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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現在在資德行宮「養病」,林飛肯定是要去那里的。

只是齊王也一定防著林飛這一手,資德行宮一定是守衛森嚴,林飛要是貿然行事,說不定還得再次載道齊王手里。

不過,齊恪並不是要阻止他,他與林飛還沒有到這一層的交情。

林飛並沒有正面回答他這個問題,只是凝視著他,像是要從他面上找出答案。

「假如你能順利潛入資德行宮,見到莞貴妃娘娘,還請為齊某帶上一句話。」

林飛眉毛一挑,語氣不善,「齊公子與莞貴妃還有交情?莫非是她的入幕之賓?」

齊恪神色未變,但是語氣卻是冷下來,「都說天子衛的林飛忠誠為主,看來也不盡然——侮辱了你主上的寵妃,他們夫妻同體,自然也是侮辱了你的主上。」

「笑話,」林飛冷笑一聲,「不過一介宮妃,也配稱為妻?」

齊恪端坐在馬車之中,眼中的慍怒一閃而過。

「林大人不要忘了,眼下貴主都是齊王的階下囚,天子之尊又從何談起?再者,你的主上,同他共富貴的女子何其多,是能與他共患難的女人能有幾個?而且莞貴妃是有機會離開貴主尋一個更好的前程的,這一點你應該是很清楚的吧。」

天子衛眼線遍布天下,想來從歌兮入宮林飛便著手查她的事了,就算她的過去被清理得很干淨,也是有蛛絲馬跡留下的。

齊恪不信林飛對歌兮的底細一無所知。

「你要我帶什麼話?」

林飛出乎意料的沒有反駁,反而是很平靜,就像方才那刻薄的質問不是他問的一樣。

「她借我的東西我會保管好,而我付出的等價物品她也隨時以去取。」

齊恪在歌兮手里借走了狼神骨珠子,付出的代價是十萬連黃金,和他在京都的人手。他知道,歌兮不會讓自己做太久的籠中鳥的,到時候無論是錢還是人手。她都需要。

而讓林飛轉告這麼一句話,也是暗示了林飛,上官歌兮並不是一個身無長物的女子,她手上有很多籌碼。這樣。也能讓林飛有所顧忌。

說到底,齊恪是擔心林飛對歌兮有所不利。

林飛眸中神色難辨,「一定帶到。」

齊恪也客氣了一聲,「有勞。林大人,就此別過,還望保重。」

林飛很快便入了官道一旁的樹林,齊恪的馬車也是碌碌而去。

資德行宮最偏的院落里,歌兮與元像是一對避世的夫妻,在小小一方天地過起了日子。

從那日之後,歌兮便沒有再與元同榻。而是在一旁鋪了一個地鋪,夜里元要茶水便起來伺候他。這些事情原本都應該是侍女或者內侍做的,但歌兮卻做得很順手。比較起與元的那種異樣的親近,她更加願意做他的丫鬟,而不是愛人。

立春之後天氣就回暖了。這一日出了很大的太陽。歌兮便將一張貴妃榻給搬了出來,讓元好好曬一曬太陽,而她則是在院落里伺弄小雞崽。

「過來過來,這兒有米……」

歌兮顯然很喜歡這幾只毛絨絨的小東西,抓了一小把粟米在手心,讓小雞崽啄食。

炫目的陽光下,歌兮蹲在地上。一身粗布袍子。臉上不施粉黛,長長的青絲綰成一個簡單的髻,什麼釵環都沒有。但即使是這般的素淨,那張小小的臉兒也不見寡淡,依然是能讓人見之忘神。

而她此時逗弄著小雞崽的模樣,更是讓人憐惜。

元原本是在眯著眼假寐。卻也忍不住將視線投在了歌兮的身上。

他的位置看到的是歌兮的側顏,俊眼、修眉、櫻唇、還有那漂亮的手指……

「呀……」

歌兮忽而低呼了一聲,原來是一只翅膀上帶著黑斑的小雞啄疼了她。她的雙眉微微蹙了一下,伸手抓住那只「禍首」。屈指在它小腦袋上輕輕戳了戳,小雞立刻撲騰著小翅膀鑽到了她懷中。惹得歌兮手忙腳亂,又歡笑連連。

元忽而很羨慕她懷中的那只小雞,如此肆無忌憚地與她親近。

哼!這小畜生倒是艷福不淺。敢調戲朕的愛妃,小心朕誅你九族!

元心底不滿地月復誹了一句,眼神炙熱地看向那只小雞,小雞像是被這股王霸之氣給震懾到,「嘰嘰」一聲,一下竄到了歌兮的肩頭上。

歌兮抬頭與元四目相對,元趕緊別過頭去,還慢悠悠地道了一句——「安安靜靜躺一會也不成,真是聒噪。」

說是這麼說,話里面並還沒有責怪之意。

歌兮听著莞爾,元用眼角的余光將這一笑收入眼底,心底柔軟莫名。

兩人之間流轉著似有似無的情意,小小院落之中正是祥和得很。

但是有些時候,你不去找麻煩,自然有麻煩去找你。

有道是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這句話從古至今都是通用,而歌兮正是得罪了一個小人,此人就是資德行宮外三門子的小管事王富貴。

王富貴自從那日被甩了十幾個巴掌之後,足足是呆在家中有十日不曾出門。知道的人都到他是豬油蒙了心、吞了好一個狗蛋,就算是虎落平陽鳳凰落架,那也輪不到他一個小小奴才來欺壓啊。流言蜚語傳了好些天,就連他的妻舅也巴巴地上門警告了他一番,生怕他不知死活給家里招了禍端。

而王富貴此人卻是地地道道一個奸詐小人,加之他一路也是順風順水,並沒有遇到太多的挫折,骨子里頭更是沒有天地君親師。他連听故事都喜歡听那種佔山為王起兵造反的,哪里會將那些警告當成一回事。

他想著,「養病」的皇帝動不得,那兩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內侍還動不得?就連那個厲害的小娘皮,大爺也要弄死她!不止要弄死,死之前還得叫上幾個弟兄輪番嘗一下她的皮肉滋味,不然還真的對不起她給自己的十幾個巴掌!

臉消腫之後,王富貴便開始謀劃了起來。

這一日他掐算著時間來到庫房,里頭的人趕緊起身打招呼,「喲,王管事來了。您老這個年節過得好?」

王富貴的眼角一抽,好?好個屁!頂著一張腫成豬頭的臉連門都不敢出,還過個屁年節。

心里是一回事,嘴角卻客套著,「嗯,還行吧……你差事辦得不錯,你看都收拾得干干淨淨的……對了,那邊院子里的人來領了米糧和吃用沒有?」

那邊院子,說的就是「養病」的皇帝。

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看管倉庫的人便道,「還沒有,看看時辰,也該來了。」

王富貴「哦」了一聲,裝模作樣的查看了一遍,「眼下時辰還早,你我兄弟也好久沒有喝個小酒了,今兒個去喝上一盅如何?」

「這倒是感情好,」那人听得有酒喝,眼楮都眯了起來,「只不過我這里也是離不開人,待會那邊院子還要領米糧……」

「這有什麼。」

王富貴既然是來了,就做了萬全的準備。他沖著門外一招手,幾個壯小伙便走了進來。

「這幾個是我族里的兄弟,本來是想帶他們到行宮見識一番的。眼下我們去喝一杯,叫他們幾個給你看著豈不好?」

「喲,那真是感情好。其實也沒有太多的事情,就是等那邊院子的人來了,將東西給他就是了。喏,堆在牆角邊上的那幾袋子便是。」

那人是一個酒鬼,听得要喝酒早就按奈不住了。如今還有人替他做事,他還顧得上什麼規矩不規矩,那兩條腿都只管往外走。

王富貴見計策得逞,朝著那幾個人使了個眼色,「好好看著啊,回來給你們帶燒雞。」

「哥哥你們放心去吧,保證將差事辦得妥妥的。」那幾個小伙滿聲應允。

王富貴兩人前腳剛走,福後腳就進了院落,見到倉庫來了幾個生人還微微吃了一驚。

「幾位兄弟,小的是來領米糧的。」

福的姿態放得很低。之前幾次要的東西被扣克了許多,福不忿,便力爭了幾句,結果被人給圍毆了一頓。並且都傷在了表面上看不出來的地方,手段下作又陰損,福還不敢讓皇上和貴妃娘娘知道,只能吃了這個虧。

那幾人互看一眼,其中一個嘻皮笑臉的小伙說話了,「你就是那邊院子里的人?」

福道了一聲,「是。」

「那麼你就是個宦官了?」

那小伙話一出口,他身邊的幾個人都哈哈笑出聲,還擠眉弄眼的,面上全是嘲弄低視之意。

「既然是宦官,那麼怎麼能同我們是兄弟?我們都是站著撒尿的主,你還能站著尿嗎?不會是蹲著的吧?」

「你這話說的,女的才蹲著呢,他也不是個女的啊。」

「他既不是男的,也不是女的。哎呦喂,我說這位,你究竟是個什麼玩意啊!」

「他不就是個玩意?哈哈哈哈哈……」

福是因為家貧不得不賣了長子入宮,生平最在意的事情便是他人惡意地提起他淨身的事情。他也算是年少得志,入宮幾年就得了大總管福長生的青眼,之後更是成為了華清宮的總管,謂是宮中的紅人。就算是朝中的三品大員皇親國戚見著了,也得給幾分薄面,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奇恥大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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