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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遠道和溫秋眉知道的那些事實,還是葉千染告訴他們的,那個說著要給母親一個交代的葉安,卻什麼都沒說。

一個孟瀾依就已經亂了他的心。

這個孩子來的太過于意外,葉遠道和溫秋眉喜憂參半,喜的是這是葉家的第一個孩子,憂的是,這個孩子母親只是一個身份卑微的丫鬟。

葉遠道的意思是既然她懷了葉安的骨肉,理所應當的要給她一個名分,葉家的長孫可不能被人說成野種,溫秋眉也是這意思,但是她們卻不知孟瀾依是什麼想法。

其實葉安納妾葉遠道和溫秋眉做主就行,但是孟家和葉家是多年之交,再加上孟瀾依的父親是當朝尚書大人,他們多少也要避諱一點,成親三月不到就要納妾,這的確有點說不過去。

葉遠道讓溫秋眉去試探一下孟瀾依,看她怎麼說,只要她沒意見,葉安納妾就不成問題,他們見了孟姜也好有個交代。

孟瀾依的態度很簡單和明朗,一切憑父親和母親做主,這倒出乎溫秋眉的意料,雖然溫秋眉知道她一向知禮懂事,可天下女子沒有人會想和別人的女人共事一夫,她竟然這麼無所謂,真不知該欣慰還是該嘆氣。

葉千染在院中遇見她時,她身後跟著侍女一路分花拂柳而來,葉千染輕輕的叫,「嫂嫂」。

她眼角挑起的一絲冷笑,瞬間讓葉千染覺得難受,可她還是故作無所謂的樣子,「嫂嫂,去哪里了,哥哥怎麼沒和你在一起?」

她嘴角的笑意更盛,聲音清淡冰涼,「那怕你心里記得一點我們的姐妹情分,那件事你就應該先讓我知道,而不是當眾說給大家听,把我變成一個笑話」。

葉千染手指微微顫抖,然而她盡量克制著,「嫂嫂,我絕對沒那個意思……」。

「嫂嫂?」孟瀾依玩味的重復這兩個字眼,唇邊浮上一絲譏笑,聲音清冷的沒有感情,「我在京城沒有多少朋友,可你是例外,我想這是多麼特別的一個姑娘,她不矯揉造作、盛氣凌人、恃寵而驕,而且還和我有那麼多話說,我很喜歡同你在一起,我把你當做妹妹,我嫁到葉府,每天看到你,不知道有多安心,我心想縱然這個地方是陌生的,可你在這里,你是我妹妹。我以為我在你心里很重要,可是我忘了,我再重要也只是個路人,大不過你身邊的人,綠斕她是你的人,你害怕告訴我,我會傷害她,對不對?」

孟瀾依從小在政事官場中成長起來的,這點小心機,她還是猜的出來的,可她寧願不知道,那樣也不會難受了。

「姐姐,我真不知道會傷到你,我不是有心的……」葉千染一著急眼淚都落下來了。

孟瀾依神色似有疲憊之意,語氣仿佛是經歷滄海桑田後很淡漠的平靜,「我真覺自己挺失敗的,我一直看重的兩個人都不在乎我,我夫君讓別的女人有了身孕,而我妹妹為了維護另一個人而選擇傷害我,你還是叫我嫂嫂吧,姐姐這個稱呼,我擔當不起」。

孟瀾依灑開衣袖,朝前走去,各自寬大的衣袖摩挲而過,一時有風,略微惶然。

卷碧不安的看著葉千染,輕聲喚她,葉千染刻意的笑了笑,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楮,「我是故意的,姐姐看到我掉眼淚,她就會狠不下心來恨我」。

這句話也是半真半假,哭是刻意裝出來給孟瀾依看得,可感情卻是真的。孟瀾依對她的照顧和呵護,她並不是沒有感覺,看到孟瀾依眼角眉梢的那一絲冰冷的笑意和諷刺,她也會難過,可是她沒得選,這孩子對于葉安和孟瀾依也許只是一時的矛盾,可對綠斕卻是整個人生,她不能冒險,如果綠斕不能嫁給哥哥,那麼這輩子就算是毀了」。

雖然一直安慰自己,這件事我沒做錯,並刻意不去想那些冰冷的話,可心里卻一直恍惚不安,孟瀾依是她初到京城的第一個朋友,她們曾經一起說話貼己,一處玩耍,一起下棋,一起……,現在和她變成這樣,說不在意不難過,那都是假的,心里一面覺得對不起她,一面又覺得自己沒做錯,兩種不同的感情交織在心里說不出的難受,而這種時候,她只想見一個人。

流雲,她的心上人,她愛著的人。

很想很想的那種。

想起他清冷的眉眼,嘴角的弧度,笑起來時的那一絲孩子氣,想起覆在腰間的掌溫,用力的擁抱,溫軟的話語,延綿的情意,似乎覺得見了他,所有的委屈都不算委屈,所有難過也算不得難過。

可他不在這里,不在她身邊,心里很難受,難受的想要把他從心里摳出來。

夜色越來越深,窗外高懸著一輪孤月,照著銀裝素裹的世界,萬籟俱靜。葉千染披了斗篷,坐在門前的石階上,夜晚的寒氣很重,她凍的牙齒打顫,渾身發抖,卻不肯回到房間里,在房間里她會想他,會越來越想,她克制不住自己,寒冷可以讓她的思念淡一點,再淡一點。

可是就是想他,還是想他,想的心都在疼,想的眼淚都出來了。

她多麼希望,一抬頭,就可以看到他,看到他,不顧一起的撲進他懷里,閉上眼楮,雙手抱緊自己,不可能的,怎麼可能,他是不會來的。

她把頭埋在膝蓋上,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前方有什麼在晃動,她感覺不真切,她以為是樹影,可是眼前哪里有樹,但她想不到,也不想去想,頭埋在膝蓋里,一動不動。

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千染」,沙啞的不像他的聲音,葉千染身體微微一顫,像等待了千年萬年,可卻沒有抬頭的勇氣,是他嗎,是在做夢嗎,如果是夢,為什麼這麼清晰,清晰到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

她終于緩慢的抬頭,眼光盡頭是他英俊淡漠的臉龐,像湖水一樣深沉的眼,高挺的鼻,薄薄的唇,是她熟悉的模樣,鼻子一酸,眼淚又要掉下來,別過頭去,不敢看他,不想讓他看到她這狼狽的模樣。

下一刻身體一滑,就被他擁進懷里,他的懷抱那麼溫暖寬闊,那麼平穩,一頭陷進去,再也不想出來。

她的身體冰涼,涼的她已經沒有感覺,他更緊的抱緊她,呼吸聲就在耳畔,他的聲音極輕極低,近似一聲嘆息,「我想你」。

眼淚涌了上來,抽泣的哭著,越哭越不能自己,雙手緊緊纏著他的腰,生怕一放手,他就會飛走。

半晌,他的臉貼住她的額頭,啞聲道「乖,我在這里,沒事了,沒事了」。

前一刻還在想他,下一刻,他就站自己面前,這個男人,是她的心上人,而此刻她抱著他,沒有比這更真實的東西了。

半晌,他的手臂松了一點,但仍然抱著她,修長的手指,撫過她的眼楮,,為她擦去眼淚,低頭看著她,眼眸漆黑深沉,這時候葉千染才發現他穿的竟是夜行衣,面巾還垂在脖子下,鼻子一酸,眼眶又紅又熱,不知怎麼,眼淚今天好像特別多,葉千染吸了吸鼻子,抬頭給他一個微笑,想叫他安心,沒想到他卻微微皺眉,說了一句「真難看」。

葉千染登時就笑了,再次抱緊他,很安心很平靜,「你怎麼會來?」

流雲寵溺的撫著她黑玉般的長發,嘆息一聲,輕若未聞,「也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特別想見你,本來覺得天色以晚,你可能休息了,心想著明天吧,明天再去,可就是忍不住,想著,即使站在你窗前看一眼,也是好的,于是就鬼迷心竅的來了,你呢,大半夜坐在門外,不怕凍著?」

葉千染不安分的在他懷里動了動,聲音被埋在胸前,有點模糊,可流雲听到了,「我在想你,我在等你」。

月更圓,更亮了。

流雲低頭吻了吻她黑玉般發,擁緊她,「幸好,我來了」。

他送她回到房間,屋里沒有點燈,月色透過窗戶灑在床前,一地明亮,流雲坐在床邊,葉千染枕著他的雙腿,黑暗中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可她仍舊滿心歡喜,在黑暗中葉笑出聲來。

修長的手指刮過她細膩的臉龐,他的聲音美好的宛如夜露,「笑什麼?」

葉千染換了個姿勢,仍枕著他的腿,語氣帶著些許得意和揶揄,「我還以為翻牆頭這種事,只有清風會做,沒想到你竟和他一樣」。

葉千染听見他輕輕的笑了,像無聲的煙花綻放,語氣似有無奈,「以前覺得自己永遠不會做這種事,可我想見你,又想不出別的辦法,只能這樣,沒想到感覺還挺好」。

葉千染撲哧就樂了,因為他的最後一句話,「我一直認為你是個嚴謹正經的人,沒想到你也會說出這樣的話」。

流雲寵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聲音里也似乎帶著笑,「我以前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變成這樣」,頓了頓,續道,「這都是你惹的禍」。

葉千染嚶嚀一聲,翻身把頭埋在他的腰間,心里翻上一陣灼熱的甜蜜,似有害羞模樣。

諸葛流雲輕聲笑了,手更輕柔的撫著她的黑發,垂眸看見自己的夜行衣,腦海中突然想起一件事,他開口喚她,「千染?」

「嗯?」

「今天晚上,我在你們府中遇見了一件極怪的事,你要不要听听?」

葉千染立刻來了興趣,麻溜的起身,直勾勾的盯著他,想听听他遇見的奇怪的事。

黑暗中,他握著她的手,語聲低醇溫柔,「我翻牆而過時,因為怕撞見人,所以格外小心,但在行至假山時,卻踫見了另一個身穿夜行衣的人,他正朝我相反的方向去」說道這里,葉千染的手猛地一抖,心生一驚。流雲另一只手攔攬過她的腰,把她貼在胸前,繼續說道,「我覺得很詫異,那人看著我也很詫異,大概他也沒想到會遇到我,我和他過了幾招,發現他的武功一點也不比我的弱,我害怕會引來家丁,他好像也不想和我過多糾纏,找了個機會就逃走了」。

葉千染心頭一跳,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她似乎也看到了一個黑衣人,當時還以為是眼花,現在想來,難道是真的,這個黑衣人一直都在府里游行?

流雲笑著安撫她,那時離現在已經很久,府里也沒丟東西,也沒出什麼事,想來應該是不礙事的,但他又告訴她,還是讓府里加緊巡邏比較好一點,這樣也安心一點。

葉千染想了想,的確沒別的辦法,只能這樣。

月已西沉,稀稀落落的幾點繁星在夜幕里若隱若現,已經進入了後半夜,流雲看著熟睡的葉千染,為她蓋好被子,良久,方才輕聲輕腳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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