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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0 查溫部落

通過羅蘭之門,路程被神奇的縮短了一大截,他們幾乎是立刻就走到了森林邊緣,但出口不是牧羊谷,而是一片荒原。

來到這兒精靈們明顯放松了警惕,吉洛命令格魯和沙弗解開她的繩索,終于可以自由走動了,妲羅抓緊機會努力活動著自己的手腕腳腕,爭取逃跑時不會四肢無力。

格魯似乎對她的心思一目了然,狀似好心的提醒︰「荒地四周被施了魔法,不知道破解咒語無論怎樣走都不可能走出去,而且這里的怪獸可不比黑暗森林里少噢!」

沙弗抓著魯邦扔到她懷里,「看好你的狼,妲羅!」

她抱著魯邦,心想既然憑自己一人不太可能逃出去,最好把狼放走,也許狼可以找到出路。抱著這個想法,她在一天晚上趁著外出小解的功夫偷偷把狼放走了,精靈對此似乎並不在意,他們的全副精力都放在警戒荒地獵食的怪獸身上。

干糧都用完了,荒地也沒有森林里隨處可見的果實充饑,必須組織狩獵換來新的食物。一天吉洛和他的手下竟抓回一只歇斯底里掙扎的刺毛小怪物,幾個身強力壯的精靈戰士抓住它的頭顱和手腳就地一扯,一聲慘嚎伴隨著鮮血四濺,妲羅嚇得連聲尖叫,格魯和沙弗卻看得很高興。

在她的嘔吐不止中,精靈們將獵物剝皮,架在火上烤。她以為他們要給她吃這個,嚇得臉都白了,可是最後精靈遞上來的是幾顆青色橄欖。

「吃吧!我還沒見過吉洛大人親自給人類采果子吃呢!」沙弗羨慕的形容,「人類真是嬌弱,其實吃地精有助于恢復元氣。」

「謝謝!我可不是茹毛飲血的野蠻人。」妲羅抓過果子狼吞虎咽下去。

接連數天的路途顛簸,再加上飲食不習慣,她瘦了整整一圈,整個人也懨懨的毫無生氣,還未抵達部落就病倒了。高熱襲來,燒得她昏昏沉沉,以戰斗為職業的精靈並不會醫治病人,連吉洛也顯得束手無措,只得吩咐加快速度。

也不知道又經過幾天的光景,顛簸的旅途終于停了下來,清涼的水、食物的香氣在她朦朧的意識中漂浮,似乎有好幾雙手在擺弄著自己,渾渾噩噩中她卻一直未能醒來。

許久之後她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木床上,身下鋪著溫暖的毯子。她的身上也已經擦洗干淨,換上了一件精美的編織裙,頭發編成了幾根辮子垂在身後,口中有甜甜的藥澤味兒。

她試圖爬起來,卻渾身乏力,只能半撐在床上。身上隨著動作不時傳來叮咚的脆響,低頭一看,腰上,脖子上,手腕上都掛滿了裝飾品,璀璨的水晶石和金、銀佩飾交相輝映,將雪白的肌膚鍍上一層華麗的光暈。

妲羅心下奇怪,不知是誰將病中的她給收拾打扮了一番,正暗自納悶時,就听到門口傳來響動,抬頭一看不禁呆住,只見一個身形修長,相貌異常俊美的銀發青年走了進來。他十分年輕,看上去只有十六七歲,卻有著成年人的身高體魄。

妲羅只覺得他美得像是電影中的存在,他身著顏色炫目的紫色衣袍,上面繡著精美的銀色花紋,飛揚的眉峰下,一雙碧眸光彩閃耀,宛如青草上的露珠,優美的唇邊掛著輕淺笑意,他交抱雙臂全神貫注地望著她,一種奇異的感覺在她的心田中升起。

在她兀自呆愣時,他緩緩來到她跟前,伸出縴細修長的手,輕輕抬起她的臉端詳,「妲羅?是你嗎?」他的聲音竟也如此悅耳,與艾德溫的冷淡相比多了一分溫柔。

她不理解他看自己的眼神,遲疑的說︰「我是妲羅•沃溫,你是誰?」

他低低一笑,作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妲羅……沃溫……這個名字屬于現在的你,看來你是一點也不記得我了?」

他的話讓她大吃一驚,難道自己和他相識?妲羅仔細望著他,拼命搜尋腦中的記憶,然後搖搖頭,「我從沒見過你,你究竟是誰?」

「我是米蘭特。」他一語揭示了自己的身份,她听得暗自心驚,這幾天一直不斷听到的名字原來就是屬于這個人的,妲羅無法忽視從他的容貌中透出的那種自信和狂傲,這就是將她擄來的男人,一個如此年輕卻又地位高貴的精靈。

「是你命人把我綁到這兒來的?」

他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听說巴洛斯已經陷落,為了你的安全,我當然必須把你帶到我身邊。怎麼,對于查溫部落,你也一點印象也沒有了嗎?」

她搖搖頭,不由對他警惕起來,「你怎麼知道巴洛斯已經陷落?」

「腐臭的味道已經散播到森林、荒原、大海……或許反應遲鈍的人類還不自知,但精靈很快就可以覺察到巴洛斯彌漫的黑暗氣息。」他形容的語氣頗有一絲輕視,這種貶損人類的話她听來可不舒服,遂駁斥道︰「既然你早就知道,為何不來援助我們?」

米蘭特微微一愣,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我為何要援助人類的領土?」

他的話使妲羅想起艾德溫對精靈的評價,這才了悟原來這個世界中的精靈可並不像她一貫所想的那樣是人類的盟友,非但不是盟友,他們可能還與人類為敵,怪不得吉洛會在黑暗森林毫不手軟的暗算艾德溫的人。

「你是在怪我沒有及時救你出來是不是?妲羅,這件事說來話長……」

「等等!」她打斷他,「你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要綁我來這里嗎?我並不是你的同類,我甚至不認識你,作為一個愚鈍的人類,我看不出你有何理由費那麼一番功夫將我擄來。」

她以戒備的眼光看著他,這個俊美的精靈那雙漂亮的眼里失去了先前的神采,他臉色微沉,口氣生硬的說︰「我把你擄來?是的,我是用了強硬手段,可是妲羅,你怎麼能說出你不是我同類這種數典忘祖的話?你身上的精靈之血可不是你隨便幾句話就能改變的,就算巴洛斯毀于一旦,所有人都死光,我也不會把你丟下不管,你是我們精靈族的人!生來就該在這里!」

「不……我生來就在巴洛斯,我的父母都是人類,我並不是你的族人!」她本能而倔強的反駁,巴洛斯的一切是她腦海中真實的存在,而現在那里都毀了,人們死亡時的淒慘情景依舊折磨著她,而眼前這個精靈對她的家鄉所遭遇的災難竟然如此冷漠,不由讓她感到憤怒。

听到她這麼說,他的臉色變得驟然陰沉下來,他的動作快的驚人,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掐住了她的下巴,「你說什麼?你在藐視我們的血統嗎?」

「不,精靈是美麗的事物,但我只是個普通的人類……」感覺到他手上強大的力道,她不禁心生懼意,而米蘭特卻對她的恐懼愈發的著惱,手上的力量不覺更重了。

「一百年——這麼長的時間你身為精靈族的背叛者卻沒有一絲悔意,妲羅!你忘記自己的諾言了嗎?」他嘶聲說道︰「你說過一百年之後你會回來這里,重新回到我身邊,可是現在你卻對自己軟弱的人類身體甘之如飴,你實在太讓我失望了!」

妲羅完全听不懂他說的話,她只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難受,下頜骨快要被他捏碎了,

她抓住他的手,劇烈的咳嗽起來。

米蘭特這才回過神,連忙在床邊坐下,將她抱在懷里輕拍她的背部,一股特殊的異香混合著男性氣味兒充盈在周圍,一時讓她方寸大亂。

「放開我!」她掙扎了幾下,可是小小的身軀被他輕易攬抱住,困在那堅實的胸懷中,她感覺自己的力量就像貓一樣柔弱。

「妲羅,沒想到你這幅身體如此嬌弱。」他先是有些不可思議,但看她臉燒得通紅,不由得口氣放軟,「我看……這一路你是吃了不少苦吧?」

她被他迫得緊貼在胸前,隔著衣衫傳來的熱力熨帖著掌心,俊美逼人的面孔放大在眼前,妲羅感覺有些暈眩,聲音細弱蚊蠅︰「你快放我下來,我好難受……」

他無可奈何地嘆口氣,「看你燒得這麼難受,我就幫你解除痛苦吧!」

說著,他把她放倒在床上,手伸到腰間解下一個藍色的金屬小瓶,手指往內輕沾一下然後朝她面上彈灑。妲羅只覺清涼的水滴濺到額頭和臉頰,與此同時他快速誦出一段咒語,綠眸閃出一道金光。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時,那些水滴紛落之處傳來沁涼之極的感觸,眼前一花,片片藍色光暈飛升起來,如流星一樣鑽入她的體內,很快消失不見。

「現在感覺怎麼樣?」施放完這短暫的魔法後他問道,她眨眨眼,覺得頭一點也不疼了,渾身也不再燙熱難受,只是還有些疲乏。

她一**坐起來,雙手貼在面頰上,恢復健康的感覺讓她不禁笑逐顏開,「你真厲害,這是什麼魔法?」

「看你高興的,只是很簡單的治療魔法。」他咧嘴笑道,然後用閃著異彩的眸子注視著她,「你笑起來很美,妲羅,我希望你可以在我這里過得快快樂樂。」

「既然這是很簡單的魔法,那你為什麼一開始不用,坐視我痛苦了那麼長時間?」

「魔法有好處也有壞處,為了磨練生命的韌性,若非是遭遇重創,最好還是用自己的體能復原。」他很有耐心的解釋。

這話听上去有些道理,看來魔法也不是萬能的,這讓她這個不會魔法的人多少有了點安慰。經過剛才那一下,妲羅感覺對他並不那麼反感了,可是道謝的話又說不出口,她看著他,謹慎的說︰「米蘭特,你叫米蘭特嗎?」

他微一挑眉,點了下頭,「對這個名字你還有印象嗎?」

「沒有,這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他凝肅的臉緩緩劃開笑,「不重要,其實我早該想到,對現在的你來說,你只是妲羅•沃溫,巴洛斯男爵的女兒。不過這沒有關系,從現在開始,你只要用心記得我的名字,我就滿足了。」

「米蘭特,你是不是弄錯了人?我……我只是個普通人類……」她試探著問,從他先前說的一系列話,她總結出他所認識的女人大概和自己長得一樣,名字也一樣,但無論如何她都不可能認識他。不說她只是個穿越時空而來的異域靈魂,就是妲羅自己,從未出過巴洛斯城堡一步的貴族千金怎樣也不可能和這麼遙遠的精靈部落中的人相識吧?

原本以為米蘭特會固執己見,哪知這次他沒有再步步緊逼,「妲羅,我不會強迫你接受你不能接受的事情,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抗拒我。不管過去發生過什麼事,對我們來說都不再重要,眼下還是專心將自己的身體養好吧!」

雖然他沒有逼她,但她的直覺告訴她事情並沒那麼簡單,米蘭特分明把她認作了某個人,雖然他裝得好像已經摒棄前塵過往,可是她知道他投注在自己身上的一言一行都有著鮮明的目的,他在試圖從她身上得到什麼。

病好以後妲羅在查溫部落住了下來,她的身體依然很虛弱,才剛被米蘭特治好又渾身發起水泡,米蘭特很驚訝她這麼禁不起風吹日曬,他親自為她治療幾次後,就拒絕再對她使用魔法,他說那對她的身體一點好處都沒有。

後來他找來一位精靈族的巫醫,用一些特殊的藥草為她調理。老巫醫的話說的十分婉轉,但她听得很明白,她這就是水土不服。雖然這里的環境比起酷寒的冰海之城要溫和許多,可是她的身體卻反而不能適應了。這里的水和食物都會在她身上產生很嚴重的過敏反應,再加上一路上的奔波驚嚇,使她好不容易積攢下的一點底子都消耗光了。

對她的不適應,米蘭特的心情顯得有些陰郁,他大概又把她當成了某人,而她現在的樣子與他心目中的形象相去甚遠。她並不願去做別人的替身,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在這里她舉目無親,只有依靠這個對她還算好的男人。

而且,米蘭特的地位擺明了得罪他是沒有任何好處的,從吉洛等人對他的畢恭畢敬也可以看出他是個掌握實權的人物,因此她在養病的階段表現得很溫順,努力適應著部落里的生活。米蘭特對她的識時務顯得很滿意,他經常來看她,為她帶來各種禮物,不外乎衣服、飾品和鮮花、水果這些女孩子會喜歡的東西。

可不論他對自己怎麼好,妲羅都沒有心情消受,因為她知道他對她的好是建立在對另一個人的感情基礎上,如果他發現自己其實和這個人一點關系都沒有,那麼以這里的精靈對人類的敵視態度她可沒有任何好果子吃。因此她只想快快把身體恢復起來好做下一步打算,只有健康的身體才能為跑路作準備。

格魯和沙弗在妲羅養病的期間一直充當她的隨侍,寸步不離身邊。對這種職位他們當然是萬般不情願的,他們跟著吉洛回來原本是鉚足了勁兒想借著這個機會轉成戰士職業的,現在卻儼然成了一個人類女人的貼身僕佣。只是他們也萬萬沒想到米蘭特對她的態度這麼不一般,有部落首領撐腰,他們的不滿立刻咽回了肚子,甚至當米蘭特在場時,這兩個還表現的挺狗腿,尤其是那個酷愛打扮的沙弗,極盡甜言蜜語,使她和米蘭特之間的尷尬化解了不少,妲羅覺得他們實在有成為弄臣的天賦。

隨著身體漸漸好起來,她的話也多了起來,她充分利用米蘭特不在的時間和這兩個精靈瞎侃,發現精靈其實屬于外表悶騷,內心特別躁動的類型。眼前這兩只就有著貓般的好奇心,愛打听消息,愛八卦,愛背後嚼舌根,愛逞能說大話,而且還特別愛慕虛榮,這也許就是精靈的通性|吧?

通過他們倆她倒是了解了不少關于精靈的信息,原來這個世界還真的和她想的不一樣,在這片叫做以德加的古老大陸中,人類只是眾多有智慧的種族中微小的一支。雖然人類的數量較其他種族少,但人的智慧、魔法、體能平衡得較為優越,這使得他們可以憑借自己的力量佔據廣袤的領土。

而精靈雖然擁有的領土較小,卻掌握著這個世界極其重要的數種本源之力,這其中包括精靈族所尊崇的七位自然元素之神,他們都是大精靈王和仙後的子系,分別掌管自然界中的風、土、水、火、光明、雷電、黑暗的力量,象征著自然魔法的七個基本分支,是這個世界極其重要的精神之力。

作為世界的原住民,精靈原本建立了三個強大的世俗王國,分別屬于綠精靈、白精靈和絕望谷精靈,他們守護著生命之樹、智慧之樹和靈魂之樹,這就是精靈們口中的「三大樹世界」。樹對精靈們來說極其神聖,支撐著王殿,因為逐漸失去了古老的精靈神們的庇護,他們只有依靠三大樹的力量存活在大陸上,與其他的種族抗爭,捍衛自己僅存不多的領地。

這其中白精靈數量稀少,在聖王時代尚有蹤跡可尋,後來就四散不知去向,絕望谷精靈將他們狹小的領地置于最少人涉足的窮山惡水中,幾乎很少有人會願意去拜訪他們。而綠精靈的彪悍則是精靈中最出名的,他們運用自己的智慧和力量一直牢牢的守衛著自己的王國,寸步不與敵人相讓。

一百年前,綠精靈的公主芙蘭繼承女王之位,成為生命之樹新的守護者,而自那個時候起,米蘭特就作為女王的心月復成為查溫部落的首領。綠精靈的王國主要包括王殿和部落,王殿居住著女王和她的親衛,而大部分精靈族的戰士則都歸到部落,可以說查溫就是名副其實的綠精靈王國的軍事基地,

這個部落里生活的全是精靈,確切地說以從事戰士職業的人居多,隨處可見體格修長,肌肉壯碩的綠精靈戰士。他們大多愛赤|luo上身,露出曬成古銅色的健康膚色,只在腰間穿戴皮毛鞣制的圍布。幾乎每個精靈項上都戴著各式各樣裝飾精美的頸環,階位越高的戰士頸上的裝飾也越繁復,有的就像印第安酋長一樣。而且他們粗壯的手臂上也戴著耀眼的金、銀、銅臂環,遠遠看去甚是拉風,精靈果然是極其愛惜儀表的。

不過身為部落首領的米蘭特卻沒有luo|露身體的習慣,起碼在妲羅面前他總是衣冠整齊,但她不得不承認,他不論做何打扮總是所有人中最出色的,即使在這個普遍相貌都很出眾的民族中他也是極為超群的。

查溫部落坐落于荒地中央,如果不是听格魯和沙弗親口解說,她絕無法相信部落里居住了兩千多人,因為並沒有見到那麼多屋舍。後來她才知道,查溫是最核心的部落,在這里的均為部落首領直屬的親信戰團成員,而圍繞查溫散布開的還有大大小小十幾個部落,那些部落的小首領相當于百夫長,他們負責部落外圍的警戒工作。

她整日呆在自己專屬的小木屋里,每天只能見到格魯和沙弗,這兩人既負責照看她同時也負責監視,因此沒有命令他們就不敢帶她到屋外走動,就算是得到允許可以出外放風也不能走到很外圍的地帶,日子過得一天比一天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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