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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章 (二)

()鄭四海把楚仁義叫到自己房間里單獨談話,天陽等人看在眼里,不知總鏢頭要如何對待他,均擔心大師兄會被數落。無奈此身做客他人之家,只得在房間里干著急。

這時听到有人敲門,天陽馬上將門打開,只見楚仁義站在門口,神態自若,不僅沒有任何不快之感,似乎還有一絲欣慰之情。天陽等人忙湊上前來七嘴八舌地詢問。

天陽一把將楚仁義拉進房來,將房門掩上。

天生湊過來問道︰「大師兄,鄭總鏢頭都對你說了些什麼?有沒有為難于你?他是不是很生氣?是不是要趕你走?唉!他也真是的,你喜歡鄭姑娘也沒有錯!況且,你又沒做過任何不軌之事,他怎能這般相信李清的話,認定那黑衣人襲擊鄭姑娘一事,是你指使的!他判斷此事,根本不調查真相,也太一廂情願了!你說,他哪能這般對待我等!我們找他評理去!」

楚仁義一笑,正待說話,那邊天青插嘴道︰「天生你別瞎猜了,看大師兄的樣子,似乎鄭前輩沒有責怪于他,你就讓大師兄自己說吧!」

天生吐了吐舌頭。

楚仁義笑著拍了天生腦袋一下,說道︰「天生你啊!才真是一廂情願地做出定論,我還沒說話,你好像就知道鄭前輩會責怪我似的,這還不是你自己想象出來的?」

天生強辯道︰「我這是經過推理得出的結論。一般人听了那李清的話,十有仈ji 都會相信,何況鄭前輩是小瑤姑娘的爹!他自然是緊張女兒的,所謂關心則亂,他就更會相信李清之言!」

天陽這時也附和道︰「對,天生說的有理。但听大師兄語氣,似乎結果與我們想象不符,莫非鄭前輩沒有相信那些閑言碎語?」

楚仁義答道︰「沒有錯,鄭前輩並未相信那些言論,他倒是信了我,很出乎意料吧!更不可思議的是,他知道我鐘意于鄭姑娘,竟然沒有反對,還表示默許!」

天生哈哈一笑,說道︰「這就對了,我早說鄭前輩不是個昏庸的人。他閱歷豐富,一看我們大師兄相貌堂堂、一表人才、x ng情溫和、武藝超群,就認定他是位難得的佳婿,因此便不反對大師兄和鄭姑娘在一起!」

天青拍了天生腦袋一下,說道︰「你剛才哪是這麼說的?你不是說鄭前輩會為難大師兄,而你還要找鄭前輩評理嗎?怎麼變得這麼快?」

天生只得說道︰「三師兄,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好不好啊!」

天青笑了笑,便沒再說話。

天生和天青談笑風生,天陽卻在一旁皺眉思索。天生見狀,忙問道︰「二師兄,你還在想什麼,鄭前輩不是不責怪大師兄了麼?」

天陽見天生問起,便說出了心中的疑惑︰「我是在想,看樣子鄭前輩是很疼愛鄭大小姐的。按理說,大師兄被人懷疑,他怎會不作絲毫調查,便如此信任大師兄,這樣豈不是拿鄭大小姐的未來幸福當兒戲?」

天生忙道︰「二師兄你說什麼啊!難道大師兄不能給小瑤姑娘幸福麼?」

楚仁義接口道︰「天生先不要打岔,我也曾經這般考慮過。此事發生後,有很多不利證據使我身處不白之地,鄭前輩卻連查都沒查,就選擇相信我,這確實令人費解。我們都知道他很疼愛鄭姑娘,正因如此,他便更要仔細為女兒的將來著想,又怎會輕易讓身處疑地之人,接近自己的寶貝女兒呢?雖然他說,最後要鄭姑娘同意,方可成事,但若我並非善人,他豈不是真的引狼入室?對此他該當有所防範才是啊?我也曾問及此事,問他為什麼會相信我,他給我的回答就是︰他幾十年來閱人無數,一眼便能辨出忠ji n。我總覺得此事太過草率!」

天生又插嘴道︰「那也未必,人家鄭前輩的閱歷,非我等所及,你們就不必瞎擔心了!」

楚仁義搖搖頭,說道︰「正因為鄭前輩江湖閱歷豐富,又身為四海鏢局總鏢頭,平r 做事謹慎之極,非我等可比。試想,他與我們相識不久,並不是十分了解我們的x ng情,怎能在短短數r 之內,就將自己掌上明珠的終身幸福交托呢?我等能想到的事,料來他必定考慮!」

天青這時說道︰「也許r 前我們助他鏢局一臂之力,他心存感激,也說不定呢?還有,我們的師父與他交情非淺。就憑師父,他也可以相信我們啊!」

天陽想了想,說道︰「是有這個可能!我也曾想過這幾點!」

楚仁義點了點頭,想了一會,又搖了搖頭,對天青說道︰「憑著師父,鄭前輩是可以相信咱們,但要交托鄭姑娘的將來,卻是非要仔細求證對方人品不可,鄭前輩辦事j ng明干練,不像是那種沒有交代的人。」

天陽仔細想了想,接著楚仁義的話,說道︰「也許我們的考慮是多余的!你說鄭總鏢頭閱歷豐盛、做事謹慎,他既選你做未來女婿,必定早已將你細細考察一番,此時斟酌再三,自覺無可挑剔,才說與你知!你能想到的,他都做過了,甚至早已做了一些你沒想到的事!」說到這里,笑了一笑,拍著楚仁義的肩膀,道︰「大師兄,你就放心的去找鄭姑娘吧!」

天生笑了笑,坐下來悠閑地說道︰「我還以為大師兄你懷疑什麼呢!其實這只是你當局者迷,你被李清這麼一嚇,成了驚弓之鳥,對什麼事情都恐懼了!我等旁觀者清,在我們看來,根本就沒什麼值得懷疑的!你緊張鄭姑娘,認為鄭前輩替小瑤姑娘挑選夫婿時,應小心謹慎,才會想到之後一系列的問題。其實,哪里需要那般仔細啊!」

楚仁義也笑了笑,問道︰「是麼?」

天青接著向楚仁義問道︰「那大師兄認為,鄭前輩應當怎樣做,才能確保鄭姑娘未來的夫婿是個好人呢?又要經過什麼樣的考驗,才能允許對方向鄭姑娘表白呢?」

楚仁義道︰「我想至少應該與此人相處數月,甚至一年半載,看清楚此人為人如何,再作打算。」

天陽突然似有所思,想了一會,才說道︰「那大師兄你看,鄭前輩會不會是,先假意安撫你,再派人觀察你近期的行為呢?」

天生忙抱起被子擋在身前,叫道︰「那我們不是整r 都要被人窺視?也許有人早就開始觀察我們了!怪不得我睡覺的時候,總覺得有一雙賊眼在盯著我看!」

天陽瞥了天生一眼,道︰「哪有這事?」

天青識趣地說道︰「天生,你說的那雙賊眼是我的吧?」

天生笑了笑。

天陽笑道︰「就知道瞎說!你們倆睡一張大床,又睡在一頭,天青只要翻身與你面對,自然就有一雙眼楮對著你了!」

天生笑道︰「主要是他的眼楮很賊,我才有此感覺!」

天青也不生氣,說道︰「既然你不喜歡,那我們不睡在一頭就是了,你睡在床頭,我就睡床尾!」

天生又道︰「那你不是要拿屁…那個…那個什麼眼對著我麼?如此一來,還是有一只眼楮在盯著我!」

天陽拍了天生腦袋一下,說道︰「就愛瞎說,言歸正傳,不知鄭總鏢頭會不會派人觀察大師兄!」

天生插嘴道︰「那我要換房間,被人窺視,多羞人啊!不知道洗澡的時候會不會有人盯著看呢!」

楚仁義點了點頭︰「這個也有可能…」

天生大聲叫道︰「啊?真有這個可能啊?」說完便嘟著嘴,默念道︰「洗澡也會被偷看…」

楚仁義道︰「我是說鄭伯伯有觀察我的可能!為了鄭姑娘的幸福,這麼做也是對的。不過我還有幾個疑點尚未解開,你們幫我思量思量!」

天陽道︰「大師兄請講!」

楚仁義朝窗外看了看,見沒有人,這才拉著幾個師弟坐在床上,慢慢道出心中的疑慮︰「如果鄭前輩真的十分疼愛鄭姑娘的話,今天早晨在鄭姑娘喊救命的時候,他怎麼許久都未曾現身,直到李清數落完我的‘罪狀’,他才來到現場。不管昨晚外出辦事回來有多晚,今早睡得有多熟,以他的武功造詣,只要鄭姑娘一喊救命,他便能听到,按理說他會在第一時間趕來,為何反而到的最晚呢?」

天陽點了點頭,說道︰「大師兄你這麼一說,我也好像覺得,鄭前輩從一開始就未現身,直到最後方才出來。」

天青思索著說道︰「會不會是他今天早晨才回來,他出現的時候,正是他剛回來的時間?」

「這雖然也有可能,但卻有另外的一個問題解不開了!」楚仁義答道。

天陽問道︰「什麼問題呢?」

楚仁義接著說下去︰「如果是剛剛回來,那他怎麼知道這之前發生的事?他可是一來到現場,就直接把我領進他的房間,卻什麼問題都沒問。他對現場發生的事情了如指掌,這不是有點說不通麼?」

天生依然是一幅笑嘻嘻的模樣,不在乎地說道︰「他在當眾發話之前,先問一下周圍的其他人,不就全知道了?」

楚仁義點了點頭道︰「有這個可能,但是還有一點,那就是,鄭前輩在房間里向我問話之時,非常肯定地問我︰‘你既然敢于舍命救我女兒,為什麼沒膽量喜歡她!’」楚仁義頓了一頓,低聲說道︰「我當時就覺得很奇怪,我舍命救鄭姑娘此事,為什麼鄭前輩就這麼肯定,絲毫不見懷疑?就算他剛到現場,听別人說了大概情況,也斷不至于如此認定啊!況且現場眾人,懷疑我的居多,若是向鄭前輩訴說,只怕要帶有幾分貶低之意,如此一來,救人之事,便更不可信。」

「嗯,大師兄分析得不無道理!」天陽接口道。

楚仁義繼續說道︰「還有一點,我覺得很是奇怪,便是那個偷襲鄭姑娘的黑衣人!他的武功路數,我只覺得似曾相識,但又說不出來在哪里見過。你們應該知道,我們這一路上,除了相助鏢局抗敵外,並未遭遇其他敵人,也未曾與何人動手。我們平常見到的,就只是青城派的武功,卻沒見過其他派別的招式。這個黑衣人動手的路數,我又怎麼會覺得如此熟悉?」

天陽問道︰「大師兄,你是懷疑這黑衣人,與r 前那批盜賊有關?」

楚仁義點了點頭,說道︰「我也這麼懷疑過,但又有一個奇怪的地方,就是這黑衣人為何在那我已被打倒那當口,卻手下留情、饒我一命?要知道,殺散那批強盜之人,不止是鄭前輩和四海鏢局的鏢師們,我等也曾出過一份力,即便貢獻不大,也算是和他們結下了梁子。這些人如果是來報仇的話,理應將我殺之而後快!」

天生听完後,又插嘴說道︰「大師兄,你奇怪的地方還真多,能不能一次說完?」

天青听了楚仁義這麼多疑問,在苦苦思索,無暇出聲與之討論。只听到天陽接著問道︰「大師兄先前說道,鄭前輩出現之前行蹤未明,你是否想到什麼?還是懷疑鄭前輩什麼?莫非鄭前輩便是那黑衣人?」

楚仁義擺了擺手道︰「鄭前輩是我們師父的朋友,我自然不敢懷疑他什麼。若他是黑衣人,我便放心了,那說明他此舉不過在試探于我,想知道我是否會在危難之下救助鄭姑娘。假如說他假扮敵人,之前眾疑點便都說得通,我倒盼望他就是那黑衣人!」

天陽又問︰「然則,除鄭前輩是黑衣人之外,大師兄又懷疑什麼呢?」

楚仁義說道︰「自從鄭前輩對我訴說一事之後,我便懷疑四海鏢局里有人不利于鄭家!」

三位師弟驚訝之情溢于言表,但素知楚仁義穩重,此番言語定有所依,便靜聞其祥。

因涉及鄭四海家中私隱,若為大肆傳揚,楚仁義似感不妥,但想到眾人皆為師弟之親,但說無妨,便道︰「爾等听完便算,不可張揚!」

眾師弟均點頭答應。

只听楚仁義道來︰「十年前,鄭姑娘的母親因病去世,鄭前輩和鄭姑娘痛不y 生…」

天生插嘴道︰「因什麼病去世?」

天青道︰「天生別插嘴好麼?你總是要搗亂!大師兄,別管他,你接著說,鄭夫人去世之後,發生了什麼事?」

楚仁義對天生笑了一笑,說道︰「這回天生可還真不是搗亂,他問對了,重點便在這去世的疾病上!」楚仁義頓了頓,向天陽問道︰「二師弟,你最通醫理,我想請教,那鄭夫人去世時全身起滿紅斑紅點,臉s 發青,口唇紫紺,喘息劇烈,心累異常,似乎上氣不接下氣。鄭家忙請名醫赴診,但眾人一番診治,毫無起效,鄭夫人發病當晚便過世了。二師弟,你說這像什麼病?」

天陽道︰「沒見到病人,我也說不上來,若看表象,全身起滿紅斑紅點,易誤為麻疹。但你說鄭夫人臉s 發青,口唇紫紺,喘息劇烈,心累異常。種種癥狀表現,看似麻疹,內里卻未必是。若患者在此,可詢問發病前經歷、病程經過、病情長短、發病時情況等,並需觀察其癥狀,查看全身疹子x ng狀,查看雙目、臉頰、口唇等,還要把脈了解。現在鄭夫人不在,單憑傳言,不能確診。」

楚仁義點了點頭,正待說話,天生搶先道︰「二師兄,你說這麼多,說要詢問發病前經過、病程經過,還有什麼什麼‘經過’的,我也記不全了,總之這些話也就像放屁一樣,‘經過’我們的耳邊,就悄悄溜走了,沒任何意義。還不如就說最後一句簡單明了。」

天青道︰「最後一句是什麼啊?」

天生道︰「最後一句就是︰不——能——確——診!看!多簡捷!」

天陽搖了搖頭,不理會他,繼續說道︰「不知當時其他大夫怎麼說?」

楚仁義道︰「之後我仔細問過鄭前輩,他說當時各大夫說法不一,說風疹的也有,說中毒的也有,還有說風寒、鼠疫等等,總之不能達成一致意見。最後請蘇州城里最出名的大夫陳力行來瞧了瞧,才確定為風疹!」

天陽道︰「風疹癥狀較輕,不似鄭夫人這般危重,極少取人x ng命。若說是麻疹,還較為可信。此疾病多為小兒易得,但若是病者從未患過這般病癥,成年之後,一旦風寒侵體,也未必不能得此重癥。只是,據大師兄所言,種種癥狀都不似風疹。不知這陳力行大夫是怎麼給人看病的,這般庸醫也能稱之‘蘇州城里最出名的大夫’?這不是將他人的x ng命當兒戲麼?」

天生又插嘴道︰「二師兄又在賣弄學問了,別人是蘇州城里最出名的大夫,可比你的名氣大多了!別人都說了是風疹,你還較什麼勁啊?你不是說沒看到鄭夫人,便不能確診麼?怎麼此時又改主意了,又要給別人確診了?至少那陳力行是見過鄭夫人的!」

天陽點了點頭,道︰「天生說的有道理,那陳大夫見過鄭夫人,當真是風疹也說不定。或許鄭夫人所患,並非尋常風疹,是以病狀極重!」

天生又道︰「是否有可能是鄭夫人體質較弱呢?」

天陽點了點頭,道︰「也有這個可能!」

楚仁義問道︰「二師弟,鄭夫人去世,你最先考慮是什麼疾病致命呢?」

天陽道︰「據大師兄所說,鄭夫人種種癥狀,均表明她可能因中毒而亡。師父醫書上記載,嶺南少數深層天然岩洞內,長有一種五彩斑斕的蛇草,名為巨蝮草。此草喜y n,長在深層岩洞內,終r 不見陽光,至于如何生長,師父也不得其解。巨蝮草葉片四分,葉緣鋸齒狀,葉長半寸,十分細小。其葉本無毒,但其根睫巨大,根須漫長,草葉正下方的根睫如同葫蘆倒長,睫苞之中便含有劇毒。此毒善克天下各種蛇毒,若不幸為毒蛇噬咬,及時以此草解毒,百試不爽。師父曾雲游嶺南采集此種草藥,因極為稀少,一年中,師父僅采得二十余株,研磨後,j ng煉成八百余粒解毒丸,以此救人無數。但此藥有利有弊,絕非尋常解藥,以此中和蛇毒,量少則無礙,若是用量稍多,服藥者便會出現臉s 發青,口唇紫紺,全身滿布紅斑紅點,便如同鄭夫人那般模樣。此藥中毒癥狀隨用量增加而遞增,重者會心脈、呼吸驟停而亡。只因此藥藥x ng極烈,用于人身,微量差別便如天淵。是故師父所制藥丸,每粒用量均低,雖未必能盡解蛇毒,卻可使中毒之人無礙。只需以此藥丸抵消大半毒素,並控制其毒x ng,余毒便可調養自清。若非如此,患者用量略增,便有不治之憂。」

楚仁義r 常勤練武藝,醫學之道淺嘗輒止,未予深究,這巨蝮草之名,今r 首聞。話及此處,不禁一凌,疑道︰「莫非鄭夫人乃中毒身亡,而所中之毒,便是這巨蝮草?說到中毒一事,當時確有大夫言及于此,只是其乃猜想而言,未訴何毒,不可深信。但病癥如此相像,畢竟甚為可疑!」

天陽不解︰「大師兄,那是十年前的疑案,與今r 之事有何關聯?」

楚仁義道︰「我只是覺得事有蹊蹺,若當年有人暗中下毒,那人極有可能是鏢局中人,不然如何能夠輕易得手?而此人為何要毒殺鄭夫人,原由不可測,我等不知內情,多猜無益。只是,如若由得此人長期潛伏于鏢局之中,對鄭家甚是不利!」

天生道︰「也許那人早已離開!」

楚仁義道︰「本來我听鄭前輩說完此事便罷,也未密切關注。但今r 那黑衣人出現,令我生出這許多疑問,百思不得其解!」

天陽道︰「既然此事甚為可疑,大師兄何不與鄭前輩一同參詳?」

楚仁義道︰「我正待如此!但據我觀察所得,此時不便開口。我等先行私下查證一事,若有頭緒,方可暗中告知鄭前輩。」

天陽問道︰「不知查證何事?」

楚仁義道︰「要查證黑衣人與鄭前輩的關系,猜測對鄭夫人下毒,與襲擊鄭姑娘這兩件事,是否為同一人所為。我仔細回憶一番,只覺其中有許多疑點。那李清說,這許多年來,若論偷襲暗算鏢局中人,此類先例,從未發生。那為何此番黑衣人首次出擊,便輕易得手。若十年前下毒的目標是鄭夫人,今r 襲擊的目標是鄭姑娘,那說明黑衣人每次都一擊必中。他對四海鏢局院中情形了如指掌,更證明了他自己也必為鏢局中人。另外,偏偏在那黑衣人前來襲擊之時,鄭前輩不在家中。若說是那黑衣人趁其離家,前來作案。至少,鄭前輩听聞此事之後,應略為緊張。今r 卻見他並無任何驚異之情,一切處之泰然,便似未有此事一般。」

天陽道︰「難道他已經有何應對之策,對形勢了然于胸,或已將局勢掌握?」

楚仁義道︰「也許是吧!」

天陽笑道︰「或許這是他們鏢局與外人之事,與我們不相干,或者不想讓我們知道,才如此神秘,我們又管他作甚?」

楚仁義想了想,微笑道︰「是啊,天陽說得對,也許這是他們鏢局與外人之間的事,有些秘密不想讓我們知道。這是江湖之中的規矩,我們更不可明目張膽地胡亂探究!」

想到此處,楚仁義倒放下心來,如若鏢局內並無蕭牆之禍,而鄭四海又已知敵人動向,自然應付的了。他對師弟們說道︰「若這是四海鏢局和他人之事,主人不讓我們插手,我們最好順其自然,以免無意之中窺得別人秘密。在去濟世幫之前,我們最好別再外出。鄭前輩當真危急之時,我再伺機相救!」話雖如此,但想到黑衣人要偷襲鄭瑤,若是真的不管不問,只怕鄭瑤會有意外。但轉念又一想,鄭四海的武藝比自己高出許多,四海鏢局內高手又著實不少,孫達、李清、瞿正明等人均非易于之輩。敵人再厲害,也未必討得了好去。怕鄭瑤危險的話,自己暗中保護她便是。有自己和天陽坐鎮,四海鏢局如虎添翼。那黑衣人再來,自己首當其沖,與二師弟聯手與之相抗,未必便輸。如若當真不敵,也可支撐六七十招,使其不能逃月兌。到時鏢局眾人趕到,一擁而上,非將其制服不可。

想到那黑衣人,楚仁義不禁又打了個冷顫。回想之下,那人武藝極高,當真平手而斗,自己撐不下二十招。只怕交手之時,那黑衣人尚有留情之意,若非如此,自己哪能動他分毫?即便自己綿雲掌擊中敵人前胸,對方似乎也毫發無傷!但四海鏢局的對頭人,怎會對自己處處容讓?

師兄弟四人,在房間里又聊了一個時辰,也沒討論出個結果來。

到了午飯時間,鄭四海差府中僕人前來,通知他們一起吃飯,楚仁義等四人,便隨來人而去。

經過後花園之路,楚仁義不自覺地朝那望去,只見花園之中落花滿地,已無清早時百花盛開之場景。許多枝頭上都光禿禿的,花瓣均已散落。

楚仁義甚感好奇,便問那領路僕人︰「這位大哥,怎麼這滿園的花朵都凋謝了,花瓣散落一地?早晨並非如此啊!」

那下人一臉奇怪的表情,答道︰「楚公子,你早晨在這里的時候,就已經這樣了,怎麼你不知道麼?」

楚仁義自言自語道︰「是麼?」

旁邊的天生听到了,在楚仁義耳邊講︰「是啊!大師兄!你早晨難道沒留意麼?」

楚仁義點了點頭,心里想道︰難道是我和那黑衣人打斗之時,將這附近花瓣震落?

念及于此,楚仁義便想到了那黑衣人的招數。他以綿雲掌法迎敵,出招迅捷,快若奔雷。但那黑衣人不慌不忙,從容面對,穩如泰山。無論楚仁義的掌法多麼迅猛,黑衣人總能抵擋的住,楚仁義的手掌卻始終打不到敵人身上,反而三番兩次被那人擊退,甚至丟掉x ng命。

楚仁義越想,越覺得此人掌法似曾相識,此時想到其厲害之處,後背不禁出了一陣冷汗。此汗不是為自己上午遇險而流,而是為鄭四海及鄭瑤而流。他想那黑衣人武藝如此高強,若是真與鄭四海相斗,不知孰強孰弱。

楚仁義也曾見識過鄭四海的刀法,知其厲害。此時回憶起蘇州城外與那批山賊交手之情形︰鄭四海深入敵陣之中,一套「浪里翻雲」刀法使得登峰造極,四面敵人無法近身,身處群敵包圍之中,依然處變不驚,有泰山之穩。

想到此處,楚仁義似乎有所發現,只覺得那黑衣人的章法套路,與鄭四海的招式十分相似。雖然一人用掌,一人使刀,但出招姿勢極為相近,招式之中所包含的武學境界也如出一轍。

「難道此人與鄭前輩份屬同門?」楚仁義邊走,心中邊嘀咕道︰「若那黑衣人真與鄭前輩有莫大關聯,而又想暗中傷害他的話,那倒真是防不勝防!不知此事是否應當提前告知鄭前輩?若不告知,鄭前輩可能極度危險,鄭瑤姑娘也許將遭遇不測;但若告知,只怕鄭前輩早對此事了如指掌,心中已有應付對策,而此事卻不想讓外人知曉。我這一講,豈不說明我已知此事?師父教導過,出門在外,不宜打听別人秘密!」

楚仁義想來想去,不知如何是好。不一會,便到了鄭四海的住處,他正在門口等著,見楚仁義等四人到來,便將其迎進屋中。

進得飯堂,只見寬敞的大廳當中,擺著一張大圓桌子。桌寬約一丈,桌身似為檀木所造,做工j ng美,邊緣雕刻許多花紋圖案,有鳳舞九天、龍騰闊海、鵬翔朗空、鯤戲碧水等等,既突出此桌華麗、豪闊,又彰顯主人家的王者之氣、自在之意。桌子上邊擺滿了豐盛的食物,香氣逼人,早已掩蓋了檀木本身所發清香。

桌子周圍早已坐了幾人。楚仁義仔細一看,當中有鄭瑤、孫達、李清和瞿正明,還有兩個人並不熟悉。那兩人年紀有二十四五歲,看樣子也是鄭四海的徒弟。

楚仁義、天陽等人走了過去,鄭四海安排他們坐在上首。楚仁義忙推辭道︰「小佷等人輩份低微,怎敢坐于上位,鄭伯伯可折煞小佷了。」

在這之前,楚仁義等人吃飯均是與鄭四海和鄭瑤一起,並無這許多人在場,座位也沒主客之分,全當在自己家一樣。現有孫達、李清、瞿正明等數人在場,鄭四海又讓楚仁義、天陽坐在上首位,他們自然不敢如此就座。

鄭四海見他推讓,忙說道︰「誰說這個位子你們坐不得?今r 我是讓小徒給你們賠罪的,你們是我的客人,理應坐這個位子!」說著便把楚仁義按到那座位上。

楚仁義見推辭不得,便隨鄭四海的安排坐了。天陽等人挨著楚仁義坐了下去。

鄭四海見人已到齊,便說了聲︰「開飯」。眾人這才拿起筷子用餐。

鄭四海對李清使了個眼s 。李清無奈,只得拿起酒杯,站起身來,對楚仁義說道︰「楚少俠,這杯酒是我向你賠罪的,以前的事,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希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在這里,請接受我的道歉,原諒我吧!我在這先干為敬!」說完便端起酒杯,放在嘴邊一飲而盡。

楚仁義見狀,忙站起身來,謙遜道︰「李大哥言重了,快別這麼說,那不是你的過錯,只是咱們之間有一點誤會而已。現在誤會已消,那就好,不必道歉,更不必如此鄭重。您這樣,可真令小弟不知如何是好。況且小弟也有不是之處,還望您見諒。」

李清本不想道歉。他心下向來認為楚仁義假仁假義,有意設了個騙局來騙取鄭瑤芳心。此時听了楚仁義的話,心中氣憤,又不敢說出任何不遜之言,便重重的哼了一聲。

這時鄭四海對李清厲聲訓斥道︰「我曾經對你說過多少遍,為人處事不可魯莽,一味以武力解決問題,那萬萬不可取。有些事情,要弄清前因後果,才能下判斷,才能找出最好的解決方法。像你這般魯莽行事,動不動就喊打喊殺,那豈不是會傷害許多無辜之人?幸虧楚賢佷武藝極強,不止比你高出數倍。若是尋常百姓被你冤枉,你又要動手動刀,那別人豈不是將小命都陪在你手中了?以後你要是再不分青紅皂白,便隨意動手,那就別怪我家法伺候!」

孫達忙在一旁打和場,勸道︰「其實李清已經知道錯了,他以後會改正的,總鏢頭您就別生氣了吧!」說完這話,手肘在李清身後一推。

李清見師父發怒,只得說道︰「師父,我以後會改的,您別生氣了。」說完又再次向楚仁義道歉。

楚仁義不好意思,忙推說不敢,並在一旁勸說鄭四海息怒。

鄭四海見雙方互相道歉、言歸于好,便說道︰「好了,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難得楚賢佷如此大方、不記前嫌,那我們就不要再提了。來,吃菜。」說完便向楚仁義碗中夾了一只雞腿。

鄭瑤也笑道︰「呵呵,楚大哥和大師兄終于和好了,我希望你們以後永遠都不要爭吵了,好嗎?」

楚仁義點了點頭,笑道︰「好的,我答應你,以後和李大哥再也不吵了。」

李清卻一聲不發,只顧吃菜。面s 之中明顯還帶著氣憤之情。

鄭瑤也不管李清,見楚仁義一口答應,便夾了一大塊肉到楚仁義碗里,說道︰「楚大哥真好,我獎勵你好吃的!」

楚仁義見到鄭瑤如此可愛的表情,心中一蕩,已下定決心,自己猜測黑衣人之事的種種想法,飯後便一五一十地告知與鄭四海,不管鄭四海是否會怪他探知鏢局秘密。只要鄭瑤能平安無事,就算被人誤會再多,他也願意。

想到這里,楚仁義的心情倒輕松了許多,只因不會再有秘密藏在心中。

飯後,孫達、瞿正明各自回房休息。李清喝酒較多,略有醉意,鄭四海找人將他送回家中,囑咐他回去好好歇著,不要鬧事。

鄭四海又何嘗不知李清心中為何煩悶。他早已知曉李清鐘情于自己女兒,但這大徒兒確實太過魯莽,又怎麼能夠將女兒的終身交托于他?此次楚仁義出現,李清又大鬧一場。鄭四海知道李清與鄭瑤難續良緣,若是再拖下去,也非良策。只得讓李清向楚仁義道歉。一是對客人無理的賠罪;二是借機告訴他,自己不會把女兒許配與他。

鄭四海見徒弟一臉失落表情,又喝得醉醺醺,心中不禁十分同情。但轉念一想,即便女兒跟了他,也決計不會幸福,倒不如趁早解決此事,正所謂長痛不如短痛。

至于楚仁義,鄭四海倒挺喜歡他。此人眉清目秀、一表人才,且武藝出眾、不驕不躁,還生得一副俠骨柔心。加之楚仁義對鄭瑤又極為愛慕,甚至甘願犧牲自己而去救她,單憑這點便沒人能夠做到。

鄭四海吩咐下人送走李清後,又親自送楚仁義等人出門。到門口時,楚仁義轉身對鄭四海說道︰「鄭伯伯,有件事情,我總覺得應該告訴你!」

鄭四海問道︰「什麼事情,很重要麼?」

楚仁義點了點頭道︰「嗯,此事可能極為重要,也許你已經知道了。」他看了看四周,又道︰「還是進屋里談吧!」

鄭四海見他說的鄭重,點了點頭,先行走進房內。楚仁義讓師弟們暫且回去休息,隨後便跟著鄭四海走進屋內。

只見房間里,鄭瑤正與下人們共同收拾桌子。楚仁義對鄭瑤笑道︰「鄭姑娘親自動手收拾殘局,真是勤勞。」

鄭瑤笑道︰「楚大哥見笑了,我只是看黃媽他們做的挺辛苦,因此也來幫下忙!」

鄭四海在旁邊看著,臉上露出無限溫柔,說道︰「我這個女兒,從小就無等級觀念之分,全都一視同仁,對待朱嫂、黃媽她們都很好,時常幫他們干活。真是乖巧懂事!」

那黃媽在一旁也夸道︰「大小姐對我們下人可好了,經常關心我們。常問我們︰吃得飽不飽,穿的暖不暖?還經常送給我們衣服呢!」

楚仁義微笑道︰「千金大小姐能做到這樣,真是難得啊!」

鄭瑤听了之後,佯嗔道︰「楚大哥,為什麼我能做到這樣,就「真是難得」?我又不是難得這樣做一回!難道我很差麼?」

楚仁義趕忙說道︰「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听說別人家的大小姐都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現在見到你如此勤勞,可見你在眾多千金大小姐之中,是最出s 的一個啊!」

鄭瑤听完,不好意思地微笑道︰「嘻嘻,楚大哥你笑話人家,哪有你說的這麼夸張啊!」

鄭四海在一旁笑道︰「哈哈!我這個女兒就是臉皮薄,夸她一句她就害臊了!」轉過頭來對楚仁義說道︰「我們進房間談吧?」

楚仁義點了點頭,兩人便走入了里屋。

走進房間後,鄭四海把門一關,向楚仁義問道︰「賢佷,有何重要事情要告訴我?現在可以說了。」

楚仁義道︰「我要說的事情,和今晨襲擊令嬡的那位黑衣人有關。其實這件事,我只是猜測,也沒有真憑實據。」他頓了一頓,接著說道︰「我只是從那黑衣人的武功路數,猜測他有可能和鄭伯伯您師出同門。」

鄭四海听了這話,臉上並無奇怪的表情,說道︰「哦?難道你看出來,那黑衣人的功夫和我很是相似?」

楚仁義答道︰「是的,盡管那人招式與你不同,但他那出招意境與你極為相近。」

鄭四海點了點頭。

楚仁義見他听完此話,神s 如常,並未感到驚訝,便問道︰「莫非鄭伯伯已經知道此人是誰?」

鄭四海笑道︰「看來,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我已經知道那黑衣人是誰,不僅我認識此人,連你也認識他!」

楚仁義本以為那黑衣人定是鄭四海師兄弟無疑,但听完這句話,登時感到十分詫異。他這是第一次出遠門,第一次來蘇州,怎會認識那個「素未謀面」的黑衣人?他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向鄭四海問道︰「鄭伯伯,這怎麼可能?」

鄭四海哈哈一笑,說道︰「你一定認為我弄錯了,其實你真的認識這個人!」

楚仁義思維定勢已成,想不到其他方面,此時被鄭四海弄得一頭霧水,越發搞不清楚了。他仔細回憶一番,來的一路上的確沒有踫到過和這黑衣人相似之人。他思前想後都沒什麼印象,最後只得問道︰「我實在想不出那黑衣人是誰,他為什麼要殺鄭姑娘,最後又為什麼手下留情饒我一命?」

鄭四海拍了拍他肩膀,笑道︰「楚賢佷,你能想到此人與我武功路數相同,從而聯想到我倆有關,的確很是聰明。但我說你認識他,給你這麼大一個提示,你怎麼又想不出他的身份了呢?」

楚仁義心中一凜,暗道︰「此人與鄭伯伯有關,而我又認識,難道他是四海鏢局中人?只有這種解釋才說得通。但為何四海鏢局的人,要偷襲鄭姑娘呢?」

一系列的問題,在楚仁義腦海中盤旋,他似乎想到了答案,卻又不敢相信,因此苦思未果。他不便向鄭四海發問,這或許涉及到四海鏢局的**。楚仁義身為外人,不應該主動打听這麼多。

鄭四海看出他心思,對他說道︰「不用猜了,我來告訴你吧。那個黑衣人不是別人,正是老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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