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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系列之14 埋冤 原創-詩憶。》

他用手順了順頭發才開門,聚集在一起的鄰居以敵對的眼光看他。

「你半夜去游泳是不是?游完泳後也要擦干身體才回來嘛!保持公共區域的干淨是小區里每個住戶的責任,這樣才會有良好的居住質量,我們這里可不是三流的小區。」劉先生首先發難。

劉先生六十歲不到,他從公家單位退休後買了這邊的房子,據說他為三個孩子各買一間房子,而他不喜歡和孩子同住,所以就跟梁劉太太兩人住這里。(劉太太的說法跟劉先生不一樣,她說劉先生始終以一家之主自居,認為孩子都必須听他的,以致于沒有孩子願意跟他住。)

「我沒有去游泳啊!」李至璋笑著說。

「這濕腳印是怎麼一回事?」劉先生指著地上問。

男人聳聳肩說︰「我不知道哎,昨晚我很早就睡了。」

「這就奇怪了,腳印明明停在你家門口,你卻說不知道?」林太太接著說。

「李先生,」周小姐上前一步,她戴著深紅色鏡框的眼鏡,看起來十分精明,並且得著理就不會饒過人,她說︰「你的事我們都知道,那位胡小姐人呢?下落不明是吧?告訴你一件事,河里面大魚吃小魚,魚是吃葷的,洪水一來上游的魚都給沖了下來,下游的魚就多得不計其數,這就是找不到尸體的原因,因為她被不知名的魚吃掉,至于她的骨頭,早就流到大海里去了。你看這腳印,分明是人骨的腳印。」周小姐停了下來,空氣沉默得可怕,她不懷好意的說︰

「該不會是你害死她,她來向你索命吧

除了這個腳骨印,前兩天半夜還有莫名其妙的敲門聲對不對?」周小姐以挑釁的口吻說。

「你怎麼會知道魚的事情?」吃驚的人是劉先生,他搶在前頭問。

「我是生物老師。」周小姐把頭抬高了一點。

「我學生物,但是我相信因果循環,我也研究靈魂學,有個叫做帕克法則的理論,他說轉世的主要原因是死于非命或死不甘心,或者不甘心的死于非命,這是不是胡珊妮的心境呢?

她憑著意念把支離破碎的骨頭鏈接起來,別說我嚇人,這是有科學根據的,要不要我告訴你書名,你可以研究研究。」姓周的老師停了一下以便引起現場吊詭的氣氛,她接著說︰「這腳印明顯是人的腳骨,如果是人的腳印,那麼它該是有點像腎髒的樣子而不是像雞爪那樣只看得到骨頭。看過HandTen的商標吧?那才是人腳的樣子。再說救難隊為什麼打撈不到?就是被大魚拖去吃了嘛,河水那麼混濁,又是在夜晚,那種能見度等于是零,救難人員當然找不到魚正在啃食大餐。」

女人從眼鏡的上方射出冷冽的眼光︰「更重要的是冤有頭債有主,只有債主才會在三更半夜敲門。」

周小姐的話像重量極的拳擊手,每一拳都以千斤重的力道打在李至璋的臉上和胸口。

李至璋想不出話來反駁。

劉先生又開了口,他緊張又膽怯地說︰「我也听到敲門聲,每一家都敲三下。有敲門聲、沒有走路聲。原來周老師也听到了,我還以為是我耳朵不靈光。」

「真的啊?我怎麼不知道?」林太太張大了眼楮。

「喂!各位,大家別無中生有,我也很擔心珊妮的安危,不過我想事情不致于像周老師講的那麼詭異,警方到現在也還在找她。」男人露出自以為很陽光的笑容說。

「我絕不是危言聳听,我告訴你們,台灣的河川確實有被人棄養的食人魚,它在學報上被討論過。」周小姐很肯定的說。

周老師應該算的上「專業人士」,她說的話有根有據(學報刊出來的準確性很高,何況她也能說出書名),李至璋頓時害怕了起來,胡珊妮不肯原諒他!

「李先生,我強烈建議你最好搬家,我希望我們的居住環境是『干淨的』,我們花錢買的房子不能說月兌手就能月兌手。」劉先生說,他接著再威脅李至璋︰「我們住戶可以聯署把你列為不受歡迎的住戶,到時候整個小區都會知道。」

由劉先生強硬的態度可以知道他所提出的解決方法應該能獲得大樓管委會或其他多數住戶的贊同。

附帶記上一筆,據說劉先生會那麼早退休是他在工作單位時常以「把小事變成大事」為己任,就是那種成天「惹事生非」的人,他被單位的同事孤立起來,這樣的上班日子自然是天天不順心,所以提早退休是迫于時勢的選擇。

被其他的住戶聯合起來強迫搬家對別人或許是晴天霹靂,但李至璋听了倒是興奮了一下︰(我怎麼沒想過呢?換個住的地方倒是個好方法。)他很爽快地說︰「既然造成大家的不安,搬家是不錯的建議,給我幾天找房子。」

「要多久時間?」林太太緊盯著不放。

「不超過一個星期。」李至璋篤定地說。

拜信息發達所賜,他用不著四處找房子,他只利用網絡點了幾下,合他理想條件的房子多如過江之鯽。

李至璋的新家離舊的住處有段距離,他不需要搬家公司為他服務,幾個紙箱裝著私人用品、衣服及運動器材,他就用他的車子搬了家。

新的住處也是二十二層的公寓建築,他租下二十一樓的一戶,雖然比原來住的坪數小了些,但是里面的隔局設計讓他十分滿意,除了臥室、客廳、小廚房兼飯廳外還多了一個小小的空間,據房東說這個地方叫起居室,可以當書房、客室或是做瑜伽。

新家代表新生活!他將揮別過去,過去找不到他,他也不想和過去有牽連;這是一個休止符也是新樂曲的開始。

新房子附的家具除了冷氣、冰箱等電器用品外,還有一套深綠色沙發和床,李至璋相信他的前手住的也是男性;有些房東不喜歡把房屋租給女孩子,女孩子搬家後房東必須花相當于一個月租金的錢來清理女孩子留下來的東西;過季的化妝品、衣服、鞋子,不要的填充女圭女圭、減肥代餐、減肥器具,相較之下男人留下的垃圾少了些,頂多是空的礦泉水瓶子、泡面、餅干盒及一兩雙鞋子。

布置新家花了一個下午,幾本雜志放在櫃子里,組合一下運動器材,衣服掛在衣櫥或放進五斗櫃,一切安排妥當後他邀請洪芝儀過來共進晚餐(但絕不會給她一把鑰匙)。

「我不會燒菜。」女人有些為難地說。

「叫幾樣外賣的就可以了。幾點過去接妳?」

李至璋在館子帶了些菜,他當然不會忘記洪芝儀喜歡吃辣,宮保雞丁、麻婆豆腐都在菜單之內。他用日本骨磁小心地把食物裝好。

洪芝儀帶著好奇心參觀新居,她高興地說︰「現代風味!我喜歡!」她打開浴室語帶驚喜地說︰「喲!還幫我準備沐浴乳啊?」

李至璋轉頭一看,架子上放著Victoria愛的禁忌沐浴乳和身體乳,他的心頭一沈︰胡珊妮!

(怎麼可能?我今天才搬過來,她怎麼會有這里的鑰匙?莫非她是那種周老師說的來去自如、不須鑰匙的)

這頓飯李至璋吃的並不愉快,Victoria破壞了一切,也破壞晚餐之後的時光,吃過飯後他送洪芝儀回家。

「不讓我住這里?」女人有些失望也略為生氣。

「還沒打理好,改天吧!我們多的是時間。」李至璋嘴巴這麼說,心里則是不想在胡珊妮的「監視」下和洪芝儀相親相愛。他愈來愈覺得有某種東西無時無刻不懷好意的跟著他。不可否認的,周小姐的專業說法讓他重新思考生命與靈魂之間的關系。雖然他不相信靈異傳奇,可是天下的事情就是這麼奇怪,越不想承認,它存在的可能性就越大;靈魂學是相當爭議的學說,沒有人肯定,但也沒有人敢否定它,它像癌癥一樣,沒有醫生可以解釋病因,但很少人能逃過死亡。

Lonesome的滋味不好受,尤其它本來應該不存在;李至璋無奈地坐在沙發上獨自一人享受喬遷之喜,窗外點點燈火像不會消失的火樹銀花,每盞燈下的人們在做些什麼事?看孩子寫功課?全家一起抬杠?還是輪流搶著遙控器?不管是哪一種,它都不孤單。

那些東西怎麼被放進來的?才剛搬進來哩!準確地說才搬進來十二個小時,而他只不過離開這個新家一個半小時,誰有通天的本領能在一個半小時內弄到鑰匙?是前面住的那個人的惡作劇嗎?不可能!房東說前面住的那個人被公司派到馬來西亞兩年,他沒有理由也不可能再進來這里,能夠趁他不在時進來的只有他去接洪芝儀以及到飯館的那一個半小時,有人監視他的行動,不停地監視著,一逮到機會就入侵他私人的領域並且一再地把他捉回去過去的時間,提醒他「愛的禁忌」,警告他「愛的禁忌」。

這個人應該死亡了,他明確的知道;因為他站在生死之間的界線,而且阻擋著生存的追求。

李至璋一向認為人是萬物之靈,可以操控其他的生命體。雖然這個「物」也代表某些非實體的東西,例如知識產權、**權,可是這些無形的東西仍由所有者操控,這個所有者即是人,一旦被侵犯了操控者可以采取行動,理智一點的靠法律,沖動的人靠報復;不過這些行為都是在陽間才有的權利。

(不能這麼武斷,「那里」的事誰曉得?)

當李至璋這麼想的時候他的心卻動搖了起來,報復可以穿過陽世陰間嗎?

他收回眼光,(我才不怕咧!我李至璋從沒怕過什麼東西,小時候空蕩蕩的家里只有老鼠邪惡的雙眼和我在一起,它們會沖過來咬我的腳趾頭,沒有其他的人來幫助我趕走他們沒有其他的人;是我自己拿起木棍打死老鼠的,是我自己!)

或許HBO頻道是目前最好的選擇,Discovery、TLC也是不錯,這些頻道能讓他集中精神地看著電視畫面,于是他在這幾個頻道間轉來轉去。

突然地他感覺到窗外有一雙眼楮在看他,他本能地把眼楮移向窗戶,有三秒鐘的時間他和她對望,瘦削的臉龐,中分的長發,空洞的眼神,嘴唇呢?不知道!驚嚇大過于視覺,驚嚇也壓抑他的呼吸。

肺部已經沒有空氣了,他要吸一口氣才能活命,他要活命!于是他收回眼光,用力呼吸,他听不到心髒的跳動聲,也听不到其他的聲音。剛才的嘴唇是鮮紅色的嗎?還是粉橘的珠光?Shit!用力呼吸!

怎麼有人能站在二十一樓的陽台?李至璋再度把眼光移向窗外,去他的!什麼都沒有。

他惱怒地走向落地窗並且用力地打開它,外面什麼都沒有,有的只是沒有打掃的灰塵和遠處高樓的霓虹燈,他走出陽台向左右望了望,左鄰右舍都是黑暗的,為了證實他是否有鄰居,他打電話問房東︰「我的隔壁有住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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