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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時分,暮色已下,天空還飄著雪花,窗外是一片銀白的世界,偶爾可見僕人忙碌的身影,除此之外,就是萬物消沉的死寂。葉千染打算晚飯過後,把綠斕的事說出來,因為除了吃飯時,她找不到更好時機。

晚膳過後,大家圍在爐邊說話,葉千染的目光在眾人面掃過一圈,最後落在哥哥臉上,成親之後,哥哥變的沉穩多了,但喜歡開玩笑的性格還是沒變,孟姐姐和哥哥的關系也不似之前那樣緊張,成親了的人到底不一樣,兩人之間有了些許夫妻模樣。

她不知綠斕的事說出來會引起什麼樣的後果,但她卻不能不說,紙保不住火的,更何況綠斕懷的是葉府的長孫。

她看著爐子里跳躍的火苗,像蛇信子一樣,似乎要灼傷人的肌膚,她咽了咽口水,調整好心態,用最平淡無奇的語氣把這件事說出來。

房間里一時寂靜無聲,葉遠道和溫秋眉相互看看,葉千染一直盯著哥哥,葉安听完這話,沒坐穩,一個趔趄從凳子上摔了下去,被扶起之後,臉色蒼白的轉向孟瀾依,孟瀾依除了臉色有點白之外,竟看不出有什麼情緒變化。

葉千染微微嘆一口氣,輕若未聞,她早就知道孟姐姐是個情緒不外露的姑娘,沒想到遇見這種事,她也能如此鎮定。

溫秋眉和葉遠道本是急于問明情況,但礙于孟瀾依在場,也不好說什麼,只是盯著葉千染。

氣氛尷尬極了。

良久,孟瀾依起身,向父母行過禮之後,扶著丫鬟離開,葉安是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只好呆呆的看她離開。

她一離開,溫秋眉立刻按耐不住,急急地問要問葉千染,話沒出口就被葉安擋了回去,「母親,讓我和妹妹單獨談談,這事你們不要著急,日後我一定給你們一個交代」。

說完就拽著葉千染出去了。

葉千染一路被他拖回竹雪軒,那時候綠斕正坐在窗前發呆,見他進來,心里一驚,手忙腳亂的起身。

葉安看見她,方才松開拽住葉千染的手。

葉千染揉著手腕,不悅的埋怨,「哥哥你干什麼,抓的我手腕好疼」,綠斕看著近在咫尺的葉安,有點心慌,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想要悄悄退下,卻听見葉安略顯低沉的聲音,「你…先別走」,身體驀然僵住。

葉千染微偏著頭,笑嘻嘻的說,「綠斕,你別走,你是當事人,你走了,他對著我能問出什麼來」

葉安白了她一眼,一臉嚴肅,「千染,你別在這搗亂」

葉千染不滿的朝他做個鬼臉,方才卷了簾子進里間,房間里只剩綠斕和葉安兩人。

窗外北風呼嘯,枯樹上堆滿積雪,在夜色中搖搖欲墜,窗柩被冷風吹得重重一響,葉安的視線落在綠斕身上,有什麼話想問,卻不知如何開口。良久他才張嘴,話卻不似往日流暢,極其不自然,「千染說你有了…身孕,是真的嗎?」

綠斕垂眸點點頭。

「是成親那晚的事?」葉安試探性的問。

綠斕抬眼看他,他的眸色明亮而疑惑,的確是什麼都不記得了,心中五味雜陳,她不知該高興還是難過,眼前這個人是她孩子的父親,是她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可他卻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記得。

眼楮有點酸澀,她用力吸了一下鼻子,「少爺高興嗎?」

「嗯?」

「有了這個孩子,少爺高興?」

「……」,葉安說不出話來,他的確不知該怎麼回答,高興嗎,沒有,難過嗎,也不是,只是一種很淡的感覺,知道這個消息的第一反應,他只想到了瀾依會是什麼反應。

綠斕看他遲遲沒有反應,心漸漸沉下去,縱然知道他喜歡的人是少夫人,可她一直以為他對她是有情的,不然何以對自己那麼特別,新婚之夜,他不去找別人,偏偏來找了她,她從不奢望可以得到他的愛,她要的僅僅是那偶爾的溫存,哪怕只有一點,她就滿足了,她告訴自己她只是為了要擺月兌那個不堪的命運,可里面存了多少真心,連自己都不知道。

綠斕別過頭,伸手才發現臉上一片冰涼,葉安扳過她的身體,看著她的眼淚,聲音一如既往的清潤溫軟「怎麼哭了?」

綠斕蹙了蹙眉,捂住嘴巴,身體不停的顫抖,葉安握緊她雙肩,說話也有點語無倫次,「你別哭啊,我沒有別的意思,你不要害怕,我做的事,我一定會負責,對,我一定會負責」。可到底要怎麼負責,他並不知道,這只是他說來安慰她的,他再不濟,也是男人,遇到這種事理應負責。

里間的葉千染听到這句話,終于松了一口氣。

葉千染從里間出來時,葉安已經走遠,綠斕噗通一聲跪下,葉千染也不去攔她,任她跪著,臉上沒有一絲笑意,「你不用謝我,我能做的僅此而已,從此以後,我不會再幫你,你好自為之。」

窗外,枯枝殘樹,白雪皚皚,梅香撲鼻。

葉安回到住處,掀簾進里間,孟瀾依正坐在窗前發呆,手中的書什麼時候掉了也渾然不覺,葉安繞到她背後,擁住她的雙肩,臉上盈滿笑意,「在想什麼?」典型的明知故問。

孟瀾依渾身一顫,回頭正撞上他秋水盈盈般的眼楮,猛地推開他,和自己拉開距離。

葉安曉得她在生氣,欲走上前,孟瀾依卻伸手擋在身前,示意他不要靠近,葉安站定,仍是笑意未斂的模樣,聲音是好听的低醇,「你在生我的氣?」

孟瀾依笑出聲來,因為覺得自己很可笑,在她一心一意想要喜歡他愛上他時,別的女人卻懷了他的孩子,直到這一刻,孟瀾依才明白自己為何潛意識的想抗拒他。盡管他不是故意的,可他對每個女人都一樣好,她和他一起長大,看著他和別家小姐**說笑,那時她並不以為意,可是某一天,他卻突然告訴她,他喜歡她,她的第一反應不是欣喜,而是奇怪,但為什麼感覺奇怪,她卻說不上來。現在一切都有了答案,他無法給她足夠的信心,她不知道他今天在她耳邊說的那些溫軟情話,是不是也在別人耳畔說過,她不知道自己在他心里是最特別的一個,還只是眾多女子中有幸被他挑中的一個。

她抬眼望他,眼神空的又好像看不到他,葉安心頭一緊,聲音啞在喉嚨里,半晌才喚出她的名字,「瀾依——」

嘴角的笑意漸漸擴大,過渡到猶如枯樹開出紅花,「你說你愛我,我怎麼就會信了呢,我原本就了解你,從一開始就該知道,你是無法用心去愛人的,你在說愛我的同時,卻可以讓另外一個女人為你懷孕」。

「瀾依,不是那樣的,你听我解釋……」葉安有點語無倫次,「我…我…我」一連說了我字卻說不下去了,這該怎麼解釋,醉後亂性麼,這是事實,可听起來卻太像借口。

「怎麼,被我戳到痛處,無話可說了?」孟瀾依眉梢眼角都是冷,冷到侵入骨髓。

葉安冷靜下來,他突然覺得他再怎麼解釋都于事無補,她從一開始就不相信他,一件細微的小事,就可以打破他花了三個月才建立起的信任。

他決定實話實說,不論她相不相信,「那只是個意外」。

「意外?」孟瀾依覺得這兩字很可笑,她諷刺道︰「一句意外就可以把責任推得一干二淨,葉安你可真慷慨」

「你……」葉安被她氣的說不出來,渾身不停的顫抖著。

孟瀾依挑挑眉梢,「我答應了」。

葉安皺眉,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

「你不就是想把她納入房中嗎,我答應了」孟瀾依冷言冷語,「而且,你放心,這件事,我會和我爹交代,絕對不會讓你為難」

葉安听她說出這樣的話,心中一急,發了狠,猛地拽過她,眼珠子瞪得都快出來了,聲音陡然高了許多,「我什麼時候說過要納妾,你憑什麼替我做主?」

孟瀾依看著他發狠的模樣,一時有點害怕,但自尊心卻不允許她示弱,她高昂起頭,聲音清寒無比,「那你準備怎麼辦,她懷著你的孩子,你要扔下她不管嗎?」

葉安頓時又被噎的說不話,他平時是一個挺能說人,一到她面前就像個啞巴似的,說什麼都怕錯,其實他是不願欺騙她,不願用敷衍別人那一套來敷衍她,而這樣的結果就導致孟瀾依以為他默認了,心里就更加惱怒生氣,她說出的那些原本就是違心話,誰知他竟然默認了,這叫她情何以堪。

她想使勁掙扎想要推開他,他卻越抓越緊,一時氣急,眼淚就要掉下來,手上也越發使力,葉安一把箍住她的後腦,唇毫不猶豫的欺上去,他的舌趁機鑽進來,反復廝磨于她,唇齒之間的交纏,讓她無力招架,渾身流過一陣顫憟,指甲深深的掐進肉里,眼淚無聲的落下。她想要反抗就沒有力氣,她想要順從,可是卻發現那樣的自己太過于沒出息,她不要這樣的自己,找到機會,在他唇上狠狠的咬下去,瞬間口中盈滿腥咸的血腥味,他吃疼的放開她,她一個巴掌扇過去。

孟瀾依起伏不定的喘息著,葉安用大拇指擦去唇角的血,突兀的笑笑,「要你相信我,有那麼難嗎?」

她癱坐在椅子里,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寒意從頭頂侵入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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