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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節目

劉詩詩是個識趣的女人,就算她相中的俊俏郎君,竟然被她的女使給截了胡,她的臉色也依舊變都沒變一下。

只是看著秦文淵居然和秦亞茹一起進了自家女使的香閨,還是忍不住哭笑不得,嗔道︰「莫要欺負我們家月欣,她還小呢。」

交代了月欣幾句,劉詩詩便轉過頭跑去台上搶了琵琶,惹得滿屋子狼嚎聲不絕,要知道,作為教坊司的招牌行首,可不是一般人想見就能見的。

秦亞茹嘆了口氣,不管別人提及那些艷明遠播的女伎,是何等艷羨又何等鄙夷,她卻越發覺得教坊司的女伎們,大部分都可憐又可愛,真正尖酸刻薄的,哪里又留得下來?

自己的妹妹,可愛就夠了,可憐大可不必。

秦小秀把頭埋在姐姐的膝蓋上,不一會兒,大顆大顆的淚珠兒便浸濕了她大片的袍子,十三歲的小女孩兒,在教坊司里熬了五年,不知多少次午夜夢回,想著能見到父兄姐姐,可卻永遠只是夢幻罷了。

就是現在,秦小秀還是覺得不真實。

秦文淵只是怔怔地坐在一旁,一杯接一杯的喝酒,良久,才用粗嘎的聲音道︰「讓將軍想想法子,給小秀月兌籍,咱們回家。」

是啊,回家,一家子在一起,再也不分離。

教坊司月兌籍自然是難的,按照規定,一入教坊司,根本連想一想月兌籍都不應該,何況,秦小秀還是犯官之後。

可那得分是誰,有高楓這樣位高權重的人在,知會官家一聲,想來官家不會為了個教坊司的女使不給自家重臣面子。

卻沒想到,在秦小秀身上,卻出了變故。歐陽悅不同意,歐陽悅在教坊司那是說一不二的主兒,官家在這上面都不肯插手。

「養了這丫頭五年。好幾個大家手把手地教導。好不容易養得白白女敕女敕,花骨朵開始往鮮花的方向生長,你們來了就想帶走?」

歐陽悅看了秦小秀一眼,見她眉眼間說不出的悲戚絕望,皺了皺眉,嘆氣——這些大家出身的女子底子是好,到了教坊司都不用怎麼教。大凡行首,一般都是這樣的人家出來的,可也麻煩,老是傷春悲秋的。

大家都不容易,歐陽悅想了想,也有那麼點兒不忍心。皺眉道︰「想走也不是不行,只要月欣她能給我教坊司留下幾個足以傳世的歌舞,能賺夠她一輩子也賺不足的銀錢,我便放人。」

其實,也不怪她不肯放人,在教坊司里做女伎,可不是模樣好看就行的,好看只是基本要求。她們從小就受到嚴格的教導。一個個都精通曲藝,擅長歌詠。更別說個個的識文斷字,書畫方面,你可以不會畫,但一定要會鑒賞,來了客人,當堂作畫,你要是說不出個一二三來,豈不是給教坊司丟人。

像秦小秀這樣的官員家的女眷,底子厚,一進教坊司就被當成將來的頭牌培養,花費的人力物力財力不知凡幾,如今還沒長成就想走,哪有那麼便宜的事兒!

再者說,無規矩不成方圓,若是有家人找來,辛辛苦苦教養出來的姑娘就要走,那她的教坊司還能留下幾個?

若是過了一二十年,恐怕歐陽悅早就開開心心陪送一副嫁妝把人送走了,她也非那般無情無義,要不然,在教坊司也不能這般有威望。

秦家一家子兄妹面面相覷,不知該說什麼好。

歐陽悅是得罪不起的,可如今上哪里尋一個能傳世的歌舞節目去?別看大家現在都吐槽教坊司不像樣,年年就那麼幾個人,年年就那麼幾個拿得出手的節目,可教坊司絕對是引領流行潮流的,里面的教習年年想新的舞蹈,每個人都是才華出眾,至少不是秦家這樣不懂行的人能比。

「小秀,你別怕,好好活著,等咱們秦家平反,咱們小秀就能堂堂正正地做個大家閨秀。」

是啊,只有秦家平反,否則小秀就是月兌籍出來了又能怎樣?

無論如何,秦家現在還是好事兒多,小秀找到了,秦文淵出獄,大郎健健康康的,聰明伶俐,一看就和他祖父一樣,是個讀書的好胚子。他那位姓趙的先生對他是分外的滿意,與其說兩個人是師徒關系,還不如說這兩個根本就是玩伴兒,整日湊在一塊兒玩鬧,若非大郎的功課沒有落下,恐怕秦文淵都要發飆把那個姓趙的轟出門去。

秦亞茹窩在家里,翻來覆去地想,究竟什麼樣的節目能傳世?她把腦子里所有看過的歌舞都翻出來,也沒找到一樣能讓教坊司覺得驚艷的,後世到有不少出名的歌舞,奈何她不大喜歡看,根本就記不住,而且就是記住,也不一定能入歐陽悅的眼,更別說傳世。

不是秦亞茹著急,她是有些害怕。

以前還好,雖然知道教坊司不是個好地方,可畢竟與她無關,她也不關心,但自從知道妹妹在里面,她就免不了要打探各種教坊司的消息。

前天才听人說,有個紈褲子弟帶著一群狗腿子闖進教坊司的二樓,欺負了個女使,那女使一氣之下拿剪刀戳破了自己的臉,又割了脖子,搶救不及,當場死亡。

就是死了也白死,也只有教坊司帶著她的女伎可憐她,湊錢給人置辦了棺木,簡簡單單地送出去埋葬。

之後教坊司依舊是夜夜笙歌,誰又會去在乎一個女使的生死?

冥思苦想了足足十日,秦亞茹沖去教坊司找和她偶然相熟的燕西西幫忙,找來一群在教坊司不算得志,擅長雜技的伎人,準備排演一連串的大型節目,好讓自家寶貝妹妹能順順利利地從里面月兌身。

秦亞茹找的也不是什麼知名人物,都是愛玩愛鬧的年輕小孩子們,男男女女都有,平日里在教坊司除了年節之外也沒多少事兒,之所以跑來應下秦亞茹的差事,也沒真以為自己能學到什麼東西,只當是賺個小錢。

當然,若非有高楓這位將軍在,說破天去,她們也不會陪著秦姑娘胡鬧。

一轉眼,春日正濃,百花盛開。

歐陽悅穿著精工細作的褙子,倚在軟榻上,看外面窈窕的桃花,一群小孩子嘰嘰喳喳,神神秘秘地聚在後院嬉笑,因是白日,教坊司也算不上多忙,媽媽也不去去約束她們,就由著他們蹦蹦跳跳。

教坊司平日里寂寥,讓群花骨朵般的女圭女圭們笑鬧一陣,到也有些意趣。

燕西西和劉詩詩兩個坐在一處,幫著對方上妝,一化妝就是大半個時辰,一會兒桃花妝,一會兒梅花妝,畫了再洗去,兩個人一般的動作嫻雅,各有各的迷人之處,看得一旁伺候的小女使直發愣。

歐陽悅笑了笑,瞥了眼過去︰「西西,听說那位秦郎君弄出來的東西挺有趣,前兩天還把小五給嚇得直哭鼻子。」

燕西西也囧,她是知道秦亞茹的身份,可秦亞茹是女人,和教坊司關系太密切,對名聲不好,她也就不好意思多說,其實,她心里有數,歐陽悅怕是也知道。

「听說弄得那群小家伙一驚一乍的,一開始都不上心,後來天不亮就往高將軍京郊的園子里跑,還有幾個小子夜里都不肯回來。」

歐陽悅搖搖頭沒說話,劉詩詩紅著一張臉,眼里又是羨慕,又是陶醉︰「還是月欣有福氣,秦郎君一看就是好人,長得那般秀氣,性子又溫柔,又體貼,難得還肯為了月欣勞心勞力的,要是哪一天有個郎君願意這般為我,便是他長得丑些,沒什麼才華,我也心甘情願地去侍奉他。」

燕西西想起和秦亞茹初見,那姑娘一腳一個,把當街調戲她的紈褲子踹出老遠,居然還能衣發不亂,笑容得體,看了劉詩詩一眼,只能說人不可貌相,還是別隨便說出來破壞秦亞茹在詩詩心里的形象。

等到節目排演好,為了保密,秦亞茹也沒讓人去教坊司演,而是專門請高楓下了帖子給歐陽悅和一票行首,邀請教坊司里的招牌行首們一起來欣賞。

若不是高楓下帖子,恐怕還不能一口氣把這麼多行首叫回家。

歐陽悅也算給面子,並未多推辭,帶著燕西西,劉詩詩幾個乘車而來。

高楓在京郊的園子自然是極好的,江南山水的秀麗盡在其中,一群人在月影亭落座,前方便是戲台。

亭前有一灣活水,水中養著成片的睡蓮和帶著金色斑點的鯉魚,環境清雅,確實是個休閑的好地方。

和教坊司大部分的歌舞不同,先登台的是個大約二十七八歲的男子,寬袍廣袖,帶著高高的冠,身後還跟著兩個十一二歲的女孩子,都是一樣的裝扮,梳著雙鬟,粉色的衣裙,青春洋溢。

那男子一伸手,手中就出現一條絲質的方方正正的大手帕,輕輕攤開放在手中,一轉眼的工夫,就忽然有兩只紅嘴黑毛的八哥從手帕底下鑽出來,忽閃了下翅膀圍著台子繞了兩圈,還學著小孩子的聲音高聲喊︰「各位美女,晚上好,誰要是給我兩顆金瓜子,我便奉送香吻一枚!」

這下子逗得歐陽悅都抿唇而笑,其他年輕些的女伎更是笑得前仰後合。

秦亞茹不是頭一次听,卻還是忍不住咬牙切齒——這兩只八哥是高楓友情奉送,當初那家伙說的到好听,把他的八哥夸的跟朵花似的,什麼聰明伶俐會說話,現在瞧瞧,的確是會說話,會說到她恨不得沖上去把這兩個小畜生的毛都給拔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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