喜。

素以回到鎏金閣,簡單洗漱了一番便躺在了床上,瑞獸薰籠燃著息神香丸,然而她卻是大睜著眼楮,一點都沒有要入睡的跡象。

李孳如啊,李孳如,你看上誰不好非得看上爹爹呢?我好不容易才有了一個疼我的娘親,所以,絕對不容許你傷害她半分。屋外下起了顆顆雪石子,打在屋檐上,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風也大了許多,不住地在拍打著門窗,一記一記,敲打在未眠人的心上。

素以翻了一個身子,想了一番對策,便漸漸入眠了。

第二天,素以在瓦麗居陪著秋沛和李輕輕用早點,一夜的雪石子將白霜梅花瓣打落了不少,現在梅樹略微帶著些頹廢,枝頭耷拉下來,完全沒有往日的氣勢。

素以憐惜地看了幾眼,只是埋頭撥拉著粘稠的芙蓉蝦仁粥。

「來人,把白霜梅上的雪撥拉開,記住,不要傷了花。」秋沛一聲令下,底下的小廝便手腳並用地齊齊到了白霜梅樹下,人卻是發了愁,這般柔弱的花瓣,怎麼才能保證在除去雪石子卻不傷害一點點的花瓣呢?

素以擱下了筷子︰「爹爹,外頭這般冷,干什麼讓他們去撥拉開雪石子?」

「我們小素以不是心疼白霜梅被打得零落成泥?」

「數萼初含雪,孤標畫本難。香中別有韻,清極不知寒。爹爹,我是心疼梅花被雪石子給打了,然而,我更欽佩的是即使枝頭壓了一層厚厚的雪,白霜梅還是不屈不撓地挺著身子,就算是零落成泥碾作塵,也能夠化作春泥更護花,所以,爹爹,你這般做,反倒是損了它的氣節。」

秋沛沉思著,反復地想著「就算是零落成泥碾作塵,也能夠化作春泥更護花」,他笑了笑︰「素以這麼一說,反倒是爹爹小家子氣了。」于是便召回了愁眉苦臉佇立在白霜梅樹下的小廝,每個人賞了五兩銀子,直把這群人開心地看不見眉眼,竟然沒有干什麼活計便白白討得了這麼多的賞錢,連連地在嘴里喊著︰「謝謝老爺,謝謝夫人,謝謝小姐。」

飯畢,秋沛照例一頭扎緊書房碧波蕩,處理著緊要的公務,而李輕輕則安安然然地抄鐫著佛經,剩下素以一個人在鎏金閣中閑敲棋子。

綠珠朝著火盆中扔了一些銀碳,然後對著素以說了一番流徽院的動靜︰「表小姐果真讓舅太太在連夜趕制鮫綃。」

素以笑了笑,露出一個了然的表情,只是,她真的是一個才年僅15歲的少女嗎?這般潑辣大膽的作風,和李梁氏完全背道而馳,比起自己這個從開化的現代穿越過來的人還要再厲害上幾分。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生活背景把她雕琢成了這個樣子,倒是頗有幾分當時讀的《唐傳奇》中的女子,只是,她們卻是浸染在情場中的青樓女子,與李孳如這個正經人家的女孩子還是有的很大區別。

「綠珠,我們這兩天便好好休息休息,兩天之後,小姐帶你去看一場好戲。」

綠珠是一個心似明鏡台一般的女子,也不需要更多的語言,便猜到了是怎麼一回事︰「表小姐難道就一點都沒有女兒家的羞澀嗎?」

「綠珠,羞澀只是人的一層保護膜罷了,倘若有一天你的**遠遠地超過了你竭盡全力所能做到的,那麼這羞澀只能成為絆腳石。」素以凝思了一番,將黑色的棋子落在了西南角上,堵住了白色棋子的後路,看著失卻了大半江山的白棋,素以笑了笑,李孳如,有什麼把戲,盡管放馬來吧,看一看我們究竟誰能更勝一籌。

「婢子愚鈍。」綠珠看著素以左手和右手下棋,看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好像小姐下的並不是和他們一個路子的?她怎麼也想不到,其實素以下的不過是五子棋。

「綠珠,其實人最恐怖的便是貪欲。」素以吐了一口胸中的濁氣,自己又何嘗不是敗在蘇醇 的貪欲之下?她一把將棋子撥亂,擾亂了整個棋盤,因為李孳如心中有很深的**,最重要的是,她已經15歲了,再不行動便真的是要嫁給別的男人了,十五這般好的機會她又怎會錯過?

兩天的時間一晃而過,李輕輕按著常例將自己鎖進了佛堂,虔誠地誦著經文,兩耳不聞窗外事。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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