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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祁不放心,換了便服同如海一道家去。才走到大門口,就有人候著,「老爺,您吩咐去找小姐和少爺的人回來了,說是小姐和少爺不見了。集市上找了一陣就是不見人,因回來稟告了老太太。老太太一著急,暈了過去,好在這會兒已經緩過來了。」

林如海在路上只听說黛玉和珩兒不見了,現下又听說母親暈倒,腳步踉蹌一下,好在有君祁扶著,堪堪站穩。又厲聲道,「跟著小姐和少爺的那些人呢?」

那小廝回道,「被老太太叫去了,在院子里頭跪著呢,另派了人去找去,只是別院里人本來就不多,因此趙管事去衙門找官差了。」

林如海一邊听一邊加緊往後頭趕,君祁不敢攔他,只在一旁小心看著,防著他摔倒。才剛一听說是孩子們不見了,別說是林如海這個做父親的,就是他也嚇得不輕,因立刻吩咐了戴權回去先叫一隊人馬過來待命,看情形怕是孩子們在集市上被沖散了。只是如海現在這樣讓他更擔心,面上就是臉白了些而已,可他來時拉了一路的手,可是抖個沒停。

唐氏當時一听說孩子們走丟了,霎時變了臉色,才想說些什麼,一口氣上不來就昏厥過去。這一暈可是把眾人嚇了個好歹,慌得忙吩咐人去請大夫。前頭又有人來回話請示,一時間忙得人仰馬翻,不可開交。夏露幾個呵斥了一頓,才讓小丫頭們穩住了手腳。好在有一位積年的老嬤嬤在,壯著膽子掐了人中,這才把唐氏弄醒了。

夏露拿來一丸丹藥研碎了用開水沖了,遞過來,「老太太寬心,先把這丸藥吃了吧。外頭已經吩咐了人再去找小姐和少爺了,也有人去找老爺了,您先別著急。」

唐氏皺眉喝了一半,到底沒能全喝下去,「好了好了,還死不了呢。那起子奴才是怎麼回事,連主子都能跟丟了,很該好好治治。往日一味寬容,竟把這些人縱成這個樣子,往後還了得。如海也是,才到這里又進行宮,到底哪里才是……」唐自覺失言,又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可問清楚了。這兩個孩子都不是胡來的,往常也是出門的,怎麼就逛個集市就丟了呢。」

夏露忙回道,「問清楚了,說是……」

話沒說完,外頭就有婆子說道,「老爺回來了。」

一干丫頭見林如海身後還跟著一個,躲避不及,都低頭垂手而立,不敢言語。夏露話說到一半,也來不及解釋,忙走到外間,「老爺,老太太在里頭躺著呢。」

林如海也不管君祁了,徑自走進去,一邊問,「老太太如何了,大夫來了沒有?」

「老太太已經醒了,也服了家常用的丸藥。這里只能請尋常大夫,怕是要花些時間。」

林如海一路進去,竟把身後的人給忘了。君祁不好就這樣跟進去,只好自己選了個地兒坐著,不去管那些丫頭婆子們的眼色。

唐氏听到兒子的聲音,掙扎著要下床,好歹被攔住了,半躺在床上問道,「如海,你可是回來了,有孩子的消息沒有。」

林如海忙上前問安,又回道,「兒子也才回來,還沒人回來報信,業已找了官差一起去尋了。母親還請寬心,若是因此犯了舊疾,孩子們知道了也該自責了。只是到底是怎麼個緣由兒子也不清楚,待我先去問個明白。」

唐氏道,「也好,那你趕緊的,若是玉兒和珩兒有個三長兩短,竟是活活剜我的心,我也不用活了。」

林如海忙又安慰兩句,「母親這是什麼話,竟置兒子于何地。想必是孩子們一時貪玩走散了,哪里就這樣嚴重,兒子一定馬上把人找回來。夏露,你們幾個伺候好老太太,一會兒大夫來了讓好好看看,別讓老太太再著急。」

說完才到外頭來,跟君祁說了兩句,復又出來到檐廊下。院子里幾個跟著黛玉和林珩出門的奴才正跪在雪地里,寒風瑟瑟中顫抖不已,一半是冷的,一半卻是嚇的。小姐和少爺都是金貴的主兒,哪一個都不能出差錯,如今倒好,一丟就是一雙。不用說也知道,他們這回都是凶多吉少了。憑林家再怎麼體恤下人,這把林家的獨苗都給丟了,不連累家人就是燒高香了。

林如海難得一臉戾氣,往日清冷的聲音竟是帶著一絲煞氣,「說,到底怎麼回事。」

為首的小廝跪爬出來,戰戰兢兢的回道,「回老爺的話,奴才幾個今日隨兩位小主子出門,一路跟著小姐和少爺,一步都不敢離開的。後來少爺見了舞獅隊伍,很是好奇,便要去看。小姐嫌人多,不願過去,便把奴才們分了兩撥,三個陪著少爺去看舞獅,奴才等剩下三人陪著小姐去了一家古玩鋪子。小姐看上一方硯台,店家非要說到里間才能細看,小姐便讓奴才們在外頭等候。奴才們坐等右等就是不見人,掌櫃的再出來時卻說小姐已經從後門走了。奴才們闖進去看了,半點蹤影都不見,這才急了,忙出去找,誰知又遇到了他們三個,說是看完舞獅,散了場,少爺也不見了。」

君祁听了便覺不對,拉了拉如海的袖子,低聲道,「我看這事兒沒這樣簡單,先到前頭去吧,這里也不方便。」

林如海點點頭,他這會兒早沒了平時的冷靜自持,只能指望君祁能看出些端倪來。

「兩個孩子都不在一處,卻同時不見了,依我看定是有人早就在暗中盯上了。」君祁仔細想過才這樣說,「你這些年得罪的人也不算少,對方怕是有備而來。既然已經有人去找了,你不妨先安心等消息。來人若是有什麼意圖,想來也會主動找上來。」

林如海自然明白這話,只是哪里靜得下來,還是背著手來回走動,才能稍稍緩解心里的緊張和害怕。珩兒不用說,是林家的獨苗,自然擔心。玉兒又是他上輩子到這輩子的牽掛,又聰明又懂事,疼都疼不過來,踫上這樣的事可不是讓他急得很。

想了想又對君祁道,「我竟想不出來得罪了哪一家,這分明是要讓我林家絕後。若非深仇大恨,哪里會用這樣狠辣的手段。可他們小孩家家的,又豈能得罪什麼人。我只祈求真是踫上拐子了,好歹一時于性命無礙。若果真是尋仇來的,怕是……說來都是我連累他們姐弟倆,竟是不該當這個勞什子的大學士,惹了多少紅眼。」

君祁知道他的話在理,這些年為了肅清朝政,剪除黨羽,如海出了好幾回頭,還不都是為了他。認真論起來,這些仇原本都該算在他身上才對,也比如海成為眾矢之的要強。這些年他已經做了許多,不僅提拔了許多新人,就連成立內閣也多半是為了分散朝臣的注意力。如今的聖意一出,要嘛就是他這個做皇帝的意思,要嘛就是內閣幾位大臣一致同意的,比從前好了不少。可就算這樣,身為所謂寵臣的如海,還是承受了太多他想象不到的敵意。

稍時戴權便帶了一隊御林軍來,君祁忙吩咐去滿城搜尋。又有別院的趙管事帶了此地父母官來拜見林如海,得知皇上也在,嚇得屁滾尿流,哆哆嗦嗦的回說已然派了衙役們去找了,又說往日這地界上並未有過這樣荒謬的事,連尋常人家的孩子被拐賣也不曾听說過,極力想把自己撇清。

君祁何林如海都沒心思搭理他,只是若這縣官說的是真的,那豈不是更加證實了他們的猜想。這樣一來,孩子們可就更加危險了。

又是一撥人回來,卻仍然沒有兩個孩子的消息。因此地建有行宮,附近又有許多人家的別院,因此真正的民居並不甚多,且今兒又是趕集,好多人都在集市上,可問遍了也沒找到什麼線索。只有黛玉去的那家古玩店,雖是十好幾年的老鋪子,眾衙役們也都知曉,並不覺得有蹊蹺,只隨意搜查一陣便罷了。而御林軍自然又是另一番樣子,仔細盤問了一番才發現少了個伙計,順著追查下去卻發現那伙計已然橫尸在兩條街外的一個小巷子里。

林如海越發擔憂,看他們這樣的手法,狠辣陰毒,看來真是仇家上門了,萬一他們真把孩子怎麼樣了,可怎麼辦。君祁見勢不好,暗中下令,讓暗部去查探消息。只是如海這里已然听不進什麼勸說,也只能陪著他干著急。

唐氏那邊再四遣人來問,林如海也只能隨意打發了,並不敢把那些事告訴她。正是心煩意亂間,忽听得外頭有人高喊,「老爺,小姐回府了,小姐回府了。」

林如海還道自己幻听,一時不敢置信,愣在那里沒有動作。君祁忙上前拍他,「可是傻了不成,玉兒回來了,你還只在這里站在,快出去看看。」說話間倒是自己先出去了。

林如海忙跟上,走到門口一看,遠遠走來一個小人,可不就是一身男裝打扮的黛玉嗎。父女兩此刻眼里都沒了別人,尤其是黛玉,才經歷過那樣嚇人的場面,眼淚忍了一路,此刻見到父親就好似開了閘似的, 里啪啦的往下掉,嘴里喊著,「爹爹,爹爹。」

林如海忙把黛玉摟進懷里,「玉兒,真是玉兒回來了,可嚇死爹爹了。」

黛玉哭的愈發厲害,竟連話都說不出來,斷斷續續的喘幾口氣又開始哀嚎,好不可憐。君祁這時候插不上手,因見跟在黛玉身後進來的竟是水溶,便問他,「溶小子,你怎麼來了。」

水溶正在疑惑所救之人到底是誰,林珩他是見過的,並未听說先生還有另外的公子。原本那個小孩兒說是林家的,還以為是個親戚,可如今分明就是父子的樣子,一時不解。又听到問話,才驚覺皇上竟也在,忙上前請安,「不知皇上尊駕在此,萬望皇上恕罪。」

君祁道,「免禮。你可是來看你家先生的?只是不巧,你先生這里有事呢,這會兒可沒功夫跟你寒暄,晚些時候再來吧。」

這時一旁的小廝卻提醒林如海,「老爺,是這位公子爺將小姐帶了回來。」

林如海這才注意到水溶,再不想竟是他救了玉兒,忙道,「原來是世子爺救了小女,我這里先謝過了,只是這會兒玉兒這樣,我也月兌不開身,日後待事情了結了,必定親自上門謝過世子爺救命之恩。」

水溶連道不敢,「先生嚴重了,學生不過謹記先生教誨,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因緣際會才救下師妹,實在是巧合。」心里卻是頗為驚訝,沒想到這位曾在江南見過的小公子竟是先生的千金,如今他又救了她一回,果真是緣分了。

「你我雖為師徒,這救命之恩還是得謝。」林如海還想說什麼,黛玉卻是哭個不停,因也不多言,只一味的哄她,又吩咐人趕緊把大夫叫來。玉兒經歷此事,大約是嚇得厲害了,自從懂事以來還沒見她哭得這麼凶呢。

君祁卻把水溶拉到一邊細細盤問,「你是怎麼發現玉兒的,又是在哪里救下玉兒的?」

水溶一一回答,「我先是在西邊街上見到的,那時林姑娘跟著一對夫妻模樣的人走著。因在杭州時我曾見過林姑娘一面,覺得面善,便注意到了。況且她一身華服,跟那兩個莊稼人打扮很是不同,因此我留了心,跟在他們後頭。走了兩條街,他們把林姑娘帶上了一輛馬車,又多了兩個壯漢,嘀咕幾句便駕車往南走。上了官道以後,到了郊外的一家茶寮,似乎還在等什麼人。我怕他們還有幫手要來,因不敢再耽擱,便先下了手,把林姑娘救了出來。」

君祁問道,「郊外茶寮?南邊,可是往京城的方向?」

水溶答道,「正是。我只帶了兩個人出門,只抓住了那一對夫妻,卻被另外兩個壯漢給逃走了。因留了一個人在那茶寮看著,我先護送林姑娘回來,那對夫妻應該已經被送到這里的官衙了。」

君祁一听,立馬招來戴權,「傳話下去,即刻封管道,來往的人和車都給我查清楚了,尤其是帶著孩子的。再派一隊人馬沿著官道往京城找。還有,讓縣令把那對夫妻押到這里來,朕要親自審問。」

戴權領命而去,不敢耽擱半點。只有水溶在一旁奇怪,皇上為何如此在意林府的事。御駕親審,這可不是誰都能享受到的待遇。這樣的念頭也只一瞬間,很快水溶又糾結黛玉的身份去了。當日在杭州雖只是一面之緣,也並未看真切,卻是讓他記憶猶新。倒不是說長得有多俊秀,只是難得一身書香氣,稍嫌清冷,卻是顯見的不同尋常人。只是,怎麼就會是先生家的千金呢,她剛也沒說,這下可如何是好。

原來水溶出門時並未坐轎子,而是騎了馬。因他從未懷疑黛玉是女兒身,回來時又著急,便和黛玉同承一騎。如今既知她的身份,水溶頓覺自己所做不妥當。古人雲男女七歲不同席,他這回可是把人一路在馬上抱回來了,怪道當時覺得她臉紅了,還以為是嚇的,沒想到竟是這個緣故。水溶既飽讀詩書,深知禮義廉恥,雖說不知者不怪,可到底是有損人家名節的事。

林如海此刻可不知道中間還有這許多事,不然哪能輕易繞過水溶,他因怕唐氏擔心,索性直接把黛玉送到了那里,正巧大夫給唐氏診過脈後還未離開,省了一趟功夫。

診脈過後,果真如林如海猜想的那樣,是受了驚嚇,並無大礙。只是還有一件,卻是中了一種迷藥,是那些拐子常用的,知消聞上一點兒,小孩子就不哭不鬧的听話的很。好在黛玉吸的不多,喝兩劑藥解了就是了。

唐氏摟著已經哭暈過去的黛玉,小聲道,「回頭再請御醫來看看吧,這回嚇得不輕,就怕孩子以後落下病根。也不知道珩哥如何了,不知是哪個挨千刀的,竟挑了咱們家下手。」

林如海道,「許是兒子的錯,往常在外頭得罪了什麼人也未可知。外頭許多人在找呢,皇上連御林軍都派出去了,說不得下一刻珩兒也回來了。母親先休息著,玉兒就勞煩您照看了,我去前頭看看,皇上和北王府的世子爺都在,也不能把人晾在那里。再有御醫的事,也只能求了皇上了,行宮里好像有兩個隨駕而來的。」

唐氏就不願提君祁,忙道,「你忙你的去,玉兒這里自由我照看。橫豎是他欠咱們林家的,我不管你們如何分辨,只要我的玉兒和珩兒沒事就成。北王府那里,待玉兒好了,我帶著她親自去道謝。」

林如海訕訕道,「母親,他也是好意。」因見唐氏臉色更加難看,忙又道,「我這就出去問問水溶是怎麼把玉兒救回來的,興許還能找到珩兒的下落。」說完忙出去,竟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而外頭君祁得到暗部的回報,也是一頭霧水,正要找如海商量。

作者有話要說︰一不小心睡著了然後醒過來默默地又碼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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