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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前被薛雁隨貶去蠶室勞作的影妃放出來以後,經太醫診治,有了喜脈。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這尚不止,鄭嬪也有了一個月的身孕,而牧貴人也有害喜的癥狀。

劉宿恨極了這群蛇蠍毒婦,但是自林關葭一事之後,她再也不敢用那種藥,她所顧忌的是一個沒有任何罪惡的生命。

這幾名妃嬪雖然都是不久前才召進宮的,但是事實上,劉宿一個人也不相信,今日是影妃提供神仙散,明日就有可能是鄭嬪、牧貴人,再或者林關葭休養的足夠了,大可以憑借著神仙散東山再起,劉宿知道雖然戒掉了神仙散,但是只有稍加誘惑,再讓劉翎染上也是極容易的。

她第一次,拿起了公主之威,將這些不時前來崇政殿起劉翎前去看望的妃嬪擋了回去,但是這總歸不是長久之計。

終于這一日,蟄伏已久的林太妃來了。

劉宿站在崇政殿殿門前,听著殿內林太妃溫和又不失硬氣的口氣,「皇上,你是一國之君。你要寵著陽平公主母妃無話可說,但是你莫忘了,你後宮的妃嬪如今都身懷龍嗣,這才是國之根本。」

林太妃的聲音有些急促,卻又不失風度,劉宿听著,倒不覺的生氣,只是有些為劉翎抱不平。這明明是他的母親,整個天下與生俱來的骨肉血脈,可是除了母妃、皇上這樣的聯系以外,竟沒有別的感情了。

她想到這些妃嬪月復中的孩子,他們生下來以後,是不是也會像林太妃與劉翎一樣,除了權勢,除了利益,分不出點點母子親情。

她側過身,看見常恕正朝自己疾步走來,便迎了上去。

「公主殿下,這是刺斛讓屬下交給你的。」

劉宿聞言便立即展開了信,她雖然隱約有過這樣的擔憂,但此時成真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事到如今,劉宿已經分不出究竟是誰種下的因,結出今天這樣的果。

她的聲音冰冷漠然,低聲對常恕吩咐道︰「盡快除掉她們肚子里的孩子。」

她的語氣輕飄飄的,常恕偷偷看了她一眼,這樣的話從薛雁隨口中說出來,常恕只會覺得習以為常,但是劉宿一說,他心中又驚又別扭。

點頭領命而去,常恕走出幾步,回頭卻見陽平公主站在殿門前的丹階之上,中都的風揚起她的衣袍,她的整個人都單薄孤獨無比,似乎就要乘風而去。劉宿正在她未出嫁時住的淑芷殿午憩,午後的淑芷殿靜謐,無人知道薛雁隨是怎麼進來的,劉宿半夢半醒之間,才覺得有人擁著她,正深深淺淺的吻著她的唇,手臂愈發的收緊,將她摟在懷中。

劉宿縮了縮,有些困倦的說道︰「你怎麼這時候來了,不是讓常恕告訴你,我今天就回府的嗎?」

薛雁隨不答,只是與她靜靜的坐在床上,一時間便也無話,劉宿拿他沒法,知道這大半個月一直操心劉翎的病情,連話也未曾好好的與薛雁隨說一句。

她不曾怨過薛雁隨,這件事上他本可以坐收漁翁之利,可是他卻先給劉翎延醫治病。

「我知,就是來接你的。」

他心頭微微一動,攬著劉宿的肩,面色溫柔似水。

劉宿抬頭,看著他,不知怎麼的,有些遲疑的說︰「朝堂上都已經處理好了嗎?」

她素來都陪在薛雁隨身邊,听過他不少事,但是從未上心過,便是有許多不能傳出去的秘辛,薛雁隨也不曾避她耳目,但這是劉宿第一次主動問起他政事。

薛雁隨頓了頓,一派自信的道︰「都已經處理好了,公主需要的只是耐心。」

劉宿笑容有些陰沉,語氣也不高,「我听說這個長安宮無處不是你的眼線,想必你有辦法讓她們吃些不該吃的東西吧。」

薛雁隨看著劉宿,雖然已經從常恕那里猜到了一二,但此時也有一些感慨,「自然有,公主,這些事有我。」

劉宿搖頭,推開他,從梳妝匣里拿出一個紫色的錦囊,淡淡道︰「我知你有法子,你一出手就留不下她們的命,她們雖然可恨,我卻還不想這麼早要她們的命,你想辦法讓她們都吃了這個。」

劉宿捏著那個錦囊,嘆了口氣,笑道︰「也許翎兒永遠也不能有他的子嗣了,這是我的錯。」

薛雁隨瞧著她,只覺得這樣的劉宿竟然給他帶來了一份陌生感,她縱然彷徨迷茫,卻又並非絲蘿隨風搖擺,相反在這樣混沌的局面里,她心中苦悶,所作所為卻是一件比一件的理智冷靜。

從她知道劉翎染上神仙散開始,就未曾想過放任劉翎,薛雁隨原本還以為,以劉宿對劉翎的感情,會不舍得逼迫劉翎,誰知她是這樣的堅決,到如今此事,她出手可謂快速。

薛雁隨接過錦囊,目光灼灼的看著劉宿,心中有幾分心疼,便故做出疲倦的神態,打了個呵欠,說道︰「時辰也不早了,我們先回府吧。」

劉宿點頭,輕輕一笑,好像微小的花瓣落進平靜無波的湖面,十分的美好,十分的可憐。

她向前跨出幾步,然後微微伏低身子,「快點上來,本宮今日心情好,願意背你。」

她話音一落,薛雁隨就趴到了她背上,女子的背脊幾乎可以看見清瘦的脊梁骨,可是她十分的堅定,就在薛雁隨壓倒她身上的那一刻,她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然後未曾猶豫的大步走出長安宮。

這是一株長在東方齊國的花,她生而有著世間少有的顏色,更難能可貴的是,無人可以攀折掉她的驕傲。

薛雁隨的頭放在她的肩上,頭挨著她的頭,手環著她的頸,不發一言不置一詞,但是他可以明確的感受,女子在他的擁緊中,那些顫抖與難捱漸漸被撫平。

——分界線——

第二日,天一亮宮中就出了事。

皇後的昭陽殿里一片狼藉,滿地都是碎片紙屑,劉宿與薛雁隨走近去的時候,劉翎正獨自坐在高處,滿臉的戾氣和暴怒。

康樂眼尖,一見到劉宿進來,立即小心的上前,在皇帝耳邊說︰「皇上,陽平公主來了。」

劉翎原本難看得要死的神情瞬間有些松動,卻又立刻厲聲說道︰「林氏,你貴為皇後,心狠手辣,德行有失,竟膽敢公然謀害皇子!」

劉宿眉心突了突,覺得口干舌燥。

林關葭站在滿地的混亂里,端著她那鳳儀不卑不亢的回道︰「皇上還曾查證,只听影妃的一面之詞,未免也太可笑。」

她說話的語氣像極了劉宿初入北昭宮廷時見到的林太妃,氣度非凡,有所憑恃。

啪的一聲,劉翎從高處摔下一只玉盞,一下飛濺起無數碎渣,薛雁隨拉著劉宿避開,遠遠的尋了一處位置坐下。

劉翎站起來,指著林關葭氣急敗壞的罵道︰「影兒會拿自己的孩子來害了你不成?這若是生下,便是朕的長子,孰輕孰重?」

劉宿捏緊了袖子,約莫是覺得有些難受,面色十分難看,她心中在想,她的翎兒本應該有許多孩子的。

如果他沒有服食神仙散,那與吃了挽芳丸的林關葭**就不會產生劇毒,他會有許多孩子,而不是現在,尚在月復中,劉宿就要想方設法除去,以免生下來的是無手無腳的怪物。

如果是尋常人家,倒也罷了,只要養得起,什麼也就認了。可翎兒是皇帝,一個皇帝接二連三的子嗣都是怪物,那整個國家都會動蕩不安,翎兒的性命也不一定能保住。

她在雙手沾滿無數未成形的生命與翎兒之間,幾乎是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後者,可是此刻,她看見在高處勃然大怒的劉翎,竟覺得無法面對他。

而此時,劉翎正好看見她。

他的目光在吃人憤怒的一瞬變得溫和,好像看見了風雨初霽,又好像不願將這里丑陋陰暗扯到這個人面前。

這樣的變化讓劉宿更加難耐,若不是薛雁隨的手一直緊緊握著她,恐怕她此時已經忍不住沖了出去。

她時常瞧不起這里面的女子,覺得她們陰暗、丑陋,工于心計,長于害人,到了此刻,看到這樣的劉翎,她打了個寒顫,她想到自己,何嘗不是如這些個女子一樣,害人、殺人、騙人。

劉宿垂下眼,不敢接觸劉翎的目光,視線落在別處,神情落寞難掩。

——

第二日,劉宿就病了。

刺斛來看過以後,直嘆氣道,這並非藥石能治,乃是心病。

薛雁隨將手里的事都交給常恕去處理,帶著劉宿去安陽行宮避暑賞花。

其實此時,已非最熱的時節,但劉宿如今甚是怕見劉翎,但凡一提到與劉翎相關的,都會引起她心中的自責。

再去安陽行宮的路上,劉宿一直怏怏不樂的倚在車壁上,似睡非睡。

酒舒在一旁搖著扇,勸慰道︰「公主,你這樣自責,若是讓皇上見了,只會更難受。」

劉宿睜開眼,搖了搖頭,過了許久才倦倦的道︰「這並非我所願,但我已經做了,再給我選一次,我還是會做。我只是自己心里難受,過段時間就好了。」

酒舒憂心的看著劉宿,卻說不出別的話。

正趕路的時候,前方突然來了一騎,朗聲報到︰「前方山路難行,各隊倍加小心。」

中都去往安陽行宮的路上建有山道,時間已久,便有些年久失修的破敗,再加上這些年皇室動蕩,皇嗣伶仃,便沒有再動修葺一新的心思。

劉宿伸出一只手,攀著車門,淡淡道︰「本宮想騎會兒馬。」

酒舒皺起眉頭,不敢答應,陽平公主近日時常精神恍惚,若是在崎嶇的山道上馳馬,不知該出什麼樣的事,這個險酒舒可不敢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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