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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 愛原來會成為舊聲音

這一場病來勢洶洶,就連沐經景都料想不到,等到她醒來的時候,感覺過去了好多年一樣。這一場夢,一做,就將她的人生重新回憶了一遍,所有的悲歡離合,所有的點點滴滴,全部似那電影鏡頭一樣重放,連細節都清晰表現出來。

最初,方洵是把沐經景帶到了自己的家里面,請來私人醫生幫她檢查身體。沒想到她居然是昏迷低燒,潘家的電話一個接著一個,最後方洵還是把沐經景送回了潘家,並且告訴他們,是沐經景自己不願意去的醫院。

「你說你是在醫院門口遇見小景的?」

沐經景握緊了手,蘇玉瓊,溫雅,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你們把我逼到了這步田地,也就由不得我了。

驚愕地看著自己身體里流出了血,良久,痛徹心扉。

「應該是扁桃體發炎了,沒事的,想要什麼比劃一下,媽幫你拿。」

特別是那煙燻妝,王可卿擔心地看著沐經景,生怕她是因為最近的事情而心情不好。

方洵來的時候,不知道是因為救了自己的緣故,還是因為太虛弱,沐經景對他的態度,簡直可以用溫柔一詞來形容。到後來,鬧到方洵抓來了潘影詢問,沐經景是不是低燒,把腦子給燒壞了,一下子對自己那麼好。

咖啡廳,餐廳,茶館,什麼地方不約,偏偏約在酒吧。沐經景不知道杜維言頭腦是什麼構造,不過後來轉念一想也就明白了,現在的自己,可是話題人物。

「算你運氣好,正好遇見了我。」

沐經景可不傻,不該做跟不該多說,她再清楚不多。眼見方洵沉默之後,從口袋里面又拿出了一封類似信件一樣的丟給自己。

這些天,宋樺瑜,唐小米,方洵,甚至是方灃楷都來看過沐經景。手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身體也沒有那麼虛弱,就是還有咳嗽罷了。

「這三天里,你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看完了這個之後,我想你不會還執著于不跟我聊打算吧?至少別人已經超過你走快了好幾步了。」

「听說了你跟岑墨的事情,怎麼樣,現在人醒過來了,有什麼打算沒有?」

「我想,我有必要建議你一下下次聊天什麼的不要選擇來這里。」

潘影之所以話鋒一轉如此勸說沐經景,是因為她現在已經看不見沐經景同岑墨還有什麼可能性了。

沐經景沒有說自己在醫院的事情,想著試探一下,如若潘影不知道那麼也省得多解釋什麼了。托潘影的福,沐經景能夠靠著床坐起來,可又覺得全身沒力坐著也不舒服,除了呼吸比較順暢之外,其余的還不如躺著好。

唇角和彎起的眉眼,都在恰到好處的弧度,帶著七分疏離三分冷漠。

潘影心疼不已,好幾次都哭了,抓著被單望著昏迷不醒的沐經景,無數次想要搖晃她清醒過來。

「想好了怎麼報答我了嗎?」

「你不想承擔責任嗎?」

方洵的話,一字一句,讓沐經景感覺仿佛突然挨了一刀一樣。

是的,王可卿他們沒說,情有可原,就是不願意讓自己擔心,那麼潘影呢,宋樺瑜呢,這些好朋友呢?一個個瞞著自己,外面天翻地覆,自己總是躲在房間,毫不知情。

沐經景嘴角輕揚,半晌,就在方洵走到門口的時候,只听得她低聲輕道︰「謝謝你,方洵。」

「方洵,我不覺得這些事情跟你有什麼關系,而且我要做什麼,你也不知道。」

是不是岑墨一天不醒,你沐經景就要陪著他?

可是方家跟潘家的關系擺在那里,現在,方洵又救了自己,沐經景再三斟酌都想不出一個可以拒絕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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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沐經景醒過來,王可卿別提有多激動了,說話聲音里面都帶著顫意。沐經景笑著搖了搖頭,想要出聲說自己沒事,這才發現自己一開口嗓子就痛,說話完全說不出來。

沐經景眼皮一跳,幾乎可以預見潘影接下來會說什麼了,只見她原本挺輕松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有些凝重。

猝不及防的恐慌蜂擁而來,沉淪滅頂。

她一直都在喊岑墨的名字。

沐經景打斷杜維言的話,岑墨跟杜維言是很好的朋友,但不代表跟沐經景是,所以她對杜維言的態度並不是很客氣。

「復仇,不就是那麼簡單嗎?把她們加在你身上的所有痛苦,加倍還回去,你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小提琴家,你需要我的。」

沐經景從來就不指望方洵不八卦的,性格已經擺在那里了。

經潘影這麼一說,沐經景有了一點印象,她當時,除了醫院……然後在門口站了一段時間,緊接著就開始頭暈難受了,暈倒之前好像有誰叫了自己。

「什麼?」

「昏迷了多久啊,我算一算。」潘影點了點手指頭之後一本正經地比劃了一個「三」。

沐經景雙眼空洞無神,一個動作都沒有表示,潘影都不知道怎麼開口跟她說話了。

愛就是你舍不得扔掉的痛苦,但事實卻是,總有一天,愛會成為舊聲音。

方洵笑著遞給她一張類似請柬之類的東西。

沐經景推了推她的肩膀,示意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了。右手綁著繃帶,左手手背全部都是青紫,扎.針留下來的印記,最關鍵的就是聲帶發不出聲音,沐經景簡直想不到自己會有一天淪落到這麼淒涼的境地。

自己暈倒之前是不是遇見了誰?然後,又是誰將自己送過來的?沐經景發現自己的腦袋里面除了一團漿糊還是一團漿糊,什麼印象都沒有。

「你說話給我注意一點。」

岑墨。

沐經景抓住潘影的手,都不想要打字了,吃力地說出一句話︰「變成……植物人……了嗎?」

話音里面的嘲諷是很清晰的,再呆二愣的人都听得出來,杜維言抿了抿嘴。

「那麼,他有沒有跟你說什麼?然後,我昏迷了多久了?」

酒吧找人本來就是一件很難的事情,何況是穿越那層層疊疊人海,幸好之前杜維言給了包廂的號碼,要不然,沐經景打死都不願意過來。zVXC。

「你不能說話嗎?喉嚨痛嗎?」

「B市發生了一起車禍,車主重傷,車主,是岑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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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人,不能那麼篤定,你不是我,你的想法不代表是我的想法,況且,我不覺得你是一個能跟我合作的人。」沐經景緩緩出聲,含笑望著方洵︰「除非你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否則,我當你從來沒有說過這些話。」

到了第四天的時候,沐經景終于清醒過來了,睜開眼楮覺得光線有些刺眼,眨了眨眼楮好幾次才適應。

「有什麼想要吃的嗎?媽媽今天給你煮你最喜歡吃的香菇肉丁米粥,好不好?」

「魅夜吧。」

在這個世界上,不是除了愛情就沒有其他的,有時候,你言不由衷,心不由己。

「是誰把我送回家里的?我到底是怎麼了?」

掙扎了一下就驚動了在一旁守著的王可卿。

沐經景點點頭,順便示意潘影拿個手機給她打字。

沐經景瞪了方洵一眼︰「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把我送回來,我估計暈倒被人販子撿走都有可能了。」

「經景,我不知道岑墨有沒有跟你說過孩子的事情,但是上一次我從你的眼神可以感受得出來,你應該是知道這件事情的。我之所以不想要站出來說,就是因為,我不想……」

推開門的時候,沐經景正在研究自己的手背,只見潘影撲向自己,給了一個大大的擁抱之後說了一句很欠扁的話。

沐經景拆開絲帶打開,入目字眼令她整個人如同跌進萬丈深淵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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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維言搖頭︰「現在,已經不是我想不想說的問題了,溫雅篤定那個孩子是岑墨的,溫家現在跟岑家也是訂好了婚期,岑墨這個樣子,溫家仍舊答應把女兒嫁過來,無非就是因為外界早就認定她溫雅是岑墨的女人。溫老爺子可是司令,他丟不起這個臉。」

倚在沙發里喝啤酒的杜維言朝沐經景招了招手︰「來得挺快的,坐吧。」

「方洵,是洵把你送回來的,他說你當時暈倒了,暈倒之前居然還記得跟他說不要送你去醫院。你說你是不是個奇葩啊?洵以為你也就是短暫昏迷而已,就把你帶到了他公寓,給你請了一個私人醫生,可是沒想到你發低燒連續昏迷,、爸媽以為你說好的回家卻遲遲沒回來,最後洵就把你送回家了。」

「聊得怎麼樣?肚子餓了吧,粥煮好了,趕緊趁熱吃。」

潘影一回來,王可卿就從廚房探頭出來告訴她沐經景已經醒了,樂得她將包包甩到沙發上就匆匆奔上樓去。

歲月長,衣裳薄;光陰短,人情淡。

沐經景眨了眨眼楮點頭。

沐經景昏迷的這幾天,王可卿寸步不離地照顧,如若不是熱度退了,可能不管三七二十一都要送到醫院去。有那麼幾次,換潘影守著沐經景的時候,听她嘴里面發出模糊的囈語,听不清楚是什麼,但看嘴型卻是認得出來的。

再多的細節方洵也不知道了,報道只是簡單說明了車禍的情況,至于其他,只字未提,應該是岑家讓人封閉了消息。

沐經景沒有立馬表明自己的想法,因為時裝周本來就很忙了,時裝周之後還不知道是不是就趕上巡回演奏,要真的是那樣的話,自己的下半年幾乎就是排得密密麻麻的。

王可卿關上門之後,沐經景就努力想要撐著身子坐起來,這才發現自己身上,就像月兌水了一樣,一點力氣都沒有,最後只得倒在床上喘粗氣。人頭細新。

杜維言抬眼上下打量了沐經景一下,很意外她的裝扮,指著她臉上的妝︰「這是故意要引誘我,還是遮擋疲憊的面容?」

因為王可卿的這句話,後來的幾天里面沐經景的生活,用潘影的話來說,就是貴族式的。什麼事情都不用做,吃的都是上等的山珍海味大補品,臉色變得紅潤,生病幾天瘦下去的速度補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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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你終于活過來了!」

「我听說你過幾天有個時裝周,大小姐,你可要養好身子啊。」一邊說一邊上下打量沐經景的身材,色迷迷的眼神。

方洵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模了模嘴角︰「你們是不是在幾天前結伴去過婺源?」

「別說話了,你的聲音听起來就像是拉鋸一樣好難听,不要毀壞了你的聲帶,晚上讓媽媽幫你炖一碗冰.糖雪梨吃,潤潤喉。」

「市長大怒,命人撤掉今天的報紙,也不允許媒體再私下議論這些事情,你整天呆在房里面,等到有一天你重新出去了,這些事情,早就已經煙霧散開了。」

沐經景努了努嘴巴︰「請你吃飯?」

「你知不知道,我最討厭無關人員八我的生活。」沐經景忍不住切齒。

「來酒吧起碼也要弄個相匹配的妝容吧?」沐經景坐在杜維言旁邊,拿起放在桌上的酒︰「VodkaMartini?請我還下了血本的啊。」

「為什麼,沒有人跟我說過這些?」

聊天中沐經景才知道,其實方洵的公司打算要請一名演奏家做演出,宋樺瑜還沒有回華藝之前,方洵曾經動過下手挖她的念頭。人沒有挖走,但是關系還在的,就打算讓沐經景去,這也是他為什麼跟潘影打听沐經景的真正原因。

沐經景想起當日驕傲地站在溫雅面前,奚落她,嘲笑她死纏著不放的男人愛的人是自己,還信誓旦旦讓溫雅看清楚,最後跟岑墨結婚的人會是誰。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岑墨,對的,岑墨怎麼樣了?

車子剛停在酒吧門口,就听到了震耳欲聾的音樂聲。B市最大的酒吧,魅夜還真的是年輕人夜晚瘋狂的最佳選擇。

「你怎麼知道?」沐經景輕聲開口。

沐經景搖了搖頭,把目光轉移到了窗邊,原來是白天啊,夢里面是沉悶無法蘇醒的黑夜,黑暗就像是巨大的帷幕一樣把自己一圈圈包.圍住,困得自己抽不出手腳,就連呼吸也好困難。

「岑墨出了車禍,我想你應該是知道的,要不然你也不會暈倒在醫院門口。我托人打听了岑墨的情況,傷到了大腦,至今仍舊昏迷不醒。溫雅的父母也趕過來了,每天都在醫院輪流換班看守。」

後來的幾天,B市下了一場很大的雨,雷電交加,席卷大地。老天爺就像是明白沐經景的心情一樣,用這場大雨祭奠了她真正逝去的愛情。

「我可以幫你。」

推開房門,還未打招呼,沐經景先發牢騷。

「……」

「小景,你醒了啊?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嗎?告訴媽,你都昏迷好幾天,嚇死我們了。」

「一言為定。」

沒有多少人願意將自己心中的傷疤翻出來作為展覽,沒有多少人願意沒事回憶那些不堪的過去,沒有多少人願意把自己拼命想要隱藏的公布于眾……

「在哪里?」

「有人拍到了照片,加上之前溫雅開的記者會,特地做出了一個專版。上面,除了把你的身世背景挖出來之外,還把你說成了小三,總之,怎麼難听怎麼寫。」

原來有一天,自己也會輸,而且輸得這麼狼狽。

沐經景想不出有什麼好拒絕的,雨過天晴,外面的空氣也很清新,悶在家里那麼長的時間也應該出去走一走了。

出來的時候,王可卿問了沐經景要去哪里,因為看著她那一身打扮,實在是說不出什麼算稱贊的話。

沒想到能夠遇見方洵,是不是應該說跟這家伙太有緣分了,最需要肩膀的時候,總是他及時出現。當初晚宴上是,那天在醫院也是。

聊完了工作上的事情之後,方洵話鋒一轉就轉到了情感問題上面,明知道沐經景此時不想听見那些話,可他還是很直白地說了出來。因為在他看來,沐經景不至于脆弱到連提都不能提及。

「經景,你現在有沒有時間?我想跟你聊聊。」

「時間已經確定下來了,看樣子,岑墨應該是醒了,只是按住了消息。我之所以想要問你的打算是什麼,就是因為……」

隨即淡淡一笑︰「你看過之後就清楚了,我也不多說了,時間不早,我就先走了。至于這張請柬,我就帶走了。」

「嗯,我當時的確是在醫院遇見她,看那樣子應該是從里面剛出來。」

察覺到了沐經景的異樣,潘影指著她的喉嚨問道。

如果沐經景清醒過來了,問起岑墨怎麼辦?要怎麼跟她說,他傷到了大腦,至今昏迷不醒,醫生說,如果一段時間內還是不醒的話,可能這一輩子都是那樣了……

「明明是你的孩子,你卻不願意說出來,鬧到現在這樣的局面,你覺得很有意思嗎?現在的科技那麼先進,查一查是不是岑家的骨肉簡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到那個時候再把事情鬧大,你覺得這才是你想要的?」

潘影站起身,幫忙搬凳子什麼的,沐經景身體很虛,稍微動一動就會出汗,王可卿心疼她沒讓她端碗,打算親自喂她。

「奇怪,我那天明明把她送到我家路口的,怎麼會去到醫院?是不是有什麼人出了什麼事情?」

「這個就不清楚了,但是景,你有沒有想過你們之間真的沒有可能了?我听說溫雅這些天寸步不離守在岑墨身邊照顧他,溫家跟岑家都看在眼里,這場婚事,怎麼說都是……你們再相愛,都敵不過這個世界的繁華名利,言不由衷心不由己。燈光再亮,都只能夠到這里了……」

想到這里,沐經景扭過頭就想要問,卻在這個時候,發現自己第一沒辦法開口出聲,第二,王可卿興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樣吧,我明天找時間問過我的經紀人,如果時間上不沖突的話,因為我過段時間可能會有巡演,時間不沖突我再答應幫你。」

「媽,景的嗓子很不好啊,你晚上能不能幫忙炖一碗冰.糖雪梨?」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緊接著就是王可卿推門進來,手里面端著一碗粥,香味四溢。

當天,潘影得知沐經景生病,還是方洵送回來的時候,她立馬回了個電話過去問清楚情況。

王可卿點了點頭,一邊給粥吹吹︰「我知道,早就讓阿姨去買雪梨了。這場病來勢洶洶,一看就知道是積壓已久的,借此機會養養身體也不錯。」

杜維言的電話,來的有些讓人覺得意外。

什麼時候這麼脆弱過了,這樣想起來的話……

如今想來,就像是一場醉酒過後,頭痛的自做聰明,自以為是。

溫家跟岑家現在的立場擺在那里,溫雅死心塌地的模樣,再加上肚子里面的骨肉,換做自己是沐經景的話,給再多的愛情,都換不回來勇氣去重新接近岑墨。

修長的手指摩挲著高腳杯,沐經景意味深長地笑了。

「那對我,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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