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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 燈光再亮也只能夠到這里

「一個設計師,欽點了我做她的模特,所以我就去咯。」

潘影沒有多問,在沐經景工作上面的事情,她多半是不太能夠理解的,就像現在,明明不是明星,怎麼還有設計師認識她甚至是欽點。不過潘影不好奇這個,話題也沒有深入探究就放棄了。

車流緩緩,紅燈綠燈又紅燈,斷斷續續惹得潘影忍不住發牢騷︰「煩死了,一到上班時間就堵車,也不想著多弄幾條路,你看看,才行多少米啊就一個紅燈口,逼死人麼?」

「維言,你告訴阿姨,阿墨現在怎麼樣了啊?嚴不嚴重?怎麼就會出現車禍呢,那孩子開車一向是很小心的啊。」

方洵扶住倒向自己的沐經景,見她臉上還有淚珠,面色蒼白,右手又包扎著繃帶。

「喂,女人,接電話。」

「是嗎?空姐?」

同樣的,蘇玉瓊也很是震驚,看著沐經景,臉上的表情幾秒鐘變幻了好幾個,最終還是選擇漠視她,重新轉向杜維言。

將車子停靠在路邊,方洵下車大步朝沐經景走去,就連他自己都未曾發覺,他臉上的焦急擔心是那麼明顯。

說完,方洵就把沐經景打橫抱起,沒想到這個家伙居然這麼輕的,抱起來都擱到骨頭了。沐經景用最後一點力氣揪住方洵的衣領,阻止他送自己去醫院的動作。

「阿姨,我不明白您是什麼意思。」沐經景就算心里面怒氣再深,也努力讓自己擠出一絲笑容,尊重蘇玉瓊,用了很禮貌的語氣說話。

「你!」

右手交給護士拆繃帶重新清理上藥包扎,沐經景沒有移開半點目光,只是呆愣著看岑墨。

「臨時叫去開會,沒法打電話聯系,時裝周時間逼近,好好準備。」

「好像是車禍吧,看樣子要塞上一段時間了,你在這里下吧,我在前面拐彎離開。」

沐經景的唇角翹成一彎凌冷的月︰「那麼,比起我來說,知恩不報,恩將仇報,落井下石的你又比我高尚多少呢?別忘了岑家是怎麼敗的,就是老天在懲罰你們!」

「是我,你沒事吧,我送你進醫院。」

「哎呀小姐,我也是听前面的目擊者說的,听說經常上電視,所以認出來了,好像前段時間還提到了他。我沒看過所以我就不知道咯,只不過他們說是什麼機長來著。」

但她錯了,樹倒猢猻散,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

力圖讓語氣平穩,重新看向杜維言︰「維言,我還有事情要先走了,岑墨的狀況我以後再問你。」

時隔多年,重新面對蘇玉瓊,沐經景看著她那張臉,就能夠想起那雨夜,自己屈辱一跪還有那些不堪入耳的語句。

溫雅上前攔住沐經景,居然說自己肚子里面的孩子不是岑墨的,這不算侮辱算什麼。

「沐小姐,我想有些話雖然在這個場合有些不合適,但我還是想要跟你說清楚。」

沐經景發誓,如果不是念及溫雅懷孕,她絕對會上前揍死她,至少撕爛那張嘴巴。

「看見了沒有,想必你也看了新聞了,小雅已經懷孕了,岑家的骨肉,他們就要結婚了。你再怎麼不要臉,也要清楚破壞人家家庭的代價吧。我差一點就忘記了,你現在可是B市的首席小提琴家,是市長的養女,拆散別人家庭,做小三,搶人家老公,這會不會毀了你的人生還有給市長家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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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出聲提醒,沐經景木然低下頭才看見自己的繃帶已經被鮮血染紅,分不清究竟是岑墨的血還是她自己的傷口因為用力而崩裂開了。

沐經景出聲打斷了杜維言的話,在她看來,醫生沒有出來說最後結果之前,所有的不樂觀都是不存在的,在長輩面前說這些只會徒增他們的擔心,要是出了什麼事情,可怎麼辦。

「維言,不要瞞著阿姨,到底是什麼情況?」

會沒事的,岑墨,一定會沒事的。

沐經景不再多問一句,只是低下頭,親吻了一下岑墨的手背。

看見溫雅的時候,杜維言的心下一時揪在一起,硬是勸自己深呼吸,才可以很自然。

沒有想到,多年後再見面,會是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該不該說上天真的是很會安排。

「你以為你演TVB的劇嗎?你想要告就去告,我奉陪到底。」

三年之後,重新見到眼前這個女人,沐經景心里面百感交集,她對蘇玉瓊的恨,從三年前到現在,並沒有抹滅半分,只不過是深藏在心里面沒有表露出來而已。

鄙薄的說詞讓沐經景再也受不住了,無法保持微笑,整張臉立馬冷下來,全身彌漫著一股危險的氣息,離她很近的蘇玉瓊也感受到了,停頓了好幾秒鐘,清咳一下繼續開口。

鼻尖滿滿都是陌生的男士香水味道,沐經景靠在方洵的胸口,費力睜開雙眼,迷迷糊糊的人影看不清楚是誰,但是聲音還是听得清的。

一直站在蘇玉瓊身後不出聲的溫雅早已按耐不住,站出來。

「沐經景,你別走,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了!」

「維言!」

「小雅,千萬別動氣哈,乖,冷靜一點,沒事沒事。」

「我希望從今天起,你跟我家岑墨斷絕關系,我就只有他一個兒子,我可不希望他跟罪犯的女兒扯上任何關系。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我的話你應該明白,如果你連自尊都不要的話,那我只能說可惜兩個字了。」

沐經景嘲諷地翹了一下嘴角,也不再搭理,重新坐回位置上。

好像,有一個聲音,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然後停落在自己耳邊。沐經景迷茫抬起頭,陽光刺眼,光圈令頭腦一陣眩暈。

「經景,我們結婚好不好?」

「對你,我向來認真。」

即使過去那麼多年,她都不會忘記當初,蘇玉瓊是怎麼對待自己的。

「我幫你簡單處理一下吧。」

直到有一天……

比起焦躁的潘影,不用上班不趕時間的沐經景很明顯悠閑多了,戴著黑超墨鏡閉上眼楮靠著車窗養神。

「我怎麼,我也沒有半句假話。過去的事情我現在已經不願意去多提了,是岑墨自己回過頭來找我,並不是我死纏著他不放,至于你心心相護的所謂岑家骨肉……」

「請問,為什麼你知道那個人是南洋航空的?」

一陣慌亂的腳步聲傳來,杜維言微抬頭,就看見了不遠處相攙扶快步走過來的蘇玉瓊,還有,溫雅。

「車禍很嚴重,因為是緊急剎車撞上了旁邊的綠化帶,車前已經完全變形了,而傷者的頭部也受到了重傷,具體情況要去醫院看了才清楚。」

旁邊坐著的警察在吩咐著些什麼,沐經景沒有去注意,什麼事故現場,什麼調查監控錄像什麼的,全然就是無關字眼從耳邊經過。

「岑墨!」

「溫雅,我不想跟你吵架,你要是還有一點教養的話,就跟我道歉,為你剛才的口不擇言道歉。如果要說小三,怕是用在你頭上更加合適吧?橫插進岑墨世界的人,是你,不是我。」

「多年前我就已經讓你們分手了,那時候還覺得你是一個識大體有自知之明的孩子,但現在看來,我是想太多了。明明知道我們家阿墨已經跟溫雅訂婚了,你還要糾纏阿墨,我怎麼不知道你是這麼不知廉恥的狐狸精?」

沐經景听見自己聲音里面很明顯的顫音,也听得見自己內心有另一個聲音在那里不停地說︰「不是他,並不是他,是巧合,是巧合而已。」

溫雅假裝動了胎氣,一只手扶著肚子,轉過身,另一只手挽住蘇玉瓊的手臂,柔柔弱弱地說︰「媽媽,你看她,明明是她做錯了居然還那麼說我,我肚子好難受。」

沐經景不怒反笑,笑容同眼中的寒光交雜,加上帶刺的字眼,令溫雅很不舒服。在氣場方面,她承認她比沐經景弱,但今時不同往日。

她天真地以為,岑家人也不會嫌棄自己,不會在自己最艱難的時候,冷臉相待。

杜維言出聲打招呼,沐經景回過神來,抬起頭就看見了蘇玉瓊跟溫雅。

杜維言以手扶額,現在這個局面,就算他有心要幫,也沒有辦法插進去。只能夠在心里面默念急診室里面的檢查快一點……

方洵沒有想到會在這里遇見沐經景,他只是開車經過,無意間一瞥,隔著攢動的人頭,還有白晃晃的日光,他一眼就認出了那個站在醫院門口失魂落魄的沐經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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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經景站起來,捂著自己發痛的右臉,怒目瞪著溫雅。

沐經景眸光一暗,她幾乎可以不用大腦猜想就知道接下來從蘇玉瓊的口中能夠听到一些什麼了。

路邊店的不少老板娘出來圍觀,嘰嘰喳喳地議論,原本快步走路的沐經景因為她們的談話而停下腳步。

「溫雅,你不要太放肆了,這里是醫院。」

「岑墨!媽媽的話你也不听了是不是?如果你今天跟她走出這個家門你試試,今後你就不要回來了!還有,我告訴你,就算你去找你爸爸也沒有用。」半這題太。

蘇玉瓊可是很寶貝這個孩子,看著她們在自己面前做戲,沐經景差一點覺得透不過氣來,轉移目光深呼吸一口氣。

咄咄逼人的口吻,難听至極的措辭,囂張蠻橫的氣勢。

「如果岑墨能夠醒過來,你自己去問清楚。」

在這里,沐經景真的是一秒鐘都待不下去了,極力壓迫自己內心的怒氣已經到了盡頭,再忍下去,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蘇玉瓊的每句話就像是活生生撕開自己愈合的傷口然後再撒上一把鹽粉。

「發生什麼事情嗎?」心驚抬頭看向前方,圍了好一群人,看不見情況。

就在這個時候,沐經景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不是岑家的骨肉」,沐經景走到溫雅面前,驟然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嘴角勾起嘲諷的笑容,眼眸如寒光利刃,說出口的話雖然溫柔可也如冷冰一般︰「生下來驗清楚DNA就是了,不要幫著別人養小孩都不清不楚。」

聲嘶力竭,推開醫務人員想要上前去。

轉過一個路口,路道沒有多少車輛,行駛的速度也順暢了很多。沐經景看了一眼手機,宋樺瑜打來的電話,只不過還沒接听就掐斷了,緊接著一條短信進來。

「沐經景,你怎麼了?」

岑墨……不是你……不是你吧?

每一天的生活,都平凡卻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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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剛才,杜維言已經明白了沐經景的意思,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麼,安慰蘇玉瓊,等待著醫生出來說清楚具體的情況。

「護士,他的情況怎麼樣?」

轟。

突然一個急剎,沐經景朝前面撲了一下,若不是系著安全帶,就要撞傷了。

奔跑出醫院看見車水馬龍的大街還有蔚藍的天空時,沐經景只知道大口大口呼吸新鮮空氣,釋放壓抑在心中已久的所有怒氣,一陣一陣的濕熱化作滾燙的淚珠一顆顆滴落下來。

「哼,你也知道是醫院啊,你這個踐人,要不是你,阿墨怎麼會來醫院。肯定又是因為你,他才會出車禍的。你怎麼那麼厚臉皮,要我說多少句你才听明白,我現在已經懷孕了,我跟阿墨的婚期已經確定下來了,就算我們還沒有決定結婚,但我是他未婚妻的身份是鐵錚錚的事實,你怎麼總是給臉不要臉死纏著他不放,是不是覺得做小三是一件很爽的事情?」

蘇玉瓊氣得忍不住伸手指著沐經景。

「謝謝。」

「不是犯罪為什麼會抓他?為什麼會給他定罪?經景,實話跟你說了,岑墨昨天晚上就被他爸爸給訓了。像你這種人家的女兒,我們岑家高攀不起,有沒有罪那是公安局的事情,我們岑家不是萬能的,無能為力。」

「沐經景!」

「嗯,我是。」

往日清澈的眸中充滿著劇痛,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掉落,救護車開得很快,沐經景一直都握著岑墨的手不放開。那俊逸的容顏此時布滿了鮮血,那深邃的眸子此時緊閉,蒼白的嘴唇讓沐經景覺得很心痛。

「小姐,您不要擔心,你的手不要緊吧?」

心里面有什麼坍塌了一樣,一時之間有什麼把自己給困住了,不能呼吸,靈魂一點點剝離身體,冰冷與恐懼相繼襲來。沐經景緊緊攥住自己的包包,緩緩轉移目光朝那層層人群包.圍的地方看去。

「我是天神嗎?我就算是神我也沒有辦法救她爸爸,自己犯事了,都已經定案了還想要怎麼樣,不願如此那又何必當初!」

「我討厭醫院,不要進去……」

說完這句話,手臂滑落,眼皮合上,整個人陷入了昏迷,不論方洵怎麼喊都沒有醒過來。皺著眉頭抿緊嘴巴,最後還是調轉一個方向,抱著沐經景朝自己的車子走去。

心中的怒氣就像是火山爆.發一樣涌出來,卻在臨爆.發界點被自己硬生生按下去,喉間有一股腥甜,沐經景很努力收緊自己的手指,指尖掐緊掌心才換來一絲絲清醒與冷靜。

「沐經景,沐經景你醒醒,你到底怎麼了?」

「誰的電話啊?」

「啪!」

「阿姨,墨現在還在急診,具體的情況還不是很清楚,但是,醫生說情況不是很樂觀。」

「方,方洵?」

「溫雅,你干什麼!」

「沐經景,你胡說什麼!」

只有沐經景自己清楚,當她穿過層層人群奔到車子面前的時候,當她看見那熟悉的車牌號碼的時候,當她看見那個即使化成灰也認得出來的男人的時候,她的心,像被人大力撕開一樣痛苦……

但,也就是沐經景這一聲,引起了蘇玉瓊的注意……

沐經景像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一樣,夢里,是她的青春,那時候她跟岑墨相愛,每天清晨,岑墨都會在宿舍樓下等著她,一起去晨練,去湖邊背單詞,然後就去吃早餐。

「哦,沒什麼,經紀人。我在前面的路口下就好了,你趕緊去上班不要耽誤了時間。」

「……」

蘇玉瓊緊緊拉住杜維言的手詢問,根本沒有注意到旁邊坐著的沐經景。

夢里,好像有誰在喊著自己的名字,又是誰伸手模了模自己的額頭。

「因為沐燁注定無救!」

四肢像是被灌了鉛一樣,沉重到邁不開步伐,心底衍生出一股荒涼迅速竄上了她的脊背。

說到這里,沐經景故意停頓了,杜維言臉上閃過驚愕,難道沐經景已經知道了?

在那些收緊嘲笑的歲月里,在那些努力想要變得更好的歲月里,他是她唯一的希翼,是她唯一的動力。不管有多麼艱難,只要想起岑墨,沐經景都能夠撐下去。

「我干什麼,我打死你這個踐人,你是不是真的沒臉沒皮不知廉恥兩個字怎麼寫啊?」zVXC。

「不是很樂觀是什麼意思?」

口吻是那麼堅定,沐經景清楚所謂家屬是什麼意思,但她唯一想要做的就是陪在岑墨身邊,那,那是她心愛的男人!

「我沒有什麼好說的,你自己做過了什麼事情你自己清楚,誰是你肚子里面孩子的親爸爸,但凡他有一點良心,就應該勇敢站出來,而不是等著別人給他收拾攤子,毀了別人的生活。我話就說到這里了,至于你想要追求的真相……」

走廊消毒水的味道很嚴重,沐經景呆呆坐在外面的休息椅上,同個醫院的杜維言接到沐經景的電話之後也迅速趕過來,此時也是靠在牆壁上等待著醫生檢查。

「小姐,小姐,您別激動,我們現在要送傷者去醫院,您是不是他的家屬?」

看不清楚她臉上的表情,但是直覺告訴他自己,她好像,在哭泣。

溫雅一怒,拍下沐經景的手︰「你這是嫉妒,你信不信我可以告你誹.謗!」

一秒的時間。

「男的,長得很帥氣呢,也不知道這小子開車在想些什麼,十字路口啊,紅燈了居然還沖出去,這不,車毀,也不知道是不是人亡。」

就算有杜維言攔住溫雅,但是溫雅的情緒還是很激動,難听的話月兌口而出,用詞連杜維言都覺得有些听不過去。

「我不知道你是貴人多忘事呢還是故意為之,我記得在多年前我就警告過你了,不要跟岑墨在一起,你的身份配不上他。」

沐經景解開安全帶,拿著自己的包包下車,關上車門又叮囑了一句再離開。警笛聲由遠及近,沐經景走到商鋪旁邊,步伐加快,她可不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听說開車的人是南洋航空的啊?」

「阿姨,溫雅,你們過來了。」

岑墨說過的每一句話,就像沙漏中急速下落的沙子,更迭黑暗,蒙住了沐經景的心。

「溫雅……」

「那好,路上小心。」

「對你的感情,蒲葦韌如絲,磐石無轉移。」

一秒的時間里面,沐經景抬頭,然後挨了一個巴掌,緊接著,杜維言上前拉住了溫雅的手。

沐經景用眼角的余光掃了杜維言一眼,看見了他臉上極力掩飾卻還是表現出來的驚慌失措。

是的,她的肩膀在顫動。

……

「岑墨,我現在的身份是貪污犯的女兒,就算我再怎麼相信我爸爸是無罪的,就像你媽媽說的那樣事情已成定局,我無力挽回了。所以……」

「我們分手吧,愛情,在現實面前太蒼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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