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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一緊,卻听著腳步聲從我們頭頂跨過去,往對面房間去了。)

忽的想到以前對柳七身份的猜測,我心中忐忑,面上卻展露一個有點悲涼的苦笑︰「你也是來殺我的麼?」

那男子往前走了幾步,柳鈺抓緊我的衣袖,我看清了他在微微的月光下的面龐。身材高大,眼神沉痛又無言,高鼻深目長得頗為嚴肅甚至有幾分凶惡,可那看著我的眼神,卻充滿愧疚與痛楚,與渾身殺氣截然不同。

「柳七……大人。」他聲音低啞︰「這是殿下的意思,您不該背叛的。」

哦……這俗套的劇情,估計又是什麼屬下愛上女主人,掙扎在愛與痛的邊緣的傷情忠犬啊。這時候賣可憐就沒錯了,讓這可憐掙扎的男人更糾結了就沒錯了。

「我背叛?」我冷笑道︰「是誰把我拋在關府,我明明落入關守玄之手卻從來沒有人搭救我,你可知道我過的是什麼日子麼?你可知道我明明是這樣的性子,又為什麼自殺呢?我現在連腦袋都不靈光了,別說做出出格之舉,關守玄對我的嚴刑拷打已經讓我都快要記不清以前的事了。」

對面的男子表情更復雜,他甚至不敢抬頭看我。

「所以,你今天來殺我?」

「殿下說,讓我來見您。您要是真的痴傻了,就殺了您,如果是裝的,那就請大人跟我一起回京城。」他躬身說道。我卻听到了一聲低低的呢喃︰「你並沒有痴傻……這再好不過了。」

我心中卻是一驚,這竟讓我瞎貓踫上死耗子,裝成以前的柳七,還是給我多了條後路。

「哼,我回去?回去殿下會給我活路?」我輕輕站起身來,以進為退反而大膽的靠近了他。「你明知道是我打傷了十一殿下,以殿下的手段怎麼可能會放過我。♀更何況我受夠了做臥底的日子,不論怎樣,我不想再趟京城的渾水了。」

我伸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對面的男人是個老練的殺手,不可能不知道我手里握著匕首。我反倒大大方方拿出匕首來,遞到他面前來︰「你如果真的這樣逼我的話,就殺了我吧。」

房間內的幾個黑衣人忽的跪了一地︰「大人……別這樣。」

那男子猛地抓住我的手,我心里一驚,壞了,丫這麼心狠,難不成還真要捅死我不成?!身後柳鈺更是驚叫一聲。

他卻抬起頭來,望著我的臉,我更驚了。因為他流露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絕望與堅定︰「我從一開始就沒想要殺過你,大人。半年多,我只想見見你。」他似乎嘴很笨,嘴唇動了動,仿佛有很多話要說出口,卻哽在了喉頭,攥緊了我的手。

「我……我會做出決定的。」他摩挲了一下我的手背,卻更加決然的放開了我的手,說道。

「哎哎,處理就是回去一臉要死的表情到十一人妖面前掏心肝的說︰‘殿下,殺了我吧——!我不能對她下手!’然後他一刀砍死你,再讓別人來殺我麼?」我忍不住顛著腿抱臂嘲諷道,對方因為我一瞬間的說話語氣震驚了。

「你能救我的,你明明知道辦法不是麼?我只想去蘇杭過自己的日子。」我本來想說直接說讓他來保護我的,但我並不知道對方的詳細身份,甚至連名字也不知曉,這說法太容易了。

「我不能背叛殿下,如果我真的要殺死你,我也願意為你的死痛苦一輩子。」他說道。

臥槽,這欠扁膽詞。

我笑起來,握著匕首的手猛地抬起︰「如果你真要這麼決定,那就是逼我對你出手!」他抬起手臂格擋,生生受下這一擊,我一個後跳,狠狠踢向他下巴,這男人竟躲也不躲,我力道本就大,一下竟把他踢的趔趄兩步,滿嘴是血。

幾個黑衣人同時向我襲來,卻不是來取我性命,而是來攔住我。我縮身一躲攻向那男子,他只是簡單用手臂護住要害,我卻不肯松懈,而是匕首狠狠刺入他肩膀,若是再往上挑幾分,絕對能刺破他頸側動脈,這男人也感覺到了危險。我忽的感覺腳腕猛一疼,兩只三角尖鉤子狀的飛鏢扎入我腳腕,深可入骨。

他手邊還保持著擲出飛鏢的動作,總算是反擊了啊。

我卻笑了,緩緩拔出匕首,笑道︰「回去找殿下復命,說柳七身邊有高手護著,你身受重傷且靠近不得。而且她早已痴傻,連你都認不出了。」

那男人猛然抬起頭來,滿眼不可置信︰「柳……大人。」

我心中知道自己計劃成功了,面上卻苦笑道︰「別再來找我了,我不想把你拖入泥潭。」

他不再說話了,猛地推開我,飛出窗戶,那幾個還要上來攔住我的殺手也復雜的看了我一眼,飛出窗外。

柳鈺從驚愕中恢復過來,喘息道︰「你明知道的,這樣根本沒法糊弄十一殿下。」

我笑起來︰「我沒想糊弄那個人妖,不過只要能忽悠這個實心眼的殺手就足夠了。現在倒要看看我們對門的弱氣小鄰居怎麼演戲了。」我話音剛落,冷大夫就衣衫不整的闖進門來︰「你們怎麼樣了?」

柳鈺急急忙忙跳下床,過來幫我拔掉腳腕上的鉤刺,冷大夫見了也是一驚,連忙去屋里拿了藥箱來給我包扎,我單手撐在桌子上笑起來︰「明兒要是需要下地的話,還要冷大夫幫忙背著呢。」不只是我曉得太意味深長,還是怎樣,那弱弱的大夫哆嗦著點了點頭。

「哎,你走的慢些,快顛死我了。」我抱怨的錘了錘大夫的腦袋。

他哼哧哼哧在山路上走的費力,話都說不出來了,只能點點頭。柳鈺背著行囊走在旁邊,也是累的氣喘吁吁。我看了看太陽說道︰「我們歇會兒吧。」柳鈺一下就跌坐在旁邊的大石頭上,嬌弱大夫累的都要說不出話來,還是輕輕把我放在了石頭上。

「我們何必要棄了馬匹,那可是好馬,最多十幾日就能到達蘇杭了,要是走要走到何年去!」柳鈺說道。我從她手里接過帕子,擦了擦臉︰「沒辦法,我們的行蹤已經被對方知道,我臉上有疤,又是特別明顯地征,十一已經知道了我的位置,以後只要追蹤戰馬就能輕而易舉找到我們,為了防止再有別來找你或者我,咱們就走一段路,等過了這兩天到下一個城鎮的時候再買匹騾子吧。」

大夫狼狽的坐在地上用袖子擦著汗︰「你若是早早願意在臉上貼塊假皮,說不定也不會被追蹤到這里。哎,別揭啊,這樣……挺好看的。」

我斜眼道︰「怎麼,我臉上有疤就不好看了?貼著這玩意兒實在是發汗啊。」

柳鈺打在我手上︰「別撕了,冷大夫的一片好意。喏,給你個果子。」

我把果子在身上擦了擦,就啃著吃了,那大夫眼巴巴的看著,又渴又餓,柳鈺卻無視了他,只跟我說話領。冷大夫沒過一會兒,說到了換藥時間,這才過了半天多,就需要換藥了?正好我們沿著小河行進,大夫把我背到河邊換藥,柳鈺坐在石頭上整理收拾東西。

我坐在河邊,光著的腳從裙擺下露出來,大夫輕輕拆掉繃帶紗布,露出腳腕上深可見骨的兩處傷口,他跪在河邊清洗紗布,目光一直躲避著我的腳趾。 ,見多了二爺那種不要臉的角色,這大夫的害羞倒有幾分新奇。

他手指白皙,完全不同于二爺的那粗糲大手,我卻琢磨著昨個夜里他究竟是用什麼功夫逼走了那些十一殿下的人。看著無繭的掌心,想著也不該是那些需要手握的兵器。

我正發著呆,一塊涼涼的蘸水軟帕貼在我腳腕上,但握著的力道卻一點也不輕,我甚至痛的倒吸了一口冷氣,剛要開口說話,大夫卻抬起頭來︰「其實是你欺騙二爺吧,什麼痴痴傻傻,什麼事山上下來的蛤蟆精,你其實還是那個柳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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