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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中行靜了好久,方一字字道:‘你,要求刀?‘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劉補之伏在地上,並未抬頭,但當開口的時候,那種自信的笑意,是任誰也听得出的.

‘小佷,想要求刀.‘

‘求二伯身上的呂公寶刀.‘

王中行又靜了好久.

‘你,好大的心啊‘

‘千多年前,我王家初出孝水,呂公贈刀祥祖,許以三公之材,而後來,他果然沒有看錯.‘

‘王家千家富貴,自此刀而始,一直以來,它和孝友劍始終是王家鎮家之寶,非家主不得傳承,王家相傳千年,莫說是將刀交于人手,便是二人分執,也只出過四次.‘

劉補之道:‘刀劍第一次分家,可是當年的導公與敦公之事麼?‘

王中行嘆道:‘不錯.‘

‘雖是鋒利不若孝友,但千年以來,一直是王家地位象征的它,卻有著比孝友更為重要的地位.‘

‘而你,補之,現在,卻在對我說,你,想要這把刀?‘

劉補之從容笑道:‘不錯.‘

王中行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好久,忽地道:‘你站起來.‘

當劉補之站起的時候,王中行的身形,便幾乎全被他遮沒.

他的身形,本就較王中行更為高大.

王中行淡淡道:‘中孤是怎麼死的?‘

劉補之道:‘是周龜年殺的.‘

‘是誰為周龜年帶的路?‘

‘是我.‘

‘靈機又是怎麼死的?‘

‘是我殺的.‘

‘他們是我什麼人?‘

‘是二伯的兄弟.‘

‘所以,就因為你殺了,和找別人來殺了王家族長,你的義父,我的兄弟,以及王家長老,你的七伯,我的兄弟,我就應該,把這把象征著王家至高無上權威的呂公刀交給你?‘

‘是.‘

很簡單的一個‘是‘字,卻引發了王中行近乎瘋狂的大笑.

他連眼淚都笑出來了.

‘好,好!真虧你還說得出這個是字!‘

‘你說,你只管說,只要你說得服我,只要你能將這個是字說通,我立刻將刀給你!‘

劉補之沒有笑.

他的臉色凝重,正如他的心情.

他沒有裝出笑臉,因為,他知道,象這樣的小伎兩,用在面前這正大笑著的老人身上,便不可能成功.

費盡心力之後,他終于走到了這一步,而下面,他所要賭的,便是自己的一切.

若是賭敗,他相信,這正大笑著的老人,這有足夠的理由的來為親弟報仇的老人,就會將他格殺當場.

成敗未知,不知前路何物,象這樣的感覺,近十年以來,劉補之已很少感到過.

但是,他的心情,卻幾乎是在雀躍著的,不覺中,他竟又想起了來此之前,與那世上唯一能真正了解他的人的一段對話

‘你決定了?‘

‘不錯.‘

‘若他不願意,會怎樣?‘

‘我會死.‘

‘‘

‘‘他的武功,非我能抗,雖有十數年不見,但我相信,如無意外的話,以我此刻武功,在他手下,最多能走到百招之數.‘

‘那,你又有幾成把握?‘

‘我不知道.‘

‘‘

‘或許是五六成,或許是六七成.‘

‘但是,也或許是二三成,也或許是一二成,對麼?‘

‘不錯.‘

‘所以,你才一定要去,對麼?‘

‘不錯.‘

‘其實這把刀並不是你的主要目標,對麼?‘

‘呂刀千年流傳,形式大過實際,以我們的謀劃來說,並不是非要它不可.‘

‘王天程因你而起,在那群老家伙的心中,他一和你是一道中人,在他們中,不可能有真正的同盟建立.‘

‘天程雖是和我漸有二心,但聰明如他,就不會在羽毛未豐的時候,便和我翻臉.‘

‘其實,只要確保呂刀不會落入王天程手中,你是否能得此刀,真得無關緊要.‘

‘縱他得刀,也不打緊.‘

‘一把千年古刀,那些會信守什麼‘見刀如見人‘的老空伙,本就不足為懼.‘

‘而那些真正有實力和心機與你對抗的長老,就不會只因為你亮出把刀來而盡去貳心.‘

‘正是.‘

‘但是,你仍然要去?‘

‘不錯.‘

‘你,是因為覺得無趣了,是吧?‘

‘‘

‘近十年來,你我聯手,諸事無往不利,便沒有過一次‘意外‘是未落在你我算中的.‘

‘所以,現在,你有些感到無趣了,是吧?‘

‘想要再試一試當年那種忐忑不安,命懸一線去計算,去觀察,去等待的滋味.想要再試一試什麼叫做危險,是吧?‘

‘不全是.‘

‘你說的,都有,但是,還有一樣,你沒說到.‘

‘我想賭的,是我的命.‘

‘‘

‘古來成大事者,必經千難萬險,無盡阻滯,很多時候都是已到了九死絕境,卻又往往能逢凶化吉,大難不死.‘

‘你覺得,這些年來,我們有些太順利了?‘

‘不錯‘

‘所以,你就想要去試一試,這種吉凶莫測,全無成算的事情?‘

‘不錯.‘

‘想要再試一試自己順機應變的能力,想要再試一試自己身處逆境的反應.‘

‘可是啊,你不覺得,你這一記,賭得太凶了嗎?‘

‘如果不是真正的生死之局,也就無趣了.‘

‘也對.‘

‘但是,縱然能夠接受你的分析,可是啊,我,我卻仍然沒法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你去孤身犯險.‘

‘你這樣做,還能算是慧劍傳人嗎,燕兒?‘

‘‘

‘我這樣做,也是想看一看,我有沒有行大事的‘運‘‘

‘運?‘

‘運.‘

‘一種我從來不信,也不屑依靠的東西.‘

‘可是,你也知道,就是有這樣的人,無論做什麼事,都不計後果,胡里胡涂的沖上去便做.‘

‘象這樣的人,一百個中,會有五六十個在初進江湖幾個月時就吃盡苦頭的死掉或沉淪,也會有三四十個改變自己,慢慢的混上來.‘

‘但是,也總會有那麼一個,可以活下來,可以走得越來越遠,象這樣的人,每代皆有,而他們為何能夠成功,便常會讓我困擾.‘

‘到最後,我也只好把這歸之為‘運‘.‘

‘你指得,是蘇元?‘

‘對.‘

‘姬北斗年事已高,終有駕鶴之期,余下人中,姬淑禮有勇無謀,金大升一味老實,彭景元未足服眾,皆不足為懼,玄天宮雖大,卻只蘇元一人堪憂.‘

‘對.‘

‘知機知彼,百戰不殆,而什麼是‘運‘,我就始終沒弄明白.‘

‘所以,我也想試一試.‘

‘試一試,在面對著全無把握的危局時,會不會,也有計劃之外的助力出現,來幫到我.‘

‘又或者,可以發現到自已未知的潛力,以度險境.‘

‘這是我的最後一層心障,破此障後,我便有信心,在十年之內,將蘇元和沒有了姬北斗的玄天宮敗下.‘

‘但是,他們呢?‘

‘肖兵生性高傲,花平無意江湖,又和咱們曾有同敵之誼,只要我不出足以激怒他們的手段,他們就不會主動介入.‘

‘不傷姬淑禮,蘇元就不會和我拼命,而只要他沒這份共亡之心,也便不會主動向他們求助.‘

‘所以,肖兵花平雖強,卻不足為懼.‘

‘你去吧.‘

‘不要忘了,在成為北地武林盟主之後,你才有資格來迎娶我.‘

‘此間事了,我須得先回泰山,明年二月間,我來看你.‘

‘我等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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