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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以命相搏(四)

濃煙滾滾,亂飛的木板殘骸,殺氣愈演愈烈。踫撞的劍光,令人作嘔的血腥之氣。

啪嗒啪嗒!

有什麼東西不斷地滴到地上,逐漸的蔓延開來。風起,濃煙散去,兩個人影漸漸地呈現出來。清雪看著其中一個人被鋒利的長劍插入胸口,心神俱碎。

「鳳簫……」她想喊,聲音卻被堵在了嗓子眼里,只能呆傻的看著他。

刷!

飛星利落的拔出長劍,面無表情地看了眼鳳簫,幾個閃身,消失的無影無蹤。

血液飛濺,鳳簫的雙腿無力的軟倒跪下,咚的摔到地上。呆傻中的清雪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鳳簫,心髒在一瞬間停滯了,然後,她踉蹌著步子瘋一般的跑了過去,顫抖著伸手至他鼻息。

虛無的眼眸漸漸地有了光彩,她的嘴角染上了一抹笑意。

還好,他還有氣!

「鳳簫,你會沒事的,我不會讓你有事。」清雪一臉堅定的看著陷入了昏迷的鳳簫,眼眸中的情意一覽無余。只有在這個時刻,她才敢表露自己的感情。

荒蕪的山林,一個握著長劍的男子縱越在樹梢之間,焦急的尋找著什麼。突然,一只胖鳥的身影進入視線,男子加快了速度,不過眨眼間就落到了地上,一臉冰冷的看著胖鳥身邊的一名女子。

「追月,你想帶她去哪里?」

欲哭無淚的追月驚恐的轉身,就見到飛星討人厭的冰塊臉。

「你管不著!」她最討厭的就是他這幅不可一世的模樣。命令的語氣好似他比她要高上一個等級,同樣是主子親手訓練出來的暗衛,他哪里比她的身份高了,拽什麼拽!

砰!

一個煙霧彈甩開,滾滾濃煙迅速漫開,嗆得飛星睜不開眼楮,而當煙霧散開之時,眼前再無一人!

嘎 !

飛星狠狠地捏住拳頭,在這關鍵的時刻,她竟然給他來這招,追月,別以為我會手下留情。寧小婉是主子交代讓他誓死保護的人,決不能讓別人傷她分毫。

望向涼州的方向,飛星眼眸深邃。主子,你放心,飛星定然會不負所托。

「羽雀,飛星有沒有追過來?」另一邊,不知跑了多遠的追月將寧小婉放到地上,氣喘吁吁地問著在高空飛旋的羽雀。

羽雀一個俯沖,急速的飛落下來。

啾啾啾!

「好險,差一點就被發現了,飛星的警覺性真是越來越銳利了。」羽雀揮舞著翅膀,將看到的一切告訴追月。

「飛星的輕功比我好,追過來也是遲早的事。」追月臉色發白,要是這下被飛星追到,她可就不能這麼容易的就把寧小婉帶走了。

啾啾啾——

看著依然痴傻的笑著的寧小婉,追月心中有了個好主意。

「羽雀,我們這麼做……」當即,追月將心中所想告訴羽雀,羽雀通人性,極為聰慧,有它幫忙,這個計謀一定能成。

「羽雀,明白了嗎?」

啾啾啾——明白!

羽雀點頭,翅膀拍著胸脯。

「很好,」一人一鳥相視一眼,立馬行動起來。

一盞茶的功夫後,飛星落在此處。他掃向四周,百年老樹林立其中,樹葉凋敝,沒有可以藏身的地方。此時,一股奇怪的味道突然傳到鼻尖,飛星皺了皺眉。他記得這個味道,追月這丫頭最愛往身上涂這種味道怪異的香粉。

看向味道所在的方向,飛星扯開一抹笑,飛快的往那里追去,大聲道︰「追月,你逃不掉的,別忘了,我的輕功可要比你好上百倍。」

聲音回蕩在寂寥的山林,久久不散。半個時辰後,一個女子突然從一棵樹洞里鑽了出來,看著男子消失的方向,得意的笑罵道︰「白痴!」

夜里,樹洞邊,一陣鳥拍打著翅膀之聲由遠及近的傳來,緊接著,發出啪的巨響。

「羽雀,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樹洞里,追月將夜明珠拿了出來,心疼的看著羽雀如今的模樣。

全都月兌了毛的身子,一身的雞皮疙瘩,眼楮周圍還掛著淤青,可憐的小翅膀也是青一片紫一片的,一只爪子的指甲也被折斷了。

可惡的飛星,下手居然這麼狠,他還是不是男人,竟然欺負弱小,連一只鳥都不放過!

啾啾啾——小月別擔心,不就是掉了幾根毛嗎?還會長出來的。飛星被我好一通亂引,到了離這里很遠的地方,絕對找不到回來的路。

追月看著羽雀戰栗的小身子,不停地流著涎水的嘴巴,眼淚啪嗒的掉了出來。

「羽雀,真是難為你了,你原本只需要尋人,可跟了我卻還要戰斗,嗚嗚嗚……」心疼的將羽雀抱到手心里,追月難過的掉著眼淚。

啾啾啾——小月不哭,羽雀跟著小月一起的日子是最快樂的,要不是你,羽雀早就被人吃了,哪里還能活到現在?

羽雀伸出沒了毛的肉呼呼的小翅膀,學著人的模樣拍打著她的背,卻讓追月哭的更凶了些。

過了半響,哭聲終于停止了。

追月擦掉臉上的淚,現在不是哭泣的時候,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寧小婉如今的模樣煞是奇怪,看來只有到小藥谷里讓容若大夫看過了才能知曉是怎麼回事。

想到這,追月有些為難的看向羽雀,試探著開口問道︰「羽雀,你明天還有力氣飛嗎?我們要去小藥谷找容若大夫。」

啾啾啾——沒問題,吃點肉我就有力氣了!

羽雀舉起小翅膀,拍打著胸脯,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

很快的,追月從懷里拿出一包干肉,放在手心里,羽雀雙眼發亮,撲上來開心的啃著。

翌日清晨,天還未亮,東方的天空依然有些暗沉。

一只肉呼呼的掉光了毛的胖鳥領著一名女子飛在高高的天際,仔細看去,那名女子旁邊還帶著另一個女子。

當傍晚來臨之時,二人一鳥終于來到了小藥谷。

「羽雀,辛苦你了!」接住軟倒的羽雀,追月小心的將它踫捧在掌心,連續飛了好幾天,再加上昨天還被飛星弄成了這幅模樣,實在是累壞了它。

另一只手牽著寧小婉,追月快速地往里走去。

「容若大夫,你在不在?」推開正門,一股霉味傳了出來,嗆得幾人都有些難受。屋子有些暗,桌椅上都沾了灰塵。看來,已經很久美人在這了。

追月神情沮喪,這怎麼會沒人呢?容若大夫明明說過,他回了小藥谷找藥材,怎麼會不在這里?

啾啾啾——

掌心被啄的有些痛,追月低頭看向手心的羽雀,它張著翅膀指向東南方。

「容若大夫在那里?」

啾啾啾——

太好了!追月黯淡了的眼眸瞬間恢復了神彩,交待痴傻的寧小婉乖乖的待在此處,追月按照羽雀所指的方向,在小藥谷高高的後山找到了容若和跟在一邊的小青。

「追月,你怎麼在這里?」容若詫異的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追月,她會來這里找他,那是不是說……

「容若大夫,你放心,主子沒出大事,我來找你是為了別的事。」見容若神色大變,一臉蒼白,追月立即解釋道。

容若松了口氣,眼眸疑惑的看著一臉焦急的追月。

追月將寧小婉的事說了出來,兩人急急忙忙的下了山,這時,天色已是全黑,暗的看不見任何東西。

吱啦,推開門,追月拿出夜明珠,整個屋子亮了起來。

「寧小婉呢?她不見了?我明明交待過她好好待在這里的?」空無一人的屋子,追月心中一陣恐慌。難道說,飛星又追了上來將她帶走了?

「先別慌,我們去四處找找。你去東邊,小青去南邊,羽雀在附近找,剩下的西邊和北邊交給我。」點亮一盞小小的燈籠,容若將它掛在羽雀脖子上,余下三人各自拿著一盞大燈籠,兵分四路尋找寧小婉。

暗沉的夜,伸手不見五指。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天空沒有一絲光亮。

追月舉著燈籠往東邊走去,心中暗暗祈禱。寧小婉,你千萬不能有事!如果是被飛星帶走了還好,倘若不是,主子絕對會讓她死個一千次的。寧小婉,我的命在你手上了,你絕對絕對不要有事,听到沒有!

突然,腳上一沉,一種冰涼的感覺從腳邊傳來過來,追月抬腳甩了甩,卻發現怎麼也甩不開。什麼東西?將燈籠靠近了些,追月嚇得眼珠子差點瞪了出來。

一只吐著猩紅杏子的蟒蛇竟然圈在她的腳下,冰涼的觸感只讓人頭皮發麻,如果是夏天,追月或許還會抱著這蛇用來降溫,將它奉為上賓。只可惜,如今氣候微寒,再加上她有要事在身,二話不說,追月拿出一個藥瓶往蟒蛇頭頂一撒。

一陣慘叫在這漆黑的夜里驟然響起,更使得這個夜顯得陰森恐怖。

解決了礙事的蟒蛇,追月的心突然地慌亂無比,要是她在這亂走,遇上了這些蟒蛇該如何?她會不會……後面的追月不敢再想下去,提著燈籠使出輕功,焦急的探視著每一個可能藏人的地方。

當追月將東邊所有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已經過了一個時辰。沒有見到寧小婉出現在這蟒蛇,野獸出沒的東邊,追月不由得舒了口氣。想著其他人可能早一步找到了寧小婉,她再不遲疑的往屋子那邊飛去。

「找到了嗎?」還沒進屋,容若和小青就迎了出來,一臉焦急的看著她。

他們也沒找到?追月神色大變,放松下來的心又高高懸掛。她到底去了哪里?飛星真的將她帶走了是嗎?

三人沉默不語,心中皆是驚慌無比。

容若和小青想起那次封寒鈺帶著昏迷過去的寧小婉來到小藥谷,听說她可能會這樣死去,那一瞬間爆發的將一切都要毀去的狠戾,叫他們每次想起來都不由得膽顫心驚。若是寧小婉真的出了什麼事,他只怕會做出更加絕然恐怖的事情來。

「對了,羽雀好像還沒回來。」小青像是想起了什麼,驚呼道。

追月和容若沉重的眼眸瞬間變得晶亮,說不定,羽雀會找到寧小婉!心中的陰霾消散了些,不像之前那般沉重。等待的時間總是叫人坐立不安,片刻之後,追月想了想,提著燈籠出去找羽雀,容若和小青也跟了上來。

啾啾啾——

安靜無聲的小藥谷,一只鳥淒慘的鳴叫著。

該死的飛星,要不是你,我哪里會是現在這幅模樣?我華美高貴的羽衣,你快回來吧。沒有了你,我的危險成倍的增加了……

小月,你快來呀,你再不來,我就要被吃掉了,嗚嗚嗚。

「羽雀,你在哪?」

正為自己哀悼的羽雀呆住了,隨即撲騰著翅膀尖聲喊道︰

啾啾啾——我在這呀!

光亮打來,一張圓潤可愛的臉湊了過來,溫柔的雙手將它抱了起來,擦拭掉它滿身的口水。

嗚嗚嗚,小月,我總算等到你了。

接踵而來的容若和小青,首先看到的就是一直沒了毛的胖鳥嚎啕大哭的模樣。

「寧小婉呢?」容若焦急的詢問者追月,正嚎啕大哭的羽雀听了這話,憤然的轉過頭來,眼神狠狠地瞪著某處。

它正專心的尋人,不知怎的脖子上的燈籠被什麼東西鉤住了,然後突然地熄滅,它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身子就被扯了過去,那堅硬的牙齒啃咬著它的身體的感覺,直到現在還讓它直打哆嗦。

燈籠移向羽雀憤怒的視線所在,一張狼狽不堪的臉呈現在三人一鳥面前。

「她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房間內,搖曳的燭火中,容若看著熟睡過去的寧小婉,一臉凝重。

追月搖了搖頭,低喃道︰「我也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當我正準備帶她去主子那里時,才發現她成了這個樣子。」追月收緊了拳頭,死死地咬住下唇,如果寧小婉一直是這個樣子,誰能去說服主子呢?

主子的身子,已經撐不了多久了!

回憶。

某個睡不著的夜晚,追月在房頂某處看星星。

啪!

巨大的響聲從臥室傳來,追月趕過去之時,丫鬟僕人無不是驚恐萬狀戰戰兢兢的匍匐在門口。透過窗欞,主子勃然大怒的將屋子里所有的暖爐摔碎。

「我只說一次,若你們還想活命,這些東西就別拿來這里,滾!」冷冷的听不出情緒的嗓音從屋里傳來,卻听得在場的每一個人肉顫心驚。

從此之後,主子的臥房再也沒有暖身用的暖爐,才鋪上的暖玉也被主子命人拆了。主子的身體沒事了嗎?那個時候,她還告訴自己說應該是沒事了。

可是當某個夜晚,她無意中看到主子捂著一方手帕咳嗽,手帕上染上了暗紅的血跡之時,她才發現自己錯的離譜。

容若大夫早就說過說過,他的身子受了重創,寒氣滲入五髒六腑。平日里靠著暖爐保持身子的溫暖,尚不至于讓五髒六腑壞死。這樣下來,直到容若大夫找到醫治之父法,尚有三年。可是,主子這般做,這三年只怕是撐不過去的。

有時候,看著主子日漸蒼白的臉,追月常想,他能否撐得過這一年還是個未知數,更別說三年了。

所以,她一定要帶寧小婉去主子身邊。縱使會被主子責罰,關進羅剎宮最恐怖陰暗的地方,她也不在乎。

如果寧小婉陪在主子身邊,他就會好好地愛惜自己的身體,不會這般的自我折磨!她不知道寧小婉和主子只見到底因為什麼突然就分開,她只知道,主子必須活著!

主子,你曾經為了得到寧小婉的心做了那麼多,如果她回到你身邊,你一定不會這樣的對待自己。

「容若大夫,寧小婉必須恢復正常的模樣,主子,主子的命只能靠她了!」追月沉下心來,將他走之後所有的事情如實告知。

啪!

容若一掌重重的拍在桌上。

「什麼?他竟然真的這麼做?」封寒鈺,你這個傻瓜!你做這些給誰看,寧小婉嗎?哼,不在乎你的人,不管你做什麼都不會有用!

「我不會幫他的,追月,你回去吧,寧小婉的病,我治不好!」可以隨意的將自己的生命舍棄的男人,他憑什麼要幫他!

聞言,追月花容失色。

「容若大夫,你這是什麼意思?主子的生死你不管了嗎?」沖上前,追月惡狠狠地拽著容若的衣襟。

「我只會救那些渴望活下去的人,一心求死的人,恕我無能為力!」容若冷冷的吐出一句話。

追月的手腕無力的垂落,「你和主子不是兄弟嗎?怎麼能見死不救?」

容若並未答話,只是冷冷的看了眼驚慌失措的追月,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搖曳的燭火中,追月呆楞的看著寧小婉熟睡的臉,淚流無聲。

已經過了三日,這三日,寧小婉依然是痴痴傻傻的模樣,追月期盼著容若能夠改變心意,每天跟在他身後,不厭其煩的說著封寒鈺可憐的境況,小青出了小藥谷買些米回來,整個小藥谷格外的安寧。

「公子,不好了!出大事了!」遠遠地,就傳來了小青咋咋呼呼的聲音。

容若頭也不抬的捏著藥丸,冷然道︰「慌什麼?」

「公子……」小青倚著桌子不住的喘氣。

容若抬頭,見到他兩手空空的回來,心中生了股怒氣,怒喝道︰「你干什麼去了?不是叫你買些米回來嗎?米呢?」

「公子……先別管米了……宮主,宮主他受了重傷,如今昏迷不醒,生死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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