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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未卜……

砰!

手中的藥杵重重的墜下,發出巨大的回聲,翁的敲打著容若的心。

「你……你剛才說什麼?」愣愣的看著小青,容若顫抖著雙唇,懷疑是自己听錯了。

「公子,昨天東夷人突然偷襲,宮主被毒箭射中了,軍醫束手無策,宮主現在陷入了昏迷,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公子,你說他會不會就這麼……」

「住口!」容若憤怒的甩出一句話,快要冒出火光的眼眸定定的看著小青,半響突然冷哼道︰「小青,他現在身為大將軍,身份不同,一旦受傷的身份傳出去只會造成軍心渙散,人心惶惶。你听說的這些,只怕是有心人的謠傳吧!」封寒鈺怎麼可能會受了重傷,雖然他沒了武功,可周圍卻又無數羅剎宮人保護著,別人想要傷他,並非易事!倘若他不幸受了重傷,此等大事也不會這般輕易地就流傳出去,弄得天下皆知。

兩軍對戰,最不能影響的就是軍心。主將受傷這事,絕對是全軍機密,焉能傳開!

「公子……是真的!小青听山下百姓們說,當時正是深夜,宮主獨自待在營帳之中,有人好像是將暖爐送入營帳,宮主勃然大怒,就將所有人都趕了出去,更是命任何人都不得靠近!正當所有人都離開之後,突來的箭矢就飛了進去。眾人發現之時,為時已晚,更可恨的是那箭頭竟然抹了毒藥……這事太過突然,很多士兵都看到了,當夜就傳遍了全營,今日才傳到了此處!公子,你要救救宮主呀,現在除了你,恐怕任何人都沒有辦法了……」小青眼巴巴的瞅著容若,眼淚鼻涕掉了一臉。

早已目瞪口呆的追月猛然回過神來,一把抓住容若的衣裳下擺,悲痛欲絕的看著他,「容若大夫,求你救救主子。」

容若望向涼州所在,無聲的嘆了口氣。情之一字,真真是叫人瘋狂!封寒鈺,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百花盛開,彩蝶翩飛。沒有四季變換,小藥谷,永遠都是春天。一個穿著素衣的女子,痴然的看著翩飛的彩蝶,傻傻的笑著。

「寧小婉,你知道嗎?那個喜歡著你的男人,他就要死了。」沉重的嗓音自身後傳來,女子不解的回頭,男子的目光悠遠而深邃的望著天際。

「你真的這般的無動于衷嗎?就算他用著生命來愛你,你也不會看他一眼嗎?」男子轉過頭來,定定的望著女子突然陷入呆滯的雙眸。「他接近你或許是帶著目的的,可是,他的感情不存在欺騙。聰慧如你,自然能分辨得出是真是假。這樣,你還有什麼糾結的呢?一個女子能被一個男子這樣的深愛著,不已經是幸福的嗎?你到底還要他怎樣?」

令人窒息的沉默,男子咄咄逼人的眼眸叫人無法閃躲。

女子慢慢的低下了頭,將臉埋在陰暗處。墨色的長發隨風搖擺,遮住了男子探尋的視線。

「封寒鈺就要死了,你高興了嗎?」半響,男子甩出一句話,頭也不回地走開。

封寒鈺,你愛錯了人,也下錯了籌碼。這樣一個冷情的女人,她的心,比你想象的要硬的多。就算你此刻出現在她身邊,在她面前死去,她也不會眨一下眼楮,心中不會有半分波動。

「容若,那你要我怎麼做?當你有一天發現,你深愛的那個人從一開始就算計了你,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早已意料到的事情,你會怎麼想?」女子突然狂吼出聲,男子的腳步停下來。

風掀起了衣衫,鼓鼓作響。飄揚的長發,在空中打了幾個結。

「有一點你想錯了,並不是所有的事都在他的預料之中,」男子轉頭,冷冷的看著女子,「他對你的感情,你自己分辨不出來嗎?」

女子慢慢的蹲下了身子,無助的抱住雙腿,將頭深深地埋在兩腿之間。

他的感情……

那些相處的時光,他開心的笑,他深深凝視的目光,他倔強的執著……

無數個捧起水月亮的夜晚,七夕夜的舍身相救,北疆聖山的全力以赴,風雪中慌亂的尋找被她弄得散亂的碎玉珠。

這樣的心情,她怎麼會忘記?她怎麼可以懷疑一顆愛著自己的心,很多次,他的眼眸流露出的情意,她都感受到了,不是嗎?

最殘忍的那個人不是他,最可恨的那個人,是她呀!

忽視他的愛意,只為了另一張臉就認定了他感情的欺騙,弄壞了他細心呵護的手鐲,對他傷痕累累的身體視而不見,毅然決然沒有絲毫留戀的離開,然後,決心忘掉他,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

在她陶醉于北疆冰城的精致絕倫,寄情山水之時,他正忍受著病痛的折磨;在她為鳳簫縫制著披風御寒之時,他正冷得瑟瑟發抖;在她想要就這樣忘掉他,去喜歡另一個人之時,他依然深深地愛著她,期望著她一定會回來關心他,照顧他,就像那次七夕夜里,他為她擋了一箭,她會為他心痛,努力地照顧他,片刻也不離開他。卻沒想到,這麼多天過去了,她依然沒有出現。

所以,他才會這樣的對待自己嗎?

這段時間,她到底做了些什麼?嘴上說不恨他,不會報復他,然而她卻用著最殘忍的方式告訴他,她不會回到他身邊,再也不和他見面!

封寒鈺,你不要死好不好?我不要報復了,你不要死好不好?

嗚嗚咽咽的悲鳴之聲,如鴛鴦失了伴侶,從女子身上蔓延開來,飄蕩在喧鬧的小藥谷。翩飛的彩蝶停了下來,靜靜的聆听,叮咚的泉水也凝滯了。安靜的小藥谷,只剩下女子的悲鳴。

「你還恨他嗎?」風送來了男子輕柔的聲音。

女子抬起了頭,滿臉淚水,她只想要他好好地活著,從來都沒想過要他死。

「我,我可以做什麼呢?」

男子溫柔一笑,「陪在他的身邊。」

「可是我……」女子眼神閃躲,避開男子溫柔的視線,她對他做了很殘忍的事,哪里還有臉去見他呢?

「記住,他最愛的那個人,是你。」

女子還想在說什麼,卻被男子的下一句話堵住了。

「寧小婉,你曾經答應過要幫我做一件事,應該沒有忘記吧。現在,我的要求就是,」男子微笑著邁出腳步,朗聲道︰「永遠的陪在他身邊,不離開他。」

呵呵……

嘴角染上一抹笑意,女子臉上的笑容在擴大。容若,謝謝你,給了我一個留在他身邊的理由。風沾染了溫暖的笑,停住的彩蝶扇動著翅膀翩翩起舞,凝滯的泉水叮咚的唱著歡快的歌。

遠遠地,注視著這一切的追月和小青臉上也掛著大大的笑。

涼州,軍營。

「將軍情況怎麼樣了?」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大漢拍著桌子大吼。

砰!

魁梧大漢身邊的清秀男人重重的拍了他一掌,低聲道︰「你給我小聲點,要是吵到了將軍,看我不剝了你的皮。」

清秀男人話剛落,魁梧大漢就怒了,雙目圓睜,他凶巴巴的瞪著清秀男人,但卻壓低了嗓音喝道︰「死娘娘腔,你敢!就你了細胳膊細腿的,能打得過我,哼!」魁梧大漢掄起了拳頭,示威的看向清秀男人。

「嗤!你個莽夫,就知道用蠻力。」

「呸!你個娘娘腔竟敢說老子是莽夫……」

「行了行了,都給我安靜。」眼見著兩人吵個沒完,一直默不作聲的女圭女圭臉男人忍不住呵斥,「你們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將軍昏迷不醒生死未卜,你們還在這吵吵鬧鬧。吵鬧就有辦法了嗎?軍醫束手無策,你們就不會找別的大夫來看嗎?」

魁梧大漢和清秀男人面色愧疚的低下頭來,如今涼州城的大夫都已經全部聚在軍營中,商討解救之法,可過了兩天依然沒有任何辦法。如此下去,情況尤為不妙。

這時,一個士兵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三位將軍,軍醫說有要事稟報。」

「快請。」

很快的,一個花白胡子的老頭就入了營帳,一臉沉重的道︰「三位將軍,大將軍高燒不退,若是今夜三更之前再不退燒,只怕是……熬不過去了!」

聞言,三個男人臉色大變。

「大夫,你沒有辦法了嗎?」女圭女圭臉男人迅速的冷靜下來,沉聲問道。

大夫無奈的搖了搖頭。

「你這個庸醫,藥都不知道開哪個,也敢亂說?」魁梧大漢沖了過去,提著老大夫的衣領,怒喝道。

老大夫哪里見過這樣的陣勢,當即嚇得臉色發白,哆嗦著牙齒半天說不出話,此番模樣更是惹得魁梧大漢心生怒氣。

「你個莽夫,快放下大夫,他被你弄死了,誰還來照顧大將軍?」清秀男人也沖了過來,將可憐的老大夫從他手上救了下來。

老大夫踉踉蹌蹌的跌倒在地,驚恐的大口喘氣。過了半響才囁嚅道︰「小的才學有限,無能為力,只能靠大將軍自己挺過去了。大將軍吉人天相,定然能夠安然渡過難關。」

這話一出,魁梧大漢還未散去的怒氣更是又長了幾分,沖上去就要把這個沒用的大夫給打飛了,卻被眼明手快的清秀男人給攔住。

當他掙月兌了清秀男人的糾纏之時,大夫早就听從女圭女圭臉男人的命令退了下去。當即,魁梧大漢將所有的怒氣都轉移到了清秀男人身上,掄起拳頭就要上。

「魁英,這個時候你還要胡鬧嗎?」女圭女圭臉男人冷冷的看著卷起袖子,將怒火轉移到清秀男人的魁梧大漢,及時的制止了他的行為。

「李童,那個庸醫治不好大將軍,你怎麼不治他的罪?」魁英顯然對放走了大夫的女圭女圭臉李童也很不滿。

「魁英,你能長腦子不?」清秀男人文欽低聲道。這個莽夫,一沖動就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堂堂將軍對軍中大夫如此,大將之風何在?

「你個娘娘腔說什麼?」魁英怒瞪著文欽,大聲嚷嚷。

「大夫已經盡力了,如今只能听天命,盡人事,我們除了保佑大將軍平安度過此難關,還能怎樣?」

「你……」魁英被說的啞口無言,只得憤然的甩袖而去。

營帳內,李童和文欽相對無聲,只得暗自祈禱。

天很快的黑了下來,今夜格外的暗,無星也無月。

軍中眾位將領都焦急的等在佛封寒鈺營帳前,擔憂的心高高懸掛。之前,朝廷任命封寒鈺為大將軍,統帥三軍,他們對這個養尊處優的傻子王爺皆是不以為意,心中不服。可是當他來到涼州的第一日,那份氣定閑神的氣度,談論兵法的獨到深遠,行軍布局的深謀遠慮面面俱到,安排的各個作戰方案,無不讓他們新生欽佩,誓死效忠。

可恨的東夷人竟然如此卑鄙,暗地里派人刺殺,幸虧大將軍之前早有謀劃,否則,這一仗定然是不戰而敗。

這時,一道黑影突然閃了過來,眾人大驚,迅速的抽出明晃晃的大刀,「什麼人膽敢擅闖涼州軍營?」

黑影走進了火光中,兩女一男出現在眼前。

「我們是小藥谷的人,有辦法救大將軍。」一身藍衣的男子朗聲道。

話落,眾人驚住。魁英上前一步,驚喜道︰「你們真有辦法救大將軍?」

「是。」

「好,你們跟我來。」魁英說著就要領著三人往封寒鈺所在的營帳走去。

「慢著!」一把長劍突然地橫了過來,侍衛們見此,迅速的將三人包圍起來。魁英走了半響見沒有人跟上,一回頭卻見文欽拿劍指著三人,當即氣急敗壞的怒道︰「死娘娘腔,你又干什麼?他們可是來救大將軍的,時間可耽擱不得。」

文欽對此視若罔聞,視線緊緊地鎖在三人身上,「你們如何證明自己的身份?」

追月和寧小婉此刻心急如焚,封寒鈺命在旦夕,他們竟然被這些人攔住了。

容若微微一笑道︰「將軍派一名大夫出來便知真假。」

文欽朝一個侍衛使了個眼色,不過一會兒,大夫就來了。

「將軍,不知喚小的有何要事?」

文欽指了指三人,大夫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一臉不解的看著容若三人,不知這是何意。突然,他的眼楮瞪的大大的,呆楞的看著一身藍衣的容若,驚異道︰「你是小藥谷傳人?」

容若微微一笑,「大夫好眼力,在下容若,正是小藥谷傳人。」轉頭看向文欽,容若收住了臉上的笑容,冷聲道︰「將軍,你還不放我們過去嗎?大將軍性命危在旦夕,再耽擱下去,只怕會多生變故。」

文欽同樣冷冷的掃了容若一眼,而後看了眼大夫,將橫在容若面前的長劍收了回來。侍衛們見狀,紛紛散開。很快的,容若三人便跟著魁英入了封寒鈺所在的營帳之中。

三人的身影漸漸消失,文欽看著依然呆滯著的大夫,疑惑道︰「大夫,你怎麼知道他就是小藥谷傳人。」

大夫回過了神來,「將軍,那位公子剛才手里拿著的木牌,是小藥谷百年世代相傳之物。小的看的很清楚,自然不會錯。」

營帳內,寧小婉看著一臉蒼白眼眸緊閉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的封寒鈺,呼吸在一瞬間凝滯了。她呆呆的站在離他很遠的地方,突然不敢向前。

他怎麼會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女敕白的臉變得暗黯淡無光,半張臉上一道觸目驚心的疤痕橫在那里,尖尖的下巴生出了青紫的胡渣,顴骨高聳,眼窩深陷。

看著這樣的封寒鈺,寧小婉整個人呆住了。淚花在眼眶打轉,死死地咬住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大夫,你一定要救救大將軍。」魁英將三人領到里間,眼眸沉痛的看著昏迷不醒的封寒鈺,鄭重道。

「你放心,他絕對不會有事。」容若深深地凝視著狼狽不堪的封寒鈺,心中堅決。

魁英沒再說什麼,轉身出了營帳。

不再耽擱,容若取出包袱,將所有的東西拿了出來。手指搭在封寒鈺的脈象上,容若凝神靜氣,仔細的診斷著。

追月緊張的看著他,大氣也不敢喘。

半響,容若臉色凝重的放下他的手腕,掀開厚厚的被子,只見封寒鈺被毒箭射到的心口處早已是一片烏黑,發出一股難聞的氣味。

「追月,將我的工具拿出來。」

接過追月遞過來的小刀,容若將其浸入一瓶藥水里,在火上烤了烤,最後快速地劃開他心口的皮膚,將受傷處爛掉的肉一點一點的挖出來。

此時,昏迷中的封寒鈺悶哼一聲,突然地睜開了眼楮!

「主子,你醒了嗎?」追月驚呼。

容若匆匆的看了他一眼,繼續挖著爛掉的肉。

眼看著封寒鈺又要將眼楮閉上,追月焦急道︰「主子,不要睡了,寧姑娘來找你了。」

將要閉上的眼皮猛然拉開,封寒鈺快速地轉過頭來,驚愕的桃花眸定定的看著追月。

「主子,她真的來了。」指向寧小婉所在的方向,追月哭著笑道;「主子你看,她就在那里。」讓開身子,追月退至一邊,將身後的寧小婉讓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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