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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無罪

開堂問審那一日,龐純之當堂找來一群與秦文淵身量參差不一,面貌各異,連年齡,性別都不大一樣的人,在堂前排排而立,然後一個個地提審證人,讓證人指出哪個是嫌疑犯。

結果指認的結果五花八門,說誰的都有,這場面十分之混亂,各種各樣的‘嫌疑犯’被指認出來,甚至有個客棧的小伙計信誓旦旦地說,一個年過半百的半老徐娘很可疑,他似乎在客棧門口見她和客人起爭執。

這下子,連開封府外圍觀的群眾,都忍不住哄堂大笑,任誰都看得出,說眼前高將軍的副將是犯人,證據著實不足。

那些言之鑿鑿地說親眼目睹秦文淵出入客棧,與受害者爭執的所謂證人們,一夕之間也都改了口,只道他們自個兒老眼昏花,看到了個側影兒,根本沒看清楚臉,這會兒也早不記得那人長什麼模樣。

秦亞茹坐在轎子里,看高楓坐在旁邊的茶寮中,一臉微笑,頗為得意,顯然,這主意肯定是他想出來的。

能牽著龐純之的鼻子走,讓龐純之為他們勞心勞力,滿肚子不甘願,還不敢不照辦,的確是高楓的本事。

秦文淵被當堂釋放,如今鬧成這樣,他的身份根本瞞不住,該知道的都知道了,秦亞茹也就沒必要避嫌,把自家大哥迎上馬車,讓女使服侍他洗漱,換了身衣裳,又跨過火盆,回去洗了個柚子水的澡,去去晦氣。

晚上,秦亞茹看著沐浴更衣,洗去一身浮塵的秦文淵,想了想,還是嘆了口氣,低聲道︰「大哥,我找到了小秀。」

是的,她找到小秀了。

這些日子雖然在忙秦文淵的事兒。可那是親妹妹。秦亞茹又怎麼會不上心?

現在的小秀叫‘月欣’,是教坊司行首劉詩詩的女使,只是個女使,尚沒有掛牌做女伎,得到這個消息,秦亞茹才松了口氣。

不過,小秀今年也有十三歲。一般情況下,長相好,技藝佳的女使,十五六歲就會掛牌出來做女伎,就是如今,作為劉詩詩的女使。她也少不了要應酬教坊司那群客人們。

雖說教坊司的女使們入了籍,一般情況下是不能贖身的,但有高楓,從教坊司里為一個小小的女使月兌籍,卻也不算大事,可一旦進了教坊司,就不是月兌籍便能讓自己重新變得干淨清白的了。

教坊司的女伎都很傲氣,有好多確實是賣藝不賣身。官家下了旨意。官員不可宿娼,只要官員們不找麻煩。其他人哪里有能強迫教坊司的女伎,就算教坊司的女伎,地位低下,那也是官家的,輪不到別人去指手畫腳。

「你真的要一起去?」高楓滿腦袋黑線。

「我想看看妹妹,非去不可,不想再等了。」

高楓要去找歐陽悅,秦亞茹一臉激動加難以忍受的難過,還是要去見小妹,秦亞茹非要跟著不可。

去教坊司那樣的地方,穿女裝顯然不大合適。

秦姑娘只好換上男裝,以前看小說的時候,總有人吐槽,女孩子即使穿上男裝,恐怕也只有瞎子才認不出女子的身份,但這會兒自己換上男裝,才真正明白了,其實,雌雄莫辯並不是一樁難事。

都沒用高楓動手,秦文淵笑眯眯地在自家妹妹的臉上涂涂抹抹一陣,甚至都沒用什麼特別的東西,就是家里的普通化妝品而已。

一襲青衫,眉目俊秀,少了幾分嫵媚,多了幾分英氣,一轉眼,俏麗的佳人就成了清俊的少年郎君。

高楓看得眼楮大亮,輕咳一聲,牽了秦亞茹的手,笑道︰「賢弟,且與為兄攜手同游。」

秦亞茹嘴角抽搐,心里那點兒傷懷一下子讓這不要臉的東西給攪合的一絲不剩,到是秦文淵看不過眼,摟住高楓的脖子,咬牙切齒︰「將軍,還是咱們兄弟多親熱親熱的好。」

就算他的確覺得高楓是妹子的良配,可當著自己這個做哥哥的面兒,光明正大地佔寶貝妹子的便宜,讓他怎能無動于衷?

高楓根本不理他,揪著秦亞茹的縴縴玉指死活不肯放手,一邊是美貌如花的佳人,一邊是粗魯漢子,任誰也知道該選哪一個!

一行三人騎著馬直奔教坊司。

秦亞茹不大會騎馬,好在聰明,身手也還算矯健,跟高楓學了幾日,終于能騎匹溫馴的母馬在街上走而不用擔心,一不注意就踩到些貓貓狗狗的小動物,或者撞到在大街上叫賣的商販之類。

一到教坊司,那種笙歌艷舞的奢靡味道就撲面而來。

秦亞茹看得呆了眼,怪不得那些當官的不願意回家面對黃臉婆,這教坊司的美人們可真是個個都很了不得。

她想起在二十一世紀看到那些穿越小說,隨便一個穿越女,跑來彈個古箏笑傲江湖,唱個流行歌曲,跳個探戈,肚皮舞什麼的,就能名滿天下,那簡直是笑話,就那點兒玩意兒,和眼前的這群一流名妓比,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這些名妓們,全都穿著華服,各具特色,冷艷高貴者有,溫柔矜持者有,俏麗明媚者有,甚至還有走呆萌路線的。

教坊司的當家行首之一,劉詩詩,就屬于呆萌的女人,能吟詩作畫,可卻不是太好,長得也非窈窕修長形,略微有些圓潤,鵝蛋臉,厚嘴唇,可肌膚滑潤晶瑩剔透,觸手如暖玉,讓人一見,就恨不得揣在兜里帶走的那種可愛姑娘。

高楓自然是點了劉詩詩,還特意交代劉詩詩陪秦亞茹。

秦亞茹眼睜睜看著劉詩詩挨著自己坐下,低眉淺笑,喝了一杯酒,就紅了臉頰,憨態可掬,可愛的不得了,尤其是彎了彎眉,不著痕跡地把手擱在她的胳膊上,秦姑娘頓時覺得連自己這個女人都怦然心動。

卻不知道,劉詩詩也是難得的中意她,甚至有了自薦枕席的想法,要知道,混到劉詩詩這樣的地位,在教坊司里想在她房間里留宿,已經千難萬難,就算一擲千金,恐怕她都懶得看一眼。

到了她這個份上,錢財真是不重要了,她身在教坊司二十多年,家里到有一個娘親,還有一個弟弟,可關系冷淡的也和沒有差不多,見識過那麼多男人,劉詩詩現在也就想著找一個容貌不錯,性情不錯的官宦子弟,月兌籍出去當個外室,她是不願意留在教坊司當教習,然後子子孫孫,世世代代都要在教坊司過活。

劉詩詩找了好些年,她今年二十三,年紀還不大,還能在做幾年,但也開始比不上那些十五六歲如鮮花般嬌女敕的小姑娘,哪能不為自己考慮。

可她雖然長得憨,性子可不憨,腦袋清楚的很,她是教坊司的頭牌之一,琴棋書畫樣樣皆通,又有大筆的嫁妝,怎麼肯隨便嫁給一粗漢子,自然要挑知情識趣,溫柔體貼的,奈何這樣的人也不好找,至少,劉詩詩找了這麼多年,到今天才一眼相中了秦亞茹。

也不怪劉詩詩看上了秦姑娘,她這皮相,當真是最符合宋朝審美觀的,穿了含有內襯的鞋子,個頭一米七左右,身量高挑,五官俊秀,一身書卷氣,看美女的時候,眼楮里只有單純的欣賞,而不像周圍那些男人,再道貌岸然,面上也顯得猥瑣。

她是個女人,更不可能看不起女子,又在心里努力把教坊司的女伎和後世的明星聯系在一塊兒,若不是這樣,她怕會更難受。這種平等,對在教坊司混跡多年的女人,殺傷力是巨大的。

只可惜,年齡有點兒小。

至于說秦亞茹女子的身份,還真不那麼容易被認出,宋朝人,即使是男子也好敷粉,秦亞茹身上那點兒脂粉氣根本算不得什麼,何況還是在脂粉氣十足的教坊里面,得到高楓真傳,秦文淵的化妝技術更是高妙,愣是在面容沒有大改的前提下,藏起了秦亞茹作為女子細致的一面。

劉詩詩一邊替秦亞茹擋酒,一邊感嘆,可惜啊,高將軍這位義弟,年紀太小,一扭頭,就見秦亞茹正目光直直地盯著捧著茶水過來的‘月欣’,心里不由吃味,略有些難受——哎,果然,她老了,魅力已經比不上年輕姑娘,月欣雖然才十三歲,可發育的不錯,小模樣很是顯眼,看來也到了要壓不住的時候了,她也不想擋人家的路,過幾天就提一提,讓月欣自立門戶吧。

秦亞茹要是知道,自己多看了妹妹兩眼,竟然讓劉詩詩開始有放月欣去掛牌的意思,不知道會不會氣得吐血。

此時,秦姑娘自然是沒注意到劉詩詩美人的心思,目光落在小秀身上,心里稍稍放松了些,至少看外表,她沒有哪里不好,面色瑩潤,身量高挑,似乎沒有受什麼虐待,行為舉止,還頗有章法,禮儀學的很好。

這是自然,教坊司可不是外面那些尋常的青樓,在這里的女伎,就沒一個規矩禮儀不好的。

秦小秀顯然也看到了秦亞茹和秦文淵,忍不住揉了揉眼楮,略略有些遲疑,連拖著托盤的手,都顫抖不已。

秦家家破時,秦小秀年紀雖然小,可也有八歲了,早就記事,而且秦文淵的容貌並沒有太多變化,就是秦亞茹,即便化了妝,她也一樣覺得眼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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