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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 日出之後繁華盡滅

潘影的酒量沒有沐經景好,兩杯下去已經開始覺得天旋地轉了,倒在床上米米眼。沐經景一個人坐在吧台上,搖著手中的酒杯,若有所思。

短信鈴聲在這時候響起,打破了空氣里靜謐的氣氛,沐經景看了一眼,是岑墨發來的。

家庭美滿,愛情甜蜜,事業穩定,這一些,都讓外表看起來光鮮但內心滿是瘡痍的沐經景很是羨慕。

氣氛頓時凝滯下來,溫雅臉上的笑容還未散去就已經僵硬,問天地良心,此時她真的半句話都不願意听。岑墨說來說去都是那幾個字,他明明知道自己懷孕,卻還是那麼冷漠,明明知道自己是未婚先孕,而溫家那麼注重門風禮儀,可他仍舊覺得無所謂。

「沒事。」沐經景冷著聲音︰「會好起來的。」

沐經景很意外,不是听說兩個人好到形影不離,每日都會一起吃飯嘛,怎麼就又好幾天沒見面了?

「什麼對你才是最重要的?那就是你自己啊,巡演就要開始了,你現在手扎傷了一定要好好保護,盡快恢復才能繼續拉琴啊,還好是傷到右手,拉琴不會造成多大的影響。是你的愛情,終歸還是你的。」

岑墨怒意橫生,忍不住呵斥了一句,要不然都不知道從自己母親嘴里面還能夠听到多少更難听的話。

清晨一大早睜開眼楮就不見潘影,卻聞到了一陣香味。沐經景卷了卷被子又翻了幾個身之後坐起來,向往常一樣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潘影做的是三明治,所以當她雙手拿著大快朵頤的時候,沐經景的目光簡直都能夠殺死人了。

溫雅緊咬嘴唇,眼底迸發出冷厲的光芒。

岑墨揉了揉有些疼的額頭,放緩語氣詢問溫雅是不是住在了家里,一進門看見鞋櫃上的女單鞋,多少就猜到了一些。

蘇玉瓊霍地站起身︰「怎麼想?我們岑家怎麼了?我們岑家清清白白,你跟溫雅那是幾年前就訂婚了的,關系堂堂正正,我這個準婆婆出來說兩句怎麼了?不比某些人,給臉不要臉,還以為她當真是市長家的千金大小姐?她就是一個貪污犯的女兒!」

但是唯獨沒有想到的就是,在這個時候,岑墨竟然還是這種態度,堅持著這個立場,是不是要逼著自己把孩子生下來了他才肯承認那是她的孩子,自己是他的妻子?

與岑墨相比,沐經景並沒有好到哪里去,睜著沉重的眼簾,沒有半點睡意,橘黃色的扽光籠罩著自己,徒增傷情。

這些,此時此刻都像是一塊塊巨大的石頭,把岑墨壓得喘不過氣來。它們一塊一塊相疊著,搬出哪一塊,就會有另一塊速度砸下來壓住自己。

「瘋女人,你給我清醒一點好不好?並不就是一個男人而已嘛,大不了不要了!你身後追求你的一大堆,隊伍都可以排到萬里長城了,何需顧忌一個岑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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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對自己好,你現在算什麼,你知不知道你這雙手價值連城?你知不知道你扎傷了手你就不能拉琴了?你知不知道你過段時間會有一個巡回演出?小景,你向來是冷靜自持的人啊,听我的話,現在跟我去醫院先。」

沐經景,都是因為你!

顫抖的眼睫毛已經慢慢濕潤,如果這是一場戲的話,那麼溫雅的演技該是有多麼精湛。

岑墨想不出還有什麼話要對溫雅說,杜維言說的話還在耳邊盤旋,真相需要一個好的時機來說清楚。現在夜已深,溫雅的情緒也不是很穩定,岑墨嘆了一口氣抽出自己的手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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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知道回來?還知道叫我一聲媽?你怎麼不干脆一直飛然後不回家也就不用面對溫雅,更加不用結婚了。」

真好,無憂無慮,無悲無痛,為什麼同是女人,自己活得那麼累,那麼痛,而潘影卻事事如意。zVX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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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溫熱仿佛就要從眼底涌出來,卻還是拼命忍住,努力用微笑去覆蓋住。

「你居然敢朝你媽媽大吼,可以了啊你,長進了啊。」蘇玉瓊僵在原地,胸口上下起伏,一副很生氣的樣子。

仿佛進入了永夜,是最濃最深的黑暗。

「媽,你不早點休息,坐在這里等我干什麼?」

一個女人,當她有了孩子之後,她的身上會源源不斷多更多的力量,去支撐著她。此時的溫雅就是這樣,岑墨抬眼看她,里面生出不忍心。

潘影有點恨鐵不成鋼,想要敲醒眼前這個女人,怎麼都回到了三年前那個魂不守舍的模樣了。

「墨,你是孩子,都說孩子肚子里面想什麼,作為父母的總是會知道。但現在,我完全不知道你心里面想些什麼,你都跟溫雅訂婚那麼多年了,現在連孩子都有了,你不是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你告訴我,到底是什麼牽絆住了你?沐經景?」

「結婚,對你來說真的很重要嗎?對著一個不愛你的男人,冷面相伴,你覺得你就會幸福就會快樂嗎?」

「我忘記了!」

「我也是剛……」

「小影,我覺得我就是一個笑話,我以為重新在一起他會更加珍惜我,可沒想到都是我自己自作多情罷了。」

溫雅捧起岑墨的臉,與之對視,一個眼神炙熱溫柔,一個眼神冰冷黯淡。

吧里謐著。*******************

看著包扎成粽子一樣的手,沐經景欲哭無淚,潘影還說沒關系,傷到的是右手,拉弦而已不礙事。但那個傻帽不知道,右手,可是關系到日常生活的,就像現在,刷牙洗臉穿衣服什麼的,沐經景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這樣的岑墨,讓溫雅又愛又恨。

杜維言所說的每一句話,並不是因為自私,而是蒼白的現實。

「你起床啦,正想要叫你起床,早餐我都做好了,早上我還要去上班,打電話給我媽了,送你回家。」

因為酒精的作用,沐經景褪去了鋒芒,只剩下脆弱,整個人相當安靜,任由潘影安排,等到她坐上車子,前往醫院的時候,她的意識才稍微恢復那麼一點點。

溫雅的聲音听起來是那麼虛弱無力,岑墨第一次覺得,眼前的這個女人,其實也是可憐的。

潘影早就已經睡著了,均勻的呼吸聲在這個夜里听得很清晰。

接過潘影遞過來的三明治,沐經景咬了一口。

跟沐經景的感情還沒穩定下來,沐經景的心思比起以前變得更加敏感了,一不小心就會被她身上的刺刺傷。

冷笑,玻璃碎裂的聲音響起,低下頭只見紅色的液體已經慢慢覆上了那晶瑩的碎片,卻也不覺得疼痛。

潘影一邊開車一邊嘮叨。

「你看看你現在這副模樣,手不能踫水,又不能好好照顧自己了是吧?先是腳傷,後是手上,我跟你說,遲早有一天爸媽不會讓你再回你的公寓住了,總是出事,這讓他們怎麼相信你是有在好好照顧自己的。」

「媽,我的事情我自己清楚,我會看著辦,誰讓你跟著湊合,居然還出席了記者見面會,別人會怎麼想我們岑家。」

幸好玻璃扎得不深,沒有傷及那些重要的神經,醫生吩咐這幾天不能夠踫水,小心換藥,過段時間就能好了。

「現在,我懷孕了,懷的是你的孩子。」

「你有多麼愛沐經景,我就有多麼愛你。岑墨,在這個世界上,不只是你一個人懂得愛情,懂得愛一個人的!我愛你,不比你愛她少半分……我為了你,違背家人的意思孤身來到B市,就是為了能夠離你更近一點。我是你的未婚妻啊,你對我冷言冷語相待,我心痛,但還是忍住了,比起不能夠愛你,不能夠跟你在一起,那些都不算什麼。」

沐經景難以置信瞪大了雙眼看著潘影︰「你說啥?你打電話給家里了?」

潘影賠笑,趕緊跑回廚房,再出來的時候,手中多了一把小刀。

「你瘋了嗎?」

「我從很小很小的時候就喜歡上你了,那個時候,我們經常玩過家家的游戲,你經常當我的大哥哥,對我無微不至。那段時光,美好得想要去珍藏起來,但卻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從你喜歡上沐經景的時候?還是從你逼不得已跟我訂婚的時候?」

蘇玉瓊睜開眼楮,同岑墨對視,擰緊的眉頭泄露了她此時拼命按壓下的情緒。

「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犯得著想不開嗎?」一邊責怪一邊檢視滿是血跡的雙手,捏碎了酒杯,玻璃都扎了進去了,看樣子要去醫院好好處理一下才行。

「我幫你弄成一小塊一小塊也就容易吃了,放心,回到家里,媽媽會好好照顧你的,不會像我一樣。」

在開記者會之前,就已經料想到了岑墨會生氣,可是,那總歸是他的骨肉啊,他不是那種背信棄義沒有責任心的男人。所以,僅憑這一點,就給了溫雅很多的力量,撐著她結束了那場記者會。

「你能不能給我時間?」

「以往都是你在說,現在,現在能不能讓我先說幾句話?」

「大小姐,能不這麼說話嘛,你的可不是我說的,人家媒體就那麼報道,我不說,爸媽也會知道。他們就是害怕你像三年前那樣罷了……」

岑墨,你記不記得三年前你跟我說了同樣的一句話?給你時間,給你時間讓你負我。

「給我一點時間。」

「對不起,我知道可能是我把你逼得太緊了,讓你沒有時間去思考,我答應你,給你時間想清楚,然後我們再結婚。」

「對啊,報告你的傷情,順便盡早把你送過去,我說,這個房子是不是風水不太好啊,你過來的時候三天兩頭受傷。」

「為什麼?」

听到聲響,潘影皺著眉頭,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雙眼,一轉頭就看見了觸目驚心的鮮血從沐經景的手中流出來,整個人一下子就清醒了。

岑墨覺得胸口緊窒,不想要抬頭,听著溫雅斷斷續續說著,如一個漫長的故事那般。

蘇玉瓊仍舊閉著眼楮,但說出口的話一字一句都如寒冰一般。

「你就像我的白月光,照亮了我的黑夜。我在溫家,是千金大小姐,是掌上明珠,要什麼有什麼,但卻是這樣的生活,讓我懷念以前的那種日子。我覺得孤獨的時候,沒有人陪我,整個家,就我一個小孩子,我想念你的情緒,就像那蠶絲一樣層層疊疊。你不知道,當我得知能夠跟你訂婚的時候,心里面的那種喜悅,是無法用語言來解釋來說明的。我像是漫步在雲端,分不清天與地,卻很興奮也很開心,即使我知道這段婚姻不簡單,但我還是願意去接受,因為,只要是跟你在一起,那就夠了……」

她早就知道岑墨跟沐經景重新聯系了,只不過不清楚這兩個人現在的交往狀況。原本想著有一天去見沐經景一面,可要是想起當初對她的冷酷無情,就不想要再去見她。畢竟現在的沐經景,比起當初柔弱無力,她已然多了利刺。

溫雅焦急地拉起岑墨的手,大手冰涼,小手即使再溫熱也暖不了。

「嗯?」岑墨愕然。

「媽!」

沐經景抽回自己的手,跳下高腳椅,整個人輕飄飄,搖搖晃晃。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溫雅連忙擦去眼角的淚水。

「你回來了?我還沒有睡,有什麼話進來說吧。」

興許是因為聊得不痛快,蘇玉瓊索性起身上樓休息,不管岑墨要干什麼了。

岑墨點點頭,大步走進客房,環視了一下周圍的環境,最終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床邊。

「嘶……好痛……」

「你都已經定好了婚期了,你給過我思考的時間跟余地嗎?」

「你都懂,那還把我的事情也說給他們听,爸媽會嫌棄我的,天天鬧事。」

「溫雅,我是岑墨,我看到你燈還亮著,不知道你睡了沒有,如果沒有的話,可不可以跟我談一談。」

「我想繼續聊下去也沒有什麼結果可言了,時間不早了,你先休息,有什麼話我們明天再說。」岑墨瞥了一眼溫雅的小月復,數秒之後淡淡地說︰「好好照顧孩子,情緒不要有太大的波動,我先走了,晚安。」愣愣地盯著那道頎長挺拔的身影,直至離開自己的房間,房門關上,溫雅都沒有抽回自己的目光。心口就像被人填了雲朵一樣,輕飄飄的,軟綿綿的,他,剛才,是關心自己的吧?

「不就是一個男人而已嘛,你不要總是要死要活的傷害自己。」

沐經景,你這個傻瓜,你又為了那個男人,再一次傷害了自己。

「你的意思是……你還是不願意跟我結婚?」聲音里面有顫抖。

潘影瞪了她一眼,啟動引擎開車回公寓,大半夜在路上開車,說不害怕那都是假的。真實的,鬧著出,明兒還得回家也不知道要怎麼交代。

在岑家最落寞的時候,是溫家伸手援助,可以毫不掩飾地說,岑家有今天,全靠溫家在背後撐住。

「因為我最近很忙啊,有項目要做,你別以為我是跟灃楷約會去了,實際上我有好幾天沒有見到他了。」

沐經景倒在床上,用被子蓋住自己的頭,潘影……你這個死丫頭……

潘影跌跌撞撞跑到她旁邊,拽起她的手,呵斥她。

溫雅一只手扶著腰,另一只手覆在還未隆起的肚子上面,臉上洋溢著的幸福的笑容,沒有半點虛假。

「……」

回到房間的岑墨整個人就像是月兌水一般,頭疼欲裂,一種極度不安和景歡的黑暗氣息彌漫開來,好像漸漸月兌離了自己所能夠掌控的範圍,並且,已經被牽制住了一樣。

「媽,我想尊重你,所以我才回來跟你說一聲。這是我跟溫雅之間的事情,我們自己會商量好看著辦。你千萬不要插手,更加不要像前天一樣去出席什麼記者會,這樣在溫家人看來,就是你岑家知情在先,任其胡作非為在後,別忘了溫家人多注重面子。」

「我這些天在外,所以沒有及時趕回來,關于你開記者會的事情,我有些話想要跟你說。」

溫雅其實還沒有睡著,樓下的爭吵聲她也全部听到了,貼緊了房門緩緩蹲子,整個人癱坐在地上不知所雲。

岑墨唇邊的笑容有些冷︰「溫雅,你說的話真的很打動人心,可惜你面對的人是我。很久以前我就跟你說過,這一輩子,我只把你當作我的妹妹,小時候是這樣,長大了也是這樣,有些事情,一旦成為習慣了也就很難改變了。男女之情,並不是靠著婚姻靠著孩子就能夠維系起來的,那樣,反倒會讓我們彼此更加痛苦。」

岑墨眼底驚過一絲鋒芒。

沐經景瞪著潘影。

「你是故意的還是故意的,明明知道我的手受傷了,你讓我自己抹沙拉自己放火腿,雞蛋,想死咩?」

「嗯,就住在客房,剛才還下來沖了牛女乃,估計這會還沒有睡覺。」

「別跟我說你剛下飛機,你媽我不是像溫雅那麼單純,我打電話問過你的同事了,你最近是休假。」

「按我說,你就應該繼續向往日一樣,事情是溫雅鬧出來的,那麼就要岑墨去解決,這一次壓根不關你的事情啊,屬于你的生活你照樣過,一步都不要偏移。」

溫雅輕移腳步,走到岑墨面前,正好跟坐在椅子上的他一般高,能夠清晰地看清楚他臉上的每一個表情。

幾縷黑色的發絲掠過沐經景的面頰,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蒼白到顯得仿若透明,她並不回答,就像是靈魂出竅沒有听見一樣。

眼神是刻骨的淒然,岑墨何曾用過這麼平靜甚至還有些溫柔的語氣同自己說話,溫雅苦笑著站起身,打開門。

「我最大的夢想,就是同你結婚,然後生孩子,組建一個幸福的家庭。」

溫雅的心里面,就像是提了一桶水一樣七上八下,手指絞緊了等岑墨的回答,她不清楚這一招欲擒故縱能不能用得恰到好處。

「我說,你小心一點,不要待會往我的面包上抹你的血,刀劍不長眼啊小姐。」

「你知不知道那一夜,那一夜對我來說,真的是人生最幸福最幸運的一夜。我不知道我會在那時候成為你的女人,給你我最珍貴的東西,但我一點都不後悔,就像現在,即使未婚先孕,即使在我星途正好的時候懷孕,我都不覺得是障礙,是羞恥,是絆腳石,相反,我覺得是我最大的幸福。」

「不是這樣的,我相信你並不是一個冷漠無情的男人,你懂得日久生情的,我相信總有一天我會感動你的,而且,而且你忍心看著我們的孩子出生就面對殘缺不圓滿的家庭嗎?」

溫雅臉上洋溢的表情,還有肚子里面的孩子,都是不會說謊的。

「你知道的,警局哪里有那麼輕松,最近有個大案子,上面很重視,他是行動組的組長,天天晚上加班。」潘影一邊說一邊往面包上抹沙拉,心思都沒在,以至于沙拉抹得不均勻不說,還弄到了手指上。

「我說你干嘛非要這麼快跟家里人說,這不是又讓他們擔心嘛,爸媽肯定不會答應再讓我出來住了。」

岑墨回到岑家,已經是很晚了,客廳里就蘇玉瓊坐在那里等著他,環抱雙臂一副審判者的樣子。

「所以啊,我們聯系都很少,我公司也很多事情,不就是怕家里人擔心嘛,我們的感情其實還是很穩定的。」

潘影說到這里一頓,小心翼翼地看了沐經景一眼,見她沒有任何異色,心里松了一口氣。

「我知道了,別擔心我,沒事的,大風大浪都過來了這點算什麼。下周我要去帝.都參加時裝周活動,但願媽不會攔住我。」

「時裝周活動?關你什麼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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