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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這火勢怎如此驚人,原來竟是有人蓄意放火害人!」

「天殺的,這麼小的孩子都不放過,這家婦人不知得罪的是什麼惡煞!」

「到底是京城天子腳下,竟做出此等囂張跋扈,傷天害理的事兒,必不是一般人。」

「是啊,孤兒寡母的,听說這家漢子入了獄,婦人才帶著兒女進京申冤來了,這只怕是得罪了什麼大人物,要殺人警告。」

……

眾人議論紛紛,姚錦紅聞言也猛然頓住了哭聲,瞪大眼楮盯著那嬤嬤,尖聲道︰「此話當真?何以這般說!」

嬤嬤這才戰戰兢兢地道︰「奴婢伺候兩位小主子歇下便在耳房中眯著,听到院子里頭有動靜便出來查看,奴婢分明瞧見有三個黑衣人影從院牆跳了出去。再看,正屋已燒起了大火,奴婢想進屋救人,可卻發現屋子的門窗都被人用厚木板給釘死了。夫人啊,奴婢怕少爺和大小姐起夜,只是眯下眼,若不是澆了油,屋子怎能瞬間燒起來,何況還被釘了門窗。這事兒不只是奴婢一人瞧見了,翠如,二狗子他們也看到了!」

這嬤嬤言罷,便有一個丫鬟和護院打扮的漢子也跪了下來,口中喊著和嬤嬤一樣的話。雖則家中小主子出了事兒,這些奴才恐擔責任,于利益上自會狡辯推諉,可這幾個人異口同聲如此說,又觀火勢確實大的詭異,眾人便皆深信不疑。

有人見姚錦紅哭天搶地,已憤恨悲愴難抑,又見她一個婦人家背井離鄉,遭遇這樣的慘事兒,家中連著能頂事兒的漢子都沒有,當即便同情心大起,道︰「這天子腳下,老子就不信有人能一手遮天,胡作非為,這位夫人且放心,你既住在此處,便算是咱們的鄰里,咱們都不會袖手旁觀的,小老兒這就帶幾個娃子上京兆尹報案去,來日開堂咱都去給你鳴冤抱屈!」

這說話的是一個胡須泛白的老漢,顯在這一帶是有些威望的,他言罷便有幾個漢子站了出來要相隨而去,姚錦紅忙哭著謝了,又派了家中一名僕從跟隨,那一行人便氣勢洶洶的去了。

此刻卻也有一身從人群中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又望了眼已被燒成火海的正屋,瞟了眼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姚錦紅,勾了個陰毒得逞的笑,轉身匆匆沒入了夜色中。

近天明時,兩具已燒的焦黑的尸身才被衙役從依舊冒煙的廢墟中抬了出來,姚錦紅哭地險些暈厥過去,見一個穿戴墨綠官袍的中年官員被幾個衙役簇擁著進來,知是京兆尹蘇大人,當下便撲了過去,哭喊著磕頭道︰「大人,民婦一雙兒女死的冤枉,大人要給民婦做主啊!」

另一旁已有差役稟道︰「大人,已查證,正室兩間房外確實是被澆了油,門窗也果被人自外封了起來,另,還在東面牆頭發現了一個泥腳印。」

差役言罷,姚錦紅又大哭鳴冤起來,圍在附近里三層外三層的百姓們更是個個義憤填膺,群情激奮。

蘇大人面上怒意顯而易見,厲聲正色地道︰「朗朗乾坤,竟然真有人膽敢于天子腳下行此令人發指之惡事,委實可恨,百姓們且放心,不管此人是何來路,本官定是要將此等惡人揪出來以安民心,以正天理的!夫人也勿庸擔憂害怕,快快起來回話吧。」

他言罷,姚錦紅才在嬤嬤的摻扶下起了身,蘇大人這才道︰「听聞夫人是進京為獄中的夫君鳴冤的,如今突遭此橫變,依本官的推斷,很有可能是有人不樂夫人申冤辯白,這才行凶殺人,欲造成失火之狀,令夫人一家皆葬身火海。倘使夫人一家皆遇害,唯剩幾個下人,即便察覺此火乃有人蓄意放之,恐也會畏懼之下三緘其口,自然是不會為夫人一家鳴冤,那人也就目的達成了。好的是,蒼天有眼,昨日夫人夜出並不在家中,這才躲過一命。本官猜想,敢如此行事之人,只怕在京城頗有些來頭。夫人可否告知,你那夫君究竟是緣何入獄?可有得罪京城得勢之人?夫人提供了線索,本官才好進一步查察此案啊。」

這蘇大人將話說的如此明顯,分明便是引她說出幕後之人便是武英王府,她來京之前便被引誘地懷疑夫君入獄都是武英王府所為,倘若不是錦瑟先一步找上了她,令她清醒過來。此刻進京再發生兒女被毒殺一事,她將更加悲憤,哪里還能有一絲清醒的神智,只怕將用一腔恨意去對付武英王府,心甘情願地被人當那槍使!

這般被人利用也就罷了,只是那人既要栽贓給武英王府一個以權壓人,為非作歹,目無法紀的惡名,怕是對她的夫君也不會手軟,倘使夫君死了她這把刀豈不更得用?怨不得錦瑟說已提前派人去了宣城保護她的夫君,她彼時還有些不明所以,此刻算是都清楚了,這些人竟狠毒至此,幸而他們的毒計被識破了,不然她當真要為殺子仇人所用了……

這般想著,姚錦紅驚出了一身冷汗來,見蘇大人正滿臉溫和親善地瞧著自己,她更是手指發顫,穩了下心神卻面露惶恐,目光大閃,欲言又止後諾諾地道︰「大人……民婦家中不過宣城是小門小戶,實在是……得罪不了什麼京城大人物啊……夫人夫君的案子卻是……」

她細細地將宋琪永入獄一事說了,可卻決口不提武英王府。這蘇大人確實是應了雍郡王之命前來的,只以為他露出為要姚錦紅撐腰的態度來,姚錦紅便會大聲鳴冤,喊出武英王府來,令這些百姓們都听個清楚,誰想她竟不上道。他不由一愣,見姚錦紅懦弱模樣,便想大概她是真以為武英王府放火殺人,被此手段所震懾,念著自己一介小小府尹無法和聲名顯赫的武英王府相抗衡,這才不敢言語。

這般想著,他面上神色便更溫和了,又耐著性子道︰「你莫怕,有什麼線索或懷疑都可告訴本官,在這京城即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眾王爺,那也不能做此傷天害理之事。皇上親民愛民,更不會容誰在天子腳下一手遮天,本官是定會為你做主的。只要你肯配合,即便是本官力量微薄,也可為你直奏天听,你想想你這一雙玲瓏的兒女,想想你那夫君,倘若你畏懼權勢而隱瞞,使得本官無法為你申冤,怎對得住你的夫家,還有這一雙枉死的孩子。」

蘇大人說的何其真情實意,當下那些听到兩人談話的百姓們便覺這真是一個一心為民的好官,不畏權勢,如此為苦主著想,不僅不怕惹事上身,還這般苦口婆心地勸說苦主,真是難得啊。

姚錦紅面露動容和猶豫,片刻卻依舊哭著道︰「大人,非是民婦畏懼權勢,實在是……實在是民婦不知得罪了何人才遭如此毒害啊……」

見姚錦紅不願說,這蘇大人心下微惱,只以為她為人謹慎,還是不肯相信自己,可他今日是勢要借著姚錦紅的口,將蓄意放火,非為作歹的名頭安置在武英王府頭上,令得這些百姓將此事宣揚地天下人皆知的。

故而他便道︰「宋夫人還是不肯信本官啊,宋夫人借一步說話。」

他言罷率先往無人的牆邊兒而去,姚錦紅跟上,眾人見此情景皆停下議論,瞪著這邊。蘇大人將姚錦紅帶到了牆邊,這才又道︰「不瞞夫人,夫人和武英王妃的關系和仇怨本官已經查到,想必夫人一家遭遇因何而起,夫人心中早有計較。本官不防告訴夫人,在這京城武英王雖得勢,但也不過是皇上數個兒子中的一個罷了,他再跋扈囂張,也不能以勢壓人,一手遮天,更有雍郡王,七皇子等皇子和滿朝清貴正直,為民為國的大臣們輔佐皇上,為民請命,此次的事兒已驚動了雍郡王,和好幾位朝廷重臣關注,夫人若肯不畏權貴,指證武英王,眾王爺大臣們自然會替夫人討還個公道,可倘使夫人沒此勇氣,那本官也無能為力,夫人的一雙兒女是真就枉死了。」

這蘇大人是將底牌都露了出來,姚錦紅聞言卻面露驚恐,驚異的神情來,面色蒼白,瑟瑟發抖,接著她突然跪下沖著蘇大人便是一陣的叩頭,又猛然抬起頭來,大聲祈求著道︰「請大人不要……民婦都听大人的,什麼都听大人您的!」

她這一番舉動來的突然,蘇大人一愣,只以為姚錦紅是被他方才的話驚著了,又太過激動,怕她方才的舉止惹惱了自己,自己當真不再管此事,見她肯說了,他便也未覺姚錦紅這兩句話頗能引人生出它念來,只因目的達到而高興,他虛扶姚錦紅一下,這才揚聲道︰「夫人莫這樣,本官說了會為夫人做主,便必不會畏懼權貴,夫人不必有任何顧念,只管說出來便是。」

姚錦紅這才大聲道︰「大人,民婦實和武英王妃是嫡親的堂姐妹,可因早年民婦的父母做了愧對武英王妃的事,使得民婦雙親被自族譜中除名,武英王妃對民婦怕也多有誤解,民婦除了和武英王妃有些舊日仇恨外,實在想不出還能有哪位權貴會如斯殘害民婦一家,大人萬望為民婦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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