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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章【手打】

那鷹一聲長嘯徹底在天空消失蹤跡,眾人尚還心有余悸地望著遠方,而此刻那崔公子早已疼的暈厥在一片血泊之中錦瑟眯眯眼將目光從天際收回,卻見蕭韞一雙黑沉的眸子正盯著她,隱含探究之意,她目光對上卻化成一絲溫笑意

「姐姐

文青驚呼著撲過來拉住錦瑟的手,錦瑟見一臉的驚魂未定,笑著握緊的手,安撫道︰「沒事

天知道將才見那鷹似要往姐姐身上撲的心都嚇跳出來,姚文青想著將才那一幕哪里能不後怕,如今被錦瑟溫柔地握著手,的心才漸漸恢復跳動,又去往那天空呢喃道︰「這鷹來的好生詭異……

錦瑟聞言心中苦笑,面上卻不露分毫,卻听楊松之驚贊一聲

「好凶猛的海東青啊

言罷卻也回眸瞧錦瑟一眼,神情不辨這海東青目標極為明確,高空撲下便直沖那崔公子去,只啄掉那崔公子的一雙眼楮再不傷人便離去,這很明顯,海東青是受人的驅使只傷崔公子一人

海東青棲息于岩石海岸、開闊的山地、森林苔原之地,堪稱北國世界的空中霸王,甚為珍貴,大錦之地是沒有此物的不少大錦貴族喜海東青之雄美不惜一執萬金燕人換取一只品質一般的海東青卻也要看機遇,只因那海東青是燕國皇室尊崇的聖物,非燕國貴族鮮少能有人擁有

將才那只海東青顏色為純黑,是為鷹之上品,其力之大,更是如千鈞擊石,其翔速之快,如閃電雷鳴這樣一只海東青豈是一般人能夠擁有的更何況海東青凶猛異常,本就極難馴服,方才那海東青顯是經過極復雜的馴化才能如此通曉人性,听話又不失野性這海東青的主人絕不尋常

只令海東青誅殺崔公子,這般作為到底是什用意沒錯,楊松之不用去瞧已知那崔公子是定然活不成,那身上的傷瞧著是一雙眼楮嚴重,可致命的卻並非眼楮之傷,而是內傷那海東青收攏羽翼俯沖而下,利爪直撲在崔公子身上,千鈞之力只怕早便將五月復六髒都給震移位,即便不去啄的眼恐這崔公子都是難活

這海東青的主子殺死崔公子可是為姚家姑娘姚錦瑟又是什關系

楊松之想著這些,半響才將目光神情寧謐的錦瑟面上移開而那邊幾個百姓鎮國公府的下人們顯也驚到,這會子才一個個回過神兒來,又興奮地議論起來

「這可真是山神顯靈,竟派鷹王來懲治惡人

「可不是呢,這人瞧著是活不成,要說人不能做惡事,瞧這報應真來的快啊

「什山神顯靈,听說北燕有種馴鷹術,能將鷹馴服的極通人性,方才那鷹說不得就是武安侯府的,這不來殺人滅口如今奸夫死,嘿嘿,那武安侯夫人的事兒可就說不清嘛

一個穿著玄色布衣的中年男子這般說著,眾人一听竟是皆恍然大悟,接著便又是一番附

錦瑟聞言倒真不知該說什好,那邊趙嬤嬤這才驚魂未定地過來,沖錦瑟道︰「這里血腥味兒重,莫再沖撞姑娘,姑娘兩位爺還是快移步吧

也便是在此時才聞柳嬤嬤的聲音響起,「姑娘

錦瑟回頭正見柳嬤嬤白鶴,白芷從山道奔過來,顯然柳嬤嬤已听說將才的事情,她瞧著卻是哭過,一看到她便又落淚奔過來便拉住錦瑟手臂,顫聲又喚句,「姑娘……少爺幸而都無事……

柳嬤嬤將才不知不覺暈過去,白鶴便留在她身邊照顧著,姚文青受傷的消息傳過去時柳嬤嬤卻還沒能醒來白鶴眼瞧著那秋鈴帶著武安侯府的奴才們上山,只能獨留下照看柳嬤嬤她正焦慮,沒承想片刻白芷便被武安侯府的人也送下山,見白芷腿受傷,白鶴便覺有些不對勁果然待武安侯府的人一走,白芷便道行至山道秋萍撞傷她,彼時姑娘正在一旁,及時拉她一把,故而並未撞狠,可姑娘卻靠在她耳邊飛快交代她裝傷,她不明所以只能按姑娘所言行事

待柳嬤嬤悠悠轉醒,人便听到早下山的百姓興致勃勃地談論著武安侯府的丑事思及早先崔公子的事,再念著己突然暈倒,柳嬤嬤哪里不明白問題出在姜嬤嬤給她的那塊苜蓿糕上想到竟是因己的大意使得家姑娘面臨那般可怕的危險,柳嬤嬤直恨不能抽己耳巴子听聞錦瑟是正好遇到鎮國公府的人,這才沒有遇害,柳嬤嬤心中狐疑卻只念著菩薩保佑便白鶴、白芷匆匆趕上來

錦瑟安撫地拍拍柳嬤嬤的手,又笑著瞧眼同樣一臉擔憂淚痕的白鶴、白芷,這才沖趙嬤嬤福福身,道︰「多謝嬤嬤記掛,將才在梅花鄉賞梅見有幾株梅花開的甚好,也沒來得及剪些回去插瓶此時時間尚早,想再去尋幾枝梅方才姨母顯是氣急攻心,想來此刻應已醒,屋中放些梅瞧著心情也好

只怕那武安侯夫人瞧見梅花便能再氣的暈厥過去,趙嬤嬤見錦瑟睜眼說瞎話,不覺心中好笑卻只當錦瑟不願一起離去是心情不好,想要己散散心她念著不管是誰經這般事,被未來婆家如此算計都不會好過,通過這兩日的解,又知錦瑟是個有骨氣的,故而她只當錦瑟不願們瞧見她難受的模樣,便嘆一聲,道︰「姑娘願意走走便走走吧,只是如今天色已不早,姑娘且莫呆的太晚,山上涼氣重莫再著寒才是

錦瑟聞言謝過,又沖楊松之蕭韞福福身,道︰「今日多謝兩位公子,家弟受傷,可否請兩位先將家弟帶回,也好叫早些休息

姚文青听錦瑟如此說怎肯先行離去,面上一急卻見姐姐瞧過來,目光中有著堅持,姚文青雖不解姐姐何故非要行離開,但也只得閉上嘴,蹙著眉不言語

楊松之見此不覺笑著拍拍文青肩膀,這才沖錦瑟道︰「姑娘放心

錦瑟這才帶著柳嬤嬤兩個丫鬟往梅花鄉的方向去,將下一處山道,後頭卻傳來趙嬤嬤的聲音,錦瑟站定,卻見趙嬤嬤匆匆奔來,到近前卻將一個白瓷的纏枝梅花瓶呈給她,道︰「姑娘手臂只怕傷著,還是早些用藥的好

錦瑟聞言一愣,將才她借著崔氏的推力摔在地上,因是為瞧著更真些,故而著實狠狠心,用些力道倒在地上時手腕擦上地上沙石,火辣辣一片刺疼,她因是怕文青瞧見會失控做出痛打萬氏的事情來,這才迅速遮掩一下,倒沒想著趙嬤嬤竟瞧見

錦瑟接那瓷瓶,沖趙嬤嬤道謝道︰「怨不得鎮國公夫人依仗嬤嬤,嬤嬤真真是精細人兒

趙嬤嬤卻是一笑,道︰「嗨,老奴最是粗心,承蒙主子瞧的上罷這藥卻不是老奴給的,是崔公子吩咐老奴送過來的姑娘快尋個地方叫丫鬟抹上吧,可莫留疤才好

錦瑟聞言一愣,這才連聲應,見趙嬤嬤遠去,她才捏著手中瓷瓶微微抿抿唇想著將才蕭韞遞帕子過來的情景,是恐己給藥她不接,這才借趙嬤嬤的手

而那邊,眼見趙嬤嬤遠去,楊松之才挑眉瞧向蕭韞,語氣微帶譏誚地道︰「伯約今兒倒是特別細心哪

蕭韞聞言便只一笑並不多言,目光掃眼天空,才道︰「書寒倒也學會調侃人,只怕書寒還有事要忙,送姚家弟回去,書寒忙便是

蕭韞的眸中浮沉著清明的光,意有所指,楊松之卻已明白的意思,兩人顯然又想到一起

憑借著蕭家鎮國公府的勢必,早便听聞質子燕國武英王在江州遇刺失蹤一事這兩日功夫江州知府姜大人為尋人差點沒將江州給翻過來,可這武英王就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若然武英王果真找不到,北燕得消息勢必要向大錦問罪,對如今的大錦來說卻是一件禍事

方才見到那只海東青楊松之便起疑心,想到那海東青在錦瑟頭頂盤旋不去的情景,它那不似在示威,倒似在姚錦瑟打招呼而剛剛錦瑟離去的方向又正巧海東青飛走的方向是一致的,這叫楊松之很然便猜到錦瑟是去尋那海東青的主人

既猜想海東青是完顏宗澤所有,楊松之此刻是少不得要親走一趟去尋人的

故而蕭韞言罷,楊松之便點頭,道︰「如此便有勞伯約言罷帶兩個廝便匆匆去

而此刻的錦瑟卻已到梅花鄉,因已是旁晚時分,故而方才還人聲鼎沸的梅林此刻顯得極為清淨,錦瑟停步瞧眼暮色下的梅林,但見那層層疊疊的梅花在晚霞的映襯下似被蒙上一層朦朧的柔光,一堆堆如雪如雲,如霞如霧甚為好看

她站片刻,這才回頭沖柳嬤嬤人道︰「進林中片刻,嬤嬤白芷,白鶴稍侯

柳嬤嬤聞言面露拒色,錦瑟卻笑著道︰「嬤嬤且放心,不會出事的,去去就來

柳嬤嬤早便覺著錦瑟到這梅林來是有目的的,如今見錦瑟堅持,又保證不會有事便只要點頭錦瑟這才緩步往梅林中去,她進梅林卻更覺四下安靜,晚風撫過面頰帶著陣陣梅香,間或吹落數朵梅花,飄零而下,叫人的心也在這唯美的天地間沉醉成一片靜湖,安寧而舒逸

錦瑟只走不過千步便兀停腳步,站在一處花枝極為濃密的玉蝶梅下仰頭凝望這梅株玉蝶梅生的極為高大,花枝交錯,花苞繁密,樹下瞧端的是滿目梅花遮天蔽日,如一層層堆在枝頭的雪

錦瑟不覺就這站定靜靜地賞起梅來,只因她知道,若然她猜的沒錯,那海東青果真是完顏宗澤的,那這會子她站著不動便能等到那人

既她已想到海東青的主人會是完顏宗澤,那楊松之蕭韞便不可能不有所疑,如今完顏宗澤這個正玩失蹤把戲的人卻定然比她要急,她倒要看看這人能忍多久不出現

錦瑟想著越發舉止舒緩,卻是果真悠哉游哉地挑幾枝開的不錯的梅枝折下來準備回去插枝

她正抬手去夠一枝半開的白梅梅枝,卻突然听到撲的一聲響,伴隨著這響聲她仰頭去瞧只見頭頂那株白梅似受到什震動,梅枝搖曳,抖落千朵萬朵的梅花來,映著那天邊晚霞,雪白的落梅變幻著色彩,如五光十色的梅雪飄落天地,一朵朵撫過她的鬢角,她的肩頭,她的額際,一瓣瓣滑過她緋紅的臉畔,頑皮地掃過她濃密的睫羽,親吻過她嬰紅的唇角

這樣的一片梅舞,在這樣的晚風下,清香宜人,令人動容,錦瑟不覺揚起唇角笑起來,張開雙臂抬起手腕,素指芊芊去迎接那飄落的梅花,她輕輕閉上眼楮深深嗅著那梅香,快樂地踮起腳尖在原地轉個圈兒,月白色的裙擺搖曳生姿,舞動間落花在蓮色繡鞋下朵朵盛開,散落在地的梅花花瓣隨揚起的裙擺飄舞飛揚

錦瑟不覺咯咯笑起來,只覺將才在山上經歷的一切都遠去,前世的不甘,今生的謹慎,那些恨,那些委屈,那些被迫的機謀算計一時間皆離她遠去在這大然的美景下,在這令人動容的天地間,她惟願此刻忘憂……

她便這旋舞著,輕笑著,也不知過多久才漸漸停下來,揚起唇瓣靠在樹干上微微喘息一聲長哨數步外傳來,與此同時撲的一聲響接著傳來振翅的聲音,分明有一物梅樹頂端的濃密花枝間離開

錦瑟沒有動只眯著眼喘息,抬起清明的眸子瞧著頭頂的梅枝漸漸停止搖擺,原本遮天蔽日的梅枝只剩數朵花可憐巴巴地掛在枝頭,錦瑟不覺無聲的笑

四下靜謐,錦瑟微微垂眸瞧著滿地的梅花挑挑唇角,心道這武英王倒也不算太過討厭,只是可惜這株好好的玉蝶梅,今年算是白開如此絢爛

她正想著,但覺面前光影一暗,扭頭卻見完顏宗澤已站在步開外,寬闊的右邊肩頭正落著方才那只通體黑亮的海東青

錦瑟細觀,這才瞧清那海東青大有成年男子的臂長,生的極為雄健,長長的喙光可鑒人,一雙烏黑的眼楮如同天上星辰般明亮它鋒利的爪有力地握著完顏宗澤的肩頭,右爪的其中一只爪鉤上尚且掛著一朵梅花,彰顯著將才的豐功偉績它就那般精神抖擻地站在完顏宗澤的肩頭,安靜卻機警,一副守護姿態,想著將才這只海東青凶猛的模樣,再看它此刻對完顏宗澤的順服,錦瑟不覺微微揚眉,暗嘆燕人馴化技術的高超

錦瑟只听聞過海東青的大名,在書上瞧見過詩人對海東青的大肆贊美,卻從未見過其實物,如今見之免不細細打量,倒真將完顏宗澤給忘記

完顏宗澤見半響錦瑟都不吝給一個眼神,登時心中便不是滋味,抬起右手食指中指動兩下,那海東青便歪著頭蹭蹭的脖頸揮下翅膀飛遠

錦瑟這才收回目光瞧向完顏宗澤,許是為出行不惹人注意,今日依舊穿著一身漢服湖藍色繡銀絲點素團紋的交領袍服,腰束一條深碧色綴玉帶,腰帶上別個滾藍邊月白色荷包,荷包上繡著祥雲紋飾,其上綴著一顆閃亮的青藍色碧璽珠子做飾扣,一頭鴉羽般的烏發用玉冠松松扣著

天際的霞光給英俊的面容鍍上一層金光,柔面部線條,若然不去瞧那雙異色的眼眸,瞧著倒似個儒雅的大錦翩翩公子爺

完顏宗澤目光錦瑟對上,笑意便爬上唇角,見錦瑟靠在樹干上斜睨著打量己,眸子眯眯不厭其煩地也打量起她來

今日的錦瑟不同在船上時,無論穿著發飾都極盡精美貴氣,一瞧便是出身名門大戶之家的大錦閨秀一身碧色衣裙映的她肌白膩如脂,氣質如冰雪純淨而清雅

她烏黑的長發梳著同心髻,用玉釵松松簪起,插著一枝金步搖,步搖兩旁垂下長長的紫玉瓔珞到肩頭額際墜著一塊彎玉月,耳掛碧玉墜,腕上一串珊瑚鏈腰間翠色玉帶,兩側垂著細細的珍珠流蘇,人影動,那頭上瓔珞,腰間流蘇皆輕輕搖曳,憑添空靈飄逸

這樣一身裝飾將本便容顏精美的她映的更加如九天仙女,雙頰因方才的動作染緋紅,映的那眉不描而黛,唇絳一抿,嫣如丹果,皓腕凝雪,琢玉成骨她側著臉,天際的煙霞落在她秀美的鼻端,神情柔靜雋雅,然一雙眸子卻似水沉靜

瞧著這樣的她,完顏宗澤腦中再次閃現著將才她在落花中輕舞而笑的模樣,環佩鏗鏘,靨笑春桃,雲堆翠髻,唇綻櫻,縴腰楚楚,回風舞雪,當真是步步生蓮,比之此刻這般靜默清淡的模樣卻不知要可愛多少

完顏宗澤想著便又靠近錦瑟幾分,在她耳側輕聲呢喃,道︰「梅馨初闖,明珠玉露點絳唇,娉婷傲立,蓮步玉顏霞,紅唇腮邊露,點點是梅花……言罷卻是抬手錦瑟肩頭輕輕捻起一朵梅花來放在鼻翼深深嗅一下,神情極為迷醉

錦瑟望著眼前的完顏宗澤,言語輕柔,神情陶醉,冰藍的眸子中卻清光一片,哪里有半點迷離姿態這人分明便是調戲人慣的,錦瑟想著不覺偏偏頭移開身子這才將兩泓深湖般的眸光幽涼而冷漠的望向完顏宗澤,清聲道︰「王爺答允給的人呢

完顏宗澤見己的深情賦詩竟遭錦瑟如此回應,又想著將才錦瑟在樹下笑靨如花的模樣,只覺她這是翻臉不認人,純粹沒將放在眼中,故意地惹惱

眸子一眯便將右手橫過錦瑟撐在梅干上,登時便將錦瑟整個逼得困在的雙臂間,接著才含笑用那湖藍的眸子上下掃著她,道︰「都說姚首輔清廉,怎冬雪不過姚家四姐身旁伺候的丫頭便也能穿錦戴金的果真叫本王長見識呢

錦瑟見姿態霸道倒也不驚,兩次相處實也算稍稍模清這位的性子,她垂垂眸這才道︰「女實便是那姚四姐,上次王爺突然闖進來,女隱瞞身份也實是為保,還請王爺海涵

完顏宗澤見她這便痛快承認下來倒是微詫,她這是不再刻意拉開關系心中琢磨著,卻傾身又靠近錦瑟兩分,挑眉道︰「哦,原來竟是姚四姑娘,那倒真是本王唐突說起來本王姑娘也算是舊識,只不知姚姑娘閨名幾何

錦瑟想起那日離別前的話,知這次若然不親口說閨名,只怕完顏宗澤不會放開她且她被言語間噴在面上的氣息惹的眉宇微蹙,急欲擺月兌,便緩聲道︰「錦瑟驚弦破夢頻,雨打湘靈五十弦,女閨名便取錦瑟二字

見錦瑟這般配合,完顏宗澤心頭火氣便也壓下去,反生出一份失落不知所措來,盯著錦瑟又瞧兩眼,道︰「錦瑟佳人,一曲繁弦,倒是好名字

言罷見錦瑟只靜默著不言語便撇撇嘴移開身子,暫且放過她在錦瑟身旁站定,見己不開口,錦瑟就一點說話的意思都沒,便又扭頭去瞧她,悶悶地踢一腳地上的落花,道︰「幫處理那崔梁,便不謝謝

錦瑟聞言倒笑,揚眉瞧向完顏宗澤,道︰「那崔公子無冤無仇,王爺想殺,殺便是,又有何關系再說,本還想將交給武安侯世子留作用呢,這下倒好王爺倒是替武安侯夫人解大麻煩,該去尋武安侯夫人討這謝字呢

完顏宗澤見錦瑟如此將才微微發悶的心情卻又一下子活起來,面上卻佯怒地道︰「莫提那老嫗婆,倒胃口將崔梁送去給謝書呆,不過是想告知謝書呆老嫗婆謀害的事,有那崔梁的廝一樣可以這崔梁死,老嫗婆才是滿口是嘴說不清呢再說,活著總是個禍害,于名聲也會有礙那些百姓皆是江州之人,等閑不會往京城去,此事只靠鎮國公府幾個人,京中人未必肯盡信江州離鳳京十日,流言才能傳上幾里老嫗婆在江州名聲壞也是白搭,倒是那崔梁死,崔家勢必要往武安侯府尋事,今日之事老嫗婆才是想捂都捂不住這樣的道理便不信想不明白,真真是牙尖嘴利,得爺的便宜還賣乖

完顏宗澤所言錦瑟是明白的,到底萬氏曾欲叫崔公子壞她名聲,此事雖沒能得逞,可歷來女子這種事沾上一點邊兒便會惹出一身毛來今日她雖沒怎樣,來日若再遇上這崔公子,或是這崔公子說些什有關她的混賬話來,只怕真有人听風是雨地拿來攻殲她如今就這死,倒也干淨,省卻她的後顧之憂

只叫錦瑟沖完顏宗澤道謝,她卻也著實說不出,想著將才被那海東青一陣好嚇,她便心中仍然有氣,可听完顏宗澤喚那萬氏老嫗婆,稱謝少文謝書呆,錦瑟倒是莞爾笑

完顏宗澤倒也沒真想錦瑟謝,見她笑便眸光一亮,又微微傾身過去,道︰「一個閨閣姑娘,年紀又不大,哪里來的膽子竟敢拿著刀子去嚇唬人,又是哪里學的那些個……不上道的手段弄得那什七竅斷命散

完顏宗澤這說的分明便是昨夜她恐嚇張媽媽的事情,昨夜她所用的匕首還是那日完顏宗澤遺落的,卻也不知是真忘記帶走,還是刻意留給她的

錦瑟聞言先是一詫,接著便以為完顏宗澤派人監視己,當即面上就浮現怒色,眸光清冷如水地盯著完顏宗澤,冷聲道︰「王爺真是好手段,好閑情

見己一句話說的不對,竟將錦瑟惹惱,完顏宗澤實也不知該說些什倒不是真派人監視錦瑟,實是昨夜令兩個暗衛前去尋錦瑟,剛巧那兩人便瞧見錦瑟恐嚇趙媽媽的事,兩人許弄不清楚錦瑟到底是何關系,便沒有現身,反將此事飛鴿報給,瞧是極感興趣,令暗衛只私下跟著錦瑟,待命令所以今日才會出現在這里,且看一出好戲

這般作為雖非監視,可也著實有些失風度,天知道平日行事謹慎,今兒怎突然沒管得住嘴解釋的話偏又說不出,便只抬手模模鼻子,張張嘴卻有些不知怎接口暗恨,平日沒多跟著齊朗爾多學兩招哄女孩子高興的把戲來

這邊懊惱,那邊錦瑟卻已行舒口氣緩面色

一來此事雖著實惹人氣惱,可完顏宗澤實也是她惹不起的,再來,完顏宗澤如何行事,也非她能左右的一個位處低處的人也沒資格生氣,更承受不起任性後上位者的怒火

片刻功夫錦瑟面上已然又掛上溫婉笑意,道︰「拿著刀子去嚇人,女子不才確是從王爺您身上學來的至于那七竅斷命散,卻只是女迫不得已信口胡謅的,恐嚇一個張媽媽實也用不上什毒藥,分量足夠的大黃粉便足夠

完顏宗澤正擠破腦子想著怎去哄錦瑟,怎把話再圓回來,誰知錦瑟竟兀又笑,心中不明就理,微擰的眉頭卻舒展開,道︰「倒學的快……

言罷卻听天空響起一聲海東青的嘶鳴,知是有人尋過來侍衛動起手,面色不覺黑沉起來,果然片刻便見影七梅林深處過來,在數十步外背對這邊抱劍而立

完顏宗澤抿抿唇這才又瞧向錦瑟,道︰「那兩個暗衛今日回寺便能見到……明日便要離開江州

錦瑟聞言一詫,她本以為完顏宗澤令那海東青引她過來是為親手將人交給她,卻沒想到竟是平白將己框過來說這一通廢話

再來她也不明完顏宗澤離開江州何故要告訴己,而完顏宗澤言罷便定定瞧著錦瑟,見她面上除最初的一詫再無別色,不覺微微失望,接著才從懷中模出一方形的黑木雕牌來塞進錦瑟手中,道︰「若遇什危險可執這令牌去寧胡同魏府,有人會幫……

言罷見錦瑟又面露詫異,便又急聲道︰「就算是告之鐵礦所在的利錢吧,拿著便是

錦瑟見完顏宗澤面色有些古怪,可有這等好事也沒往外推的道理,她只笑著謝,也無心多做探究,便道︰「多謝王爺厚待,王爺傷口可是已好些

見錦瑟收下,完顏宗澤不知怎的竟覺松一口氣般,又听她關心己的傷,當即便笑著拍下胸膛,道︰「這點傷還不夠本王當佐酒菜的,早已無礙若然再騙的佳人心疼,那便更是傷有所值

言罷目光盛亮瞧著錦瑟,錦瑟只做一笑,卻聞不遠處已傳來兵戈聲完顏宗澤眯著眸子瞧眼那喧囂之處,這才不得不回頭道︰「本王走

錦瑟點頭,福福身,待完顏宗澤那侍衛離去,她才緩步出梅林這一會子功夫梅林四周已經再次恢復安靜,方才的打斗聲皆已遠去

柳嬤嬤白芷人听到打斗聲本欲過去尋找錦瑟,卻被一個黑衣人攔下來,後來黑衣人莫名其妙便走,她們正焦急便見錦瑟慢步出林子幾人忙迎上去,柳嬤嬤拉著錦瑟的手上下將她打量個仔細,這才道︰「天已快黑,姑娘莫再耽擱快些回寺吧

錦瑟心知今日柳嬤嬤幾人都受驚嚇,安撫地拍拍她的手,幾人才一道往谷外走,將行千步便遇到鎮國公府的人,卻是趙嬤嬤特意令幾個婆子抬肩輿來接錦瑟

待回到寺門天色已徹底黑沉下去,婆子們正欲抬錦瑟往女眷客院方向走,卻突聞後頭又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便響起楊松之微沉的聲音

「姚四姑娘且留步

婆子們聞言停步,見家世子大步流星的過來,便忙將肩輿放下,齊齊行禮錦瑟望去,見楊松之冷峻的面容上凝著寒意,便知定沒能跟上完顏宗澤

楊松之在肩輿兩步開外站定,瞧著錦瑟那張溫婉含笑的臉,張張嘴卻是問不出話來倒是錦瑟見如此,唇角笑意又彌漫幾分,道︰「世子可是想問去那梅林可曾見什特別的人

她言罷見楊松之面露尷尬,便又道︰「所遇之人正是世子找尋之人,只是卻並未告之會前往何處,故而怕是幫不上世子什忙

楊松之不想錦瑟會如此通透坦率,微微怔下,想著當日平川稟報說完顏宗澤是在江州渡口失蹤的,而當日刺客搜船時還曾沖撞錦瑟的話來,心中已有幾分然瞧向錦瑟的目光便更深邃一些,也更晶亮一些,退後一步竟是突然沖錦瑟鄭重做一揖

錦瑟見如此便只笑笑,扣下扶手,婆子們這才抬起肩輿

而此刻萬氏正暈厥中悠悠轉醒,幾乎是睜開眼楮的瞬間發生的一切便像潮水一般鋪天蓋地向她打來,今日的一幕幕在眼前浮光掠影地接撞而來,那些鄙夷的眼神,謾罵的聲音揮斥不去

萬氏剛剛清明的腦中又是一疼,胸口一堵,險些又背過氣兒去她勉強深吸口氣,這才算是緩過勁兒來一旁守著的秋鈴見她醒來目光一亮,忙倒溫水扶萬氏用下,這才道︰「夫人可算醒來,夫人且等等奴婢這便去報世子爺

萬氏聞言見她就要轉身出去,忙道︰「先站住,將暈厥後出的事好生交待下

秋鈴便道︰「夫人暈倒,世子已急切難言,令奴婢們將夫人抬回便請濟慈大師親看過,濟慈大師道夫人只是一時氣急攻心,開藥方,世子令人抓藥熬藥……

萬氏听秋鈴只說些沒用的,當即便面露怒色道︰「沒眼力勁兒的蠢奴才,誰叫說這個的問,今日山上之事可是在這廟中已傳揚開那個……那個崔梁如今在哪里世子為何沒在近前守著如今又去什地方

秋鈴是知曉萬氏想听什的,可這些事兒她哪里敢告訴如今滿心怒火的萬氏,她是恐說出來萬氏要拿她出氣只如今被萬氏攔住,她卻不能不答,只得心翼翼地道︰「奴婢夫人病倒便一直守著夫人,不曾听聞什風言風語崔公子……將才似听知墨說,……被一只突然飛來的鷹啄雙眼,抬回寺里時已經斷氣兒世子爺許是在善後,故而……故而送走濟慈大師便沒回來,夫人莫急,奴婢這邊去尋世子

秋鈴說著,萬氏卻已面目猙獰地怒,將手中茶盞一股腦地往秋鈴頭上砸去,呵斥道︰「善後什善後用得著善什後,母親病倒竟不在身邊服侍,當真是翅膀硬,不將放在眼中

秋鈴眼睜睜瞧著那茶盞飛來卻也不敢躲避,只能閉著眼等著疼痛到來,好在那茶盞額角滑過去,只飛濺她一臉水漬罷茶盞落地四裂,秋鈴的身子也跟是一抖

萬氏瞧著她那害怕模樣便覺生氣,還未再吼出聲來,便見門簾一挑,屋中光影閃動間卻是謝少文大步沖進來

萬氏先是微微一喜,只覺發生這樣的事,兒子卻還是關心她,信任她的可當她看清謝少文面上的神情時,卻又心頭一緊此刻謝少文面上哪里有半分的關切,有的只是陰霾、控訴、怒氣

「母親,為何要如此殘害錦瑟妹妹她到底做錯什,竟使得恨她至廝,處心積慮地要毀她清白可知道,若非今日錦瑟妹妹運道好剛巧被鎮國公府的人救下,此刻她只怕已命喪黃泉這到底是為何

將才鎮國公府已將那崔公子的廝押送過來,親審問之下,早先的想法果真被證實,竟真的是母親在處心積慮地設計錦瑟,這叫謝少文心中對母親僅存的一點幻想也跟著破滅本還寄希望于一切都是一場針對武安侯府的陰謀,此事母親一點關系都沒有

如今听廝將一切娓娓道來,才知己竟從來都沒將母親看透過,一直以為的良善慈愛,寬厚端方的母親竟是如此一個口蜜月復劍,心懷叵測,心狠手辣之人,這叫謝少文心如刀割,怎都接受不

听聞那崔家廝說武安侯府的管家說,只要崔公子一進石屋便有人會引前往石屋,謝少文便想起貼身廝知墨,今日便是知墨靠近姚文青,姚文青才會突然摔下山坡的,後來也是知墨引們前往石屋的

憤怒之下審問知墨,知墨交代萬氏的吩咐,更交代這幾年萬氏令扣下送來江州的禮物的事謝少文怎也想不到己的親生母親竟是在身邊也安插眼線,安插她的人,又豈能不氣不恨

這幾件事情激在一起,使得此刻根本無法平靜,當即便沖過來,只想質問母親,這一切到底是為何只到底是學儒家思想,讀聖賢書長大的,面對母親縱然心中已是恨意翻天,卻說不出太過分的話來

可以為的溫的話听在萬氏耳中卻是太過,萬氏怎也沒想到,姚錦瑟那賤丫頭害的她如此,己親手養大的兒子竟一味的只會怨恨她,而事事處處的為姚錦瑟著想,她氣的渾身顫抖,半響才咬著牙恨聲道︰「這般做全是為非但不懂母親的心,竟還如此指責母親處心積慮處心積慮的是姚錦瑟那個賤丫頭若非她母親又怎會被人如此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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